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觉得这件事情很好,自己还没腾出手来对付江雁,她倒是先把自己给推火坑里去了,也省的自己动手。
颜如澜看叶宁似乎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还不长大,雁姐儿这么一闹,叶家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江雁自己倒也算了,叶家未嫁的两个姑娘可就被她连累了。
颜如澜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雁姐儿荒唐,连累了叶家姑娘的名声,所幸你还小,再过两年这事也就淡了。”
叶宁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失笑:“母亲想的太远了,晚晚还想多陪您几年呢。”
如果可以的话,叶宁倒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不嫁人,就陪在母亲身边,很多时候叶宁都意识不到自己如今十三岁,颜如澜提醒了她,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叶宁了,她要开始担心自己的婚事了。
叶宁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十三岁时候的样子,那时才十三岁就每天想着如何讨好沈言,想着要嫁给他了,如今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颜如澜看叶宁时不时发呆,以为她途中太累了,开口劝她回去休息。叶宁想了想,最近确实颇累,带着青竹和绿枝回去了。
回到韶韵阁,叶宁才觉得真正的安心,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寝衣就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把顾清瑜给她的玉佩拿出来,叶宁一摸就觉得玉质温润,清清凉凉的,和顾清瑜给人的感觉一样。玉佩是麒麟瑞兽的形象,麒麟额头处刻了个瑜字,瑜,顾清瑜,叶宁反复摩挲着这个字,困意渐渐袭来,不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傍晚了,叶宁在床上抱膝发了会儿呆,起床发现只有秦桑守在门口,秦桑看到叶宁已经下床,急忙站起来给叶宁打水梳洗,又把颜如澜早就准备好的晚膳端上桌,叶宁洗漱完毕就在桌边坐下,细细用着晚膳。
秦桑轻声说:“青竹姐姐和绿枝姐姐也是长途跋涉,我就让她们都去休息了,在门口守着。”
叶宁朝她笑笑:“还是你细心,就别叫她们了,你去问问父亲有没有回来。”
秦桑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叶宁:“老爷在前院书房。”
叶宁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迟缓下来,到底要怎么和父亲说呢?这样贸然和父亲提起,他能相信吗?
叶宁下了决心,还是带上秦桑去了前院。叶明华还在处理公务,坐在灯下紧锁着眉头,直到叶宁敲了敲门,他才抬起头,叶明华看到叶宁后眉间也舒展开了:“晚晚,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叶宁笑着从秦桑手中接过食盒,提了进来:“自然是慰问辛苦工作的爹爹了。”
叶明华神情颇为无奈,看了看旁边的另一个食盒:“你母亲刚刚送来的,得妻女如此,我叶明华此生无憾了,哈哈。”
叶宁也笑:“母亲送了晚膳,那晚晚就送夜宵。”
叶明华屏退众人,拉了凳子让叶宁坐在他身边:“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父亲说?”
叶宁点了点头:“是的,我正想和父亲说说这次遇袭的事情。”
叶明华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刺杀是冲着你来的?”叶明华本以为那群人是准备刺杀顾清瑜的,叶宁跟着他受了无妄之灾,可叶宁特地和他提起,只能是因为那批人是对她下手的了。
叶宁点了点头,斟酌着开口:“晚晚自从归家以后,遇上了不少事情,一直也没和爹爹说,今天正好趁这个时机讲清楚吧。
父亲可还记得大伯父曾送了我一个金银花串,我一直都没带在身上,大伯父几次看到都没有说什么,却在我去景明寺的那天提醒我一定要带着。
我在景明寺遇到一个乐坊女子,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花串是她送给死去的情郎的,并且她说在她来景明寺的前一天,她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若是去景明寺,就能得到这个花串。”
叶宁看叶明华神情严肃,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女子的情郎是定勇侯的左翼军成员,战死沙场,可在得回花串的第二天,她又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是定勇侯杀了左翼军。并要求她排一出歌颂皇上和皇后夫妻恩爱,暗讽定勇侯的戏。”
叶明华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同僚们都在讨论一出戏,似乎就和这个有关。
叶宁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上次母亲查账的事情,大笔进账入了大房的口袋,光是大伯父花天酒地也花不了那么多银子,所以,他可能……”
“他投靠了方家。”叶明华沉声说道。
叶宁托腮:“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可他对付的应该是定勇侯,怎么会对我下手呢?那天的杀手是冲着我来的,一路上有很多机会对定勇侯下手,他们都没有动作,直到我准备出马车,他们才动手,可见目标是我,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叶明华嗯了一声:“你不必操心这件事了,父亲自然会查清楚的。”
叶宁和叶明华说这件事也就是为了让他有个防备,若那天真的是叶明弘动的手,只怕不会只针对叶宁,多半最终目的还是叶明华。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后
过了几天颠沛流离的日子,叶宁格外珍惜现在安稳的生活,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每天吃饱喝足就去小花园散心。就在叶宁晒着太阳,几乎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脸上的阳光。
叶宁睁开眼,沈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叶宁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轻声叫了声义兄。
沈言淡淡应了一声,叶宁的反应让他无由来的有些憋闷,也许是上次顾清瑜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不安,沈言烦躁地捏了捏额角,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叶宁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跟着沈言去了。
叶宁坐在向晚居的小花厅内,看着上首的沈言,等他发话。沈言看她的坦然的神情,心中一痛,她把过往都放下了。
沈言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一句:“不要和定勇侯走的太近。”
叶宁觉得莫名其妙,蹙眉看他,不说话也不表态。
沈言说不准叶宁是故意装傻,还是在挑衅,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他以后是没有好结果的。”
叶宁这才反应过来,沈言前世也许活了很久,也许他看到过顾清瑜的结局。
叶宁不答反笑:“那我呢?有好结果吗?”
