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西轻叹了一声：“果然......”
许凡似乎发现了荼西的不乐意，所以首先就带着她们去吃了晚饭，想着反正是花东方的钱，就选了一个档次不小的地方。
荼西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吃好吃的了，再加上银司和莫临对人间的饭食并不了解，所以基本都是荼西点菜，只有莫临点了两只鸡和一个甜点。
莫临看什么都像是很稀奇的样子，她的眼眸经常会在她感兴趣的东西上多停留一会儿，而许凡也会很快就捕捉到她的眼神，每次都会主动为她介绍。
上菜了之后，许凡也主动为莫临夹菜：“这是鲫鱼，它的肉质比较显嫩，蛋白质含量高，你可以多吃一点。”
许凡把剔了刺的鱼肉夹到了莫临的碗里。
莫临夹起了鱼肉，盯了半天才放到嘴里。
“好吃吗？”许凡问。
莫临点点头。
一到吃饭的时候，荼西就没有时间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吃醋了，因为她要自食其力争取吃到最多。
“这个是什么？”莫临指着玻璃杯子里的黄色液体问道。
许凡回答：“这个是橙汁。”
莫临好奇地盯着橙汁：“它是怎样才能把一个橙子弄成这样啊？”
许凡不知如何全面解答，所以也只是笼统地回答了一下：“就是用一个叫榨汁机的东西，就可以把橙子变成汁了。”
莫临睁大眼睛，看着许凡：“什么是榨汁机？”
许凡用手比划了一下，但最后发现那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就是一个这么大的机器......插上电就可以用。”
莫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银司则是一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临没怎么来过人间玩。”
许凡微笑，眉目弯弯：“没有关系呀，以后我可以经常带她出来玩。”
莫临看了许凡一眼，许凡又冲她微笑，她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还好点的菜够多，不然的话就凭荼西那几下持东西的功夫，估计银司和莫临也就吃不到什么了。
吃饱了正好走动，许凡就带着她们到了服装店，寻思着要给她们买几件换洗衣服。
莫临一开始比较拘谨，店员拿了几套衣服给她她都摇摇头说不喜欢，最后许凡给她挑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莫临就接受，到了试衣间试穿。
荼西则是看起了一旁的饰品，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头发了，上次跟东方去做发型也只不过是修了一些枯黄分叉的，现在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让她烦恼的地步，所以得买个发圈扎起来才行。
就在她犹豫来犹豫去买哪个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起了一个上面嵌着一颗小水晶蝴蝶结的发圈：“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你可以试试。”
荼西打量了一下，接过了发圈，可是她在镜子面前弄了半天也没能把头发梳起来，最后许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了她的发圈。
“我来帮你吧。”
荼西有些木纳地点点头：“哦......好！”
为了迎合许凡，荼西半蹲下身子。
许凡的动作很温柔，他一点一点地帮荼西把头发束到一起，然后轻轻地用发圈扎紧。
不知道为什么，许凡轻抚荼西的发丝的时候，荼西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荼西从来没有紧张过，所以她所理解的这种情绪应该就是心跳加速，这种感觉一直等到许凡帮自己束好头发之后才消失。
但不知道为什么，荼西希望这种紧张感可以延续久一点。
“小凡哥哥，我好了。”
身后传来了带着丝怯懦的声音。
许凡回过头看着莫临，莫临一时有些紧张，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很漂亮！”许凡的夸赞很简单，也很诚心。
莫临原本紧张地捏着裙摆的手放松了下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一圈商场逛下来，几个人手里全都是大袋小袋。
许凡看着手里的东西，心有歉意：“虽然东方看起来赚钱很容易的样子，但是我们一口气买这么多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不好？”荼西说得理直气壮，“就应该让东方那个臭家伙出点血，谁让他整天游手好闲，明明是他的客人他自己不招待，整天丢给我们两个人看管，我们怎么着也得拿点酬劳。”
对于荼西说得话许凡不置可否，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大不了下回东方要交房租的时候自己少收点。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许凡到路旁拦出租车，却听到莫临一直拉银司的衣服。
“妈妈，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银司眉头微蹙，频频向街道的另一头看去：“没什么，只是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莫临也用力地吸了吸气，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
说到味道，荼西的警惕性立马就上来了：“你们最好是捏住鼻子不要呼吸，上次东方说的你们也都知道，让妖发狂攻击人的诱因就是某种特殊的香味。”
银司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次我敢确定，因为我闻到的......好像是我丈夫身上的味道。”
提到这个，莫临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真的是爸爸吗？”
“好了，打到车了，我们快走吧。”许凡走过来，接过银司手中的购物袋。
银司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断。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麻烦你们先带小临回去，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说着，银司头也不会地转身离去。
“妈妈！”
莫临叫着想要追上去，却被荼西一把抓住：“你跟小凡回家，我跟去看看。”
说着，荼西跟着银司跑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中。
莫临看着她们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眼泪都快要溢出眼眶：“妈......妈......”
