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让他如此坚定,一定要除去她的势力?
培养一支队伍,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更何况慕家,是不少企业的心头恨,她这个慕家大小姐,每天还不知道被多少人记恨着呢,手底下的势力,不止是为她一些私心任务方面而建立的,也是为保障她的安全,而准备的。
就那么覆灭了,日后行事,必定是举步维艰。
南翎如玉的手轻覆上她的头,他知晓她自小聪颖,本以为是天生使然,自从知道她前生的经历过后,再听听她这番不用多加思考便可推断出来的结论,心猛地抽疼了一下。
该是经历过多少人间沧桑,才会拥有如此剔透的心思……
都不用他多加解释,她便已经全数猜到了……
骨节分明的手划过她柔软的发丝,他轻声道:“蔺岚泽也算是了解你的脾性,知道你的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若是知道慕铎的野心动作之后,定然不加思考便将其除去,以绝后患。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得以密谋成功。只是……他背后的动机……我暂时还无从知晓。”
慕晚辞叹了口气:“蔺岚泽能用温润性子掩面,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了。内敛的人,通常行事也是毫无章法的,你不是神棍,不可能事事都料得到。”
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哪怕为五殇的突然离开有一瞬间的杀意四起,平息过后,也只能将这件事埋在心底,记在账单上,不可能轻易便去找蔺岚泽寻仇。
毕竟对方目的不明,动机不明,她虽笃定背后之人就是他,却也没有证据,贸然动手,必定会引起非议。
尤其双方家族都是数一数二的鼎盛家族。
“是,但有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便是蔺岚泽目的在你。”南翎墨色的瞳眸闪过一缕幽光,笃定的启唇。
他说过,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呆在她的身边,她必须要学会成长,学会自我保护。
哪怕这件事他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愿意说出,可是在事实面前,他还是必须要做出理智的判断。
闻言,慕晚辞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我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蔺家的人,为何都要莫名其妙的针对我,先是蔺岚郁,后是蔺岚泽。你说蔺家除了这两个人还有没有旁人啊,要不我一并解决了吧,我十四岁的大好年华,可不是耗费在这些无谓的争斗上的。”
她轻阖眼眸,靠在南翎的怀里,懒懒的说道。
既然暂时无法动蔺家,那又何必自取烦恼的将五殇的事时时刻刻的记在心底,不过她提前收点利息,该是无碍。
这么想着,慕晚辞阖上的双眸,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暗茫。
闻言,南翎轻笑一声,嗓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这世界上,总有几个人见不惯人好,通常被对付的那方,都有对付之人所记恨的东西在。所以,你若是不想自己的大好年华就那么耗在上面,大可以收敛下自己的好,乖乖的藏在我羽翼之下。”
“你想得美!”南翎话一落,慕晚辞瞬间就不满了。
她看起来像那种会甘心缩在男人羽翼下的女人吗?她是高调的人呐,你说借助男人的力量给她大放光彩还差不多,要她默默无闻啥也不做,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出十天半个月,她就发霉了。
“人生一世,不过百年,你要我敛下自己的好,不让别人瞧见,那不就是让我的技能发霉吗?!东西学起来都是让人看的,你不让人看,你学起来有啥用啊,不就是浪费时间吗?!听过一句话没,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这是一件很严肃很严肃的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听罢,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扩大,笑道:“技能学起来,是给老公看的,不是给别的男人看的。”
慕晚辞摊手,话语不经大脑吐出:“可是你不给男人看,你怎么知道你的老公是哪位啊?搞不好我们就是在展示技能的途中找到一生的伴侣的!你如果固守自己的思想不给人看的话,搞不好都可能会孤独终老呢?”
话语落地,她才蓦地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当即讪讪的笑了两声。
南翎知她的这番话语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便下意识的吐出的,虽是无心之失,仍免不了有些危险的眯起眸:“你说什么?”
慕晚辞脸色一苦,大眼骨碌子转了两圈,干干的笑着:“说啥呢,刚刚我说了啥?我怎么不记得了!哎呀,肯定都是我太久没挖耳屎了,这听力都下降了啊,等改日我掏个耳屎,咱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哈!至于现在呢,言归正传,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付蔺家!”
