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雪疑惑地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溯乐笑了起来,说道:“娘娘,当初夫子说这些事的时候,溯雪可一个劲地说夫子没有理数,哪里会去在意这些。”
溯雪闻言,倒是微微红了脸,惹得沈青陵也笑了起来。溯雪微恼地瞪了溯乐一眼,倒是不敢去瞪自家主子,只能反驳道:“夫子本就是个无状的。”
都说陆漓是天下难得的才女,溯雪却觉得陆漓是天下难有的任性随意。陆漓才华虽有,可平日里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整日都是记挂着那些什么男男之间的事,先前还带着她家娘娘去爬树,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陆漓哪里来的本事,总是能够打听到各府后宅一些隐蔽的事,转身便就当戏本子说给沈青陵听。
沈青陵跟着陆漓久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溯雪听着那些后宅里的勾心斗角,真真是为自家娘娘捏了一把汗,一个闺阁女子,总听些后宅的事,这可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亏得陆漓这个好奇劲,沈青陵才会知道徐贤妃、潼良娣和李昭仪之间的这些事,也是听多了陆漓的戏本子,沈青陵的后宅宫斗才修炼得更加厉害了。
说起陆漓,沈青陵忽然觉得有些想念自家师傅了,没了陆漓,倒是少了不少趣子了。沈青陵摸着下巴想了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陆漓带进宫来待几日,她记得她家师傅也挺想来宫里瞧瞧的。
不过,这陆漓来了宫里,估计会折腾出不少事来吧?想到这,沈青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是把溯雪溯乐惊了一下。
大概察觉到自己的失状,沈青陵很快就敛起了笑意,面露正色地开口道:“伺候本宫更衣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祁云晏,你吃药没
早朝之后,晋安候回到府,过了午时,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宫中能够调动的势力,已被晋安候调动起来,不出二个时辰,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晋安候也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对于自己女儿杀了潼良娣一事,晋安候压根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没有依靠的挂名君主罢了,死了也就死了,祁云晏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但是这事有些麻烦的是牵扯进了沈青陵。
沈家,的确是个麻烦事。
晋安候也瞧出来了,祁云晏隐瞒潼良娣一事,还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否则沈家再拿此事来说事,那倒真可就说不清了。潼良娣是没有后台,但沈家为了沈青陵,必定会对潼良娣之死紧紧地咬住徐贤妃,虽说潼良娣是个挂名郡主,可是毕竟是太子良娣,皇家郡主,这谋害郡主同样也是大罪,若是没有人追究,自然是装个样子就过去了,但若是有心人咬住不放,那徐贤妃这次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污蔑皇后也的确是大罪,但好在沈青陵也没什么事,以此,晋安候希望祁云晏从轻发落也未尝不可。
皇上为何会瞒住此事,晋安候稍一细想,便就明白过来,当即换了官服,进宫去了。
镇国公沈靖和右相沈默那边,自然也得了宫中的消息,也知晓晋安候这会已经进宫去了,不过,沈青陵早就已经传了信出来,让他们且勿轻举妄动。
传信中,沈青陵写明,皇上如今已经在暗中清除后宫势力,让他们务必要小心,若是此刻进宫,便是间接地承认了沈家在宫中有人,沈默和沈靖一商量,倒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便也就按捺住性子,并且装作了不知潼良娣一事。
想要扳倒徐贤妃,并非如此轻易,他们也不相信能够一击就中,但是这次他们也绝对不会让晋安候好过,后宫之事,同时也牵连着前朝,这次是打压晋安候的好机会,沈家,自然不会放过。晋安候就算是现在进宫又如何,徐贤妃犯的罪名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总不能说没了去。
