她这一份洒脱劲儿,已经让沈易北叹为观止了,“这话是当真?”
“当然当真,我还骗侯爷做什么?”谢橘年笑的一脸灿烂,可灿烂不到三秒,就道:“不过我有些担心慧贵妃娘娘那边会不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猜依照慧贵妃娘娘的性子,就算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周六,慧贵妃娘娘都不会答应了,只是如今传出这样的消息,我怕慧贵妃娘娘会迁怒于你!”沈易北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不害伯仁,伯仁却因他受苦,他还是有点良心不安,“道理很简单,原本慧贵妃娘娘篮子里有个苹果,可慧贵妃娘娘看那苹果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恰好有个自己喜欢的雪梨在旁边,就想方设法将那苹果丢掉了。”
“可当慧贵妃娘娘刚拿起雪梨的时候,却发现雪梨烂了,这下子慧贵妃娘娘是雪梨也没了,苹果也没了,你说换成了你,你会不会生气?虽说这件事上雪梨是无辜的,可慧贵妃娘娘向来性子古怪,只怕会将全部火气都撒到雪梨身上去的!”
而谢橘年就是这只倒霉透顶的雪梨了!
不过他没说,慧贵妃这下子也会将他也一并迁怒的!
谢橘年皱眉道:“这话倒是有道理,嗯,不如这段时间我装病在家,就说我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就算是慧贵妃娘娘真的想挑我的刺,难道还能派人将我拖到延禧宫去?”
沈易北看了她一眼,“你别说慧贵妃娘娘还真有这个本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慧贵妃娘娘做不出来的,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周六说的!可我觉得周六这话说的真对!”
谢橘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易北也跟着在笑,可那笑容却并未触及到眼底,谢橘年只吩咐玳瑁给沈易北上了自己刚研制出来的茉莉奶盖茶。
可沈易北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
就连谢橘年都看出不对劲来了,“侯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沈易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还真的是有心事!”
谢橘年也没问,只要玳瑁又上了两碟子刚出锅的点心上来,要是沈易北想说,就算是她不问,沈易北也会说的!
沈易北吃了两块点心,却是长叹一口气,“我的烦心事太多了,好像这段时间来一直都没有顺畅过,原先我最见不惯的就是那些高僧道士装神弄鬼,只觉得他们都是糊弄人的,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的时候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长宁侯府中要发生这么多事儿?有的时候还在想,要不然我也去学一学那无知妇人,去大佛寺上一炷香,祈求佛祖保佑,这样是不是这运道就会稍微好一点……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他脸上带着笑,却是那种自嘲的笑,谢橘年这才发现好像他没心没肺的皮囊下面也有很多事的。
像那种说不出来的事,只会憋得人更加难受!
谢橘年笑着道:“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听说过运气守恒的道理?”
“运气守恒?”这话沈易北还是第一次听,不过与谢橘年熟识之后,他从谢橘年嘴里听过太多之前没听过的话了,“什么是守恒?”
谢橘年解释道:“这人啊一辈子的好运气和坏运气都是有限的,这段时间不太平顺,等着过几年,几十年,这好运就都来了,如今侯爷觉得自己咽下去的苦,终究有一天会变成糖的,如今过得甜蜜,以后说不准就会过的很辛苦了……反正我始终是相信一句话,越努力,越善良,越幸运!”
沈易北笑了笑,“这话倒是有意思!”
“真的如此,侯爷可别不相信!”谢橘年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几分置疑,正色道:“祸福相依这四个字侯爷总是听过的吧,你看啊,好的有可能会变成坏的,坏的也有可能变成好的,侯爷只要一直坚信当下的就是最好的就够了,因为就算是你再怎么懊恼,这坏的如今也变不了好的,还不如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让自己过得开心些了!”
“就比方说,原先我认识一个姑娘,她和她男朋友……不对,未婚夫都已经定亲了,但是她未婚夫却喜欢上了别的姑娘,没有办法只能退了这门亲事,那段时间她一想起这件事来就哭,哭的一个月瘦了二十斤,可后来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当时会觉得难受,可后来想起来还会觉得幸运了!”