南翎瞥见她忽然正气的脸色,虽知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也没有戳破,淡淡的侧开了头,“蔺家是雾淮的百年家族,底蕴丰厚,非一朝一夕就能除去的。加之蔺乘胜行事缜密周全,让人抓不出丝毫的破绽。所以,目前,我们还动摇不了蔺家。”
“那难道我们就放着他们对我们随意下手吗?目的何在,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对我们很不利。”慕晚辞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凝重。
人对于未知,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这是所有人都要度过的一个心理阶段,慕晚辞也不例外。
“不会,有蔺岚泽或蔺岚郁在,破绽迟早会露,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南翎笃定的说道。
“破绽……”话语未了。
慕晚辞刚想出口反驳,话语出口,蓦地一顿。
脑海里莫名闪过一段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看着南翎的眼色,透着惶恐与惊惧。
南翎和其敏锐,仅从周遭的气流涌动,便判断出了她心绪的变化,双手微微一紧,“你怎么了?”
正文 第270章 真特么想一巴掌呼过去
慕晚辞呆呆的看着她,眸光露出来的惊惧与不经意泄露出来的眷恋,是如此清晰可见。
她很想摇头,可是心思涌上心头,却无论如何也摇不下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只能看到她渐渐盈满泪水的双眼;而她,也只能看到他身中五发子弹,命悬一线的惨白容颜……
她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为何会突然出现这幅画面,这段话。仅仅是一个蓄满了汗水的侧脸,她便可以看清他脸颊流露出来的痛苦,和身负任务无可奈何的愤愤不甘……
玄懿说定的劫难,快来了呢……
南翎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眼眶在一瞬间就浸湿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要命的落下,而她,只是看着她,眸光泄露出来的情绪,似乎想要将他的面容永远镌刻在心底,封存在脑海。
他眉心微微一皱,显然是极不明白她情绪波动的原因,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薄唇轻启,将她晶莹得不可方物的泪水收入口中,一点一点擦拭而去。
慕晚辞只觉得眼睛蓦地一烫,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眼泪越流越汹涌,同时,心中的一个念头,越发坚定。
——
五殇的事情不动声色的揭了过去,事后,除了一些当事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慕铎一家死去的背后,还牵扯了那么大的阴谋。而慕晚辞也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作息时间,性情思绪看起来一如往常。
只是,经历了这件事后,终究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这一天,是警察局给白羽汐翻案的最后一天,如果这一天,外界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白羽汐的清白,那么她便会以蓄意杀人的罪名,刑以枪毙。
韩熙雅已经清醒,她虽然身中七八刀,可还算幸运,捅刀之人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每一刀都未伤及要害,伤口也不深,所以,经医院一夜多的拯救后,成功将其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然而,即便如此,韩熙雅依旧受了不小惊吓,抵死否认此件事是由自己引起阴差阳错才导致今天模样的,断断续续连一句完整的供词也说不清楚。
警方无奈,明白这件事在当事人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也没有多加逼供,而是找了个心理医生好好引导引导。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慕晚辞准时出现在了警局大厅,清一色的蓝白探监室里,白羽汐穿着一身蓝色囚服,胸前巨大的白色印刷'囚'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慕晚辞眼眶微微一涩,眨了眨眼,含笑望着来人。
在牢狱里呆了两天,饶是白羽汐心智再成熟,也不免染上了死灰的绝望。
其实,她才十四岁,甚至连十三周岁都未满,这个年龄段,在法律上是无行为能力人,根本不需要判刑。可不知道为什么,上头批下来的,却是在未翻案之前,直接给她下了死刑,不是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是直接枪毙……
超越了法律越线,却没有人站出来质疑……
当她知道批下来的结果后,心里最后的一点火苗,也被彻骨的冷水浇灭。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还会指望有人拿什么证据来给自己翻案……
她知道这是一个局,偏偏她为救人身在局中,无力辩驳,只能任由着权利的世界,将她打压,然后,就此毁灭她的一生……
白羽汐不由得苦笑,拿起通话筒,新月眼一派平静。
她不是畏死的人,却怕死。
看似矛盾的一句话,其实并不矛盾。
她不是一个害怕死亡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可她却怕生命的结束。
大千世界,万千繁华,她还有很多风景没看过呢,还有很多真情没体会过呢,人生八苦,她还没有经历过呢……
一切的一切,都还未出发过呢?
