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年拍拍手在凳子上坐下:“这可是你哥我泡的,今天刚琢出来的,要是还行我就拿给他们都尝尝,过得去我就打算买了,口味比较多,这只是其中一种。”
“真厉害!”许思年好不掩藏的夸赞。
“那当然!”许绍年好不羞耻的受着。
门外的白景和薛海洋都有些挂不住脸了,心里同时想着,阿绍这脸皮到底遗传的谁?
两人进来之后就是一顿调侃,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损,许思年则捧着奶茶当观众,偶尔在回应一两句。
这个冬夜便也不觉得冷了。
又坐了一会儿许思年便跟三人告辞,许绍年说要送被许思年拒绝,出门等了一个公交回了美院的家。
冲了个热水澡全身暖洋洋的,坐在客厅给宋淑芳打了个电话,说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才挂的电话。
这会儿才十点不到一点,许思年一点睡意都没有便来到画室开始琢磨着来一幅睡前画。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十二点过半才停下来。
满意的看了看成品小心的放好,这才离开画室,然而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想起冰箱里还有酒,许思年就忍不住了。
这是图楼在的时候从齐锦罗手中赢来的,度数大还死贵,许思年决定今晚来个‘戒酒消愁’。
一瓶酒被她喝了一大半,肚子里腾的升起一簇火苗,可她毫无醉意,不过催眠作用到是多少走了点作用。
自从图楼把钥匙给了许思年,两人虽说在一个屋檐,但却是分房而睡的,图楼在本来准备好的卧室,许思年在最近的一个客房。
今天许思年突然想留在卧室里,反正图楼不在是吧?这么想着就跟偷腥的猫似的。
她今晚移居到了卧室中。
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半夜三点多一点,外面的天黑漆漆的像一张巨,吞噬着人们的梦境。
许思年梦到图楼回来了,这个梦太过真实,鼻尖忍不住皱了皱,连他身上的味道都一样。
即便再梦中,许思年也朝对方靠了过去,主动窝在了他的怀里。
一声低低的带着一丝暗哑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间卧室,图楼悄无声息的躺在了许思年身边。
许思年来回的动了两下,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并没有睁开眼,而且越发呼吸绵长的睡了过去。
一只胳膊牢牢的搭在她的身侧,下巴搁在她的颈肩处,无声的笑着轻唤:“傻瓜。”
许思年第二天早上是被横叉在腰间的力气给弄醒的,睁开眼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颈侧的另一个呼吸声,腰间有力的胳膊,还要熟悉的味道……
她猛地抬头向枕边看去,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微侧着头面对她,睡的很安静,长而浓密的睫毛却忽然动了两下。
许思年屏息。
图楼悠悠的睁开了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傻呆呆盯着他看的脸,一双眼睛尤其乌黑明亮。
刚睡醒的嗓子带着偏重的沙哑,他抬起胳膊捏了捏她的鼻梁,轻声道:“早安,思年。”
许思年晃过神来但她并不想动,“昨天晚上我梦到你回来了,其实不是梦,对吧?”
图楼闭了闭眼轻轻的‘恩’了声,“回来看你睡的香就没吵你,这次提前完成了任务所以就提前放了我回来。”
“那还去吗?”
“去,跟今年一样的时间。”
许思年不动声色的点头,突然想起齐锦罗的话就道:“齐锦罗让我们今天下去见他大爷爷,我以为你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就说了只有我去。既然你提前回来了,那就跟我一起去见一见吧,行么?你知道齐锦罗大爷爷是谁吧?”
图楼瞌睡赢了一半:“我不在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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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要去见齐闻显
许思年刚要把发生的事告诉他,图楼就用手指捏住了她的唇,还故意的按了按,声音低沉:“再陪我睡会儿。”
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眼底也有淡淡的黑眼圈,明明想睁开眼却又不得不闭上,只清醒了一会儿后再次睡着,估计连自己问了什么问题大概都忘了。
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许思年放弃了起身,腰上搭着他的胳膊,颈侧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不一会儿许思年竟也跟着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许思年悄悄的把他的胳膊挪开,起身刚踩着地就被一股大力再次拉回了床上。
“再睡会儿。”明显带着戏谑的闷笑声。
许思年推开他的强制,踩着棉拖站到羊毛毯上,强调:“已经中午了。”
“恩,”图楼一半的脸都陷进了白色的被子里,一只胳膊平摊在床褥上,微微抬眼挑衅,“所以呢?”
