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穿越)——腿毛略粗
时间:2017-11-21 16:06:35

  “说来也是你,都是你当初逼她。你凭什么赶她走?”宋夫人拍开他的手道,“你不知道她犟吗?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孩子?这么个毛病?都是因为像你了。”
  多年来她一直这么说,不停的说。
  她需要有些事情念叨念叨,否则都不知道,这一步步怎么过来的。
  宋夫人眯着眼,然后揉揉额头,抱怨道:“看不见了。”
  宋祈:“去睡吧。”
  宋夫人搭着桌面起身:“睡了。撑着多活几年,保不齐还能见我儿一面。”
  宋祈过去吹熄了蜡烛,手指按在烛台上,闭上了眼。
  宋问解决了林唯衍的糟糕事,放下心来,顿时一身轻松。
  半夜才回的家,小憩不到一个时辰,又来了书院,照样精神奕奕。
  “我亲爱的学子们!”宋问甩袍,旋身坐上位置,抖腿道:“好久不见,最近过的好吗?”
  众生:“……”
  明明每日见面的。
  “诶,不要这幅眼神,你们应该高兴。”宋问张开双臂道,“说明你们的先生心里都是你们,所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不是好久不见了吗?”
  众生:“……”
  想想是很应该高兴的,可是听她说起来,怎么就能品出一股猥琐的味道来呢?
  看她抖腿的架势就知道,她现在心情是不错的。
  李洵在众生的眼神示意中,站起来道:“先生,先前您布置的课业,我们已经有结果了。”
  “哦?这么快?”宋问停住脚,笑道:“不必这么赶时间。随意写,我不催促。”
  “不管给多少的时间考虑,既然想通了,答案都是一样的。我们已经想的很清楚。”李洵施礼道,“请先生指教。”
  宋问坐直身,变换了神色,认真道:“请讲。”
  李洵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朗声道:“仁义忠孝生,该如何取舍,学生的答案是,没有。”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可别拿不知连敷衍我。”宋问眯着眼睛道,“你们想什么我都知道,可别想糊弄我啊。”
  “先生之前对孟兄‘舍身取义’的说法,颇为不屑。学生们原本不明白,想过后终于明白了。先生不屑的不是孟先师的这句话,而是我等不屑于‘生’的态度。”李洵缓声道,“死应当是一种无奈的结果,而不是一条可选的道路。不重视生的人,本身就已经没了仁义忠孝。如果没有走到绝境,没有挣扎求生,便直接妥协的选择了死亡,那只是为了成全自己,不算做真正的士,不值得后人尊重。”
  “你们……”宋问有些惊喜的摸摸耳朵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众生忍不住干咳两声,矜持的露出一个浅笑,谦虚道:“哪里哪里。”
  宋问赞许道:“这一点,讲得不错。说的糙些,好死不如赖活着。孟先师会用生死与仁义做比较,正是因为他明白,生命的可贵,生命的伟大。它脆弱而残酷,它无情而公正。人世间有许多遗憾可以弥补,有许多错事可以再改正,可生命,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而你们,却只看见了舍生。如果这世上,有一样的东西,是你们永远不该去侮辱亵渎的,那就是生命。”
  “读诗书,学经义,不是读它的表面,那样你会觉得它只是冠冕堂皇的空话而已。而这些,都是先人对人生,对世间的深刻感悟。他们已然不在,无法苦口婆心的告诉你们,只能用最简朴的语言来劝诫你们。这是他们留给你们的财富,而不是简单的‘舍生取义’四个字。你们能感悟,我很欣慰。”宋问点道:“孟为!”