沈言张了张嘴,呆立在原地,脑子里重现了叶宁在自己眼前掉下山崖的模样,还有她无声无息躺在山脚下,孤零零的,像个破碎的娃娃,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叶宁笑吟吟的看着他,沈言觉得异常残忍,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答,颓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宁其实在说出口的一瞬就后悔了,她想起了在唐家做的那个梦,还有沈言今生的反常,那样的结局,沈言应该也是后悔的,叶宁无法自私的说一切都是沈言一手促成的,命运难料,自己的性格脾气,沈言的自卑别扭,苏汐倩的卑鄙手段,好像都和那样的结局脱不开关系。
叶宁突然不想再和沈言待下去了,急匆匆道别:“对不起,义兄,是我失言了。上次我说的很清楚了,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吧,我不怨你,也不喜欢你了,我只想好好过好这一生,也希望义兄能过的一切都好。”
沈言看着叶宁的背影,神色凄然,她说一笔勾销,她说无爱无恨了,她说希望各自安好,可若是没有你,我要如何安好?
顾清瑜站在空空荡荡的熙和殿内,拱手一拜:“清瑜拜见太后娘娘。”
熙和殿上首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端庄大方,眉眼间和顾清瑜有几分相似,由于保养得宜,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眉间两条深深的皱纹昭示着她曾多少个日夜忧心烦恼,劳费心神。她温和一笑:“阿瑜还和姑姑这么客气,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太后太后的叫,显得生分,叫我姑姑就好了。定勇侯这一脉,这辈就只有我一个了,而你又是单传,咱们姑侄俩更要亲近才是。”
顾清瑜应了声是,叫了一声姑姑。
太后这才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太后顿了顿,神色冷了冷:“我听说,你前些日子遇袭了?”
顾清瑜点了点头:“不过是一群小蟊贼,清瑜已经无碍了。”
太后一手撑在椅子把上,哀哀叹了一声:“若是一般的小蟊贼哪能奈何得了你,清瑜,你还是心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不是你一再退让就避的过去的。”
顾清瑜点头称是,也不多言语。太后坐在殿上低头看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这个侄儿,自从那次回来便沉默了起来,人是沉稳了不少,可心思也越发难猜,不好拿捏了啊。
太后打量了几眼顾清瑜,开口说道:“阿瑜,你也不小了,如今也二十三了,又是顾家单传,可怜我那哥哥嫂子去的早,不能替你处处打算着,虽然他们不在了,姑姑是要替你想着的,阿瑜,趁着你近日在京城,索性就将婚事定了吧。”
顾清瑜脑子里突然闪过叶宁的脸,一时愣了神。
太后见他不说话,声音提高了些:“阿瑜,你说怎么样?”