“……”
两个月没见图楼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她,故意做出抓她的动作,看着她转头就跑的没影儿,笑声断断续续自胸膛发出。
许思年关上卫生间的门,对着镜子淡定的刷牙,全程屏蔽某人的嘲笑,然而,没两下就对着镜子弯了眉眼。
套了件淡青色的居家服,靠在卫生间的磨砂玻璃上,抬手敲了敲:“快一点。”
刚把头发洗出来的许思年忍不住黑线,另一个空着非得跟她抢,这人故意的吧?
“快不了!”
图楼握拳低在嘴边挡住了那一抹笑意,随后又敲了一下,“不行,我急。”
“……”许思年狠声道:“憋着。”
图楼心满意足的踩着拖鞋绕回卧室的卫生间去了,留下许思年对着镜子好气又好笑的擦头发。
图楼收拾好之后就拉着无视他的许思年下楼买菜去了。
寒风一吹,图楼就后悔了,出门没走几步就要拉着许思年往回走,黑色的围巾把口鼻裹了个严实,依然挡不住风的呼啸。
许思年憋着笑抓着他停下,好笑:“你干嘛?”
图楼只露出一双墨玉的黑眸定定的看着许思年,睫毛缓慢磕下来,控诉:“冷。”
许思年笑开:“冷就不吃饭了?我都不怕。”
藏在围巾下的嘴撇了撇,图楼虚她一眼:“你去买?”
许思年瞪眼:“你好意思说出来?我买你做什么?”
图楼眉峰一挑,“我做饭啊。”
许思年:“……”
最后图楼还是忍着寒风凛冽一脸视死如归的被许思年拉去买菜了。
其实图楼在部队时并不会这样,就算冷死他都不会表现出来,不仅在部队,应该是除了亲近的人他都不会表现出他怕冷这件事。
更何况是把怕冷当成借口来耍赖这件事了,除了跟许思年在一起,谁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图楼?
所以许思年乐的跟他玩这种幼稚的小游戏,他耍赖逗她,那她就装作当真的样子,反正在彼此心里都清楚的很,这就是两个大人之间的幼稚游戏而已。
菜买回来之后,厨房就彻底交给了图楼,许思年就在厨房门口缓慢而闲聊的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都跟他讲了一遍。
“所以,你把几个月的心血送了出去?”图楼想起那幅半成品的巨型画问道。
“恩,”许思年摸了摸鼻子笑道:“反正本来打算也是送他老人家的,就是提前送了出去而已。”
“而已?”
“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许绍年住院聊到沈沐柔被捕,又聊到图楼在部队最后又回归到……
“盘子里那么多你干嘛老抢我的!”许思年怒瞪:“你幼稚不?”
图楼淡定自若的抬眸:“不,你的看起来好吃而已。”说着突然笑道:“更何况这是我做的。”
“……”许思年:“那菜还是我买的。”
“但是是我提回来的。”
“……”
就这样这顿相聚之后的第一顿饭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束了。
下午两人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窝了几个小时,一直到齐锦罗打来电话,两人才停止了这种看似吵嘴实则秀恩爱的相处模式。
电话是图楼接的,齐锦罗不知道他回来,所以开口就噼里啪啦一顿炫耀,什么什么他是不是很厉害,给她报仇了什么的简直不忍直视。
“q罗。”
短短两个字就让齐锦罗卡了壳,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别怂的确认了一遍。
“der?”
“恩。”
齐锦罗炸了:“我靠!你他妈回来都不说的啊!老子是你的合伙人你知道吗?重色轻友请有个度行么?麻蛋许思年给你下什么蛊了?”
图楼懒着音调对着手机撇了眼许思年,“几点?”
这不温不火的调调瞬间让炸毛的齐锦罗熄火,说到正事就来了兴趣,“六点来齐家大院,我在哪儿等着你们,哦对了不带礼物就别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两人就开始收拾,黑色大羽绒风衣搭配白色暖融围巾以及黑色休闲鞋。
恩,裹得够严实。
许思年是黑色包臀中款服搭配白色小款围巾以及到脚踝处的黑色靴子。
武装完成两人便开车去了商店,挑了一些老年人吃的补的装车,有齐锦罗这跟鸡肋在,少了肯定又要唠叨,图楼嫌弃,索性买了不少,差不多后备箱都要装满了。
一路开车跟着路线图来到了齐家大院的大门口停下,这是齐闻显齐老的居住地,也是很少人知道的地方。
齐锦罗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朝他这边驶来,等到车停下,他嗖的一下窜了过去,啪嗒啪嗒的敲车窗。
不过两人都没理他,直接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图楼给他一个眼神:“过来,自己选。”
齐锦罗好奇的凑过去一看,顿时气个半死:“你你们就拿这些来?我大爷爷看到非得气死不可,这都是什么次等货!”
