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
“你答应?”
“你丫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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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姐家时,两人浑身都被淋得湿透,大姐原本坐在廊下劈着竹枝,看见两人那落汤鸡般的狼狈样给唬得立时站起,“这是到干嘛去了?快快快,快进来。”
剧组里的人都在,池旭实际上是不想回到这的,可整个苑溪村,她跟大姐家最熟。
大姐忙不迭地把人拉进了堂屋,原先还在讨论着的剧组停止快要沸腾的声音,个个都好奇抬头打量着跟着池旭后面的季爻。
季爻立身狼狈,却处之泰然。
柯欣正坐在长凳上玩着电脑,忙里偷闲抽空看了一眼。
她立马站了起来,“老老老老板?你怎么来了?”
池旭眼神一顿,利剑般的目光射向季爻。
果然,好一个电视剧鉴赏人,好一个供职于!
季爻万万没想到被柯欣口不择言的一句话给拆穿,他轻飘飘地往柯欣身上钉了一眼。
柯欣当时完全是太过意外了才会泄露口风,这个时候也只能装傻了。她忙忙地拉着池旭凑近火盆,“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去烤把火。”
池旭依然不动,而是微笑着看着大姐,“大姐,麻烦您带这位先生去洗一下澡呗,我去换件衣服。”
“行嘞。”大姐爽利地笑笑,“后生,往这来,锅里有热水。”
季爻看着池旭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池旭跟剧组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往房间里走去,柯欣难得收敛了盛焰,小媳妇般跟在她后面。
“说吧,怎么回事?”池旭坐在床沿。
柯欣还想狡辩,“他不是以前那个什么制片人嘛?不都是叫老板?”
池旭冷笑,“别当我是傻子!他派你来的?当卧底?”
难怪柯欣放着好好的经纪人不做,跑来干着助理的活,也难怪她一申请就申请到了星辉供不应求的宿舍,还给她招来了一尊神做邻居。
柯欣见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耸耸肩膀,“是他让我来的,不过不是做卧底。”
“那张希瑞呢?”
柯欣十分干脆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池旭坐在床边十分懊恼,“他跟星辉什么关系?”
“你猜?”
池旭伸手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怪不得,怪不得到哪他都无孔不入。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可真正摊开到面前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季爻有东西瞒她,她也有东西瞒季爻。
“你电话——”
“别来烦我!”
“我说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
嗡嗡的震动声越响越大,池旭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往枕头那里翻出她那个亮起的手机,她先看了一眼来显,是C市的一个陌生号码。
她还是接通了,“喂?你好。”
那边呼吸急促,过了许久,才传来一个沙哑的童音,“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了2333333
我都佩服我自己。
第34章 一更 首发!!!
C市的某处高级住宅区, 灯光宛若明珠星点连缀, 暮色暗垂。
纪林蔚难得心情愉快, 她哼着小曲随手拨拉了一下今天早上刚做的新发型,再从衣帽架上摘下新买的坤包,对着玄关处的镜子仔细地抿了抿脸上精致的妆容。
完美!她脸上不禁自得一笑,镜子里四十来岁的女人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痕迹。
她刚刚弯下腰想要换上外出的高跟鞋, 背后却突然传来不阴不阳幽冷的一声,“这么晚了你去哪?”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没把心脏给吓出喉咙, 转头看见背对着她坐在博古架背后的池渊才松了口气。
池渊坐在那个死角, 她一时居然没有发现。
她没有看到池渊的脸色,而是一边用手拍着胸脯一边婉笑着走过去,“老池, 今天公司里没什么事吗?回来得这么早, 吃了饭没有?我打电话让阿姨过来给你做夜宵。”
“不用了。”
池渊依然坐在那一动不动, 许久才坐直了身子摘下脸上的眼镜,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公司里有事脱不开身, 好让你去见你那个奸夫?”
纪林蔚愣了愣,心脏猛地一跳,她有些不详的预感, 只能无奈地强笑道:“怎么了?生意场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池渊猛地把报纸拍到茶几上, 厉声喝问, “我问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是要去见谁!”
纪林蔚一脸委屈,“我就跟几个邻居太太约好去做spa啊。老池,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你吃我的用我的一大家子都啃我, 最后给我戴了个绿帽子,现在反过来说我阴阳怪气?”池渊越说越愤怒,啪地从背后甩出一个档案袋扔在地上,“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的心猛地一个咯噔,鬓角缓缓渗出了冷汗,难道说当年那件事被发现了?