这么想着,沈家也就没有过多的动静。
祁云晏听人回禀说晋安候求见,但沈家那边依旧还没有消息时,大概也猜出了沈青陵在其中约莫着是做了些什么了。
沈青陵让人传信过去,更多的还是为了让祁云晏能够更方便行事,没有了沈家瞎参合,祁云晏才能更好地和晋安候来谈这次的交易。当然,沈青陵也是真心为沈家好,晋安候这几年一再独大,也开始膨胀起来,往宫中塞人,用人,倒是越发地明目张胆起来,沈青陵传信回去的内容也的确不假,这次晋安候动用了那些实力来查探此事,怕是这会已经有暗卫将名册送到了祁云晏的案上了。
祁云晏如今的心思放在晋安候上,未必会抽出心思来对付沈家,沈家若是这个时候去搅合,那么势必也会让祁云晏去彻查一番沈家在宫中的人,既然不能拉倒徐贤妃,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人脉,倒是可惜了。毕竟宫中留些沈家的人,对沈青陵日后行事也有好处。
听说,晋安候进宫之后,在承安殿待了许久,从承安殿里出来时,面色有些不善,至于沈家那边,仍没有动静。
沈青陵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笑了笑,看来这次祁云晏和晋安候做的交易不错。
“溯雪,本宫记得凤朝宫前有处院子,种了荷花,如今也该开了,你晚些找人去采摘些过来,送到小厨房那去,做些荷花糕荷花粥的,也算是应时了。”沈青陵笑着吩咐道,至于徐贤妃一事,和沈青陵也就没有什么干系了,想来也能安静些时日,她总是要好好享受享受的。
唔,再想个法子把自家师傅弄进宫里来陪自个说说话。
虽说她是皇后,但是毕竟才刚入宫没多久,沈青陵也不敢贸然行事,若是已经做了几年皇后,稳了根基了,想见陆漓直接命人去召便是,不要太过频繁便可,不过如今还是要小心为上。
溯雪笑着应下了,随后便就招呼着宫里的那几个小宫女,去前方的湖中采摘荷花去了,说是摘荷花,倒也算是让她们几个宫女出来玩闹乐呵乐呵了,沈青陵倒也想跟着去凑热闹,奈何作为皇后,现在许多行事都要谨慎小心了。
诶。沈青陵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青陵闲着无事,便就翻阅了些书册,又去午休了一会,等她起身的时候,小厨房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点心,正是今日新鲜采摘的荷花做成的荷花糕。
瞧着那小巧的一块荷花糕,沈青陵拿了一块,尝了尝味道,到底是皇家御厨,一口咬下,嘴唇间竟弥漫着一阵荷花的清香,让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日子如今越来越毒,俨然已经要入夏了,不知厨子想了个什么法子,这荷花糕入口倒有种清凉的感觉,倒是个好吃食。
“这荷花糕的味道不错。”沈青陵夸赞道。
溯乐在旁,笑了起来:“这荷花可都是奴婢们几个费了好些心思才摘下来的,除了这些,厨房那边用冰块镇着,晚些做了荷花粥,奴婢们还摘了些莲叶,掌厨的说晚上给娘娘来一手荷叶鸡。”
“说的本宫倒是现在就有些饿了。”沈青陵倒是十分给面子的附和了一句,一殿的人,倒也和乐融融着。
主仆几个随意地聊着些话题,又将浮盈唤了过来,浮盈是个闲不住的,又是凤朝宫内跑腿的,对着宫里的小道消息倒是知道的不少,也不管真假,说来就算是逗自家娘娘一笑了。
几人说得正开心,小安子却突然过来了,走到沈青陵跟前,磕了头,回话:“娘娘,承安殿那边有了消息,皇上刚刚下旨,惩处了贤妃娘娘,贬了位份,如今是徐昭媛了,还罚了一年的份例,闭门思过三月。”
沈青陵闻言,有些惊讶,虽然这个惩罚不算太重,但是又是降位份又是罚例银,显然比沈青陵预想的要严重多了,看来这次不止晋安候对这次交易不满意,祁云晏也并不是十分满意,倒是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了。
沈青陵收回思绪,淡淡地应了声,便让小安子退下了。
主仆几个依旧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弗贤宫那边的事,与她们丝毫没有关系。
本也不是太早的时辰,说了会话,也就到了晚膳的时辰,沈青陵想着自己的这几个宫女也是辛苦了,便让小厨房那边多做了些荷叶鸡和荷花粥,让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分着尝尝鲜。
小厨房这边也只是一些小吃食,正食还是尚食局那边安排着,由御膳房准备着。
几个宫女得了恩典,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谢了恩,晚上布菜时,更是用心,倒是把沈青陵惹得一笑,笑骂:“好你们几个,今日本宫赏了你们些吃食,你们便勤快如此,感情前些日子都在怠慢本宫。”
“娘娘,奴婢们那儿敢啊。”溯乐笑着说道,知道沈青陵并未生气,她也就大了胆子,不过其他几个在旁伺候的宫女可不敢这么说的,也只有溯乐溯雪这从沈青陵的娘家跟过来的,才稍稍可以无礼些。
