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远,我做了噩梦。”前世对她来说,真的是噩梦。
“别怕,做梦而已。不会成真的。”祁修远顺势坐在床边,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低声安抚道。
馨宁闭上眼睛,弯起了嘴角。
老天爷也许是可怜她前世太过愚蠢,让夹竹桃做媒介,再通过梦告诉她前世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前世所有的恶,今生她都不会再让发生了。
“世子!”麻雀在外面喊道。
馨宁睁开了眼睛。麻雀在前世应该恨死了自己吧。
“起来吧。麻雀应是来回琉璃的事的。”祁修远把馨宁抱了起来。
馨宁赶紧挣脱,七手八脚的穿戴整齐后和祁修远一同去了外厅。
“世子,少夫人。”麻雀道:“琉璃刚才偷偷跑去了松涛苑,见了图兰。图兰是个狡猾的,选了空旷的外院中间站着,咱们的人靠近不了。但是两人好像起了一点争执,隐约听见琉璃对着图兰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你怎么能这么陷害我。”
“图兰没理她,回去了。琉璃气的也才回去了福敏院。”
“如此看来,就是图兰扮作琉璃杀了杜鹃。”馨宁瞬间聚集了满腔的怒火。
“阿宁,你想想图兰为何蓄意、冒充琉璃杀了杜鹃。”祁修远提醒道。
第九十七章 金小姐
馨宁平息下来,思忖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祁修远,我怎么觉得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觉的莫名其妙呢。”
祁修远道:“这事不会是无缘无故。杀一个丫鬟对他们能有什么影响?主要看丫鬟的主子是谁。”
“难道是要对付我?”馨宁一惊。随后又想到前世,靳太夫人让祁连瑜对付她的事情。
思及此,馨宁道:“祁修远,侯府还有其他姐妹吗?”
“什么意思?”祁修远一头雾水,“侯府这一辈就三个。”
“哦。我就随便问问。”馨宁笑道:“因为前几天二夫人正怀疑二叔在外面有人了。”
祁修远闻言准备打趣馨宁两句,见麻雀还杵在那里,一挑眉道:“还有事?”
麻雀呵呵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喜鹊飞鸽传书,今晚子时左右就能进府了。”
祁修远神色一凛,“好。秘密带他回山海院,我们会在那等他。”
“是。”麻雀也严肃道。“我晚会去城门接应。”他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别在最后一刻掉以轻心,着了别人的道。
夜深人静时。
山海院的一间屋子里,有着隐隐的烛光。
屋里坐着王太夫人、祁修远和馨宁。他们都在等喜鹊的归来。
门被轻轻的打开,麻雀率先进来喜道:“喜鹊回来了。”
随后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穿着黑斗篷的人。
那人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取下斗篷行礼道:“属下拜见三位主子。”
一路上,麻雀已经跟她说了府里现在的形势。
“喜鹊,你幸苦了。”王太夫道:“坐下说。”
喜鹊才抬起头笑眯眯道:“那属下就逾矩一次。”
喜鹊竟是个络腮胡子的粗壮大汉。
馨宁稍微有一瞬间的诧异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人不可貌相,自己万不可再犯前世的愚蠢,以貌取人。
麻雀给喜鹊端来一盏茶,“今儿让你占我一回便宜,我就伺候你喝杯茶。”
喜鹊弯弯眼睛,快速喝了一口,放下茶盏道:“世子,这次还是有收获的。”
“属下先在涟漪城发现了潘婆子的儿子潘文,要不是他脸上那颗痦子,我还真不敢确定他是当年那个胆小的小子。如今他是一家首饰铺子的老板,里面好东西还真不少。可想靳太夫人当年给了潘婆子不少钱财。”
“属下观察了好几天,潘文住的那地方是个两进的院子,带个门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可就是没见潘婆子。”
“直到半个月后,潘文带着老婆孩子出了门,还带了不少礼品。属下就一直跟着他们,结果来到一户和妓院相连的房里子。他们从后门进去的,属下是翻墙进去的。”
“不错,那里就是潘婆子和老潘头的住所。但是属下却发现他们两个都被割了舌头。”
“她又不识字。那岂不是白跑一趟。拿刀子去问潘文啊。”麻雀在旁边听着,急的直跳脚。
喜鹊笑着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当时属下也这么想的。可是想想不对,潘家老两口被割了舌头,潘文怎么就幸免了,那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属下就听见潘文骂,不知哪个杂碎把他爹娘的舌头都割了,也不知道图啥。一家人也不能住在一起。”
王太夫人冷笑道:“她手下的人倒都是谨慎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了避免连累儿子,都不住在一起。”
喜鹊道:“太夫人说的是。这样狡猾大恶的他们却有一个善良的女儿,很得老两口的疼爱。一天,属下大意被此女给发现了。”
“她报了官,可恨涟漪城的官差忒敬业,差点把我抓了。要不是我亮出世子您给我的令牌,我还脱不了身。”
“多亏世子您以前将军的名头响亮,天下无人不知。那丫头见了令牌后,对我说:别再来扰我父亲母亲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那位贵人身边有四个得力人,走了我母亲一个还有三个,分别叫做图兰、海云、沙泽。”
“海云?沙泽?多年来,我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王太夫人疑惑的望向祁修远,“她当年带了二十人左右的丫鬟婆子来。”
祁修远也疑惑摇头,望着喜鹊问:“潘文都不知道,她怎我们知道的?”
