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液流窜到全身的冷气流,让廖茗茗不禁嘶出一口凉气,却仍然固执地不肯把手撤离。
这种熟悉的麻木感,和着骨子里蠢蠢欲动的渴望,像毒,蚀骨,上瘾。
缓缓收回手,攀动神经控制冻的有些僵硬的关节活动起来,廖茗茗睁开眼,沿着边围滑坐下来,一腿微曲,冰凉的手心轻搭在膝盖上,目光茫然地看向明净透亮的冰面。
“坚持么?可我拿什么去坚持。”像是自我怀疑的呢喃,廖茗茗抬起手,冰凉的掌心撑捂着额头,几束不听话的发丝不知何时散到了手指间,随着呼吸浅浅摩挲着敏感的皮肤,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头去。
她想滑冰,这个念头从她五岁那年第一次上冰开始就有了,从未动摇过,按严指导的话说她就是轴,一根筋的轴,轴到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可这股轴劲现在却彷徨着不知该不该向残酷的现实低头。
几天前,严指导对她说的话再次在耳边浮现。
——大亚改主意了,决定推迟一年再退役,你的参赛机会恐怕又要落空。
这句话轻松地将她又一整年的努力与准备扼杀掉,反反复复在耳边重现,不知不觉,泪水已湿了廖茗茗满脸。
心脏收势不住地抽痛,痛得她不得不弯下腰,捂着脸,手掌下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声音蚊蝇般哼给自己听。
“廖茗茗,你就是贪心,想要站到领奖台上,想要碰触不可及的梦。”
空旷的冰面将她的自嘲折远,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融进冰里。
半晌,她才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泪,猛吸了一下堵塞的鼻子,虽然狼狈,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没错,她就是贪心,已经承受了那么久贪心的代价,还没尝到一口甜头,她又怎么甘心放弃?
旋身,带着风一样的利落,廖茗茗原路跑了出去,想到什么就去做,她的脑子向来容不得深思熟虑的东西。
目的地:上海。
*****
上海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无愧魔都的称号,摸不清套路的新奇诱惑勾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也将无数的人安抚得尽兴。
机场,繁忙到拥挤。
廖茗茗没带行李,除了手机和钱包,她出门就没带别的东西,便没有停留地快步出了机场,招了辆出租,直奔终极目的地——全国花样滑冰大奖赛的比赛现场。
国内看花滑的人一向不多,她把帽子扣的严实,口罩差不多遮到眼底,没用排队就买到了票,顺利进入馆里。
此时比赛刚刚开始,场上正在直播女单短节目,廖茗茗站在后排看了一会儿,净是些不认识的新人,直到大亚上场。
虽然同属国家队,但全国比赛按区域比,国家队成员也得以原属俱乐部的身份参赛,而每个俱乐部的参赛名额是有限的,加上女单运动员的运动寿命十分短暂,所以除了在较大赛事上获得过较好成绩的运动员外,大多数参赛者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将。
二十一岁的廖茗茗在这群小将中无疑属于年纪大的了,参赛的唯一机会便是同属一个俱乐部的大亚姐退役后的那个空缺。
现在大亚姐决定延迟一年退役,虽然让她心有不安,但并无畏惧,中国的花滑女单青黄不接,加上有个要熬过成年期坎的特点,上来的人虽多,刷下去也是一批批的,已经熬过了那个坎的她需要等的也只是机会了。
而机会,是需要随时做好准备去把握的,提前气馁就完蛋了!
腾了腾帽子,廖茗茗把视线从赛场上移开,倒数第一排的老位置,严指导严肃起来的脸还是那么有威慑力,廖茗茗却不惧,搁后边儿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老头。”
老头是廖茗茗对严指导的一贯称呼,也就只有她敢这么没大没小了,还想吓唬他。
冷哼一声,严指导依旧板着脸,目光紧紧捕捉着场上的灵活身影:“早知道你站我后头了。”
“哦。”见他看的专注,廖茗茗没多言,懒洋洋地弯下腰,把胳膊肘撑在严指导座位的靠背上,视线闲闲散散地乱瞟,就是不看赛场。
作为国家队曾经的种子选手,大亚自然拥有不少粉丝,每一次漂亮的跳跃就是一个掌声雷动的时刻,然而严指导没有鼓掌,廖茗茗也没有。
比赛结束,严指导的眉头已经皱出了个小山头。
“大亚的表现你怎么看。”
听到严指导问话,廖茗茗微垂着脑袋把弄手指,胳膊依旧压在座位的靠背檐上,身体前后小幅晃悠着,没个正形。
“什么怎么看,我压根儿就没看。”
严指导不满,侧身敲了一下廖茗茗的手背,下了力,她手背上的皮肤立刻见红。
“依我看,这就是在乱来!”