许凡不知如何安慰莫临，只能先一边拉着她，一边劝慰着：“小临，我们先回家吧，我想你妈妈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莫临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战斗
天空中像是积了好几层厚重的云，漆黑的天空中不见一点星月，就像是给世界这个大舞台拉下了一个漆黑的庄重肃穆的大幕布。
银司追逐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穿过人流奔跑追逐，荼西在后面远远跟着。
不知道跑了多远，街道旁变得人迹罕至了起来，道路两旁都是树木，偶尔会有一两辆车经过。
银司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没想到自己一路追逐竟然直接跟到了郊区。气味像是消失了，她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四处张望着，像是想要寻找什么。
夜晚微风相送，银司气息微微紊乱。
一男一女从路旁经过，或许是因为看见银司一个人站在那儿有些奇怪吧，他们多看了两眼。
银司也同样回望他们，只是眼神不善。
那一对男女或许是一对小情侣吧，看见银司这样一个古怪的女人，便低下了头，小声地讨论着离开。
那对男女不知道是讨论到了什么，低声笑着，女子还故作娇嗔地拍打了一下男人的胳膊，男人则是大笑着揽过她的肩。
那两个人刚没走出去几步，就愣在了原地，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身边男人的胸口，竟然活生生地穿过来一只血淋淋的手。女人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两颗眼珠子像是比目鱼一样凸了出来。
男人倒了下去，站在他身后满手是血的银司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像是事不关己，脸上毫无波澜。
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瞬间的良心发现，银司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和扭曲，但是很快这种表情又消失了，又被那种冷漠到极致甚至是有些空洞的表情取代。
银司转向了那个害怕到极点的女人，然后缓缓靠近。
女人惊恐地摇着头，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鲜血再次染红了灰白的水泥地，殷红的血星子溅得到处都是，就像是盛放的花朵一样。
荼西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已经是这样一副场景了。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醉人的，令人晕眩的味道，而满手鲜血的银司就这样站在那儿，眼神空洞。
荼西定了定神，叫了她一声：“银司，你怎么样了？”
银司把头转向了荼西，但并没有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木偶娃娃。
就在荼西意识到危险拔出武器之际，银司也以飞快的速度，跃到了荼西面前，两个人势成水火，互相交战。
荼西知道银司是失了心智，所以不断地呼唤她：“银司，你清醒一点，是我，我是荼西。”
可是银司似乎像是没有听到荼西的话一样，依旧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不断进攻，而且出手招招狠辣。
荼西自然是不会怕这种道行不深的狐狸精的，只不过她是东方委托给她的，又是莫临的母亲，如果自己要是把她给杀了，两边都不好交代。可是，如果自己都不还手，就这样白白挨打，那她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荼西在与银司周旋之际也在两个人之间找一个平衡，既不想伤到银司，也不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只不过，就凭这银司不要命的架势，把控好这个尺度真是难上加难。
或许是银司也发现自己不敌荼西，于是乎开始试图抢荼西手中的武器。
银魄可以说是荼西的命门，任何人想动都等于是触碰了她的逆鳞，不过就算荼西不出手，就凭着银魄本身自带的强大结界，就足够把银司的五脏六腑伤透了。
只不过银司全然不管自己是否已经受伤了，依旧不要命地和荼西进行生死较量。
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小雨，味凉的雨滴低落到了荼西的脸上，然后慢慢变成了疾风暴雨。天空中偶尔闪过的那一道明亮的闪电把大地照得骤亮。
