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梦落三生——岫泷
时间:2017-11-17 16:32:04

  菁玉知道贾敏所忧为何,开解道:“妈,您别太担心了,局势并非没有转机,赵弢放出了圣上的死讯,但其实我猜师父已经把圣上救出来了,父亲找到他们,等水溶搬回救兵,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刘姥姥家不能再待了,咱们得另换个地方落脚。”
  一直静默聆听的黛玉接口道:“母亲也有此意,前几天还说要换地方,姐姐可有计划?”
  菁玉道:“现在京城危机四伏,你们再留下去会很危险,父亲和我想法一致,先送你们去天津府暂避一段时间,雁声姐姐青琼姐姐武功高强,有她们保护你们,我们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贾敏心头一突,脱口道:“菁玉,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留下帮父亲。”菁玉会武功的事情林海涵玉已经知道,她也不准备再瞒贾敏了,“您还记得岑仙子吗?其实她是我师父,我会武功,我留下帮父亲,您就放一百个心,您女儿的师父可是神仙呢!要不然我也不敢一个人去海南。”
  三年前菁玉突然离奇死亡,岑薇现身相救,亦说过她们算是师徒的话,贾敏和黛玉都知道,但对菁玉会武功之事仍有些难以接受,再说京城这么危险,林海涵玉和菁玉若都留下,教她们怎么能不担心。
  说起岑薇,贾敏忽然想起当年那个梦,梦中诸事应验不少也改变了不少,但梦中所见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和场景,唯独梦境的最后,那陌生的地方,那个和菁玉相似的女孩被打死的场景最让她揪心害怕,生怕应验在菁玉身上。
  贾敏越想越害怕,握住菁玉的手下意识地用上了劲,“不行,这事你别掺和,你跟我们一起去天津。”
  贾敏脸色发白,眼中忧色重重,菁玉微觉诧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好,我陪您一起去天津。”送她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再回来便是了。
  与此同时,林海涵玉葛承琦已顺利进入长安城,先去毅勇伯府找卫桭,到了卫府附近,却见卫府竟已被缇骑层层包围了,每个门口出入盘查十分严格,且只允许外出采买的下人出入,其他任何人不得离开卫府半步。
  很快,涵玉打听到了卫府被包围的原因,竟是因为卫若兰牵扯到了庆熙帝遇刺之事,行宫守卫众口一词,都说卫若兰勾结王安然行刺皇帝,而卫若兰之母林潆和王安然交情匪浅,更有藏匿凶手之嫌,如今卫若兰下落不明,赵弢便命缇骑围住卫伯府严密监视,一旦卫若兰出现立即抓捕,若其拒捕,可就地正/法。
  林海无法,只得暂且离开,如今仍忠于庆熙帝尚未被赵弢清扫的大臣里,最有影响力的只有嘉阳侯钟离邕了。钟离邕已经交了兵权,但他在西北大军之中威信犹在,赵弢暂时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动他,还得示好拉拢。钟离邕之子钟离烨和黛玉已经定亲,林家出事后不仅没有急着退亲撇清关系,钟离烨还派了人暗中保护贾敏黛玉,林海对钟离邕尚有信任,准备天黑后入侯府与其详谈勤王之事。
  水溶仍着女装,装作江湖人士进了长安城,在城内告示牌上看到了几张通缉令,除了林海林志父子俩,还有安然和她的两个徒弟沈睿与沐怀珊,另有一张通缉令缉捕卫若兰,他涉嫌行刺庆熙帝一案,已被赵弢定了弑君之罪。
    卫若兰今年十九岁,得庆熙帝赏识,是龙禁卫中的新秀翘楚,此次给太上皇送葬,卫若兰也跟着去了易县,水溶心想,应该是卫若兰配合安然救出了庆熙帝,赵弢要将他一网打尽,只是不知道他们现下在何处落脚,得尽快联系到他们才行。
  水溶从沧州驻军马场救走林海父子之事根本瞒不住,京城已经传遍了,无人不惊,去年就已经葬身大海的北静王突然死而复生了,还从马场救走了林海父子,传言满天飞,很快,摄政王赵弢下了命令,说北静王已故,林海同党冒充北静王妄图颠覆社稷,全国重金悬赏通缉此人。
  水溶看完那一排的通缉令,慢慢勾起一个冷笑,赵弢的种种部署都明显地透露出他的不安,一天没有把水溶和庆熙帝变成真正的死人,他就永远坐不稳紫禁城那把龙椅。
  水溶先回北静王府见太妃,只见大门紧闭,连看门的下人都没有,在附近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在太上皇驾崩之前,北静太妃就已经离开了王府去了五台山接王妃回家——这只是对外的借口,赵弢霍炜知道菁玉不在五台山,北静太妃的目的地肯定也不是五台山。太妃若知道他还活着,为了提防赵弢对她下手,会未雨绸缪,去哪里安身筹谋呢?