只是啊,一般来说从自己口中说别人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了!
“这话倒是没错,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她的未婚夫真的不喜欢她,以后受苦的还是她自己,后悔的时候还多着了,长痛不如短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沈易北点了点头,可旋即却想起不对劲来了,“不过你一直在长宁侯府中,哪里会认识别的姑娘?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这……”谢橘年有些讪讪的,笑着道:“这人侯爷不认识,侯爷就别问了,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接着,她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虽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沈易北听了却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有句话说得好,幸福是个比较级,但悲伤也是个比较级,你见着有人比自己还惨,好像也就没那么难过了……可他还是觉得,谢橘年的话有待考证,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他们这儿是相谈甚欢,延禧宫里的慧贵妃却是将半间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摔完了,一旁的内侍宫女没一个敢上前劝说的,只能跪在地下瑟瑟发抖。
慧贵妃见着屋子里没什么可摔的了,却是一伸手,一巴掌就掴在离她最近的内侍总管脸上,“一个个都是废物不成?见着本宫都发这样大的脾气,没一个上前来劝一句,是不是非要本宫死了,你们心里才舒服了?”
这个内侍总管姓田,打从慧贵妃刚伺候皇上的时候就在慧贵妃身边伺候了,对这样子的慧贵妃已经习惯了,如今掂量着开口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只求娘娘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为了那样一个不守本分的姑娘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见着慧贵妃的巴掌没有再次落下来,田公公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些,“娘娘应该庆幸,好在东阳伯府的二姑娘没有嫁给周六爷,要不然周六爷后悔都来不及,说不准这周家还会成为京城众人的笑话了……”
慧贵妃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话虽这么说没错,可这口恶气不出,本宫心里实在是不舒坦,你说该怎么恶心恶心他们?”
059 皇家的恶作剧
“奴才蠢笨,实在是不知啊……”田公公只觉得慧贵妃这话说的才叫不讲道理了,毕竟长宁侯和东阳伯府二姑娘又不知道慧贵妃的心思,压根就不存在欺上瞒下这么一说,难不成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还要人家去四处嚷嚷?慧贵妃怎么就怪到他们俩儿身上去了?
不过在慧贵妃身上,就算是再蛮横,那也算不上蛮横,田公公早就见习惯了!
慧贵妃冷笑一声,讥诮道:“像东阳伯府二姑娘那样的人,本宫见多了,原先以为自己只是个丫鬟出身,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地想要往长宁侯床上爬。如今见着自己一跃成了东阳伯府的姑娘,满心更是想要攀高枝儿,他那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小六了?”
“哼!你想要往上爬,本宫就非不让你如愿,非得将你踩在脚底下,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扑腾个什么劲儿!”
田公公见慧贵妃心里好像有主意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娘娘可是有什么法子?说出来让奴才也跟着乐呵乐呵!”
慧贵妃狡黠一笑道:“本宫心里自然是有了打算,她想往上爬,本宫就非得将她踩在泥里头去!正好这些日子搬到宫里谈来了之后,本宫也觉得这日子无趣的很,刚好想找找乐子了,田公公你且瞧好了吧。这京城之中马上又有一出大戏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就开始拽着皇上的袖子哭哭啼啼,直说他们家周六委屈,先是死了老婆,原本她替周六看中的那个媳妇儿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恨不得天底下就没谁比周六更委屈了。
皇上听闻这件事也是觉得很是惊愕,他是对谢橘年有几分印象的,这印象还不错,“罢了罢了,阿慧,你可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儿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门亲事不成,你再替小六找一门亲事就行了,这京城这么大,好姑娘也多的很,这个不行,那就下一个!”
“叫朕说如今也不是打算这些的时候,这小六媳妇的丧事还没有来得及办了,如今说这些会不会是太早了些?”
