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的时候，我的位置离卫生间比较近，我是看着那两个小姑娘一起走进去的，结果她们走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当时我以为是哪个小姑娘不小心摔去，砸到瓷器了，就走了进去，想提醒她们小心一点，我这手还没碰到她们呢，那小姑娘的指甲就刮过来了，吓得我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话落，这名年轻的女子指了指白羽汐所在的位置，又撩起自己手臂上的衣摆，露出长长的一道指甲刮痕。
白羽汐淡淡垂眸，平静的眼神，有一道莫名的情绪闪过。
她说过，她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似乎是有什么味道飘香入鼻，然后，她就完全没有意识了。对于他们证词所说的这些，她没有半分印象。
何警官眸光一凛，锐利的扫向慕晚辞，声线陡然下沉了几度：“乙方，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慕晚辞淡淡摇头，微笑着说道：“我等他们都说完，我再来一一推翻。”
何警官眉头一拧，眼底露出几分鄙夷。
还等甲方全部说完，再来辩驳推翻？！小姑娘这是太自信还是太自负了！
依他看啊，这件事情到这里八成已经成定局了，就是任由小姑娘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结果了。
那么一想，何警官也没有继续阻止，一来他想看看自负的小姑娘到底能不能扭转局面，二来他想看看小姑娘该要如何扭转局面。
回转过头，请了甲方继续供词。
提供来提供去无非就那么几句话，句句错都在白羽汐，无辜都在韩熙雅。
慕晚辞听着一大串一大串的话语，心下的好笑程度一浪盖过一浪。现在这个时代古装宫斗剧那么红火，收视率票房飘得那么高，按理说，现代人应该也是没少看，看的时候，对剧里的反派恨得那个牙痒痒，印象不该是很深刻吗？怎地剧里的阴谋阳谋发生到现实生活中，一个个都成了睁眼瞎了？！
慕晚辞修长的五指放在身前无规则的拨弄，眼神飘忽不定，没有错过每个人微妙的小表情。
抬手看了眼腕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不再将身子定在原地，小幅度的走动着，樱红色的唇瓣漫不经心的启唇：“在我开始表达观点之前，我先问在场的各位一个问题：韩熙雅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能如此昧着良心说鬼话，嗯？”
闻言，众人脸色各异，少女那懒懒的笑容挂在精致的脸上，如清泉般干净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好似他们所有的阴谋诡计在那双眼的注视下，都无处遁形。
这种感觉让不少人觉得阴测测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冷汗涔涔下落。
韩熙雅脸色微变，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双颊浮上两抹薄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愧有余。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咳咳，明明这就是事实，我有什么必要拿钱去收买？”韩熙雅毕竟身中了七刀，哪怕救回了一命，也终究损失了不少气血，连带着说话都有几分有气无力。
而恰好是这分有气无力，更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保护欲同情心。
闻言，慕晚辞笑意加深：“我有说，给钱就一定是收买吗？”
韩熙雅脸色微变，且听慕晚辞继续道：“在场来的证人都是成年男子女子，生活中，想必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事情要做。能在百忙之中为你韩大小姐来指证，定然是少不了要一些酬劳的，比如误工费。为何我只是问一下这误工费的价格，韩大小姐，便有如此大的反应？”
正文 第272章 当场对峙
这话，慕晚辞说得尾音稍稍拉长，字字句句都透满了意味深长的味道，引人无限遐想。
“我……咳咳，我只是看电视剧的桥段看多了，所以方才，一时慌乱，想岔了。”韩熙雅微勾着头，绻长得恰到好处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眸中情绪。
“哦。”慕晚辞意味深长的应道，转了话题，对着其余人道：“不过在场的各位，下次还是别接这种场外误工费了吧，划不来。万一你们指证错误，名声受损，传出去，对于你们幕后的老板，也不好交代吧。”
这话就意有所指了，潜意识里已经根本不是在说误工费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在说他们被收买了，昧着良心说假话。
在场的人哪怕真的是平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愚蠢的，明白了句子的潜意识后，脸色微变，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辩驳，只好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
慕晚辞眸光微闪，也不在意在场的人装耳聋装无知，继续道：“事发当天，我也在咖啡馆，与大家不同的是，我去的时候，韩小姐已经被捅了七八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没有看清整个事件的经过，却也从事发地点，判断了一些事儿出来。就比如，那位小姐说的，瓷器破裂……”她说着，指了指那位年轻的小姐，余光瞥见小姐脸色微变，眸色不着痕迹的划过几分暗茫，她接着说：“咖啡馆乃公共场地，公共场地的卫生间都由多个蹲便器，以及相互之间的隔板组成，隔板是木质的，蹲便器……在地上，那么，整个卫生间除了这两个物事之外，便只剩洗手台了。咖啡厅的洗手台的确是瓷器制作而成的，若是卫生间会有瓷器碎裂的声音，那定然是由洗手台发出来的。可是，我记得当时我去的时候，洗手台，是完好的。那么所谓瓷器碎裂的声音，又该是从何而来呢？”
