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颜不语,只是低头。
“好个陛下,好个颜儿!我教你的,全都忘了吗!”
慕毅掐着她的下巴,硬生生地将她的脸掰了回来。她脸色苍白,嘴角竟流出丝丝血迹。慕毅一愣,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下来。
“丞相是想说孤是个耽于声色的荒/淫帝王?”她笑得毫无笑意。
慕毅双眉拧在一起,看她半敞的胸脯,怒气横生。
穆颜尚未清醒,不甘之下,竟伸出双手扯下他的官服,嘴角尽是挑逗的微笑:“丞相何不自己来查查?”
慕毅怒火正盛,此言便是火上浇油。
他将她抱起,粗暴的丢在床上。布帛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朦胧间,他听到她哽咽,子渊,没想到你我竟是以这种方式结合……
撕痛中,她感受到他的颤抖,感到他的动作放柔,声音温和,一声声唤的,全是颜儿。
慕毅醒来时,穆颜正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小兽一般蜷缩着。
天近黄昏,雪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飘飘洒洒的下了一整天。外面积雪厚的可以没到脚踝。
慕毅披了一件绒衣,出了后殿门,将棉巾上放了几块雪团,轻轻揉搓,带回了内殿。自己下狠心扇的一巴掌,如今让她的脸肿了一片,泛出青紫色,好不心疼。
慕毅用手抚摸一阵,再用棉巾慢慢的敷了上去。
穆颜全身一颤,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眼角渗出了泪水。
“颜儿……”他柔声唤着,“没事了。不怕。”
穆颜这才放松了些,睫毛微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着泪珠,颇带惧意的看着他。
慕毅褪衣躺下,将她纳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温如水:“颜儿,还疼吗?”
穆颜初经人事,自然是要疼的,可她却摇摇头,将全身蜷缩在被子里,不愿再看他。
“是我的错...你且过来些,我帮你敷上。”
“没事……丞相快回吧,以免他人生疑。”
慕毅没想到竟被她下了逐客令,心底一抽,酸涩至极。“我怎会现在走。”
穆颜眼角湿润,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水珠,在眼眶里打转,掉出来后立刻让她摸了,碰到脸上,疼得自己一抖。
慕毅难受的很,也有些惊慌失措,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环住她的腰。
“子渊……你竟不信我?”她一时难以忍受,“这些年我可曾有隐瞒过你,你竟...”
“我来本是想要确认你如何,没想到……我一气之下,竟犯了如此大错。不是我不信你……是我气不过去。”
穆颜睁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泪水不断,煞是可怜。
慕毅最看不得这种表情,使尽全身解数来哄着捧着,生怕这本来就红肿的眼睛在流出几滴泪来。
穆颜讲到底,是恨不起来他的。他愿做什么,甚至叫她去送死,她也心甘情愿。只是悲戚之感不断,叫她心里苦涩,垂着头,整个人软塌塌的贴在他胸口。
慕毅仔细抚摸她的脸,心底抽痛难忍。那姣好的面容,如今苍白如雪,唯有羞涩的一点红晕来添上光彩。何况她右脸颊浮起紫色的瘀青,更显得憔悴无力。
“子渊。脸好疼。”她软绵绵的说着,听不出悲喜。
“我已经叫人去唤太医了,是你平时重用的。”不会传出闲话的人。
穆颜点头,脸上酸麻难忍,只能侧着身子躺着,一只手拽着他。慕毅反握住她的手,自己也躺在她身边。
太医到了,他也没回避,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徐太医即使是服侍过三代帝王的人,也没曾想到这般场面,瞬间软了腿,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慕毅沉声道:“徐老不必惊惶,先看好陛下的脸。”
徐太医颤抖着手去检查穆颜的脸与嘴里,将带来的伤药抹了些,一切结束后,便又跪在一旁,身子贴到了地上。
世人皆认为,穆颜敬慕毅如父,怎么两人能滚到一张床去,还损伤陛下龙体...徐太医觉得自己烂命一条着实保不住了,可家中上下都在京城...
“只要徐太医口风紧,自然不会伤及其他。”随后又道,“家人不可离京。”
徐太医只好应道:“小臣明白。”
慕毅也有些疲乏,叫他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事情多,刚刚签约,文章还要大改,明天会尽量把发了的章节改完,还请多多支持!!!!!鞠躬
。。。
第14章 误解
慕毅再醒过来,天已近破晓。她仍缩他在怀里,两只手搭在胸前,他索性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拨弄额前的碎发,他就这样看了一会。
确实与之前不同,只是看着长大,已经没有很特别的感觉到她变了。用手指轻蹭她的脸,又将药膏拿过来擦拭一番。
“你叫我怎么办。”
慕毅想。一把年纪,半身入土,自诩清高,扬名立万也罢,功成名就也罢,最后对不起的还是只有这一个人。
他慢慢起身,穿上朝服,正准备走时,听到她在身后喊他。
“子渊...你去哪。”穆颜眼睛里有些惊惶的神色。半支着身子,露出白嫩的肌肤,只是胳膊上还有些淤青。
他只好返回,坐在床沿,轻声道:“我先回去,免得宫人起疑。”
穆颜低头揽住被子,点点头。
他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半晌后,穆颜才轻轻推他,“你先回去。约莫一个时辰后也该上朝了。”
慕毅“嗯”了一声,叫她先躺下歇息,又叫了昨晚的宫人,让她去准备些热水。离开后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太医院打点了徐太医。
料理好后,才起身离开。
次日。众臣抱着希望,再次踏上了朝殿大门。令人欣慰的一幕出现了,当今陛下正身着玄衣坐在殿上翻阅奏折,即使还打着哈欠,可比起不上朝来,要好的许多。只是怎么这次在案前罩了一张珠帘,陛下的面容看不真切。
众臣寻好自己的位置,齐呼万岁后,便等着当今陛下说话。
“诸位爱卿请起,可有事启禀?”