喜鹊道:“她说,她爹娘是被图兰亲手割的舌头。那天是十二年前的六月初一,那时候她才五岁,她躲在柜子里偷吃糖,看见听见了一切,图兰亲口说出来的。”
“她说她母亲和图兰后肩上都有一个奴字的烙印。也许那两个人身上也有。”
“奴?”祁修远若有所思,“北国的贵族都会训练死士,挑出最忠心的人打上奴字。一生都是与主共生死。”
难道靳太夫人是北国人?
喜鹊道:“后来,我收到信,世子让我去一趟北国,不,如今是咱们耀国的地盘,北子洲。与那北子洲遗存的贵族来往过一段时间,正如世子所说,他们有打奴字烙印的死士。”
“然后,我就听说了一件趣事。在三十年前,北国有一位姓金的大将军战死了,是黄金的金。接着金家的成年男丁们一个个都战死了,家里只剩一帮妇孺和幼小。金家的大夫人为了重立门户,决定把家中最漂亮的女儿,是一名庶女,送进宫里给六十岁的老皇帝做妃子。”
“那位金小姐是个有主意的,竟然连夜跑路了,从此下落不明。人们都说她和情郎跑了。如今北子洲遗存的贵族,就有金家。只可惜门庭凋零,无人能在朝中立足。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家这几代的女儿都很难嫁出去,无法与其他贵族联姻。究其原因就是那位被传私奔的金小姐带坏了金家姑娘们的名声。”
“所以,其他贵族们根本不和金家的人来往。连北子洲的百姓们都笑话金家是个假贵族。”
王太夫人和祁修远、馨宁三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喜鹊弯起眼睛道:“反正属下也不是北子洲的贵族,顺利结交了一位金家上一辈的爷。这次还一同把他邀请来了京城游玩,如今正住在客栈里,属下留了几个兄弟护着。”
馨宁心中暗赞喜鹊是个伶俐的。他也定是有所猜测,才找了一位上一代的金家人来京城印证。
“好,这几天你就陪着这位金老爷好好逛逛京城。”祁修远道:“银子算我账上。”
“好嘞。”喜鹊高兴的答应了。这陪吃陪喝陪玩的差事,不要太轻松。
夜深时,祁修远和馨宁先送了王太夫人悄悄回寿康园,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今晚的消息,都太震撼了。”馨宁道:“靳太夫人或许就是那个金小姐吧。”
“一切有待验证。”祁修远若有所思,“还得先找到海云和沙泽。明日问祖母要一份当年跟着靳太夫人来的婆子丫鬟的名单。就从这些人里面排查。”
第九十八章
一晃又过去了两天,喜鹊每日白天陪着金老爷见识耀国京城的繁华,晚上去酒楼艺馆,可把金老爷哄的乐不思蜀。
府里寻找到海云和沙泽的任务却难以进展,因为总不能见人就让人家脱衣服,看后肩。
这天,祁修能和张善一行从江南吴家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祁连依的嫁妆和陪嫁的婆子丫鬟。
高氏看着女儿的旧物,又是伤心痛哭了一回。
祁修能看着母亲,默默坐在旁边,紧紧捏着拳头。
祁修远和馨宁也在自己院子里听张善回话。
“那吴家整个不成样子了。”张善皱着眉头,“不说庶支不成气。就说嫡支,三代单传人丁不兴旺,品行能力还一代不如一代。到吴姑爷这更是无任何建树,倒是妻妾成群,就想多生几个儿子,奈何总不能如愿。”
“大小姐在吴家几年无所出,不仅吴老夫人不喜欢,就是姑爷和其他妾室都敢嘲笑她。因为有几个小妾还生了女儿出来。”
“去年,有个妾室怀上了,到六个月时就没了,是个成形的男胎,都说是大小姐害的。吴家姑爷当众就对大小姐动了手。大小姐哪还有脸面了,此后在府里更是连一个得脸的婆子丫头都不如了,只好闭门不出。”
“那吴姑爷则越发对几个小妾宠的无法无天了。渐渐的,竟有了宠妾灭妻的趋势。直到前几天,有一个小妾上门侮辱掌掴大小姐,大小姐气极还了手。”
“那小妾跑到吴姑爷那不知怎么告的状,吴姑爷竟让大小姐给那小妾赔罪,大小姐不从。吴姑爷说除非大小姐死了,不然必须赔罪。并叫了几个长随,准备把大小姐强压着赔罪。大小姐不甘受辱就投缳自尽了。”