荼西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不行，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把银司给打伤，再带回去。
打定主意之后，荼西便用力地挥出武器，一棒子打在银司的小腹上。
银司被打得节节败退，然后跌倒在地。
荼西心中暗喜，成功了。
就在荼西刚准备把银魄拉开解成锁链捆银司回去的时候，她的眼前落下了四个人。
虽然夜色朦胧，又有骤雨遮挡住了视线，但荼西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两个人。因为那两个人她前不久刚见过，那个男人脸上的刀疤拜荼西所赐，那个表情冰冷的女人上次对莫临动过手，东方叫她程梵。
荼西眉头紧皱。看来，猎妖师家族出动了，银司刚才杀了人，这次就算是东方在，也未必保得住银司了。
那几个人都是对着银司的，所以很明显目标也就是她。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银司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亮出利爪，似乎想来个殊死搏斗。
程梵面无表情，抽出一把寒铮铮的明亮的剑，直指银司。
战斗，一触即发。
“住手。”
荼西喊了一声，想要冲上去帮忙，但那个被荼西划破了脸的男人迅速带着另外两个男人围了上来，缠住了荼西。
银司本就已经似癫狂状了，程梵又是猎妖师里面的顶尖高手，收服银司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两个人几招下来，银司根本可以算得上是毫无还手之力。
荼西看着银司连中几剑，心中怒火中烧，对着那个男人怒斥一声：“滚。”
男人露出如毒蛇吐信般让人觉得阴冷的微笑：“上次你欠的账，就今天还好了。”
荼西冷冷地嗤笑：“就凭你？”
男人拔出武器：“那就试试吧。”
荼西根本就不怕这三个人类，打败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她怕银司撑不了那么久。那个叫程梵的女人，今天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银司活下来。
天空中的雨下的很大，许凡跟着莫临一路跑。雨水完全打湿了衣服，混着汗水黏在身上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只不过，莫临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就像是那种得了哮喘的人一样，粗声粗气。
不知道跑了多久，许凡只看见拉着雨帘的前方，一行人在发抖着。而且基本可以分为两派，荼西和三个男人纠缠着，基本占上风，银司和一个女人战斗着，节节败退。
莫临想冲上前，却被许凡拉住：“小临，小临你别去，你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
莫临不停地扭动着身躯想从许凡的手中逃脱，一边又只能不断呼喊着：“妈妈......妈妈......”
只不过，银司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只顾着战斗。
可即使是这样，银司的小腹和身上大腿上，都还是被程梵接连刺中，有不少血流出来，在莫临眼里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荼西知道银司快不行了，所以决定速战速决，不管谁冲上来，她都丝毫不客气，直接先把腿打折了再说。
就在她终于摆脱这几个人的纠缠准备去帮银魄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程梵将她的剑直接刺进了银司的胸口，直没至柄。
“妈妈......”咆哮声划破夜空，荼西竟然在这一瞬间选择了回头看莫临。
此刻的她挣脱了许凡的怀抱，疯了似得冲上前，而她的脸上，长出了许多新的表情，悲恸、绝望、愤恨......
而程梵面无表情地抽出剑的那一刻，银司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别的色彩。
她看着向自己狂奔而来的莫临，眼神中泛起了一抹柔光，但同时又带着一丝凄凉。
银司倒在地上，莫临冲上前抱住了她，两个人相对，莫临却说不住任何话，只是一直不停地呼唤着。
“妈妈......妈妈......妈妈......”
银司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只不过天知道这个微笑有多凄凉。一点点的莹白色的柔光从银司的身体里跑出来，就像是飞舞的萤火虫一样飘向天际，最后成为天空中点缀的星光。
而莫临，最后怀里什么都没有了，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机械般地哭泣着。
☆、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