  孟为抖了抖,站起身,低头道:“先生。”
  宋问拿戒条指着他:“剩下的你来讲。”
  孟为犹豫了一下,告饶道:“我嘴笨。先生,我之前错了。”
  “你之前错,与我现在让你讲,没有关系。”宋问拍桌道,“我不需要你讲的多好听,我只要知道你的想法。说说说。”
  孟为挠挠脑袋,说道:“学生觉得,这几样,都不是用来抉择的。”
  “譬如先生说的落水。我若是救了我的母亲,而没有救我的儿子,那我母亲必然悲痛万分,生不如死。那我究竟是孝,还是不孝呢?再譬如先生说的君要臣死的题目,我若是选择了救,不能代表,我已经对君王不忠。我若是选择不救,也不能代表,我已经忘记了将军对我的恩情。”孟为艰难措辞道,“这般两难的抉择,实际上,并不是取舍了忠义仁孝,也不是取舍了生死。而是取舍了对自己来说,更为重要的事情。”
  宋问抿唇,紧紧盯着他。神色越来越严肃。
  孟为有些心虚。
  “孟为!”宋问大喝了一声。
  孟为挺直腰背,麻溜道:“先生,我知道错了!”
  宋问拍掌道:“你大有可为啊!”
  孟为先是一惊,又是一懵,再是一喜,然后脸上绽开花来:“先生,您夸我啊?”
  宋问环胸道:“你不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吗?”
  孟为顿时松了口气,反身朝同窗们炫耀道:“听见了没有?都听见了没有哈哈哈!”
  宋问道:“倒是真学聪明了,还知道从问题外找答案。”
  孟为实诚道:“只是觉着,先生叫我们排序,我们若乖乖排序,那肯定是错的。”
  “很好。记住这样的想法。往后你们做事,未必会将正确的答案摆在你们面前。求真是要靠自己的,不破不立。”宋问道,“人不要怕犯错,也不要总是去分对错,那是在为难自己。”
  孟为朝那边施礼谢道:“其实是多亏了丁兄的提醒,否则我还是一叶障目。”
  宋问揶揄道:“看来之前你受的惊也没白受,起码还能将你骂醒了。”
  丁有铭挠挠后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挡着嘴,神秘道:“先生!您之前说的东西,在我与父亲通力合作下,已经做好了。”
  宋问伸出手:“干的好!”
  丁有铭回了她一个大拇指。
  两人猥琐一笑。
  众生炸锅道:“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
  “安静安静!”宋问拍桌吼道,“现在是在上课!严肃!”
  众生悻悻安静下来。
  冯文述侧过身,掩不住的得意道:“先生,您还没说这答案对还是错呢?”
  “答案?你们压根没给我答案啊。”宋问道,“你们既然已经明白,那答案也无所谓。我的答案是这个。”
  宋问抬笔挥洒,而后举起纸,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众生身子探前,念道:“无悔。”
  宋问点头:“不错。其实选的是无悔。”
  “所以,学才先学德,做官先做人。己身正,方能正人。”宋问缓声道,“往后你们也会遇到许多的岔路,遇到许多难以抉择的事情。不必害怕,也不必迷惘,只要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大胆的相信自己吧。如果需要有人来赞同你们,那永远会有我一个。若是需要有人来责备,那也尽管来责备我。”
  “因为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对错,判断对错的,只是你们的心而已。”宋问拍拍自己的肩头,“而教导你们如何克己复礼,正视内心,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送你们文天祥的一句话,‘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宋问笑道,“共勉。”
  宋问的话,总是很平淡,但总是很有力量。
  听她说上两句,就仿佛有了依靠,仿佛天地广阔任其驰骋,再无畏惧。
  那或许就是所谓的激昂热血。
  宋问两手按在桌上,颔首道:“现在我宣布,经义课第三课题,落课。”
  众生起立,朝她敬施一礼。
 
 
第59章 趁早改正
  宋问走出学堂来, 没看见林唯衍。
  又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发现这小子坐在花坛边上,手里摧残着一根枯草。
  “做什么呢?”宋问过去道,“我以为你听我讲课呢。”
  她伏身吹了吹石砖上的沙砾,然后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林唯衍摇头晃脑道:“情义, 和亲人,他选择了情义。”
  “你真该听听我的课。”宋问点着他的脑袋道, “就会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啊。”
  林唯衍顺着脑袋一歪, 说道:“我听了。他选择了他觉得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说, 朋友, 比娘亲, 比我,比所有人都重要。为什么我不重要?”