张善边说边摇头,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情绪。
馨宁听完只为祁连依感觉到憋屈的很,堂堂侯府嫡小姐,怎么就能被人欺负成那样。
还有那吴家真正可恨,宠妾灭妻这是世家最忌讳的事。
“欺人太甚。”祁修远语气里充满了杀气。虽然他和祁连依也不怎么亲厚,但是毕竟是祁家的女儿,嫁到别人家收到这么多的侮辱,他怎么能不气。
“连依身边那些婆子丫鬟都是死的吗。”祁修远声音冷硬,“主子受了委屈,都不知道给侯府来信。”
张善道:“据大小姐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说她们是给侯府递过信的。却总被吴家人发现,吴老夫人还把大小姐叫去惩治了好几回,嫌给娘家告状了。”
“几次之后,她们就不敢写信了。”
祁修远冷笑一声道:“还不是身边出了吃里扒外的,不然能次次让人发现。”
“丧事办的怎么样呢?”馨宁担忧道,恐怕连依的后事都办的潦草吧。
果然张善道:“我们到吴家时,吴家冷冷清清。大小姐入殓的棺材也是不知道在哪弄的一副薄棺材板。灵堂就只有侯府陪嫁过去的部分人。吴家的人照旧穿红着绿,没个正形儿。”
“二公子气的不行,最后在一个小妾的房里找到吴姑爷,给狠狠打了一顿。吴家老夫人,还有那些妾们哭天抢地的......唉,整个一场闹剧。”
“属下一看吴家的人是指望不上了,就在外面的棺材铺子重新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木,给大小姐重新入殓。”
“打得好。”新宁不由自主道,感觉胸口的郁闷,能稍微缓解一下。
张善抬起眼皮看了一下馨宁,道:“属下等也是窝火的很。见二公子发飙,都护着二公子,没吃一点亏。吴姑爷怕是得躺个把月才能下床了。”
“好。”祁修远笑道:“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张善知道笑着说这句话的世子,是真的怒了。
吴家惨了。
张善犹豫了一下道:“世子,这毕竟是二房的事。二公子自己也都知道、了解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馨宁想想也道:“张善言之有理。这事虽然憋屈,但咱们先看二房的反应再说吧。别到头来,二婶还是怪你。”
“姑且先看二房的反应。”祁修远道,“我祁家的女儿不能让人随意欺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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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被高氏派去的人叫道福敏院。
屋子里滚着一个婆子和四个丫鬟。高氏坐在上坐擦着眼泪,祁修能一脸怒色坐在一旁。
“侯爷,咱们连依死的惨啊。”高氏见陈恩侯一进门,就哭着喊道,“她是被那千刀万剐的吴家人合伙给逼死的呀。”
承恩侯皱了皱眉道:“你鬼哭狼嚎什么呢,连依怎么就被逼死了?”
高氏稍微放低了声音,带着哭腔道:“我这听修能和常妈妈,还有红玉她们四个都说了。咱们连依在吴家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糟心日子啊。你听他们给你说说。”
“不用了。”承恩侯不耐烦道。当时是他和母亲做主要把连依嫁到吴家去的。如今女儿年纪轻轻就早逝了,他心里不是不愧疚的。
“侯爷,你一定要给连依讨个说法!”高氏仍旧不平道。
“怎么讨个说法?”承恩侯道:“难不成我还能把姑爷给杀了,让她给连依赔命。”
更重要的是承恩侯当年就是把女儿嫁到吴家之后,吴老爷子给他举荐了兵部侍郎之位。
“难带让连依就这么白白的死了?”高氏嘟囔道。
“连依是自尽而亡,又不是吴家人杀的。”承恩侯道:“是她自己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