淳正眼疾手快,从百官中跳了出来,“不知陛下近日为何不朝?”
她看向慕毅,转而又答:“诸位爱卿,孤的演技真的有这么好,谁都觉得孤不务正业,变成一个终日但于酒色的帝王了?”
淳正急道:“陛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满诸位所说,孤这样不过是相散播散播谣言,探探敌军的反应,孤下了本钱把后院的陈年老酒糟蹋个干净。”
众臣哗然。
穆颜一拍书案,道:“好了好了,此事暂且搁置,这几日也打探到不少情报。说说正事。”
兵部侍郎道:“陛下,据臣统计,殷国步兵骑兵合计七十万人,加上将军校尉,也能达到八十万左右,个个士气高涨,便等陛下一声号令了。”
穆颜笑着摇头:“梁楚联军,还是不够,战事不急。此番孤接到密信,敌方军队,竟一眼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三百万。”
樊篱站出,声如钟鸣:“即使如此,老臣也能踏平他们北方!还请陛下下令!”
穆颜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马虎。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妥协,免得到时害了诸位。”
淳正道:“妥协那梁楚便会不再起军?”
“孤既然为女流,他们大举出军且不声明,咱们还主动示好,他们还要执意攻打殷国,岂不是落得个欺负小女子而得天下的骂名?凡是帝王都会粉饰太平,说自己登基乃是天意,到时候梁楚交战便有了理由。倘若孤妥协,一来保护殷国,二来挑拨他们二人的关系,丢的不过就是孤的面子,换来的可是臣民的千万条性命啊。”
众臣频频点头,穆颜轻笑:“孤想派去使节奉上咱们殷国的黄金和珍珠,再送去几个美丽女子,不知,谁人自荐?”
慕毅上前一步:“臣愿前去。”
穆颜拍案而起,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不可!”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慕毅朗声道:“还请陛下成全。”
穆颜蹙眉:“路途遥远,丞相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家人同在京城,这一去,便是整整一月啊。”
众臣也附和:“确实……丞相乃国之栋梁,怎能……”
“陛下。”他含笑看她,“还请陛下下诏。”
穆颜双手紧握成拳,面色却缓和下来:“确实,丞相去,也能体现咱们的诚心……罢了,六部尚书大人拟招。”
慕毅跪于殿前,深深叩首:“多谢陛下。”
穆颜微微含笑,心却皱成一团:“既然如此。丞相回府收拾一番,几日以后便出发吧。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慕毅离京之时,她去相送,也是无言。或许是理解他的愧疚,或许心中仍有委屈。最后也没有多说几句,只是例行公事般嘱托着,目送他远去。
百无聊赖了好几天。
穆颜听着治粟内史报着各州交上来的粮食,只想睡觉。
天色已晚,众臣也是疲惫不堪,东倒西歪。自从朝事变成双日早晚皆有,众位大臣克是苦不堪言,虽说有就有肉,可就是不如在家里抱着娘子吃得香。
“报!”一侍卫匆匆向前。
穆颜缓缓问道:“何事?”
“下官抓到一名男子,鬼鬼祟祟,手中正拿着送给敌军的密报。”
众人立刻来了精气神,坐正身子:“快带上来!”
穆颜还想着男子是何人,一看到飘飘白衣,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人,不正是多日未见的齐豫吗!
两个侍卫粗鲁的将他按在地上,穆颜心里一颤,忙道:“轻点!”
众臣诧异,看着地上的男子,多了几分了然。
“臣便说过,齐国余孽留不得!”
穆颜挥手止住了他,看向齐豫,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齐豫笑了两声,道:“陛下,当时臣君是看两人在月霞殿前行踪可疑,便追了上去,谁料被其发现,打倒在地,之后便让两个侍卫大哥给抓了起来。”
“谁信你的鬼话!”淳正愤愤道,“孽障不可留!”
穆颜看看那封密报,上面的字迹工整,而齐豫字体飘洒自然,这便说明密报不是出自他之手,再看看内容,仅是兵事,他总在宫中,怎么可能将兵事掌握的一清二楚?再说为什么冒险到月霞殿?难道是为了偷什么东西?虎符在督尉手里,令牌在丞相手里……难道,玉玺?他们难道想假传圣旨?
众臣咄咄逼人:“陛下,您说该怎样处理?”
“立刻封锁宫殿,将城门封死,以通关牌为实,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穆颜叫过贴身侍女,吩咐她去查看锁玉玺的箱子是否安好,又看向齐豫,“至于……”
齐豫抬头,跟他目光对上,穆颜心脏就好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心虚得很。他消瘦了很很多,颧骨微微显现,嘴唇也是白的异常……
“陛下不相信我?”他目光悲凉。
穆颜紧皱眉头,最后还是受不住他责备的目光,低下头去:“压入监牢,严加看守,除孤允许,谁也不许探望。”又按按胸口,“不许严刑逼供,监牢一定要通风向阳,饭菜要御膳房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