余中旁边的咖啡馆是新建的，里面的桌椅包括装修都是极新的，根本不会存在什么洗手台碎裂的现象。况且洗手台根本没裂。
年轻女子脸色一变，哆哆嗦嗦的解释道：“不……我确实听到了声响……我没有撒谎……”
“哦！这位小姐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连事发当天的场景都记不清了，话说得语无伦次。那这份供词，又该怎么算？”未等年轻小姐说完，慕晚辞便蓦地打断，一举将其接下来所有的证词，都视为了无效。
年轻女子脸色白了白。
咖啡厅的洗手台的确是完好无损的，因为那货物毕竟是瓷器，哪怕两个女孩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在徒手的情况下，直接击碎一举瓷器。方才，她不过是想为自己突然出现在洗手间找些理由，万万想不到，仅因为几字之差，致使她再无发言机会。
而韩熙雅，就是根据他们对峙时的应变能力，和发言次数来判定最后的费用的，如果他们平白在这里耗了时间，最后却一无所得的话……
其实这些人，完全就是属于想太多的那种，如果她应变能力好些，完全可以说是人有三急嘛……
见状，何警官的眉心蹙了又松开，松了又蹙起，斟酌着语言道：“这个……确实已经做不得数了……”
对峙之时，所出口的话语是很严谨的，包括对峙，也是有点那种一步错，步步错的性质在的。
就像你撒了一个谎就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圆，说错了一句话，就必须要将错就错下去。
慕晚辞点头，微颔首，看向了另一个中年女子，“照这位阿姨所说，白羽汐和韩小姐是由争吵引起的人身攻击。可是具我了解，白羽汐并不是一个会主动挑事的人，在你们一心为所谓'事实'做争辩时，可曾细细考虑过其中关键？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杀人，究竟是对方说了什么过激的话语触犯了自身的逆鳞，还是对方身上，有什么刺激自身的香味在缭绕？”
慕晚辞有意放慢了最后一句话的说话语速，引导之意浓浓。
“如果都没有，那你们凭什么，把所有的错误都归根在白羽汐的身上？这对一个十四岁女子，何其残忍，何其不公？”
在场的人，大都已经年过三十，社会虽然提倡晚婚晚育，可到了这个年纪，差不多也都已经有了一儿半女了，将其换位思考一番后，不少人脸色变得煞白煞白。
慕晚辞瞥见对方一张张脸迅速变换的脸色，就知道是自己的一番话起作用了，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暗想，她该是已经迈出一步了吧，接下来还要继续循循善诱。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是你们的女儿儿子经历这些，你还会不会有那个心思，帮着居心叵测之人，来为了自己少得可怜的误工费，谋害自己的孩子？”话落，她稍稍一顿，“人生在世，短短数载，当无愧于良心，无愧于天道。试问，今天你们的一番作为，当真无愧了吗？”
众人绷紧的脸色，明显有了松动的痕迹，她便继续道：“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便是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接下来，我会将事情完整的经过讲出来，希望在我讲解的过程中，不会有人出声打断，若非要打断不可，请在事先，摸摸你的良心。”
话音一落，不再顾及众人复杂莫名的神色，将韩熙雅从进校开始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以及暗地里多番使绊，外表又如何纯洁无辜的样子统统表述了一遍。再将自己对那天事件的猜测，加之迷心草的使用做法，利弊优缺，尽数暴露在了在场人的耳底。
听完之后，在场人无一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显然是并为料到，捅刀事件的背后，居然牵扯了那么多前事。
而他们盲目助人，却差点助纣为虐，养成祸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要是想替白羽汐辩驳，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不需要你耍这等卑鄙手段！”不等慕晚辞话落，韩熙雅便出声反驳道。
正文 第273章 说出去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回？
声线嘶哑，腹部扯出来的剧痛让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点点血丝，透过蓝白病服透露出来，染红了身前白衣。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里，自然而然便成了是韩熙雅遭人陷害诬陷，愤怒不甘，极力辩驳的表现了，见状，不少人暗自收回了眼底怀疑的眼光，暗恼自己的定力居然如此之差，凭借着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了自身的想法，这小姑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连身上的伤口都不顾了，怎么可能会是那姑娘口里描述的坏人？！
所有人的想法大概都是这般，却无人想到这是韩熙雅极力心虚，为避免真相曝光伤及自己，下意识作出的举动，至于伤口牵扯，血丝流出，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举动。
