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年穿着的校服一直没脱,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在暖色的房间里给她增添了一份羸弱的灵动。
她张了张嘴:“我能不当这个徒弟吗?”
“不能。”
“唉~”
图楼忍笑:“你觉得这样不好吗?是不习惯还是觉得不好?”
许思年拽了拽他鬓角的短头发,叹气:“不习惯,总感觉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太不踏实了。”
图楼眼睛一眯,拽下鬓角的胳膊在她没反应过来的同时一口咬在了纤细的手臂上,因为痛觉让她下意识往回抽手:“嗳,你……”
胳膊上留了一排醒目的牙印,图楼满意了:“踏实了么?”
许思年气的不行,每次跟图楼较劲儿都是她输,越想越不平衡,心底的反抗因子一个劲儿的蠢蠢欲动,图楼自然看出了她的恼意,特别欠揍的把脖子伸过来,连声音都带了一丝蛊惑:“咬么?”
许思年牙齿来回一磨,身体往前一靠,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她是用了力的,不用想也知道很疼,偏偏图楼一点没感觉,反倒是揽住了她的腰,嘴巴凑在她耳边轻笑:“我们这样像不像住在一起?你就在我对面,我打开门就能看到你。”
许思年一愣,嘴巴一松,图楼继续道:“每个星期一我都去送你,每个星期五我都去接你,星期天我们就留在这里一起学习,每个月我们一起去看我爸,如果我没有升一级,现在我们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读书了,一起,多好。
许思年狠狠的眨巴了几下下眼睛,说话都带了鼻音:“图楼,有人说过你很粘人吗?”
“没有,你觉得我粘人么?”
“特粘人,真的,我没见比你更粘人的,你……”
“哭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
“哦,感冒了?”
“……我能再咬你一次吗?”
“不能。”
“能不这么果断吗?”
“挺疼的。”
“……”
第二天许思年早早就起床,简单的吃了点早餐,付启鸿带她来到一间专门用来学习的房间,里面什么都齐全,虽说两天的时间都待在这里,但真正学习的时间不过六七个小时。
在这六七个小时里,付启鸿待的时间很少,书画这种东西除了名师指点,剩下的就是不断的重复再重复。
付启鸿虽说淡泊名利,可他一生教了三个徒弟都没能真正的成才,不遗憾是假的,而许思年的出现正好补了这个契机,许思年跟图楼的关系是一方面,她自身的天赋努力是一方面,付启鸿自己的私心是一方面,所以三者结合在一起,付启鸿是真正的用心在教,而许思年也认认真真的在学。
上午十点左右,付宅的专用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图楼从车上下来,另一边的车门也被打开,贺谢顶着一头黄毛四下打量了片刻,绕到后备箱,跟图楼取出里面买回来的菜,两人两手满满的往里走。
贺谢抖了两下腿,闭着嘴咳嗽两声,图楼抽抽嘴角:“出息!”
“你懂个……什么!”贺谢翻白眼:“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走哪儿都是舞台!”
打开门,两人一路来到厨房,付管家热情的招呼着贺谢,把贺谢一大老爷们儿愣是吓成了乖宝宝,最后终于找了个借口跑回厨房给图楼打下手。
图楼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还顺带调侃几句:“德行,平时耀武扬威的尾巴都缩肚子里去了。”
“你滚!”贺谢反嗤:“老子要是发挥平时的威力不得把你外公吓死!到时候丢人的还不是你!第一次见面这么深刻的印象还是算了。”
图楼挑眉:“你想多了。”
贺谢愣:“你外公抵抗力很牛?”
图楼笑:“不,你只要往他面前一站,不用说话,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为啥?”
图楼直接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自己看。”
贺谢被搞懵了,盯着黑屏手机看了半响,啥也没看到,就看到自己帅气逼人的五官和吊炸天的头发。
等一下,头发?吊炸天的头发?黄色的?
贺谢傻眼惊呼出声:“卧槽啊!!我的头发!!”
图楼黑着脸真想踹他一脚,声音把房子都震垮了,付管家以为出事儿了赶紧跑进来:“头发怎么了?”
贺谢:“……没,没什么。”
付启鸿从厨房门口走进来,精神抖擞的看着贺谢,话却是对着付管家说:“去取一瓶染发水,把他头发染黑,实在找不到就找瓶墨汁来。”
贺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贺谢叫贺大福
“多大了?”
“二十。”
“在什么地方上学?”
