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若是不放手,再见,只能是敌人!
不等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成邺攥紧了她的手腕,素来温和的声线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我迟了他十几年遇到你。的,你拒绝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慕晚辞,你能不能公平一点,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慕晚辞无情的拂开了他的手,“不可能。你我永远没有机会。以前会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断不干净的人,无论说多少话语,都是在枉费口舌。你的情意尽到了,至于对方如何取舍,就不是你的事了。
慕晚辞甩开他的手,笑容单薄无情,“你爷爷,你的爸爸妈妈怕是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吧。你不是爱我吗?既然爱,你就把他们都杀了!别忘了,十一年前,若不是他们,我不可能会出现在别墅里!”
残阳在湛蓝的天空中铺开,霎时间,染透了半边天空。
慕晚辞觉得近段时间真是噩耗连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成长的代价?
那这代价,真的太过惨重。
早知如此,她宁愿永不成长。
南氏企业在南翎的手上发展得愈发迅速,如日中天。南翎的手段,与其大不相符的脾性,一夕之间,在华海传出来。他的名气又上了一个等级。
慕晚辞换好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看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男人,眸光有些恍惚。
日子,早已步入夏天了。
接管南氏,也有段时间了。
记忆中的大男孩,日日穿着一身休闲服,干净爽朗的打扮,是所有青春期少女的幻想男友。可自从登上董事长位置之后,过往的休闲服都要被扔掉,换上气势严肃,职场精英的西装。
然而,偶然的一日,慕晚辞在学习打领带的时候,曾嗔怪说道,“西装穿得那么丑,又显老,还不如休闲服来得干净好看呢。你看啊,大热天的还要套两层衣袖,也不闲闷!”
正文 第三百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没想到,自那日以后,大男孩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干净的白T,浅蓝色的牛仔裤,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
经过商场的锤炼,大男孩身上的气质越发成熟迷人,比以往,沉稳了许多,也寡言了许多。
但,慕晚辞记忆中的他,还是他。
她走过去,熟稔的端起早餐端到餐桌上,围着一桌美食,她心情大好,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两人,默契得像是结婚已久的夫妻。
吃完饭后,慕晚辞忽然开口,“我们结婚吧!”
如玉冰相击般清脆果敢,不带丝毫扭捏姿态,她从容的开口,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叮!”一声,南翎手中的银筷应声落桌,发出清脆的响音,看着她,竟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慕晚辞眉心一蹙,站起身子抽出纸巾,一点点擦掉沾在桌子上的米粒,抱怨道:“多大的人了,连饭都不会吃,不就是五个字吗,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她今年十九了,他今年二十二了。
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只要她愿意,她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民政局。
但是……
慕晚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暗了暗,扔了餐巾纸,投身到南翎的怀里坐下。
他的怀抱她靠了十几年,从出生,到现在,还会有未来供她投靠。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慕晚辞觉得,这天下没有比他的怀抱更为舒适暖和的地方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不愿意委屈我,蓉姨……妈,爸,还有爷爷的逝世自始至终都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虽然早在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却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报仇,只能在一旁削弱他们的势力。”
“可是你记得吗,你说过的,待我成年便娶我回家,盛世婚礼相待,十里红妆相迎。形式我从未在意过,哪怕你把自己的孝期判了三十年,无法在短时间给我一个婚礼我都不介意。一辈子没有都可以,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们不办婚礼,单单结婚可好?”