韩熙雅显然是心虚至极，伤口轻微崩裂过后，密密麻麻的疼痛不仅没让她停止狡辩，反倒让她越发激烈的启唇：“慕晚辞，我知道从我进校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可是你也没必要如此污蔑我。我韩熙雅人品可能不怎么样，但还是很惜命的。就算我再恼恨你，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因为你慕晚辞，还不值得我拿命去陷害！”
闻言，慕晚辞轻笑，柳眉轻挑，本就美丽的桃花眼更是随着这动作，风情潋滟，“我慕晚辞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可一世，值得人以性命来博。所以，韩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若是以后你遇到了比我厉害百倍千倍的对手，就会以你之性命，去陷害别人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等不及她尾音下落，韩熙雅便启唇怒道。纤细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前倾，额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如雨珠般滴滴下落。
“哦，看来韩小姐不是这个意思了。所以啊，这人呐，说话还需三思而后行，像此等有歧义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有一些人误会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熙雅气急，腹部七刀伤口激烈的撕扯着，就像是有七头凶兽，在互相叫嚣争斗着。她额前，冷汗涔涔下落。好强的性子，致使她没有叫出来，颤抖着纤白的十指，拿过一旁的薄被，轻轻覆上。
见状，慕晚辞唇角笑意加深，不再针对韩熙雅，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他方，朗声说道：“以上，我说的这些，就是事实，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今日，白羽汐，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何警官腿蓦然一软，泰山压顶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惊得他脸色大变，但也没忘记颤声反驳：“法律定在那里，人，不是你想放就得放的。”
“那如果，我拿慕家权势相逼呢？”慕晚辞含笑说道，唇角玩味儿的笑意，仿佛出口的话语，就跟在问'你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简单平常。
其实经过《倾妃归朝》选角一事传出来后，慕晚辞和南翎的身份就已经不是秘密了。然而，这两个人身上，虽然涌动着贵族气质，但还是混迹在平民之中生活的，与人相处时，寻常得没有半点架子，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也是经她此话出口，在场的人，才纷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何警官脸色微变，淡紫色的唇瓣微微翕动。
然，不等他说话，慕晚辞又再次开口：“慕家的权势，再加南家的权势，应该会比何警官背后的人，要大一点吧。究竟是只得罪一家，还是不小心连得罪两家，其中利弊权衡，何警官身居高位多年，该是分得很清才是。”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好似就怕何警官不懂得权衡利弊一般。
何警官脸色刷地惨白。当官者，一生最忌污点，贪赃枉法，因财包庇。他是初犯，而且对方势大，他根本无法拒绝。
不知道是哪里漏出了破绽，致使对方一举中地。
何警官的背后人是南娴娅，南娴娅当初是以钱财和权势相互诱逼的，耐不住对方的打压，他才不得已应答。事情到如今这一步，南乾宥一家已被秘密斩杀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传出来，所以，他也不知道，他所支撑的后台，早已是台不成台了。
慕晚辞话落，在场不少人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火花四溅的场景，默默的当个吃瓜群众。
“况且，何警官，莫不是认为，你所谓的背后之人，真的有那个能力许你功名利禄一生吗？保不得连对方，都已是自身难保。”见何警官惨白着脸，半晌都回过神了，慕晚辞再次幽幽的启唇。
她说得也不错啊，南娴娅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未经求证，可莫名的，对于蔺岚泽的品性，她就相信一定会斩草除根。
闻言，何警官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随着年岁渐长而显现出了些许灰暗的眼珠子微凸，满是风霜褶皱的手指着她，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一声“砰”的声响，不知道从哪方传来，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紧接着，一道中年浑厚的声音，夹杂着怒气，排山倒海般袭来：“够了！！！慕小姐，我知你是大家族的大小姐，我韩家人微言轻，比不得你大小姐的身份来得金贵，所以，我也迟迟没有出口！但是，你也别太过分了！我韩坤想的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我的女儿，我再了解不过，纵使她有些大小姐的性子，但也从来不是不知分寸的主，就算小女孩家家彼此之间有恩怨，她也断然不会做出违法的事，更不可能以身试法！所以，慕小姐，以权压人的话，我韩某劝你还是尽早收回去吧，免得日后传出去，对慕家的名声影响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