  宋问说:“我倒是觉得, 他并没有做选择。他只是遵从了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
  “要做这样的抉择, 是很痛苦的事情。无论是想到哪一种结果, 对他来说, 都只剩下无可忍受的煎熬。他能去想将来吗?他能去想另外一个结果吗?”宋问摇头道,“反正我不行。”
  林唯衍:“可他就是那样做了。事实是, 除了我,大家都死了。”
  “因为到了他不得不做的时候。因为他没有退路了。既然无论选什么他都会后悔,他也只能往前走了。”宋问道, “他即将亲眼看见安王死,他做不到,所以他救了。他没能看见你母亲寻死, 否则,他也是会救的。”
  宋问叹道:“并不是你与你母亲不重要。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林唯衍:“真是像你说的这样吗?”
  “谁能眼睁睁看着爱人离自己远去?谁能毫无愧疚的送她去死呢?”宋问随手抓了块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其实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那个没有勇气,去设想任何一个假如的结果。”
  “三生命孤苦,万里路酸辛。屡险不一险,无身复有身。”
  “不忘圣天子,几负太夫人。定省今何处,新来梦寐频。”
  林唯衍:“听不懂。”
  “听不懂就多读书。人活着嘛,难免会辜负那么一两个人,却不是故意的。”宋问拍他脑袋,“在这里坐什么?宋太傅没把你父亲的位置告诉你?还不去看看他?”
  林唯衍:“看的,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问催促道:“不必说什么。让他看看你活着就很好了。圆了这个念想,了一桩心事。去吧。”
  林唯衍犹豫片刻,道:“好吧。”
  林青山的坟,就建在荒野的青山上。
  一世英豪。却连个碑冢也没有。
  但宋祈给他选了一个风水宝地。
  背靠青山,面临活水。
  林唯衍站在凸起的坟头,久久无声。
  他曾经无比渴望长大。
  因为当年林青山按着他的头的话:“长大吧,长大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了。长大了,你就能自己决定了。你就不会再觉得,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林唯衍对着墓碑说:“我以前最想做的事情,是把你从坟墓里面拖出来砍个一百刀,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还是把你从坟墓里面拖出来砍个一百刀。”
  林唯衍沉默地站着不动,山风飒飒,良久喊了一声:“父亲。”
  林唯衍转过身往回走,走着走着视线开始模糊,泪水糊了满脸,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一会哭一会笑地走着。
  长大了,长大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长大了,长大了能自己往前走。
  不论是痛苦的,
  还是悲伤的,
  不要回头了,
  只要往前走,
  只能往前走。
  宋问以为,这事结果之后,林唯衍就该走了。
  哪里来就哪里去,毕竟他留在京城并不安全。
  结果这人很是安心的住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宋问看着他内心很是复杂,点点桌子道:“这里是我家。”
  林唯衍点头。
  小五给他盛了一碗饭,林唯衍两手接过。
  宋问大声道:“这里是我家。”
  林唯衍继续点头。
  小五将饭菜推的离他近一些。
  宋问:“……”
  宋问扭头道:“小五,这里是我家。”
  小五对林唯衍道:“这里是我们少爷家。”
  林唯衍:“我知道。”
  小五:“他知道。”
  宋问:“……”
  “反了!”宋问拍桌道,“谁是你主子?你现在在伺候谁呢?就这么晾着你们少爷?”
  小五也给他盛了一碗,嘀咕道:“我主子都快让您气死了。”
  宋问:“……”
  宋问沉痛道:“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的小五了!”
  夹起戒条和折扇,扭头出门。
  宋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人没有跟来,便一路去了书院。
  宋问来到门外,偷偷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大对劲。
  平日里这时候都是背诵诗词,今日吵吵闹闹的似乎是在闲聊。
  板起脸走进去,咳嗽了一声。
  聚在中间的众人,立马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同她问好。
  宋问仔细一看,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林唯衍穿着书院的衣服,坐在最前方正中的霸主位置。
  宋问:“……”
  宋问指向门口:“你以为你穿上衣服就是这里的学生了?不用我多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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