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疑点,只待他们回碧城再向陈家询问了。
这一晚,任莲盈真有些失眠了。
除了自我反省外,她更感觉到了那对母女对自己锱铢必较的恨意,以及隐隐有赶尽杀绝的狠厉。
睡不着,也无心进入宫莲空间。
辗转反辙之间,她忍不住给屠峥发了消息。
“峥哥,我想你了。”
只是一句满是疲倦的思念,便不知再说什么。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忙碌,还要分神来操她的心,她并不希望他当自己是孩子似地照顾着,便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句晚安,终是睡下了。
隔日一早,田文斌接手了民事诉讼的事情,任莲盈便要打道回府。
临走时,任莲盈又想起父亲的事情,悄悄问田律师,是否知道最近父亲的动向。
田文斌一愣,有些疑惑,“这我倒不清楚。不过这事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你父亲的机要秘书。”随即便打了电话,几句话听下来后,任莲盈便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田文斌打听到的消息是父亲下城效县去办案子了,并非是碧城。难道是那天她眼花了吗?也许是吧!距离还是有些近,她只隐约瞧着像父亲的身影。
如此事情也只能暂时掖在心里,便急着赶回碧城了。
……
回碧城后,任莲盈就给陈丹飞打电话,约见面。
因数事情敏感,她想先和陈丹飞私下了解情况。但陈丹飞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她打了几通同学的知道她应该是回陈家了。后想了想,还是只有自己亲自去陈家一趟。
没想到,她刚走学校大门,就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中年女人扔了一包黑水。
幸而左兰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着,及时将她拉开,那包黑水打落在地上,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儿,略一辨识,竟然是血和尿的混合物。
中年妇人骂得十分难听,大意便是任莲盈是个黑心商主,伙同陈家药店害了他们的女儿毁容。
任莲盈觉得莫名其妙,想要问清楚时,便又有人纠结成群,上来朝她砸脏东西,没得办法,她只得匆匆上了左兵开来的车,迅速离开了学校大门。
在去陈家的路上,任莲盈终于联系上了陈丹飞的电话。
“飞哥,我不在的时候,又出什么事了?有人跑到我们学校闹事儿,你知道吗?”
陈丹飞的语气有些消沉,还有些闪躲,“莲盈,这个我也……我最近也忙着,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我爷爷怕要回来了,我父母都担心……”一听到任莲盈等人正在赶来时,陈丹飞立即否决,“不,莲盈,你最好别来咱们家。我怕我父母承担不住,最近事情太多了,你们也解决不了,就不要再麻烦……”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斥骂声,电话挂了。
任莲盈直觉得情况很不对劲儿,便由左兵带着走了另一条道,到了陈家药店附近。左兰佯装到附近店面,打听了陈家的情况,很快得回了消息。
“陈家的人已经知道小姐就是山城那家美容店的真正老板了。似乎陈妈妈十分生意,不让陈丹飞再和小任您联系。陈爸爸的态度不明确,但看样子也是不想跟咱们再交流。现在,店前那些静座示威的人,都是医院的受害人。他们……他们好像也知道小姐的事情了,举起的口号里有美容店和小姐您的名字。”
所以,刚才陈丹飞叫他们千万别来店上,其实还是为了任莲盈好的。
左兵恨道,“看样子,果然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使黑手。山城和碧城距离也不近,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显然有人帮着搭好了这座桥,在病人里煽风点火成这样儿的。”
示威人群里,还有那群酒吧女和龟公们,他们打的标语更骇人,直指自己失踪的同伴是药店和美容店想要毁尸灭口,等等,引得大街上不少人都驻足观看,直呼宛如惊险悬疑大片。
任莲盈想了想,道,“我要跟陈家父母谈谈。”
“小姐?!”
之后,一直想法子把门口示威的人赶走,但左兵接到消息称,对方示威是做过备案的,属于合法,不能无故驱赶之。虽然附近商家有抗议,不过因为影响范围也不是特别大,还因吸引来不少路人使得周围的某些店铺生意好了起来,店员为招揽客户还趁机聊了聊八卦,吸引不少路人。
实在没法儿,他们只有等到天黑,想着这静坐示威的人怎么着也要回去休息下吧!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毅力超群,商量好了似的来了个轮班制。
后来左兰打听到了,“那些人说,除非药店立马赔偿完所有的损失费,一个人30万至少。那里全是病人家属,至少也是十来个,赔下来都是百来万,陈家根本拿不出来什么东西。之前有人想抢,幸好那位警司帮忙打了招呼,陈家没有开店,暂时没有损失。”
任莲盈纠结了,“他们这么前后守着,咱们进不去,怎么办啊?”