不……这不应该。
她脸上的泪瞬间就滑落下来,她哽咽道:“老池,我们夫妻十几年,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你怎么忍心这样血口喷人?”
池渊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突然就从心里浮出一丝难以遏制住的厌恶,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如菟丝花般楚楚可怜。
当初在KTV的包房里第一眼看见她时,她还是个因为家庭生计只能在夜场里奔波的少女。被包房里的客人强硬地按在怀里时,只能一脸惊慌地挣扎,“先生,你不能这样。”
那个时候,原本打算只是来喝一杯热闹的池渊当时就突然被她眼角的泪痕给戳中了,他被迫蛰伏于向冰冰手下,这个女人委屈于生计,两人何等的相似。他那个时候被一身白裙的纪林蔚所惊艳,自然对她产生了怜惜。
向冰冰就不会这样,向冰冰喜欢绿色的裙子,喜欢挺直着背骄傲地在场子里风风火火地走来走去,而他只能屈就于这样的一个女人淫威之下。
也正是因为有家里那个冷漠的向冰冰做对比,他当即就对纪林蔚惊为天人。
再到后来,他成了纪林蔚的第一个男人,这个事实更是让他忍不住对这个女人既怜又爱。
纪林蔚也一直不负他所望,温婉可人,好过向冰冰千万倍。
可是这种惊艳这种怜爱也是会被时光磨去,纪林蔚的脸依然如当初青春,池渊却只有闹心之情。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纪林蔚很有可能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并且让他做了十几年给人家养儿子的大王八,他就忍不住从心底里泛上恶心。
邮箱里突然接收到那份打印文件时,他还嗤之以鼻,纪林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自然知道。
她胆小又柔弱,怎么可能干出出轨这样的事。
但是回到家以后,他看着池昶的脸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池旭跟纪雨前两姐妹脸上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遗传到他的特质,可是池昶却是真的……一点都不像他池家人。
心里的怀疑一旦起了根就不可能被拔去。
他还是忍不住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池渊,骄傲奋斗了一辈子,却给别人辛辛苦苦养一个多病儿子,养了十几年!
越想越生气,池渊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拽住纪林蔚的头发,拖行了几步,然后一脚把她给踹倒,用手掐着她的脖子,掐到档案袋前。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开始暴突,声音极为阴冷,“你给我好好地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纪林蔚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却拼命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
地面上档案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为首的那张赫然写着,“依据DNA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亲的可能。”
她心里还抱着侥幸,散乱着头发抬头,凄凄地看着池渊,“老池,你一定是拿错了,不可能,这不可能发生。”
池渊眼睛里冒着火,愤怒之余又一脚踹到她背上,直接让纪林蔚惨叫一声匍匐在地,“别人寄给我看时,我还不信,亲自去查了一遍才得出这个结果。说,池昶是你跟外面哪个奸夫生下来的野种?”
别人寄给他看?纪林蔚愣了愣,心里咯噔一个节拍,除了家里人,谁还能够拿到样本去做亲子鉴定?
——池旭!一定又是池旭那个小野种。
那天雨前被这个小杂种弄进医院,她打电话去质问小杂种时,小杂种嘴里是提到过池昶的。
她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池旭到底是在用什么威胁着她,偏不信邪,让纪威去媒体散布小杂种的黑料,可这事却不了了之。纪威还告诉她小杂种的背后有靠山,不能再如起初一样任她揉捏了。
可池旭从来就没有翻出过她的手掌心,她到底哪来的靠山!
这一定是那个小杂种干的,果然跟她娘一样是个疯子,非要毁了她幸福的家庭不可。
纪林蔚越想越恨,眼睛里的光也是越来越冷,她脸上被连甩几个大巴掌,此时嘴角已经缓缓渗出了血丝。
纪林蔚挨打的这一幕直接让正在家中休养的纪雨前看个正着,她惊叫一声,匆匆忙忙从楼梯上跑下来,心疼地扶起纪林蔚,转头怒瞪池渊,“爸,你疯了吗?”
池渊气得手都在发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药瓶往嘴里倒了两粒,嚼着药丸含糊道:“我疯了?好,好,很好!你们母女两个是一家人,既然如此,那就都给我滚出这道家门!”
纪林蔚闻言立即披头散发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哀泣,“这事跟雨前无关——老池,你相信我……我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眼里蓦然腾起一道光,“我哥哥,当初我嫂子哥哥在医院里陪产的,你去问问他们,会不会是医院弄错了?”