顾清瑜回过神来,略一思忖:“娶亲不是小事,有姑姑帮忙相看着自然是好的。”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共算是松口了,不像之前一样,一口回绝,总算看到点希望,否则云若也耽误不起了。
太后看到朱红色高门旁,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云若,进来吧,你瑜表哥来了。”
顾清瑜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也不意外,对她拱了拱手:“见过长公主。”
云若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继而拉着顾清瑜的袖子:“表哥,叫我云若就可以了。”
顾清瑜垂眸,不着痕迹地扯回了袖子:“微臣不敢僭越。”
太后出来打了圆场:“云若,不要胡闹,你瑜表哥一向克己守礼,哪像你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云若长公主撅了噘嘴,叹息了一声:“好吧。”只有一瞬的失落,马上又扬起了笑脸,和顾清瑜拉起了话,顾清瑜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偶尔嗯上一声,饶是云若有再大热情,也消磨的差不多了,顾清瑜等她安静下来,起身告辞了。
太后的脸上有几分不悦,云若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是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却偏偏倾心于自己这个冷冰冰的侄儿,清瑜是不错,可太后越发觉得他快要脱离自己的控制,让她有了几分不安之感。
顾清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有些烦躁,下意识去摩挲腰间那个玉佩,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如今那玉佩在叶宁的手里。想到这,顾清瑜心里又安定了几分,这个女孩子总有安定她的心的作用,一想起她整个人都会温柔起来,可有时候却又在他的心里掀起一阵思念的狂风巨浪。
几天没见了,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没有想起自己。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赶走
叶宁翻出从沐川院带回来的话本子,仔仔细细又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破绽,可它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了,东西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自己这儿的,派别人去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看来还是要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叶宁和去墨芷院找颜如澜,说上次因为江雁的事情,回来时候太匆忙,自己有东西落在那儿了,执意自己去找,颜如澜无奈,只得同意,叶宁带着几个护卫和青竹就去了沐川院。
叶宁来的匆忙,沐川院的人都没有得到通知,管事的花婆子正和人坐在院子里闲聊,吐沫星子横飞地讲着张家长李家短,不亦乐乎。直到有人提醒,才看到叶宁站在门口笑着看她。
花婆子赶紧站起来行礼:“老奴见过三小姐。”
叶宁笑着点了点头:“婆婆不用客气,我今日来是找上次落下的一只白玉镯子的。”
花婆子有些为难:“三小姐,您也知道,这院子如今是老太太管的,老太太吩咐过的,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可以进来的。”
叶宁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是外祖母的院子,外祖母说过,这院子景致好,不愿与别人同享,宁愿自己藏起来偷偷看一辈子。可我已经来住过了,说明外祖母是默许我进来的,再说,我只是回来找个东西,婆婆一定也知道的,上次表姐……额,出了点意外,我那时也吓坏了,也就草草收拾东西,这才把东西忘了下来。”
花婆子一听到江雁的事情,心里就莫名有些心虚,老太太当时传信来,让照顾好表小姐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老太太没有来问责,可不代表这个三小姐挑拨两句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在这做管事婆子。
花婆子看叶宁笑的温和,想讨价还价:“那……是不是要先和老太太通报一声,三小姐先在这等着。”
叶宁笑意更胜:“可以,不过婆婆要注意一些,祖母最近在操办大伯父的婚事,正烦躁着呢,您可要悠着些。”
花婆子刚想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干笑了两声,这个三小姐可真是有心眼,句句拿捏住自己,不过是进来找个东西,罢了罢了,能有什么事呢?
花婆子笑着说:“三小姐,请进吧。”
叶宁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直接迈了进来,直奔东厢房去。
花婆子在门外守着,心里有些不耐烦。
叶宁在东厢房里转了两圈,找到她拿话本子的地方,书架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落了厚厚一层灰,上次叶宁抽出的那个话本子蹭出的痕迹还在,拖出一条细细的黑灰印记。
叶宁用手抹了抹,轻轻一捻,有些颗粒状的黑点,是煤灰。
叶宁出门,花婆子正守在门口,见叶宁出来,讪笑着迎上去:“三小姐,您找到了吗?”
叶宁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失落:“还没有,花婆婆,还请您发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帮我找找,那可是外祖母送我的,值五十两金子呢,等找到以后,我重重有赏。”
五十两金子,只怕够用两辈子了吧。不仅花婆子,其他的婆子眼睛都发亮了,挖地三尺也要把这镯子找出来,偷偷藏起来,像叶宁这样的大小姐,一个镯子没了算什么,过两天又有新的了,以后也不会追究的。
叶宁看着他们在各处寻着,自己朝着厨房去了。
厨房里的婆子厨娘们多半都出去帮叶宁找镯子了,只有一个烧火的老婆婆还在厨房里慢吞吞地擦桌子,叶宁觉得奇怪,就问道:“喂,你怎么不去帮本小姐找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