  水溶猜测,北静太妃应该是去了山海关,这不难猜测,赵弢也能想到,却迟迟没有动静,却不知是没有找到北静太妃的下落还是忌惮山海关守关将军俞鸿之。
  太妃不在京城,水溶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转路去了尹宅,安然成了通缉犯,她的住宅也被查封了,向阳街的医馆亦被抄检一空。街坊四邻个个纳罕不已,王安然收留了不少孤儿学生,那些孩子们却在官府查抄尹宅的前几天突然消失了,官差一个人都没抓住。
  根据种种迹象,水溶推测出大致的来龙去脉,庆熙帝被软禁在行宫,一定有人突围回京城找安然求助,安然和沈睿去易县救人,沐怀珊将师弟师妹们带离京城去往安全的地方藏身,在卫若兰的帮助下,安然成功救出了庆熙帝,赵弢至今还没有抓住他们,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眼角余光瞥见尹宅墙角下一堆石子,水溶眼前一亮快步上前,那堆石子摆成雪花的形状,乍看像是孩童玩耍摆弄,他却认得,这是安然的标记,沧州之事已经传到京城,安然知道他还活着,用这种方式来联系他。
  水溶很快来到与林海约定的会面茶楼包间,林海三人不住地往窗下张望,直到水溶近了,涵玉才回头问道:“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水溶掀开幕篱一角,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唤了一声:“岳父。”
  林海三人瞬间石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要不是水溶那熟悉的声音,他根本不认得这绝色美人是谁。
  愣了半晌,涵玉惊极脱口:“姐……姐……”硬生生把哪个“夫”字咽了回去,一脸裂掉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
  水溶十分淡定,面无表情道:“你大姐的主意。”
  组织了半天语言,涵玉只能感慨一句:“大姐真是太厉害了!”大姐夫好歹是个亲王,大姐竟然让他男扮女装,更不可思议的是水溶居然还同意了!大姐夫真妻奴也!
  不欲在此多言,水溶直入主题,“葛校尉,你能联系到我姑父卫伯爷么?”