纪雨前闻言眸光也闪了闪,却佯若不懂,“发生什么事了?”
池渊跟纪林蔚皆默不作声。
池渊不耐烦地摆摆手,“姑娘家家回你房间去,大人的事你别管。”
纪林蔚也强扯出一个笑,“雨前,你病还没好呢,爸妈的事自己能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池渊这才想起小闺女还是一个病号,他从小就宠爱纪雨前,觉得这个姑娘像他。
他盛怒之下没忘了查纪雨前跟他的亲缘关系,在得到肯定结果时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与小女儿到底是不相干的。
这下纪林蔚又提醒他前些日子小闺女因为花粉过敏进了急救中心抢救了大半天才回来的场景,转头还能看着小女儿苍白的脸色,怜爱之心最终压过连坐之心,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
他打也打了,脾气也发过了,这下子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是一脸晦气地抽着烟,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他一旦心头火起便要往纪林蔚身上踹一脚,纪林蔚不敢吭声,依然跪坐在地板上流眼泪。
许久他才抽着烟说了一句,“看着雨前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他们俩叫来,就说我有事要问。”
纪林蔚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迅速划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悄悄地往纪雨前那个方向使了个眼色,纪雨前会意地点点头。
纪林蔚这才“欢天喜地”般地应声道:“好,老池,我打电话让他们赶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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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雨前头一次看见父亲如此发怒,瑟缩着不敢做声,夫妻二人同时赶她上去,她也被这压抑的气氛逼得不敢说话,最后便乖乖上去了。
只是刚刚上楼,她脸上害怕的表情就一变,虎着脸直奔三楼,打开一间虚掩的门。
池昶正一个人坐在窗户前,握着画笔在画板上画月亮,窗台上的灯光落入他的眼中,星星点点。
纪雨前怒气冲冲走进房,看见池昶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画着画更加是怒火冲天。她疾步上前,挥手掀翻他的画板,颜料骨碌碌落了满地。
池昶的手僵握在半空中。
而纪雨前看到池昶一副傻傻愣愣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面色狰狞,左右同时开弓上脸,死命地往两边撕着池昶的嘴,“都怪你这个小野种!都是你这个小野种惹的祸!”
池昶的嘴巴都被她撕裂了,开始缓缓地往外冒出血珠子,纪雨前却依然毫不放松,心里的火气依然不住地往上冒着。
她记事记得早,十几年前发生的那场事故也记得明明白白。
纪林蔚带她打上池家,她爸爸在那栋房子里,陪着另外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抢走了她爸爸。纪林蔚如是对她说。
结果,因为池旭的一推一砸,直接把纪林蔚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那个时候,池渊忙着料理妻子的后事,又对纪林蔚自作主张挟孕逼上门来的行为极度反感。在得知纪林蔚生产的消息也只过是不耐烦地甩了一张支票给他们。
纪林蔚的生产事宜全都是舅舅舅妈两个人负责的,她还小,那个时候医院也没有什么忌讳,医生护士都忙着给纪林蔚催产,居然直接让她这个小女孩进了产房。里面的光景也被她记得一清二楚。
纪林蔚生下的是个死胎。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得纪家人措手不及。
纪林蔚之所以敢上门去闹,很大一个依仗就在于——她腹中的胎儿已经做了B超,确认是男孩。
向冰冰只生了一个池旭便不肯再生,池渊一直都有怨言,这也是池渊诟病向冰冰的话柄。因而得知纪林蔚的肚子里是男孩以后,池渊喜不自胜,当下就许诺只要纪林蔚好好带着孩子长大,他迟早都会跟向冰冰离婚,然后来娶她。
这是纪家翻身的希望,也是纪林蔚离上位成功最近的时候。
他们一家人都无比迫切地希望纪林蔚能够把这个“金贵”的男孩安安生生生下来。纪林蔚也常常微笑着抚摸自己的肚子,对纪雨前说,只要她弟弟好过,她们一家人都能好过。
但是——金孙变成了死胎,这个讽刺般的事实将所有人瞬间从天堂拉落地狱。
男孩没了,池渊还会娶纪林蔚吗?没人敢赌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感情,纪林蔚躺在病床上哭号了好久,差点没有拿着一把刀冲上去把池旭碎尸万段。如果不是池旭的那一推,她就不会早产加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