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逢时被她逗笑了,将那张纸展开,道:“一起看。”
虽不知道这命帖上写了什么,但云襄已经做了决定,她愿意让萧逢时知道她的事情,也愿意为之承担后果。
云襄坦荡地往那纸上看去,看见那纸上书写着十六个大字:“秩序将崩,世人离魂,天道降义,一死一生。”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云襄皱起眉头,想着想着,她深吸一口凉气。这不是穿书前她舅舅给她的那首破诗吗!
“一死一生?”萧逢时重复着这四个字。
“不过是装神弄鬼,吓唬我们罢了!”云襄迅速地将那张纸抢下来,“师兄,你千万别把他放在心上,别让那臭道士诡计得逞了!”
她冷静下来之后,思考着这命帖中的含义,觉得它倒是不难解。
“秩序将崩,世人离魂。”大概与她的穿越有关;“天道降义”指天命之子焕哥;至于“一死一生”——应该是指原主的离去和她的到来吧?
云襄皱眉。奇怪,她现在和原主已经化为一体,哪里谈得上什么“生死”?难道……难道是指仙魔渊中她的死和焕哥的生?
萧逢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云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乖巧地跟在他身边,道了声:“哦。”
两人沿着洛水河走了一阵,很快便回到了客栈。萧逢时将云襄送到她的房门口,便行色匆匆地离去,没走出几步,却又折返。
“师兄?”
萧逢时将她揽在怀里,云襄听到他在耳畔呢喃道:“相信我,再给我一些时间。”
云襄道:“……嗯。”
萧逢时伸手拂开她额前碎发,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云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并未回屋,而是往洛焕章的房间而去。
云襄站在他房门前,轻声唤了句:“大哥,可是歇下了?”
她等了会,却没得到回应,不禁心中疑惑。过了一阵,门内传出了一个闷闷的声音,道:“妹子,可是有事?”
云襄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竟然看见从门缝中渗出了一道黑气,她心中一凛,道:“无甚大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没事我便先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等了等,又没得到回应。
云襄看着这扇门,道:“大哥,我瞧着旁边新住下的那群人并非善类,我心里有些担忧,便为你封上一个阵法,让他们探查不到你的灵力神识。”
“甚好!”洛焕章急促地回应道。
云襄抽出金笔,在那门上细致地勾勒出了一幅阵图,又伸手在门上一拍,那阵图立刻散发出无数金光,逸散在空中,复又收回,隐于门上。
那缕黑气在金光的包围下,缩回了门中。云襄伸手覆在阵上,感受到这整个屋子都处于阵法的包围下,便松了口气,道:“大哥,你好好休息。”
她回到屋子里,看着手中的金笔,良久无言。不知何时,她的额上又浮现起那道红色凰纹,双眼也漫上一层暗色。
她觉得,萧逢时有事瞒着她,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咕咕咕!”小红从窗户里翻了进来,欢快地扑在了云襄的脸上。
云襄一边抹着小红掉在她脸上的绒毛,一边笑道:“小红,你又重啦!”
小红扑在她的怀里,云襄一边顺着小红的羽毛,一边郁闷着。
萧逢时到底瞒着她什么事情呢?
难道……
“咕咕咕!!!”小红被云襄揪痛了,愤怒地叫着。
云襄恍然大悟。
难道,他对漱婉扬还有旧情?!不,不能这么想,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尽管这么告诫自己,云襄心里确是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焦虑,眼看她额上的那道凰纹就要再次显现。
“咕咕咕咕!”小红稳准狠地对着她的额头叨了一口,云襄捂着自己的额头,哀怨道:“小红!”
小红得意洋洋地从她头上飞起,落在了窗户上,它身后是浅淡的日光,云襄顺着小红看向窗外,才发现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了。她轻声道:“小红,陪我去一个地方!”
“咕?”
“我觉得那个道士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得去问清楚。”云襄从窗户翻了出去,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
“小哥,麻烦你告诉我的同伴,我有事要处理,去去便回。”她正好与店小二相遇,便嘱托他道。
“好嘞!”店小二笑脸相迎道。
云襄和小红沿着波光粼粼的洛水河,走到小巷子中,盘旋着,终是回到了那个僻静的角落。
云襄向那看去,原本摆着算命铺子的地方空无一物,只剩下地上铺着的青石板。
他倒是走得洒脱。
云襄哼了一声,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命帖,随手将其捏成碎尘。
这种无用的东西,不要也罢!