未出发的人生,算什么人生。
也许前两天,她还会纠结这些,为自己即将要蒙冤离世而愤愤不平,怀着一腔仇恨仇视着世界。
可过了两天后,她又莫名其妙的看淡了一切……
人世界的风景那么多啊,穷其一生都看不完的景色。既然注定看不了了,那么早离开晚离开,还有什么区别呢?
白羽汐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可矛盾之下,却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她看着慕晚辞,琥珀色的新月眼一派平静,平静得淡然,漠然。
让人心疼。
这哪是一个出现在十四岁孩子上的眼神啊……
慕晚辞微咬下唇,艰涩地开口:“这两天……还好吗?”
其实这完全是废话,都在牢狱蹲了几天了,怎么可能会好?!
白羽汐淡笑,点点头:“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学习。”
她无所谓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慕晚辞的眼眶。
哪有人会喜欢监狱啊……
无非是受够了失望。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慕晚辞轻声道,“南翎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找出兰心草,制成药液,洒在韩熙雅当天穿的衣物上,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想起那个天神俊朗的男子,白羽汐的唇角又是一阵苦涩。而在听到后半段话时,明亮的双眸不可避免的又染上了几分希冀:“兰心草?”
“是……”慕晚辞颤抖着微笑应道:“兰心草……会好的。”
白羽汐见她不欲多说,也未曾多问,留了分希冀在心中,两人又七扯八扯淡聊了好长时间,最后把遗言都给扯出来了,弄得慕晚辞哭笑不得。
眼见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慕晚辞好生安慰了白羽汐几句话,看着她明亮的双眸恢复了几分以往的色彩,才放心的走出探监室。
韩熙雅的伤势还未健全,不宜下床走动,是以,这一场对峙,将会在韩熙雅的病房举行。
踏进房门之刻,慕晚辞脚步一顿,柳眉微挑,暗道韩熙雅为了扳倒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瞧着这阵仗,怕是把七大姑八大姨都给带来了吧。
好吧,其实也不是七大姑八大姨,就是对面的人比较多,除了韩熙雅一些直系亲人之外,剩余的都应该是事发当天咖啡厅的证人。
两厢对比之下,慕晚辞这边,人就少得可怜了,可以说目前为止,就她一个人在。
慕晚辞坦然的走了进去,瞥见韩熙雅略带得意的眼神,真特么想一巴掌呼过去。
正文 第271章 做贼心虚
好在她还有理智,全当做无视了,就让她多笑回吧,再不笑,可就没机会笑了。
她对着白羽汐微微一笑,笑容中传递着某些信息,唯一人能看懂尔。
负责这次事件的警官姓何,何警官看双方人都到齐了,面色一肃,走上前,将此次对峙的起因,经过,目的等一些话语统统过了一遍,话语落地后,便是韩熙雅那方,证人陈述时间的开始。
其实这一场对峙完全可以上法庭对峙的,在那里,公平性也会比私底下要强,然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韩熙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上法庭。而警方念在她是被害人,也没有多加强迫,顺遂了她的意愿,只进行简单的对峙。
一个中年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发福的身子,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
她似乎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有些紧张,但没有怯场:“事发当天,我和我的朋友正在咖啡厅喝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卫生间有些动静,好奇之下,就走去看了下。我刚到卫生间女厕所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似乎还是在争吵,我觉得在公共场合争吵,是有些败坏社会风气的,就想着上前阻止一下,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其中的一个小姑娘就掏了刀,捅向了对面。我活了四十几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完全就是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言,白羽汐冷笑一声。她虽然不明白当天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可是自己究竟有没有带过刀还是清楚的,又怎么可能自发的掏出匕首捅向韩熙雅?
中年女子话落,不少人暗自点头,表示自己看到的也是这个样子,彼此相互交谈了几下,得出的结论都是如此,不免为白羽汐有些惋惜。
何警官见状,眸光微闪,不卑不亢的问:“乙方,可有什么想陈述的吗?”
慕晚辞站立在原地,窈窕娉婷的身姿如坚韧不拔的绿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道迷之微笑,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何警官旋即再次开口:“乙方无陈述理由,请甲方继续。”
话落,又有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较之先前一位有所不同的是这名女子脸上描摹着合适的淡妆,年过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我所看到的和前面的那位一样。不过我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已经被捅了三四刀了,红色的血液不停的飞溅着,而另一个小姑娘就像意识不到一样的,还在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