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楼耸肩,很配合的走在了最后。
途中,贺谢神秘兮兮的把手机拿给他,示意他慢慢看:“哦对了,泼猴儿来不了了,今天就咱们玩。”
图楼点头,顺手打开图像,一张张的看过去,手指在最后一张顿住。
背景是一片湖水和绿油油的竹屋,屋子的围栏边,两个身影清晰的映在屏幕里,由于角度的问题,本来两人之间有些距离,此刻却是,男生懒洋洋的轻靠在身后的竹子上,双手交叠于胸前,目光注视着他身前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女。
一个目光认真,一个面容温柔,她注视着前方,而他注视着她。
贺谢远远的回头就见图楼拿着手机,一动不动,他狡猾一笑,心说,看你丫的还死不承认。
图楼面不改色,淡定从容的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传顺键,手指在屏幕一按,成功传顺。
把手机的相册加密,揣回自己兜里,至于贺谢手机里的这张,毫无疑问,抹杀。
众人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停下,苏望舒气喘嘘嘘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到了长长的凉亭木板上,“可累死我了!”
苏望龙硬把她拽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块特大号的垫子,铺在木板上,苏望舒赶紧舒张身体坐下来。
“嚯,你们装备挺齐全啊!”贺谢惊讶。
“没你们齐全啊贺哥,看你那一大包指不定装什么好东西呢!”钱来不客气的说道。
“哈哈,放心,保管让你们惊讶。”
“什么啊?”
“精神食粮啊!”贺谢得意的拍拍背包。
“哇!我们有福了。”
“哈哈,跟着你贺哥有肉吃。”
许思年擦擦额头的汗,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坐在木质栏板上,气息微喘,摸摸自己胸口,心跳的很快,无声的笑了一下,还真是全新的体验。
喉咙有些干涩,打开挎包,取出保温瓶,夹在双腿间,左手准备打开,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一直都这么固执吗!”
许思年扭头,图楼在她身旁坐下,气息平稳。
“什么意思?”许思年不解。
“你不懂请别人帮忙?”图楼声音低沉,指指她夹在腿间的保温瓶。
许思年看了眼自己的保温瓶,又扭头去看他,眨了眨眼,说道:“为什么要请别人帮忙?这个我可以打开呀!”
“要是打不开呢?”图楼眼神无波。
“不会的,我……”
“你就不喝了是吗?”图楼强硬的打断她。
“……你”许思年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收回目光,微微低下头:“是,打不开就不喝。”
图楼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会莫名的想发火。
许思年深吸一口气,抬头笑着看他:“如果请别人帮忙会得到一句‘滚开,残废’,我为什么还要再一次的请别人帮忙。”
图楼心里一紧,看着她装出来的笑脸,抿嘴不语。
许思年笑容加大:“所以啊,我拼了命的练习用一只手做两只手的活儿,虽然辛苦了些,可我心里踏实。”
“别说了。”图楼脸色发寒。
“好。”许思年笑笑,以为他是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在别人看来有点博取同情的话。
可只有图楼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曾经有人说过,要判断你最初是否喜欢上一个人,不是见不着面就想念,也不是见了面就紧张无措,而是,再看到她这个人时,心就疼了。
图楼活了十八年,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心疼,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毫无预兆的直逼他来,心下苦笑,同时又松了口气。
“许思年。”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余音绕梁。
许思年略带诧异的看他。
“不要被狗咬了一口,就缩回自己的壳里,那不是你。”图楼单手领走她的保温瓶,身体突然前倾,附到她耳边低语:“你应该是属于天空的,不要让自己埋进土里。”
图楼说完起身,把保温瓶打开放到她身旁,向贺谢他们走去,边走还边想,怪不得,原来她的保温瓶是起扣样式,根本不用手拧。
许思年呆呆的保持着坐姿,木木的盯着前方,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山顶的微风吹着她单薄的身躯有些可怜。
父亲同她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了,要懂事点,跟朋友打好关系,请他们帮忙的时候,好说话。”
母亲同她说:“汝汝,不要再去学校了,你在家里妈妈照顾你,跟我作伴。”
朋友同她说:“思年,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大家都理解,做不好没什么的。”