碎尘随风飘着,落在青石板之上。云襄眼前一亮,她走到那块凸起的青石板旁,掏出金笔,点下一笔——
随着闪动的金光,那块青石板上显露出了一段文字:“牡丹花会,一决高下。”
金光消退,那文字也随之消失,这块青石板慢慢地缩回了地面,恢复原状。
呵,还对我下战书?很可惜,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是期待不要落到我手上吧!
云襄平静道:“小红,我们走。”
“咕!”
再回到客栈之中时,萧逢时和洛焕章二人便都在等候她。
“妹子,昨晚多谢你相助!”洛焕章气色不错。
云襄笑道:“大哥你言重了。”
据原书所写,洛焕章的魔种是在牡丹花会结束、回到门派之时才显露出来的。她也没想到,这一次他的魔气竟在此时便已显露端倪,幸好她用阵法将其封住,没有让其他人察觉。
云襄有些苦恼,这魔种根本无法拔除,焕哥的入魔几乎是无法阻挡的,这可如何是好?
她摇了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益。
在这洛水镇中住了几个月之后,待到夏日已至,三人便正式前往天南城。
天南城一行,便是仙魔渊之劫前最后的转机,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云襄要按照原书剧情走向,先与洛焕章一起帮助师兄夺得头筹,获得进入牡丹秘境的机会,再在秘境中探索,寻找扭转局势的机会。
小红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头顶的红色羽毛温顺地贴服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云襄手里拿着赶马车的绳索,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发着呆。
萧逢时正拿着医书翻阅,耳边便响起了系统久违的机械音:
“尊敬的宿主,系统冷冻期已过,全部技能已经解锁,积分重新累加,您可以动用系统中的流动积分,目前您在系统中所积的积分是:三百六十一分。”
萧逢时翻动书页,没有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萧逢时:一死一生,难道说的是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云襄:师兄在瞒着我什么呢……难道是师兄对漱婉扬还有旧情?!(抓狂)
漱婉扬:(蜜汁笑容,不承认也不否定)
青欢:???
第30章 云涌
这一路行来,甚是平静,正如云襄三人在洛水镇中度过的那几个月的时光。
每天与师兄论道论剑、画画喝茶,与洛焕章一起喝酒吃肉,与小红一起躺在房顶睡觉。自打穿越以来,如此风平浪静的日子,让她觉得很是新鲜。
在这种沉淀之中,云襄的修为稳固着,即将面临突破。她的天赋虽不能和洛焕章相比,却也称得“上佳”,这样的突破也是水到渠成。
只是可惜,苍茫界的修士,对于修为的层次没有明显的级别区分,云襄也不知道她突破后能达到何等层次。
云襄望着飞过的灵鸟,戳了一下怀里的小红,小红在她怀里无力地抬了一下翅膀,便又放下了。云襄担忧地皱起眉,明明在洛水城里还好好的,小红现在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想着小红的事情,一边赶着马车,穿过天南山山脚的防哨,往山上而去。
很快,这平静就被人打破了。
她所选择的这条路位于天南山的东侧壁,很是狭窄,只能供一辆马车通行,仅供上山者使用,下山的通道则位于山的西侧壁。
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堵在了路中央。云襄抬眼向那马车看去,只见那马车栏杆上勾着雕花,车帘上绣着大片的暗纹花样,充斥着一股“我很有钱”的气质。
一只素手探了出来,将那车帘揭开,随后那车中探出一名红衣少女,她将车夫往旁边一推,车夫滚落在地,险些没从山崖坠落。
那车夫吓得魂飞魄散,在地上颤抖着,红衣少女瞪着云襄,道:“让路!”
云襄轻飘飘地看了那红衣少女一眼,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
红衣少女见自己被人无视,怒道:“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
云襄懒得和她斗嘴,伸出灵识探了探,灵气浮躁,根基不稳,体质倒是极好,像是个被灵丹妙药养起来的大小姐。
红衣少女抽出鞭子,扬起手,猛地往她身上抽来。云襄手中一道剑气划过,那道鞭子便被从中划成两截,云襄又抬手一掌,磅礴的灵力打在那鞭尾,激得那鞭尾嗡嗡地转着,往红衣少女的脸上抽去。
那少女抬手灵力一振,将那鞭尾震落在地,轻蔑道:“你也是修士?”
