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跑——蔺浅墨
时间:2017-10-06 17:01:22

  “先生,你不是常说人生来平等,不分高低贵贱的吗?怎么到了我这里,你那些男尊女卑的思想偏就出来作祟呢!我南越朝可有哪一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得进出酒楼,女子不得说话逗趣的!为何你们男人可以出入酒楼、赌场、甚至勾栏,说些不堪入耳的荤话,而我们这些女子,不过在没人的地方,略饮薄酒怡情,就被称作了!先生,我倒想问问你,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竟惹得你千方百计的想让我进不了江南书院!”蔺浅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怕是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心底那浓浓的无力感,让她深感颓败!
  欧阳澈听完蔺浅这番高谈阔论,有些愣忡!关于蔺浅口中所说的‘男尊女卑’他无力反驳。世俗如此,他一人又岂能改变!“蔺小姐,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劝你赶紧离开,这酒楼里龙蛇混杂,你还是不要逗留的好。我能看出你的女子身份,别人自然也能看出!”
  蔺浅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先生要走便走吧,我今日心情不好,定要一醉方休的!”说完,竟然提起一旁的酒坛,直灌起来!
  欧阳澈一阵错愕,这还是个女子吗?看她那豪放的举止,男子也都要甘拜下风的!只是,不知为何,看她这般不顾一切,他竟然有些不忍。等他反应过来时,蔺浅手中的酒坛已经被他一把夺过来了!
  蔺浅斜靠在凉亭中的柱子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轻声道“先生,怎么了?”
  欧阳澈扶额轻叹了一声,看了眼不羁的蔺浅,无力道“蔺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蔺浅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转变来的太快,她的脑子有些短路,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要送她回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了幻听!
  “先生,你是说送我回家?”
  欧阳澈蹙了蹙眉,刻意忽略蔺浅语气里的质疑,坚定道“你一个女子,喝了这么多酒,到底是不安全的,我送你回家,也能安心些!”
  蔺浅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这男人还真是矛盾的可爱!
☆、第二十二章
  蔺浅与欧阳澈在酒楼后院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时候,欧阳谦与李书鸣等同书院众人也没闲着。
  “子慎兄,你与我们说实话,大公子对太白酒楼刚刚的题目真的无解吗?”
  说话的这人是江南书院的张昭,对欧阳谦来说此人倒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同是江南书院的学生,总见过那么几次,只不过欧阳谦向来不喜此人心机深沉,因此虽认识,但并没有交情可言。
  “我虽负有才名,但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不就有人将他比下去了!再者说,我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江南城内的众人多多少少有些神化了他的才华。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依我看来,我参不透此题也是无可厚非的!”欧阳谦倒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拂欧阳澈的面子,他最是清楚他家向来是个淡然如水的性子,最不喜别人因他而起波澜。他自是趁机在众人面前提醒到,他家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少在他身上挑事,因为他觉得这张昭肚子里定没憋着好!
  张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拿起旁边的筷子,拣了个花生米丢进嘴里,这才笑道“子慎兄这话是怎么说的,江南城内有谁不知欧阳大公子的才名!要我说今日倒不能说是大公子解不出此题,实在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题目出的太过刁钻了!”
  欧阳谦倒没接他这话,他有些不明白张昭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底唱的是哪出?刚还说他呢,怎么这话锋一转,竟又扯到了太白酒楼的掌柜身上了!
  “说起太白酒楼的掌柜,你们有没有听过今日城中的传言?”欧阳谦虽未接话,但张昭却丝毫未觉尴尬,反倒一转话题,谈起这太白酒楼的掌柜来了!
  “什么传言?”
  “太白酒楼的掌柜从未露面,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我可是听说了,这掌柜的是个女子!”
  “张昭,你莫不是道听途说的吧!我南越朝多年历史里,可没哪个女子抛头露面做起生意来的!”
  张昭摇了摇头,似颇有成竹道“空穴不来风,众位细细想想,其实倒也不无可能!这太白酒楼的掌柜为何这么多年来从不露面,全靠一个管事忙前忙后的!而且,众位以为这消息从何而来,当然是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不然,我怎敢如此说!”
  众人见他说的肯定,一时间都有些捉摸不透!实在是这消息让人太过匪夷所思了!
  欧阳谦与李书鸣相视一眼,眸子都暗了几分,看着张昭的眼神里也有些意味不明!
  果然,张昭话音刚落,众人便议论纷纷!
  “你说这张昭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荒唐,实在是荒唐,女子怎可抛头露面?”
  “照我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听张昭这话里的意思,似是得了可靠的消息!”
  欧阳谦与李书鸣倒是都未多言,一来这事与他们并无关系,二来闲谈莫论他人是非,否则岂不是有违君子之风!