“就你话多。”沈青陵故作嗔怒地瞪了溯乐一眼,溯乐则是自顾自地傻笑着,也不怕,沈青陵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今日御膳房那边送来了五菜一汤,三荤二素,按说以沈青陵皇后之尊的份例,不该就这么些,不过沈青陵也嫌麻烦,便就让御膳房那边少备了些。前世,沈青陵离开京城之后,跟着陆漓浪荡江湖,遇上不少贫苦人家,一顿饭都吃不饱,这般铺张浪费,沈青陵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是现在,这些饭菜也有些多了。再加上凤朝宫小厨房那边备的荷花粥和荷叶鸡,对沈青陵来说,的确是有些多了。
正感慨着怕是吃不完了,殿外便有人高喊着皇上驾到。
沈青陵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祁云晏会这个时候过来,忙放下了筷子,带着众人迎候。
祁云晏一路好似脚下生风一般,脸上面无表情的模样,但隐约着却带着股怒气,赵全跟在祁云晏身边,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沈青陵瞧见这模样,便暗道,祁云晏今日怕是心情不好,看来和晋安候怕是没有谈妥了。只是还是不知道祁云晏为何会过来这边。
其实,祁云晏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中烦闷,到了传膳的点,祁云晏也没什么胃口,赵全看在一旁,也只是干着急,忽然想起了今日午后凤朝宫的宫女们在采荷花荷叶,听说是做了些荷花粥荷叶鸡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赵全也只是试着和祁云晏一说。
祁云晏听了之后,便就想到了沈青陵,想着她这副悠闲的模样,自己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就已经带着人往凤朝宫这边来了。
祁云晏进殿之后,便就看到了已经布好的膳食,不由得微微惊讶。沈青陵贵为皇后,这份例,倒是有些少了,先前祁云晏过来用膳,沈青陵自然是按照祁云晏平时用膳的用度来,这会她也没想到祁云晏会过来,也就让他瞧了个正着。
不过,看那荷花粥,盛在碧玉碗中,绿色清脆,那碗中漂浮着点点粉色,倒是十分让人有食欲,荷叶鸡原是民间的叫花鸡,不过宫中自然不会那样的叫法,摆盘也是个有讲究的,鸡肉已经被切开,以荷叶做底,瞧着也格外地新奇。
倒是不如沈青陵会过日子,祁云晏在心里微微感慨。
沈青陵也不知道祁云晏为何会过来,但是既然来了,总是要问上一句:“皇上可用膳了?”
“朕听说皇后今日宫里做了些新鲜东西,可不就赶着传膳的时辰过来尝尝鲜。”说着,祁云晏已经淡然地入座了,溯雪是个激灵的,很快就重新布了一双碗筷。
沈青陵随着祁云晏在一旁坐下之后,笑道:“臣妾不知皇上要过来,只备了一个人的膳食,皇上可要让御膳房那边再添几个新菜?”
祁云晏不答,反问:“朕怎么不知道皇后的份例如今已经这般少了?”
沈青陵闻言,笑着回:“臣妾也就一个人,多了也吃不下,难免浪费,天下百姓,还有不少都在饱受饥寒,何况这些,对臣妾一个人来说,也有些多了。”
祁云晏闻言,倒是沉默了下来,随后颇为复杂地看了沈青陵一眼,最后语重心长道:“朕自负天子之尊,却不及皇后你这般心怀百姓。”
沈青陵闻言,故作出一副羞愧的模样:“臣妾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皇上这番夸奖,臣妾受不住。”沈青陵故意说百姓饥寒,也是知道祁云晏是个明君,他未曾真正出宫见过,不知道百姓过着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刚好也凑巧了,沈青陵也就当是随意提了一句,也算是为百姓谋个福祉。
“好,今日朕就学学皇后,这些菜,也够两人用了。”祁云晏忽然就笑了起来,原先的困扰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沈青陵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方才那么说只是想让祁云晏多关心一下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们,而且沈青陵记得,前世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北方开始旱灾,而南方则要开始涝灾,沈青陵这么说,也只是提前给祁云晏提个醒了,她可没想着让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皇上来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