云襄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探到了这少女的虚实,心中便有了底。
车内传来一阵响动,萧逢时问道:“阿襄,可是遇上麻烦了?”
云襄道:“无事。”
她仔细打量着这红衣少女的眉眼,觉得这少女有些面熟,但出于她的人脸识别困难症,她无法判断出在哪见过此人。
红衣少女不解道:“既然你是修士,为何要自轻自贱,自己赶车?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灵力低微,被人签成了血奴,对不对?”
云襄无语。赶车就是自轻自贱了?我灵力很低微?灵力低微就要被签为血奴?
那红衣少女又高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你得给我让路!”
云襄也不生气,笑嘻嘻道:“这是上山之路,要是让路,也应当是姑娘为我们让路才对呀。”
“不可能!我漱二自打生下来,就没给人让过路!”
漱二?应当是漱家的二小姐。云襄打量了她一圈,暗暗想道,这姑娘是挺二的,她又仔细一想,原书中写道,在权力的争夺中,淑芳华早已将自己的同胞姐妹都杀尽了,怎还能留下这一位漱二小姐?
少女从储物袋里抽出了柄剑,用剑尖指向云襄,道:“要不这样,你和我打一场,输的人自己跳下悬崖!”
云襄看她竟然掏出了柄剑,不禁失笑道:“想和我比试?你还不够资格,叫漱芳华来吧。”
“你……你欺人太甚!我大姐的名字岂是你能随意称呼的?”
漱二挥着剑,欺到云襄身边,云襄不闪不躲,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的手上包裹着剑气,浸过鲜血的阴冷气息迎面而来,直接将漱芳怡的长剑斩成两截。
漱二似是被她这招空手斩利刃吓呆了,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云襄轻声道:“小姑娘,说话要有分寸。”
漱二愤恨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要是放我漱芳怡回去,我姑母漱城主和我堂姐漱芳华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云襄扶额,原来这是漱家的堂二小姐漱芳怡啊,她一阵无语,不知该对她自报家门的行为说些什么好。
她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这姑娘感到熟悉。当初漱婉扬派人四处宣扬她是漱家的旁氏血亲,颇受人认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漱婉扬和漱家人的容貌很是相似。
云襄仔细看了看漱芳怡,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和漱婉扬的容貌真是相像。
漱芳怡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眼神不住地往山崖的方向瞄,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真的跳下去。
正在此时,车中传来一个声音:“阿襄,不可无礼。”
云襄“哦”了一声,将手松开,道:“你请便吧。”
漱芳怡颜面丢尽,呸了一声:“假惺惺!”
“你们等着,要是让你们活着出了天南城,我漱芳怡就拔剑自刎!”漱芳怡昂着头,气势汹汹地离去了。
云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掏出新打的匕首,在手里转了转,终是忍住,又将匕首收了回去。
“阿襄,沉住气。”萧逢时道,“我们没有长辈陪护,在天南城中,还要仰漱家鼻息。”
“嗯。”
云襄想起了一些细节,不由得陷入沉思。
漱芳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居然还能留下这个堂妹一条性命,想必漱芳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牡丹花会临近了,反而要下山躲风头?不简单。
云襄看着淑芳怡离去的方向,眼神沉了下来。
正在此时,那淑芳怡又转身回来,大声喊了句:“你等着!”
云襄:“……”
她看向那车夫,他已经站了起来,躲在淑芳怡的马车之后。
云襄道:“老伯,能麻烦你将漱二小姐的马车驶回天南城吗?”
“……好。”
那车夫坐回马车上,走在云襄等人的前面。
云襄看着眼前的马车,又忍不住心想:二小姐,你走下山的那路不就好了吗?非要抢着走别人的路,弄出这么多麻烦。
过了这座山,天南城的轮廓便浮现在眼中。眼见快要到达天南城,云襄便将帷帽摘下。
守城的几名修士见她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过来,不敢有怠慢,行礼道:“敢问仙师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