  “由此看来,若说我们江南城盛产才子倒是有失偏颇,以我之见,江南城有名的女子倒也不少!前有第一才女李欣然,再有一试成名的蔺浅,这又出了个绝俗的女掌柜!这下倒好,原本我以为这蔺小姐已够惊世骇俗的,谁承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有个更为让人震惊的掌柜在后面侯着!”张昭这话虽乍一听像是褒奖之意,但若是细细推敲,不难听出话里话外的不屑之感。
  欧阳谦虽未见过这两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但他一向自由洒脱不羁惯了,对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故而开口道“张兄,闲谈不论他人是非,我等在此议论几个未出阁的女子已是失礼,再要论其过错,岂不是枉做小人!”
  “子慎兄所言即是,张兄,好在今日在座各位都是你我同窗,如若不然,有那好事之人将你刚才所言传了出去,且不说蔺小姐与这酒楼掌柜会有何举动,只侯府怕也多有不满!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张兄还请慎言!”李书鸣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安远侯从来不是大度之人,若是得知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的女儿,又怎可轻饶此人!
  张昭听了李书鸣的话,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他只顾图口舌之快,竟把侯府大小姐给牵扯进来了!又细细思量刚才自己所言,暗自庆幸对李欣然并未有唐突之言,遂才道“李兄,安远侯爷向来宽厚待人,且不论我对李大小姐并未有贬低之意,即便真的无意之间唐突了小姐,安远侯爷定也不会多加怪罪的!”
  欧阳谦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张昭,开口道“张兄这话说的可真让人不解,莫不是你与安远侯府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否则哪来的胆子,竟敢这般大言不惭!什么叫做即便唐突了李大小姐,安远侯爷也不会多加怪罪的!你都唐突了人家女儿,人家还不怪罪,要不是你口气太大在吹牛,就是你们有着不寻常的交情了!”
  张昭被噎得无语,过了片刻,才讪讪开口道“子慎兄何必曲解我说的话,我本意是想说安远侯爷宽容大度,不过是用了个不恰当的比喻罢了!再者说,我话里的重点是蔺浅与这神秘女掌柜,子慎兄何必鸡蛋里面挑骨头呢!”
  欧阳谦自觉与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本还想逗弄逗弄他,但看他为了拍安远侯府的马屁,竟不惜损害他人的清誉,心里起了轻视之意。因此,倒是一下偃旗息鼓,半言不发了!
  一旁的李书鸣同样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今日这人反常的很,他心里隐隐有种想要疏远的念头。
  欧阳谦此时也颇有些不耐烦,又见欧阳澈去了许久不见回来,也有些待不住了!因此,也未向众人告辞,一个转身便出了房间,自下楼去了!
  李书鸣见状,也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张昭身上时,尾随欧阳谦而去!
  两人下了楼,相视一笑,倒很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说来也怪,之前和和气气的时候倒不觉有什么,反倒是经过此次赌约,竟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李兄怎么也出来了?”欧阳谦自是不喜与这些人周旋的,说来道去不过是些场面话。表面上看着倒是一团和气,心里却各怀心思!
  “吃的太腻,出来消消食!”李书鸣这话说的逗乐,两人皆是明了一笑!
☆、第二十三章
  酒楼雅间内虽不至于刀光剑影,但也谈不上平静无波。而酒楼后院内,此时也是一副绝好的光景!再说欧阳澈提出送蔺浅回家,蔺浅虽有些不能置信,但更多的却是雀跃!
  “好啊,谢谢!”蔺浅本想故作矜持一番,但又怕这男人借坡下驴,当真不送她了,所以欧阳澈话音刚落,她便答了!是以回答的太快,反倒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欧阳澈也没想到这女子连推辞都没有,就这么应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眼下他倒是不得反悔了!只是尽管蔺浅此时做男装打扮,也掩盖不了她女子的身份!若他一人相送,孤男寡女的终究有些不合适!
  蔺浅见欧阳澈一脸难色,知道定是他骨子里‘严守礼教’的思想又出来作祟了!“先生,你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家离这里并不太远,一个人想必也没什么大碍的!”
  欧阳澈瞥了眼蔺浅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晶莹如玉的美颜,认命的叹了口气,就她这幅容色绝丽的模样,他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吗?罢了罢了,自己当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今是与人同来的,怕是要交代一声,不如你在这边等我。”虽是美人在旁,但欧阳澈并未忘记与他同来的十一弟。他心里想的是,若有人陪他一起,也多多少少可以避点嫌,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蔺浅略一思索,开口道“不如我与你一起过去吧,省的等下你等我我等你的麻烦!”
  欧阳澈眉头一皱,心里虽觉不妥,但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略微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再说欧阳谦下了楼,正在为到哪找他发愁,忽然听到身后通往后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见了来人,欧阳谦和李书鸣倒是有些吃惊,这后院一向不许人进的,欧阳澈是怎么进去的呢?待看到尾随欧阳澈出来的人后,更是有些意外了!这人面生的很,而让二人最为意外的是那人怀抱着的酒!