左兵一咬牙,道,“还是有法子,声东击西。”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实施突破重围时,一个律师的到来打破了任莲盈他们的计划。
左兰听到风声后,赶回来报告,“不好了,小姐。陈家人貌似妥协了,貌似是陈老爷子回来了,看到受害的那些病人的情况,非常内疚,决定将店面彻底抵压,所有药品贱卖掉,凑钱将赔款都赔了,结束家族生意。”
“什么,那可不行!”
任莲盈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冲去了陈家的后门。因为后门上守的人并不多,就三五个。不过刚好其中一个大高个儿就是他们之前在医院里交过手的光头龟男,一看到任莲盈等人上来,就叫了起来。
情急之下,任莲盈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使了巧劲儿,拿了块破抹布堵了光头男的嘴巴,一推将人攘出去摔在了一堆纸箱子上。
“飞哥,开开门,我是任莲盈啊!飞哥,快开门。”
哪知陈丹飞在陈妈妈的阻拦下,叫道,“任小姐,我们是店小势弱,承不起你的恩大德,还是请回吧!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要是你真有良心的话,那就站出来跟外面那些人说明,彩菁草是你研究出来的护肤品,并不是我们药店搞的假药。”
这?!
任莲盈愣了一愣,示威人群闻讯都赶来了。
眼见着就把他们三人堵在了后门口,手拿长棍的,还有拿着铁杵子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当首那光头男被同伴拉起来后,就冲上前,但没敢立即冲到任莲盈面前,他也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很脆弱的小姑娘,竟然还有两下子,遂故做声势吼道,“臭丫头,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有本事的医生,没想到你也是个做假药的。竟然做了那么多假药,来坑害我们进院,又在医院做好人,将药卖给我们。你这是故意做套儿啊?!”
“骗子,骗子!做假药的骗子!”
“赔钱,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你们赔我的女儿,赔我们医疗费!”
“这群人太可恶了,居然还有钱请保镖。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富二代吧,打死她!”
“让她也吃下那种害人的毒药,看她父母心不心疼她。”
“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能制什么药啊,简直儿戏啊!”
“就是,听说是锦西大学的,这样学校也太不靠谱儿吧!居然让一个小姑娘来制药,真是什么破学校啊!必须要告他们校长!”
“我听说,她还是学校的三好学生!”
“什么三好学生啊,要不是有个检察长的爸爸,她敢带着保镖在这里嚣张吗?!”
“原来还是以权压人啊!太可恶了,必须告上去,告学校,告上头去。”
顿时,人声沸沸,虎视眈眈。
☆、190.撞上杀人的官司
突然,门嘎吱一声打开,身后传来陈丹飞着急的叫声。
“莲盈,左哥,左姐,快进来。”
刹时,门前一片混乱,抓人的,挤门的,哀叫的,斥骂的。
等到一切平静时,拥在药店门外静坐的人都沸腾起来,齐齐抢到卷帘门前敲砸撞击,场面十分暴动,好在周围一直守着监察的片警儿及时阻止,否则今儿药店八成会被那些人攻陷了。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造孽啊!”
陈妈妈坐在柜台内哀叹,偷偷拭着眼泪,也再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一看到任莲盈,就很热情地招待上来。
任莲盈接过陈丹飞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看着满屋子颓丧气息,心下升起自责。
陈爸爸还帮左兵擦伤药,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端着一盒药膏出来,看样子应该就是陈丹飞的爷爷了。看样子老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震动,在错过陈妈妈时宽慰了两句,陈妈妈一听,一把扔掉手中的纸团子,蹭地站起身就指着任莲盈骂起来。
“你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开始我们还以为,你是专门来帮咱们的贵,没想到你跟那美容院的香姐却是同一伙儿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是跑去山城收拾你那个美容院了。任莲盈,你小小年纪的,怎么心思如此狡诈歹毒啊!我们真是看走了眼儿,怎么会相信你?!”
男人们都忙着阻止拉劝,可越是如此,陈妈妈的火头像是终于找到了撒气口,喷得肆无忌惮。
她冲到任莲盈面前,一把攥住任莲盈的手,喝问,“任莲盈,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跟那个香姐串通好了,为的就是要昧了我们这家祖传的铺子啊?你说,你这个人太可恶了!明明自己就在研究彩菁草,是你把我们进的药给偷偷换了弄上那什么彩菁草,拿咱们家做试验,是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中心医院的试验项目,也出了问题,好多人都过敏了,医院还叫停了你的项目,谁知道你背后倒真是家大业大势力大,竟然鬼使神差地又重新开始,你这根本就是谋财害命!”