廖茗茗疼地反射性撤身,心疼地吹了吹发红的手背,埋怨道:“乱来的又不是我,你打我做什么,要真让我说,大亚姐也没什么不对的,舍不得赛场有错么?这是本性的热爱,控制不了的。”
“胡闹!”严指导听到廖茗茗的话声音都高了一阶,神色激动,“看看她都滑的什么?这叫表演?硬撑还差不多!”
“她尽力了嘛。”
“尽力?严重的脚伤和腰伤让她根本没办法专注于比赛!这要是你上就不一样,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听我的,降低节目难度,非要去跳3A,女单的3A是随随便便就能在比赛场上跳的么?何况咱国内女单的成绩一向不出挑,为了确保国际赛的比赛名额,队里选人只会先保稳,不会随意去冒险的,所以即便你的水平比大亚高,也是活该落选,真不知道该说你贪心还是自负,现在可好了?”
严指导的一番话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颇有番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廖茗茗却不为所动,晃悠晃悠脑袋道:“嗯,我活该,但我也不后悔呀。”
此时正值下一位参赛选手上场,刚晋到成人组中的新选手,选了一首活泼欢快的曲子,前奏一起便带动了场上的气氛。
廖茗茗这才把目光移到比赛场,眼睛里闪烁着比冰场还耀眼的光芒。
“管它的贪心还是自负,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一朵花,要么不开,要么就开的最漂亮!”
落在严指导肩头上的手重重压了一下,廖茗茗撂下宣告:“那两套节目,明年,我一定要带着上赛场!你等着瞧吧。”
听到这样的话,严指导拍了拍被压疼的肩膀,却泄气一般难得的笑了。
“你这个记仇的丫头,类似的话次次说的跟真的一样,倒是实现给我看呐!”
“明年,明年一定,老头。”
“我可等着呵,轴货。”
作者有话要说: 重点画圈的观文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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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关于花滑的内容基本上基于现实情况,但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没有原型!
毕竟现在一提到花滑选手都会首先想到几个标志性人物,这些在本文里都没有!!!
就当做现代的平行世界来看吧,毕竟是小说,我也不是花滑运动员,关于花滑的专业知识请勿考究,我会尽力减少bug。
(ps:关于花滑的内容不会很多,主要还是走娱乐圈剧情,我们的言情小甜饼~)
☆、霸道的迷妹心
星光电影节的相关报告当天就出了,廖茗茗一天之内上了两回热搜。
起初是好事,因为那身不着调的装扮,竟意外地在年轻群体中火了起来,被人们争相效仿。
如果单就这个也就没什么事了,偏偏晚上的时候廖茗茗维护蒋一怒怼记者的那段视频被恶意放了出来,既然是恶意,自然少不了误导群众的剪辑,好在公司第一时间进行了澄清,不知怎么弄到了原版的视频放了出来,虽然网上褒贬不一,但也符合廖茗茗行为的一贯逻辑。
“骂的好,茗爷真是把大众的心理都骂了出来,现在的狗仔和娱记就会歪曲事实哗众取宠,欺骗我们这些吃瓜群众!”
“茗爷威武,还有谁不服!站出来单挑!”
“三观这么正的姑娘不多了,胆子这么正的明星也不多了!不枉我粉了你这么多年!”
“傻逼,作为公众人物这么没素质,路转黑。”
“一天到晚上热搜,不是怼这个就是怼那个,有那闲工夫不如好好练练演技去!”
“每次申张正义就这么多黑粉抹黑,心疼地抱住我家茗爷。”
“一天到晚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分分钟赚百八十万的,还是心疼心疼钱袋扁扁的你自己吧!”
“……”
廖茗茗在这个圈子里一向以坦率和敢说敢做著称,作品不多却是热搜榜上的常客,做出来的事也往往是既招黑又招粉,说不上是好是坏,至少截至目前来看利大于弊,廖茗茗的巨大粉丝群也是这样一点点攒起来的。
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自个儿微博底下的评论,一个喧嚣的英文名合着来电铃声占据了屏幕。
“廖茗茗!你丫的终于舍得开机了?”
电话里的怒吼像是要冲破区域的限制,大有一种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的气势,而被吼到名字的当事人却不紧不慢地把电话丢远,舒舒服服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做着伸展运动,任由电话里的雷吼持续爆炸。
“我真是服了你们俩大爷了,真是一时不看着就出事!你昨儿个怒怼媒体闹失踪,我忙的焦头烂额才刚刚处理好,得,苏大爷拿着还没捂热乎的奖杯扭头就把陆总的办公室给砸了!你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怎么我酒一醒觉得天都要塌了!”
miky的话还没说完,廖茗茗已经一个扑腾起身把手机拉到跟前,非但没有知错之心还兴冲冲地问道:“你说什么?苏锦那厮把姨妈的办公室给砸了?!”