  葛承琦道:“卫伯府已经被缇骑包围了,要见伯爷,只能等晚上我潜伏进去了。”
  水溶点头:“也好,你和涵玉去打探一下太子的情况。”
  待葛承琦和涵玉离开之后,林海立即问道:“你可是有了圣上的消息?”水溶支开了葛承琦和涵玉,一定是有重大发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发现了师父的标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三更合一
 
  会师
  林海乔装成白发老者,又粘了胡子,通缉令上的画像大不相同,路上遇到盘查的士兵也没有露馅,倒是男扮女装的水溶十分引人瞩目,但他浑身冷气逼人,手持宝剑,一看便是不好惹的江湖人士,有几个心存色念的士兵也不敢去轻薄调戏。
  水溶沿路找寻安然留下的记号,两人顺利出城,走了不多时,水溶发现这条路通往清虚观,心念一动,不再到处找寻标记,直奔清虚观而去。
  三年前妖道伪装的张道士拘走菁玉的魂魄,岑薇将其斩杀,之后清虚观的名声一落千丈,再无人前来上香拜神,许多道士都陆续离开,只剩了几个年老体衰的老道士守观度日,不过一两年,这几个老道士都去世了,现如今清虚观早已废弃成一座空观,传闻还有野鬼精怪出没,百姓提起清虚观都十分忌讳,更没有人敢去观里。
  正因如此,清虚观是绝佳的藏身之所,距京城不远,又无人打扰,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清虚观山脚下,水溶在路边发现了一堆石子摆成的标记,安然果然在这里。
  道观大门朱漆剥落,山门前杂草丛生,两旁大树参天,零星挂着几片未落的黄叶,台阶上堆满了枯枝败叶,唯有几丛野菊花开得正盛,片片金黄在一片枯败的杂草中格外醒目,秋风过处,一片荒凉。
  三年前在清虚观大战厉鬼,水溶想起仍心有余悸,不过妖道早已魂飞魄散,清虚观无人作祟,他倒也并不害怕,两人没有走大门,走小路上山绕到后门进入道观。
  清虚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人殊为不易,两人商量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在大雄宝殿会和。
  待林海走后,水溶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一套男装换上,在城里时穿女装容易躲避士兵的盘查,来了这里再不换装,等会见了庆熙帝还不被他笑话死。水溶换装完毕,从厨房开始找起。
  藏匿在此,不管怎么说都要吃饭,厨房应该会有使用过的痕迹,水溶来到厨房,第一眼就发现院子里的水井比别处干净,上前一看,井里一点杂草枯叶也无。
  忽然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水溶蓦然转身,看到门口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正是安然首徒沈睿,手里拿了两包药,四目相对的刹那,对面的人满脸震惊。
  “大师兄,我回来了。”
  沈睿疾步上前,激动地道:“你终于回来了!师父说你还活着,让我去京城做标记联系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走,我带你去见师父。”
  水溶看到他手里的药,边走边问道:“师父受伤了吗?”
  沈睿愁眉苦脸道:“师父没事,是皇后娘娘和卫公子受伤了。”
  水溶大吃一惊,皇后居然也在这里?!
  路上沈睿对水溶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月前庆熙帝在帝陵突发疾病,十几天后,宁安堂快打烊时候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乞丐,男丐背着女丐登门求医,沈睿让他们进来了才发现那男丐竟是熟人,正是其师好友毅勇伯夫人林潆之子卫若兰,他带来的少女却从未见过,两人皆蓬头垢面狼狈不堪,那少女面如金纸奄奄一息,显然病得不轻,沈睿立即将他们带入内室治疗。
    那少女醒后,要求立刻见王安然,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找她。