张姨说过,南爷爷征战沙场多年,百病缠身,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抱到曾孙子。然而没等愿望实现就已被歹人杀害,遗憾离世。
张姨说,蓉姨活着最大的喜乐都因慕晚辞和南翎而存在。她想看着他们结婚,看着他们生孩子,看着他们的孩子,又结婚,又生孩子……
张姨说,南叔征战商海半辈子了,余生的心愿就是能带蓉姨周游世界,看遍天下风景。然后是儿孙满堂,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生活。
她想,她没有让他们活着的时候实现愿望,让他们抱憾终身了。那不如,就让她从现在起,开始一点一滴满足他们的心愿,愿他们在天堂能看到,他们生活得都很好。
“好。”沉默中,南翎艰涩的应道。
他抬手,拥慕晚辞入怀,紧紧的。
紧紧的。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这一刻的温暖,大概是再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描写出两颗心贴近所带来的一切一切。
七岁那年,她痴狂不醒,六亲不认,以自虐自诩,大大小小伤口无数,为了不让她醒来后察觉,他以身试机器,确保没有副作用,才给她进行祛疤手术。
十五岁那年,她身中五弹,性命垂尾,他不惜自设一身重伤,用炙热的鲜血和温暖的怀抱来温暖,她冰凉的余温。
那年,她的身上多了五道丑陋的子弹疤痕,他的身上亦是。
她曾温柔的抚摸过那一道道丑陋的疤痕,笑的同时又心疼,说他傻。
他笑着回答说他不傻,他们是注定的夫妻,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模一样的疤痕位置,看谁以后再质疑他们的感情。
十五岁那年,她二度刺激,自此神志不清三年,她为护他周全,也为不让她后悔遗憾,宁愿忍受着她神志不清所带来疯狂的激打,也咬牙将血水咽了下去……
结婚手续不难办,琐碎的程序下来,左不过才耗费了半个小时。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刹那,慕晚辞还有些恍惚。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呢……
夫妻……
夫妻……
多么美妙的词汇啊……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他等了她十九年,迎她回家,没有十里红妆,没有盛世婚礼。
但那又如何?从今以后,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前世今生两世第一次手握结婚证,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很美妙,也很复杂。
太多太多无以言诉的辞藻,句子,情话想说,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概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就是:我把余生交给了你,请你好好对待。
我待你亦是。
最美好的爱情大概就是,不论你被岁月的无情染上了多少沧桑,在我眼里,你永远青春貌美如十八!
阳光给青砖地瓦添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氤氲出五光十色的光晕,倒映在人的眼帘里,如溢彩流光,美不胜收。
慕晚辞正痴傻呆愣的看着手中紧攥着的结婚证,红色的小本本在她白嫩的小手里流淌。
刺目耀眼的红色深深的灼烧着她的眼,仿佛要将其深深的烙印在心里,疼痛却真实。
疼痛却不想移开。
猝不及防手上一空,慕晚辞回过神来,看见南翎手上叠合在一起的结婚证,愤愤的就要抢回来。
南翎仗着身高的优势将结婚证举得高高的,任慕晚辞如何跳动也够不着。
他看着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肤色不染一丝脂粉尘埃,洁白美丽得仿佛众生膜拜的天使。
而,现在,这个天使是他的。
将永生永世都在他的身边绽放出最美好的姿态,旁人再也不能窥探到一分。
南翎忽然低低一笑,清俊的浩眸温柔得仿佛可以溢出温水来,唇角勾着的笑容恰到好处,如同阳光突破层层乌云密布,穿透过枝叶缝隙,阳光斑驳的落在慕晚辞的眼里,让她素来干净澄澈的眸在此程度上又添了一抹亮色,从深处发出璀璨的光泽,如昙花一现,却被深深的印了起来。
慕晚辞被这笑容感染,面上的嗔恼在不知不觉中,全数转化成了最真实的爱恋,恍惚而朦胧的看着他。
南翎青黑色的眸深深的锁定着她的眼,璀璨的光泽夹杂着滚烫而又炽热的温度,似乎想将她烤化在其中,深深的烙印。
半晌,南翎轻轻的握住她定格在半空中的手,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掌心,面色含笑,“走吧。”
正文 第三百十八章 昔日蔺家
慕晚辞笑着点点头。
千言万语不及一个背影相衬,余生携手,岁月静好。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来忘却父母以及爷爷离世的伤痛,这是他给自己的期限。
因为逝者已逝,逝者希望活着的人,好好的。
而他,也不允许自己永久悲伤下去,因为他爱的她,不喜欢他整天活在忧郁和愁苦之中。
他想,拿出最好的自己,去待她,不相负。
《倾妃归朝》剧组停滞了三年,终于开始筹拍,对于这点,慕晚辞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因为私人原因,一拖再拖,拖了三年都还未完全杀青。所以这次重回剧组,为了向剧组演员表达歉意,慕晚辞替他们买下了所有个人戏服送给他们当做收藏品。
剧组是良心剧组,幕后投资商的巨大斥资,足以让他们每件衣服都是精品,这份歉意已是重大。
然后为了向广大观众致歉,慕晚辞亦是让人在各大视频平台播放了高清拍摄花絮,并与导演协商边拍边播。
这大大加紧了剧组的工作紧密程度,也让工作人员一度陷入紧张的工作中。而恰是在这样充实的忙碌下,《倾妃归朝》剧组于19年年末1月25日正式杀青,历时整一年一月。
杀青宴中,慕晚辞换回了进组的第一套服装,与一众演员围在餐桌上畅谈一年来在剧组里的心得体会,气氛温馨且美好。
慕晚辞正听得认真,察觉到左肩被拍了一下,侧过头。
助理小娄在她耳畔呵道:“晚辞姐,外面有人找!”