老师同她说:“身体不好就回家休息,你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的,老师也是为你考虑。”
身体不好,没了胳膊,所有人都不看好她,都认为她该缩进自己的小窝,安稳的度过余生,曾经一度,连她自己都觉得合该如此。
而今,竟有一个人跟她说,她应该是属于这片天空的。
这么多年来压在自己心底的不甘,心酸,苦楚,像天河决了口似得不断翻滚涌搅。
仰头抑制住涌出眼眶的泪水,左手覆盖双眼,无声的笑开,指缝间滑落一滴眼泪。
许思年,是属于天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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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山顶的太阳正挂当空。
几人在苏望龙特大号的垫子上围坐成一圈,纷纷掏出自己的便当,花式繁多,看的人饥肠辘辘。
贺谢一把抓过自己鼓胀的背包,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哗啦啦倒出一堆的零食,数量之庞大,惊呆了一群小伙伴。
“哈哈。”贺谢叉腰大笑。
“……”众人。
图楼嫌弃他丢人一脚把他踹翻。
贺谢大怒:“图楼,有本事你就别吃我的零食,尝死你丫的。”
然后,众人就看到,大名鼎鼎的图楼阁下,很是随意的翻出一袋最大的,刺啦一声拆开,嘎嘣儿吃了一口,随手塞给了旁边的许思年。
“……”众人,不要太帅啊亲!
“……”许思年,不要太顺手啊亲!
就这样在吵吵闹闹的氛围中,一群少年,一座峰,伴着日光,吹拂着风,点缀了这山间的林荫绿意,美景诗画。
饭后,几人继续往上走,道路是被修整过的,很快就来到了山顶。
少年们被这山顶美景迷花了眼,四散开来。
“啊~大山,我来啦!”贺谢冲着山谷呐喊,空旷的山谷回音荡漾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其余几人纷纷效仿。
“啊~大山,保佑我中考必过!”
贺谢一听,懊恼的锤头:“太兴奋,白喊了我!”
“哈哈。”几人笑他。
“那就继续喊,心诚则灵。”许思年笑着宽慰。
几人一听,纷纷跑去前面开始呐喊,回音一声声的响彻在耳边。
“你不去?”图楼在她身边问道。
“我……”许思年纠结。
“去吧!”图楼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难得来一次。”
许思年深呼吸几次,走到前面,举目顾盼,层叠起伏的山峦在脚下显得空旷高远,被阳光照射的绿意反射出灼人的光辉。
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愿望,而今就在眼前,许思年突然就不想做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她想抛弃一切杂念,一切荒唐舆论,一切世俗繁杂,做一回十七岁花季少女的许思年。
几个少年笑闹着凑到她身旁,青涩的面孔带着鼓励的笑容,许思年眼神清亮,心绪放空,朝着群山绿意蓝天白云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世界~我回来了!”
☆、第十六章 山顶图楼唱歌
“微雨,你确定看到图楼跟许思年他们在一起了?”余菲娜靠在一棵树上,平息着呼吸,不确定的问道。
董微雨席地而坐,不停的喘气,右手快速在脸颊旁扇了扇,驱散了少许热意:“不会错的,放心啦娜娜,他们绝对爬到山顶去了。”
“那快走吧!”
“在歇会儿啊,娜娜我快累死了!”董微雨双手合十哀求道。
“不行,再晚他们就要下来了。”余菲娜皱眉。
“唉~好吧好吧,谁让你是我好姐妹呢!”董微雨起身。
余菲娜冲她笑了笑,两人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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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脆悦耳的口笛声突然在山顶响起,少年们嬉笑打闹的身影齐齐顿住,皆回头向后望去。
清风吹絮,高山顶上,图楼临风而立,头顶艳阳高照,身后群山环绕。
高挺笔直的身躯立于天地间,骨子里透出一股从容气度,眼睑低垂,睫毛修长,鼻梁挺立,面容精致。
广阔的蓝天下,悠扬飘荡的笛声,来自敞开的心扉,绵延回响,萦绕着少年们的朝气蓬勃,岁月静好,缓缓上升。
贺谢正处于惊吓过度中回不过神来,就感觉旁边有人拽了拽他袖子,他迷迷糊糊的转头。
“贺哥,图楼学长还会吹口笛么?原来男神这么多才多艺啊!”苏望舒压低嗓子,手挡在嘴边,悄悄的跟他说,眼神亮的险些刺瞎贺谢的双目。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呵呵了。
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贺谢太了解图楼了,平时谁能有幸听到这个!重金难求了简直。
贺谢用余光扫了眼安静注视着图楼的许思年,默默想到,今天也算是他们沾光了。
许思年有些怔愣的看着图楼,她上一辈子很小的时候,爷爷就会抱着她给她吹笛子,或者把她放一边,拉二胡,可以说,在爷爷的长期熏陶下,她对各种乐器都有莫名的熟悉,也能听出各类的好坏。
许思年突自想道,流言这种东西真正是不可取,打脸了吧!