慧贵妃难得没有耍起小性子来,乖巧道:“好,皇上说不说这些,臣妾就不说了……只是臣妾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臣妾可不愿意见见那恩爱之人被人刁难,分隔两地了。”
“那日臣妾将长宁侯和东阳伯府的二姑娘谢橘年找进宫来的时候,就觉得看他们俩还有些不对劲,额到底是怎么不对劲儿,臣妾也说不上来,皇上也知道臣妾向来不大聪明,如今听到那些流言蜚语,这才琢磨过来,只怕他们……俩儿一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皇上一听这话,笑着道:“哦?既然他们俩儿彼此互有心意,当初这谢橘年怎么没有嫁给沈易北了?”
皇上平日忙大事忙习惯了,也就到慧贵妃这会陪着慧贵妃唠唠嗑,心里觉得踏实不少,他很喜欢这样的感受,这么多年来更是习惯了。
慧贵妃娇嗔看了皇上一眼,“皇上,您想想这长宁侯夫人宋云瑶是什么身份?那是宋阁老的掌上明珠了,臣妾听说这宋云瑶很是聪明,臣妾原先一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臣妾的眼光皇上也是知道的,能入得了臣妾眼的姑娘没几个,臣妾觉得这宋云瑶就是个不错的,臣妾看得上!”
“臣妾能看明白,难道和她朝夕相处的沈易北不知道?这宋云瑶嫁给沈易北本就是低嫁,沈易北犯了错,难不成还想大张旗鼓的将这谢橘年抬为姨娘不成?就算是沈易北真有这份心思,可宋云瑶和宋家那边怎么交代?”
“可这宋云瑶好不好,和沈易北喜不喜欢她那是两码事儿,就算是宋云瑶再好,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叫臣妾说,沈易北就是喜欢谢橘年了,臣妾可不愿意见着这世间的恩爱之人分开了。
皇上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慧贵妃这话倒是说到他心坎上来了,原先先皇在世的时候也喜欢他与惠贵妃太过于亲近,直说他是太,喜欢慧贵妃,经常说什么他是太子,要远离女色!
当时因为先皇的关系,他也不能日日留宿在慧贵妃院子里,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如今只觉得在如今的沈易北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皇上也是个糊涂的,但到底没有太糊涂,“还真是造化弄人啊,谢橘年如今是东阳伯府二姑娘,朕又亏欠他们一家,要是沈易北没成亲,朕定会为他们赐婚的,可如今沈易北娶了宋阁老的女儿……这件事就麻烦了,像平妻那种事儿,也就是商户折腾出来的规矩,上不得台面!”
慧贵妃掩嘴嗤笑一声,“皇上想到哪儿去了,就算是他们再怎么恩爱,可做人也得讲究良心和规矩不是?就像是臣妾,就算是皇上疼爱臣妾,臣妾心里也是敬重皇后娘娘的,丝毫对皇后娘娘没有半分不敬……这世上啊,很多事情都是讲究先来后到的,这宋云瑶先嫁给了沈易北,这谢橘年就该当妾!”
皇上皱眉头道:“东阳伯府的姑娘给人当妾?怕是不大妥当……”
“皇上!”慧贵妃又是娇滴滴喊了一声,只道:“难道皇上就想要看着他们俩儿爱而不得吗?太残忍了,臣妾知道皇上在想什么,无非是太过于委屈了谢橘年,可感情这种事,哪里有委屈这么一说,当初皇上娶臣妾的时候皇上只是个皇子,那个时候先太子还处处看皇上不顺眼,有一次更是在先皇跟前中伤皇上,先皇一怒之下说要流放皇上,臣妾和皇上说的话,臣妾还记得吗?”
皇上点点头,道:“这话,朕一辈子都不会忘,阿慧你只说别说是被流放了,就算是朕只是一介乡野村发,哪怕就是阶下囚,你也愿意跟着朕的,只要和朕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
“没想到皇上都记得!”慧贵妃对皇上的爱一直都是真的,只是随着身份的变化,她想要的却不仅仅只是皇上的爱这么简单了,想要的越来越多,“臣妾想这谢橘年也是一样的,莫说是要谢橘年给沈易北当妾,哪怕是给谢橘年给沈易北当丫鬟都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