慕晚辞挑眉:“找我?”
小娄点点头。
“知道是谁吗?”
“好像……是了,我不太确定,有点像蔺小姐。”蔺岚郁的名字与外貌不是秘密,小娄认出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为何还会不确定,这就要从近一年来的蔺家讲起了。
慕晚辞眼底闪过几分狐疑略一思索后,走到了南翎的身边,蹲下。
“外面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南翎扬眉,“是谁。”
“不确定,可能是蔺岚郁。”
南翎点点头:“去吧。”
慕晚辞起身,准备离去。复又转身,看见南翎定定的看着她,青黑色的眸有一团朦胧的雾气在缭绕。
她俏脸一红,“这里有很多人。”
南翎不说话,青黑色的眸锁定着她,大有她不做完就不放手的冲动。
慕晚辞咬了咬牙,走上前,极快的在南翎的侧脸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南翎看了眼慕晚辞急速逃离的背影,清俊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温和的笑容,如同冬阳化了初雪。
他抬手抚上了方才慕晚辞亲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和冰凉的余温。
蔺岚郁一看到慕晚辞精致的脸上,还有未来得及退却的胭脂霞色,就猜到她大约是刚刚和某人温存过。登时,杀意四起。
时隔一年,再见到蔺岚郁,慕晚辞还是很惊诧的。
以前的蔺岚郁,名牌傍身,心性倨傲冷艳,气质优雅如兰,生得一副堪比花儿还要娇美绝艳的容貌。哪是现在,浑身着着便宜的地摊货,漂亮的容貌也被不留情的时间染上沧桑,心理扭曲的因素,促使她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让人连靠近都是奢望。
慕晚辞走上前,精致的戏服套在她身上,加之她周身清爽干净的气质,让人一眼见了,便犹如是在见神仙公主,让人望而却步,生怕污浊了公主的气息。
她从台阶上走下来,淡紫色的绣花鞋轻浅的落在地上,没有激起半点尘埃,如踩踏在莲叶之上,步步生莲。
蔺岚郁的眼里闪过浓浓不堪,而后又被不甘屈服的命运,所一一掩埋。
“慕晚辞,赢了我,是不是觉得很光彩,很得意!”
沉默中,蔺岚郁愤愤的开口,一身廉价的连衣裙套在身上,寒风吹来,撩起她轻盈的衣摆,如同破碎的飘絮,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
慕晚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光浅淡,没有得意,亦没有看不起。
“你没必要自我捧高,在我眼里,打败你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她从未想要和她作对过,自始至终,都是她,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才换来如今的下场。
一年前,若不是蔺家的无谓挑衅了南翎的底线,杀害了他的亲人,蔺家也不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落败至此。
蔺乘胜车祸身亡,蔺岚泽背叛家国,现被拘留调查。
至于蔺岚郁和成慧,也过上了沿街乞讨的日子。过往大把大把的挥霍无度,早已是注定他们今日的下场。
“可若是没有你的从中作梗,若是这世上没有你,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她是堂堂蔺家大小姐!
是无数平民竞相追逐羡慕的对象!
怎么能在大街上乞讨,主动献上自己的自尊心任人踩踏!
这个天下,有哪个人胆敢挑衅她堂堂蔺大小姐!
“可是那又如何,你杀得了我吗?蔺岚泽即便通敌卖国又如何,你有证据吗,你有吗?!你以为就凭那区区一张白纸,就可以定下他的罪吗?!我告诉你,那些,不过都是你们的痴心妄想!”
“只要我蔺岚郁还在一天,蔺岚泽还在一天,我们定能让蔺家东山再起,我要让你,让南翎,让慕家,都为我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付出代价!”
蔺岚郁虽然恨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当年夺有所爱的母亲,让她从一个生性高傲的千金小姐,沦落成一个麻木不仁的豪门贵妇!可是,家庭仇恨再怎么重要,也抵挡不住他们骨子里流淌着的,同为一族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