一曲终了,图楼睁眼,就见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他看。
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杰作,给一群小伙伴带来了怎样震惊的图楼,很是大爷的问:“看我干什么?有事?”
“没。”众人齐齐摇头。
“哦。”懒洋洋的扑凌了几下稍显杂乱的黑发,手指尖在阳光的反射下都泛了光。
贺谢心中骂娘,老子在你图楼身边,永远没有妹子勾搭了!他都能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是何等的悲惨!
苏望舒则在心里不断的念清心咒,这个帅锅是思年的,忍住,是思年的,他妈的你给老子一定要忍住啊!呜呜~
钱来不屑的一把拽过苏望舒,撇嘴:“出息!他哪里有我帅!”
钱进却一本正经的纠正弟弟:“他确实比你帅。”
钱来气的踢他一脚,眼神狠狠看向没有表态的苏望龙。
苏望龙不好意思的挠头,支吾道:“我——我也觉得他帅一点。”
钱来气的撇下三人,来到许思年这边,手指了指图楼,问道:“思年,就剩你了,你说我俩谁帅?”
图楼在一旁挑眉。
其余众人呲呲的看热闹。
许思年看着满身怨气的钱来,忍着笑说道:“那你觉得我和舒舒谁好看呢?”
“当然是都好看啦!”钱来下意识的回道。
“是啊,都好看。”许思年眉眼弯弯。
钱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心里虽然还是不太爽这样的回答,不过总比其他三人强,面上却是高傲的朝图楼抬抬下巴。
图楼直接无视,眼神朝许思年看了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柔化了眼角的凌厉,她大概还没发现,她对他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发生了改变。
贺谢占着身高一把揽过钱来的脖子,语重心长的劝道:“少年,不要太天真哦!你知道他怎么封的男神不?”
钱来撇嘴,明显不想听,可其他几人想啊!
趁着图楼心情好到了极点,贺谢肆无忌惮的说:“第一,脸皮要厚。”
“……”你确定不是在抹黑?
“第二,打架要狠。”
这个可以有。
“这个第三么,当然就是多才多艺啦!”
“多才多艺?”苏望舒眨眼:“除了口笛还会什么?”
“呵呵。”贺谢奸笑道:“还会唱歌哦!”
许思年侧脸看了眼逆光中的图楼,想象不出来这个人唱歌时是怎么样的。
“切。”钱来翻白眼,“会唱歌算什么才艺,我也会。”
钱进一如既往的拆穿他:“除了咱家被多次投诉骚扰周围住户外,你确实会唱。”
“……”有这么一位吃里扒外的哥哥是件多么蛋疼的事,钱来悲哀的想。
众人听了笑喷。
贺谢安抚盛怒中的钱来,不在乎的说道:“哎呀,跟我一样啦,除了天生吃这口饭的,大家都一样,都一样哈!”
钱来哼笑。
“不过呢!”贺谢神秘兮兮的跟众人说道:“你们图楼学长可是堪比吃这口饭的。”
苏望舒一阵可惜,贺谢又道:“趁今天他心情好,你们可以说服他唱一首,加油吧,少年!”
其实这里边,除了苏望舒特想听之外,许思年稍稍想听之外,其余几人都可有可无,但是苏望舒一面对图楼心里就发憷,不敢上前,抓耳挠腮急的不行。
贺谢指点迷津,示意她去看许思年。
苏望舒醍醐灌顶,做贼似得拉着许思年走远些,低声可怜兮兮的撒娇:“思年,你最好了。”
许思年打了一个冷战,戒备的看着她:“你自己去。”
“思年~”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