许思年愣,心说花了不少钱呢。
图楼扯了下围巾把上面赠送的几盒子礼品拿掉,露出了下面要送的东西。
齐锦罗提起一箱子看了看,这次不是气是惊了:“你们哪里弄来这东西的?都停产了吧?这可是我大爷爷最爱吃的,你们这误打误撞真是服了。”
许思年抬眼看了眼图楼,眼中亮光一闪而过,图楼好笑的拍了她一下,把三盒中最小的也是最贵重的给她提着。
“走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见到了齐闻显
齐家大院坐落位置更加偏僻,齐闻显如今孤身一人在这诺大的复古灵秀类似小山庄的大院里独居着。
齐闻显的妻子去世的早,留下嗷嗷待哺的女儿尚在襁褓,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女儿因为高烧也跟着离开了人世。
春来秋去,雁来又走;
尔入黄泉,君留故土。
这十几年的日日夜夜,齐闻显独自一人留守着这一方小天地。
不变的是他的忠贞,变了的只有岁月的苍白。
齐家的事业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齐闻显,虽说在外齐闻显的弟弟齐闻赫是当家的,可只要是有心的人就会知道,真正作主的是不贪恋世间繁华的齐闻显。
至于齐闻赫,他不过是为了自己哥哥怕麻烦的鸡肋毛病而出来顶替他当个挂名的大人物而已,而他自己却私底下当了个搞科研的。
所以,齐闻赫的儿子齐冕就相当于是两家的儿子,从小跟齐闻显就特别亲,等到齐锦罗和他的姐姐齐锦棉出生之后,曾一度以为齐闻显才是他们的亲爷爷,因为齐闻赫几乎天天都在搞科研,虽然成绩不怎样吧,可胜在人持之以恒不是?
如今齐闻赫夫妇已经离开人世有几年了,齐家的家业也早早的交到了齐冕手中,那时也不过二十八九而已,年龄不大自然会被各种刁难,而齐冕跟他妇人也是被陷害差点英年早逝,最后还是齐闻显冒着公司破产的命把两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从此再不能生育,好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否则在这样的大家族里,要是掌舵人没有子嫡绝对是个大问题。
也因此,不管是事业还是亲情,在齐家齐闻显就是标牌,没有他就没有齐家,更没有如今的齐冕,所以从小齐锦罗和齐锦棉就意外的特别亲近这个大爷爷。
而孤独几十年的齐闻显更是把两人当成自己孙子般宠着。所以齐锦罗每次来齐家大院简直快活的比自己家还舒坦。
“我说你们俩一会儿可别给我丢人,我可是说了你们是我朋友的,”齐锦罗领着两人踩着圆润鹅卵石铺成的路径向前走着,“我大爷爷人特别好,别听他们瞎传,总之一会儿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图楼和许思年听着齐锦罗絮絮叨叨的讲着齐闻显对他怎么怎么好的小事,很快就到了古代味儿特别足的小楼前。
许思年曾想过百种齐闻显的样子,七十多岁的外表,守住了诺大的家业,在外有冷面王称谓,能为亡妻洁身自爱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呢?
想过很多,却还是没有真正见到时这种直观的切身感受。
堪比军人一样的站姿,背部挺得笔直,偏瘦一些的身型跟齐锦罗差不多高,一头银白的稀疏短发已经看不到任何一根黑发,面部冷峻,但依然遮不住岁月的苍老痕迹。
唯独一双混浊的眼睛像看透人心一样让人不敢对视。
没想到齐闻显会在门口等着他们,齐锦罗两下蹦哒到他身边,阴阳怪气道:“爷爷不厚道,你都没在门口等过我呢!”
明明表情看着严肃又冷冰冰的,一点不像个慈祥的老人,但在齐锦罗开口后那种冰雪消融的瞬间变动,看的许思年啧啧称奇。
“糊涂,你忘了你两岁的时候我就站在这儿等着吗?”齐闻显带着笑意的逗他。
齐锦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语:“您还是这么不着调。不和你说了,诺,你想见的人来了。”
当齐闻显的目光落在许思年身上时,她还没从爷孙俩的对话中回过神来,这真的跟她听来的传闻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