“b市。”
“跟小楼一起长大的?”
“对。”
付启鸿满意的点头,转而看到他的头发,话题又饶了回来:“头发刚染的?”
贺谢颤啊颤:“是,是啊。”
付启鸿瞪啊瞪:“颜色太怪。”
贺谢继续颤啊颤:“还,还行吧,现在很多人都这样的。”
付启鸿想了想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比他那会儿,头发梳的像牛舌头舔过似得,记得自己那会儿还嫌弃来着,不过这发型发展到现在倒是变标不变本,一个个跟顶着个鸟窝似得。
付启鸿沉默了几秒,把贺谢一颗心整的七上八下的,最后付启鸿没有干涉小孩子的喜好,但还是给出了诚恳的建议:“我觉得不太好看。”
贺谢一秒懵逼:“啊,所,所以,老爷子,您想说什么?”
付启鸿撑着膝盖站起身,背挺得笔直让贺谢看的自惭形秽,老爷子摸着不存在的胡须笑了笑:“别紧张,我就提个意见,不听也罢,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束。”
贺谢可算是松了口气:“嗳。”
付启鸿走开几步想了想还是回头问道:“孩子,你真不打算换个发型?老头子我可以给你参考参考,别不好意思,你是小楼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半个外孙了。”
贺谢:“……”
传说中的大师是骗人的吧?是吧?
许思年从练习室出来,到卫生间洗了手,来到客厅就见贺谢盘腿坐在沙发边地板上面铺着的毛毯上,一只手撑着茶几拿着手机一只手时不时的揪一下头发,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点扭曲!
“额,贺哥你在干嘛?”
贺谢闻言抬头,见是许思年立马朝她招手:“弟妹你快过来我问你个问题。”
许思年在沙发上坐下来,嘴巴里含了一颗葡萄,眼神示意贺谢问吧。
贺谢放下手机,严肃脸:“你老实跟我说,我这头发是不是太丑?配不上我这五官?”
许思年被噎了一下,葡萄籽顺着喉咙就落进了肚子里,她赶紧又扔了一个进来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内个,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贺谢万分怨念的盯着许思年,别以为他没看到,贺谢咬牙切齿:“先听真的!”
许思年摸摸鼻子:“头发颜色不配你。”
贺谢脸色稍微好了点:“那假的呢?”
许思年又扔了一颗葡萄,含糊道:“你不不适合黄色。”
贺谢气的眼睛喷火:“这才是真的吧!弟妹你怎么能跟老大学坏呢!你以前多乖啊,现在被老大影响的都不诚实了!”
许思年尴尬的摘下一小节挂着七八个葡萄的枝,提着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厨房,留下贺谢一个劲儿跟自个儿头发较劲儿,其实贺谢确实不怎么适合黄色的头发,他属于俊朗的长相,深一点的发色跟他比较搭,太亮太浅会显得别扭,五官也会减分。
许思年提着葡萄跑到厨房就见图楼一个人挽着袖子正在池子边洗菜,负责做饭的李婶被付管家叫去整理房间去了。
今天中午的厨房是图楼的天下,老爷子等着吃外孙做的饭呢,许思年来到他旁边故意把葡萄放到水龙头下面冲着,水花溅到了她的胳膊上,昨晚被咬的牙印还能看到一个浅浅的印记。
而图楼就没那么好运了,脖子上的牙印到现在都清晰可见,可想而知许思年用了多大的力,一大早去接贺谢被嘲笑了一路,付管家李婶连付老爷子都用不怎么让人理解的眼神瞄他,图楼倒是没什么,许思年受不了,找来了两个创可贴给他捂了个严实。
这下好了,此地无银那三百两了。
水花溅到了他的胳膊上,图楼无奈的瞪她一眼:“一边吃去。”
许思年笑着点头,然而手上的动作却不变:“中午吃什么?”
图楼放下手中的菜,从她手里抢过那一节葡萄,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一颗一颗往嘴巴里送,最后剩了一颗在上面,一把塞回了她手里,满意的开始接着洗菜,顺便递给她一个这就是捣乱的下场的眼神。
许思年哭笑不得,举着最后一颗葡萄沉默了老半天,图楼看不下去了,就着她举着的姿势用牙齿咬了下来,半节葡萄露在外面,右手一把捞过她的脖子,凑近,舌尖一顶,葡萄就到了许思年的嘴巴里。
贺谢本来是在客厅纠结要不要换个发色来着,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就来到厨房准备参考一下大众的意见,谁曾想刚好看到这一幕,太气人了:“要死啊你俩,狗粮撒太多单身狗会撑死的啊喂!你们有考虑过狗的感受吗?!”