任莲盈瞪大眼,“陈阿姨,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陈妈妈已经十分笃定,“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肮脏事儿,还怕别人知道吗?这天下纸可是包不住火的!迟早你都是要招报应的。”
“不是的,陈阿姨,话不能这么说的。我做的实验和项目,每一步都是经过国家专业机构和审批程序鉴定过的,绝没有非法操作。没有经过国家有关部门备案……”
“够了,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等于掩饰。你们这些XX二代的,有的是后门儿走,有的是人帮忙,比我们这些求救无门的小老百姓可强多了。”
“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我也是听你们说起那家美容院,才想起去看看,我也不知道……”
“够了,你还想狡辨什么!那我问你,这彩菁草,在西南这片儿,是不是只有你在种植,你们研发了相关的产品,并且还开始售卖了?”
任莲盈一愕,“是这样没错。可是我并没有……”
陈妈妈大手一挥阻止了话,“那就没错了。你这不自己就承认了,还要解释什么,再怎么解释,你能让外面那些病人都好起来吗?你能还了那银行的七百万债务吗?你敢去跟警察说,这一切跟你毫无干系吗?”
闻言,任莲盈彻底怔忡当场,心知:都不能。陈妈妈列出的这些“罪状”,还真是一件件都与她脱不得关系。不管那顾水华是如何布的局,竟然将她一步步攥进了这个大坑里,但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其一。若是她早一步去那家美容院看看情况,或者早一步发现市面上出现了这种彩菁草为原料的药物,报警药监局,更或者从最开始,她就不要插手陈家的事情,这些指责、误解,或许根本就不会沾到自己身上去。
然而,电光火石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东西。
任莲盈红唇一咬,排开了护在面前的左兵和左兰兄妹两,表情沉静,目光直而亮,道,“西南这片儿,彩菁草的确只有我在种植,我带队在研究。我正在努力寻找药物,治疗那些中毒的人,争取让他们好起来。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成为这间药铺的抵押债权人。我也敢到警察那里澄清情况,接受一切调查,只为证明我的清白,我们任家的女人制药、看病,从来不打诓言,问心无愧。”
这自信的言语,强硬正直的气势,还有耿直磊落的胸怀,一时让整个药店里都静了一静,门外敲打咒骂的人声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女子坦荡荡的正气将那股莫名的邪火悄悄压制了下去。
……
“任家?”陈爷爷突然想到什么似地,低喃着,“不会是津城的老药王,任家的后人吧?!”
任莲盈面容一松,回头朝陈家爷爷行了一礼,道,“陈爷爷,您说的正是我的祖籍。若是陈爷爷信得过我们任家的话,这件事情,我一定努力解决,让大家度过危难。”
陈家爷爷一双虚掩的眼慢慢睁大,看着眼前充满自信,一身正气,目光敞亮坦荡的女孩子,心头的沉压似乎都缓了缓,遂点了点头,绽出这连日来的第一抹笑。
“好,我信你。”
“爸——”
“老爷子!”
“爷爷?”
陈家三口同时发出了不同的呼声,陈爸爸自是惊讶老爷子怎么一听“任家”就松了口;陈妈妈自然是不敢相信之前那么固执的老爷子,又被这小丫头说服了,觉得这实在很诡异;陈丹飞则觉得不敢置信,爷爷竟然也会同她一样相信任莲盈,这是为何?!
随即,任莲盈将自己和美容院的关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末了,还有一叹,“……对不起,其实说起来,这也就是我们家内部家斗吧!连累陈爷爷你们,和丹飞担惊受怕。”
陈老爷子听完,立即摆手,道,“不不不,任丫头,这事儿你不能瞎往你头上揽。咱这家铺子,其实近些年一直是一些人眼中的大肥肉,除了那个什么美容院的老板,其实有很多做陈衣的大老板、卖电器的大商人,以及不少地头蛇大佬们,都跟咱面谈过,想要出三倍,甚至最高出到十倍的价格,想要收购我们的店铺。”
一说起为保住这店铺的经历,倒真是惊彩极了。陈丹飞悄悄对任莲盈说,足可以书一本惊险小说了。
还透露,那个出到十倍价格的大老板,还是碧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貌似,好像是姓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