  “这位公子怀里的,莫不是太白酒楼的百花酿!”欧阳谦说到这,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蔺浅!这酒明明被那神秘公子得了去,现在这人抱着,那意思是眼前的这位就是那不能见人的神秘公子!
  欧阳澈听闻欧阳谦的话,忙朝蔺浅看去,这一看只骂自己是个蠢货!刚才蔺浅抱着酒不舍得丢掉时,他还在心里暗骂这女子是个酒鬼!哪里注意过那酒便是太白酒楼有名的百花酿,心里忍不住想怪不得人常说红颜祸水,自己何时也变得这样不定心神了呢!与欧阳谦一样,他此时也开始猜测起蔺浅的身份!到底这女子是哪家的呢,怎生的这般与众不同、心思灵巧!
  “公子真是谦虚,生的这般丰神俊朗,偏还说怕吓着别人。以我看,即便是女子,也少有公子这般秀丽绝俗的!”李书鸣这话倒不是调笑,实在是蔺浅那张脸太过明艳了些!若不是初见,怕是蔺浅那女子身份不难被发现!
  “李公子过誉了,不过是副皮囊罢了,美与丑又有何不同!容颜易老,不过是过眼云烟!”蔺浅浅笑以应,承认了自己神秘公子的身份,也算是回答了众人的疑惑。
  欧阳澈看着那巧笑嫣兮的女子,心里竟有些如受蛊惑一般!他充满疑惑,究竟这幅玲珑心到底是怎样成长起来的!这般灵动的女子他从未见过,当然这般不羁的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由此,他心里矛盾的很,既觉得这女子一身才华难得,又觉得这女子跳脱世俗,实在是活的自在了些!
  “公子如何知道在下姓李的呢?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李书鸣目光灼灼的看着蔺浅,他印象当中两人素未谋面,这人为何认识他呢?
  蔺浅摇了摇头,解释道“李公子是这太白酒楼的常客,又几次夺得头筹,品尝美酒。你虽未见过我,我却认得你!”
  李书鸣虽心中疑惑,但却没再多问。只当这人也是太白酒楼的常客,只是也许大都像今日这般,不曾露面罢了!
  欧阳澈见他对蔺浅颇有兴趣,怕他再这么聊下去,会发现蔺浅的女子身份,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有些气闷,这女子明明带着侍人一起来的,哪里用的到他故作好人。偏自己开口要送她回去时,她竟还一口答应了,如此欧阳澈心里怎能平静,因此忙开口道“蔺公子,即有人与你同行,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蔺浅见欧阳澈面上不太好看,哪里猜不出这男人定是怨自己有心欺瞒,故而忙解释道“先生说的可是之前那位少年,他可不是我家的侍人,再说他早已离开了!”
  欧阳澈听了这话,心里略微好受些,但是不知为何,心里依旧烦闷。特别是见到李书鸣对蔺浅异常关注之后,他这心里就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先生,不是我有心欺瞒,实在是你没问,所以我也就没多说,不然我怕你以为我是在炫耀呢!”蔺浅说到这,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那小模样完完全全一副受屈的小媳妇模样!
  欧阳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涨得生疼,这女子这般刁钻,偏还故作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呢!还好她现在是男装打扮,不然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罢了罢了,莫要再多言了!李师弟我们改日再聚,今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师兄即是有事,我也不便打扰了,即使如此,我们书院再见了!”李书鸣说罢,朝着三人拱手施了一礼,便先一步离去了!
  待李书鸣走远,欧阳谦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有些不太正常的二人,他总觉得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位‘我见犹怜’的公子的!
  “,这位公子姓蔺?”
  欧阳澈点了点头,回道“嗯!姓蔺!”
  欧阳谦看了眼蔺浅,又回过头看了眼欧阳澈,脑子里灵光一现,惊呼道“你也姓蔺,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说到这,似是想起什么,忍不住惊呼道“天呐!你还真是让人名不虚传呢!”
  欧阳谦今日已不只一次听说蔺浅的大名,再联想欧阳澈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甚至是肯定!
  “欧阳兄,此话从何说起?我们似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不过是个名不见惊传的小人物罢了,何来名不虚传一说呢?”蔺浅皱眉,不解的看着欧阳谦,他这番话着实让她一头雾水!
  “蔺小姐,你的大名,如今江南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本就从赵姐姐口中听说了你的与众不同,今日亲眼所见,倒真是让人惊奇!比之赵姐姐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欧阳谦这话倒没一点夸张的意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发自肺腑!与欧阳澈的嫌弃不同,欧阳谦心里倒是佩服欣赏的很。
  蔺浅听了欧阳谦的话,眸子不由得暗了几分,心里对欧阳谦口中的‘赵姐姐’多了几分怀疑,再联想到白日里刚见过的赵微晴,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这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个卧底,只是她虽未言明自己的身份,但并无刻意隐瞒。难不成就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才招来这么个间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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