陆总,陆芹,廖茗茗的亲姨妈,Lu娱乐公司执行总裁,经营的Lu娱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公司,旗下签约的知名艺人有数十名,廖茗茗和苏锦也在其中,这也是廖茗茗如此高调的性子还在圈子里没事人一样吃得开的原因,这么大的后台谁能惹的起。
相较廖茗茗的兴致勃勃miky的态度就有些气急败坏了:“对对对,这下你们俩满意了吧?该不会苏锦这事就是你在背后怂恿的吧?”
miky一质疑,廖茗茗立刻撇清:“哪儿有的事儿啊!我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呐!不过苏锦这行为实在帅的我不得不表态支持他一下,太爷们了!man爆了啊!简直大快人心!悄默声地就把我一直以来想干又不敢干的事儿给干了,不愧是猴大王!跟他一比我这些简直都小打小闹哇,miky你那么牛掰分分钟就能搞定的。”
“哼哼,少来,我不吃这套!”也不知道miky那边是气极了还是已经习惯性无可奈何了,完全不理廖茗茗的恭维,冷哼两声就把电话给挂了,没一会,房间里另一角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八戒早已经被呲成菜色的脸在看到来电时又菜了几分,擦着冷汗偷瞄廖茗茗的眼色。
廖茗茗已经下了床把脚搁到阳台上压腿,也不看八戒,就丢过去一句:“瞅我干嘛,你那大嘴叉子平时不挺能白活的嘛,这会儿怎么就蔫了?”
“我……”八戒委屈得连他那滑稽的八字眉都拧成一股绳了,次次夹在中间做人他容易嘛,简直折寿!偏偏miky每次都把监督这位大爷的重担交到他的身上!
“你姥姥的居然还犹豫!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啊?应付应付就得了,一会请你和摆弄造型那妞吃饭成不!”
八戒:“……”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自己这一身肥肉就是一次次被这样的情况给惯出来的,作孽啊!
最后八戒还是屈服在了美食之下,捂着电话去外头接了,要是当着廖茗茗的面打还不知道要出些什么幺蛾子呢,于是偌大的酒店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廖茗茗和她嘴里所谓的摆弄造型那妞。
一时无言,廖茗茗专注地做着她的伸展运动,甚至拿出了跳绳开始跳,呼呼的风疾声中廖茗茗听到了一句弱弱的辩驳。
“那个,我不是摆弄造型那妞,miky姐说我是你的新助理……”
“啪——”跳绳最后一下拍打在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廖茗茗停下小跳步,脚尖轻轻踩着荡过来的绳,手里还不老实,一晃一晃地,把跳绳晃出一道道波浪圈。
在廖茗茗咄人的逼视下,小助理有些怕,缩了缩肩头,憋出了一句:“我,我叫许言。”
“许小妞。”人才刚自报了个姓名,廖茗茗就把怎么称呼给定下了,撂下跳绳一步步走到小助理面前,一根手指就抬起了她的下巴,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迫使感,“要当我的助理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许言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被miky用高薪哄过来的,哪里见过什么职场上的世面,倒是听说过娱乐圈不好混,也不知道这个童星长大的小花旦会不会刁难她,当下吓得手抖,声音都跟着颤栗起来。
“什,什么要求?”
只听得一声轻笑,廖茗茗抬起她下巴的手指收了回来,又恢复成懒懒散散的样子,汲拉着鞋子走到床头,在手机上面划拉了两下就拎到了许言面前,“许小妞,认识他不?”
廖茗茗这一来一回间,许言就一直没敢动弹,僵着胳膊垂着视线,直到眼前出现一张照片,接着一根葱白的手指在上面不间断的划拉开,每一张都是同一个好看到爆炸的俊脸。
看到许言有些发呆的视线,廖茗茗用手指使劲敲了一下手机屏幕,调回她的注意力:“祁程,认识不?”
许言眨眨眼,缓慢地抬起头来,对上廖茗茗饱含期待的眼神,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好在廖茗茗今天的耐心也就她划拉照片那么短的时间,很快就自个儿给出了答案。
“要当我的助理没别的要求,就这人,祁程,你得喜欢他,不喜欢也得喜欢,不然我们都没共同语言,甭提什么工作上的合作愉快了。”
许言继续呆呆地眨眼,看着廖茗茗刚才还充满迫视感的眼神在对上手机照片后立马转换为星星眼,这转变也太迅速了些,没见她在作品里有这么生动的表现。
不过这样的话许言也只敢腹诽,面上听话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弱道:“好。”
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廖茗茗把手机揣起来:“还不准在我面前夸除了他之外的男星哦,不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