  安然就在医馆,两人见面之后,那少女表明身份,自称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史薛宝钗,帝后被南安王霍炜软禁在行宫,京城已被赵弢所控,她带着庆熙帝的信物逃离行宫回京求救,逃跑的时候遇到了卫若兰,对卫若兰说出了庆熙帝被软禁的真相,卫若兰当即决定护送她回京,请王安然立即前往易县救人。
  水溶听到此处,不禁更添忧虑,薛宝钗逃离行宫回京求援,没有找龙禁卫也没有找其他官员,说明龙禁卫已经为赵弢所有,大臣们要么已经臣服于赵弢,要么就被他罗织罪名斩尽杀绝。除了林海被革职流放,还有其他不臣服于他身居要职的大臣接二连三地获罪,要么罢免要么斩首,要么被软禁了起来,一时间人人自危,放眼整个京城,庆熙帝竟无可信之臣。
  赵弢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控制京城局势和对付水溶之上,一时还顾不上远在西京的林懋,加之林懋在西京为官数年,深得民心,政绩卓然,他离得远,对自己也没多大威胁,待大势已定,他坐稳了江山,再慢慢收拾林懋不迟。
  安然很快制定了计划,让徒弟们陆续离开京城,分散到各处暂避风头,沐怀珊留下照顾薛宝钗,暂时藏在倪壮家里,倪壮的两个儿子都早已成年分家住出去了,家里只有他和尹昕夫妻二人,目前官府的人还没有发现她们。
  卫若兰本欲回家,告诉父亲行宫发生的事情,好让父亲率群臣勤王,岂料还未到家,便在街角看到赵弢亲自进了卫府,他们说过什么不得而知,只是赵弢走后,卫府里所有的人都被软禁了起来,除了采买的下人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许出入。
  为了亲人的安全,卫若兰没有回家,又跟着安然沈睿返回易县。卫若兰身为护送帝后送葬的禁卫军,对行宫的地形了如指掌,三人趁夜潜伏渗透进入行宫,顺利找到帝后二人被软禁的所在,但周围守卫比平时多了三倍,十分森严。卫若兰熟悉行宫地形,他负责引开守卫,安然和沈睿趁机救人。
  安然沈睿顺利救出了帝后二人,撤退的时候惊动了行宫守卫,一场恶战之后,五人还是逃出了行宫,卫若兰的武功不及安然师徒,受伤不轻,皇后为救安然挡了一箭,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十分虚弱,从易县一路颠簸到清虚观,身子时好时坏,现在养伤的环境也不好,恢复得不是很理想。
  接下来的事情水溶都知道了,安然救出帝后,赵弢索性借机公布了庆熙帝的死讯,将罪名扣在了安然和卫若兰的头上。
  赵弢雷厉风行地排除异己,已被人非议,众大臣原想给行宫的庆熙帝上书参上赵弢一本,奏折还未送出去,行宫却传来庆熙帝遇刺身亡的惊天之事,太子赵旭才十三岁,赵弢便顺势当上了摄政王,为了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他还不会在这种时候对赵旭下手,待赵旭登基,他就要开始进行篡位的行动了。
  路上遇到了林海,沈睿带领两人去往道观里相对而言居住条件最好的院子拜见庆熙帝。
  “皇上,北静王和林大人回来了。”沈睿推开院门,向内禀报。
  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男子,眉宇间的忧虑萦绕不去,以往九五之尊睥睨天下的眼神变得晦暗艰涩,在看到水溶和林海出现之时迸出一道雪亮的光。
  “微臣拜见圣上。”水溶与林海异口同声,对庆熙帝行君臣大礼。
  “两位爱卿快快平身。”庆熙帝立即伸手虚扶一把,免了他们的行礼,“水溶回来,这下朕就能放心了,你带上朕的手谕速去山海关找俞鸿之。”俞鸿之一直都是北静王一派的人,若赵弢称帝,俞鸿之个将军就当不稳了,为了前程,他知道该怎么做。
  水溶的原计划就是要去一趟山海关,当即拱手道:“臣遵旨。”
  庆熙帝面向林海,半个多月未见,林海竟憔悴苍老了不少,可见在沧州马场受了不少的折磨,叹息道:“林卿家受苦了。”
  林海恭谨道:“有劳圣上挂念,臣一定竭尽所能,襄助圣上平定逆臣。”
  “林家数代忠良,朕会给卿家一个交代。”庆熙帝掏出一块玉牌递给林海,忽然说了一句看似无关之言:“卿家出了事,钟离邕可有退亲之意?”
  林海微微一愣,不解何意,双手接过玉牌,回道:“嘉阳侯尚未正式退亲,世子还派了亲信暗中保护内子与小女,目前而言,还无退亲的迹象。”
  庆熙帝点头,眼神渐转锐利,“你带着这个玉牌去找你女婿,告诉他,朕让他训练的尖刀,到了该出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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