许思年自个儿都还懵着呢,哪里顾得上他,贺谢作为一只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转身就走。
“回来。”图楼出声:“不干活的狗不是好狗,这么多活儿自个儿看着办。”
贺谢一脸悲愤:“我怎么会脑抽来找你呢?”
许思年默默扭头,图楼直接把一堆一会儿要准备用的东西扔他怀里:“干活吧,单身狗。”
“……”
就这样,从一个人的天下变成了三个人的征伐,厨房被三个人霸占,忙得团团转。
======
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大门口,付严打开车门快速来到副驾驶,阿飘无语的看着他,付严笑的特傻气:“慢点,慢点。”
两人回来之前也没通知家里,付启鸿正在客厅自己跟自己下棋,付严扶着阿飘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老爷子高兴着就要拉着付严跟他下棋,谁曾想这小儿子笑的跟个傻子似的,阿飘扶额叹气,好傻!
付严满面红光的拉过阿飘的手,激动对付启鸿道:“爸,阿飘怀孕了。”
老爷子一愣,似是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既而一把扔掉手中的棋,一下站起来,吓得付严赶紧过去扶着,老爷子高兴坏了,家里添丁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连着说了三个好。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动了,一家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就差把阿飘供起来了,阿飘哪里受得了这个,赶紧躲自个儿房间死活不肯出来了。
而在厨房中忙碌的三人变得更忙碌了,多了两个人,哦不,是多了三个人的饭,工程翻了一翻,任重而道远啊!
贺谢感慨:“我简直就是个福娃,第一天来就遇到这好事儿。”
图楼纠正:“不是福娃,是福狗,给你起个名儿就叫贺大福。”
“滚蛋!”
“蛋怎么滚?”
“溜着滚!”
许思年:“……”
这边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另一边却像绷紧的一根线。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作死的见面
这是一间私人会所,没地位的人根本进不来,钱在这里就跟一张废纸似得掉了都没人捡。里面装潢高端,摆设精巧,从打开那一扇门进来的第一步开始,处处都透着微妙的精致,恰到好处的展示了它的不同寻常。
一楼是正厅,供客人玩乐,舒缓的音乐是最沉醉的麻药,吧台设置在正中央,两名出挑的男性调酒师周旋在三三两两的客人间,灵巧的双手中让人眼花缭乱的花式调酒晃花了看客的眼。
二楼是独立开设的包间,隔音效果好到一些喜欢刺激的人经常光顾,总有一些人喜欢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不过因为开设这个会所的背后老板身份太大,很多人都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权势业余爱好者的最佳聚集地。
不过人们最中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三楼的百人娱乐场地,每天都有限制人数不超过一百,谢意听说过这里,但却从来没来过,他对三楼的面貌没有任何的兴趣,正厅和二楼反倒对他的胃口。
比起外面这里的光线稍偏暗,但不会给人阴沉的感觉,正应合了眼睛的适应度,今天他穿了一身正装,跟安然纯黑色的不同,他选的是偏向灰色系的,搭配银丝边的眼镜,那种满腹学问的气势给了外人直观的视觉冲击。
安然有一双跟性格完全不同的手,灵活而具有美感,扎领带都比专业人士来的漂亮,谢意左手微微扯了一下,总感觉上面还有他的气息,认真,专注,而又极具攻击性。
一张通体黑色带着金色外边的卡被安然用拇指和食指轻拿着放到了光洁透亮的前台上,几乎是在他放下的一秒内,已经有人亲自过来接应,态度恭敬又透着小心翼翼。
安然随手把卡收起来,与谢意并肩前行,一路穿过优雅的正厅上到二楼,领路人亲自打开一个包间,左手扣于腹部,右手摆着请的姿势,等到两人进了包间,才恭敬的把房卡递上,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出去。
这已经不算是普通的包间了,独立的卫生间,供客人歇息的套间,以及置办如待客一样的外厅,中间方形桌面上摆放着的新鲜水果,没开封的名贵茶叶和整套茶具都在透着一个不同寻常的讯息。
谢意走到方桌旁,随意的一扫,很快就发现,总共五张椅子,长边分别两张,正对着门方向一张,这并没什么稀奇,但如果每一张椅子跟桌子的距离以肉眼看去分毫不差,就让人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