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落日蔷薇
时间:2017-11-22 18:21:21

  “听说……三爷也看上了她,留她在明王殿住着,随她在岛上怎么闹,都没人敢管敢惹。一个肉货,你就算了吧,别和她争。”那人劝倪旺。
  倪旺摸摸脖子,啐了一口,恨恨坐下,眼睁睁看白衣男人被带入包间,很快只剩个模糊轮廓。
  男人被带入包间后就垂手站着,目光落在地上,眼前坐着的人他不敢看。
  “抬起头来。”她声音很动听,妩媚娇缠,然而没有温度。
  男人乖乖抬头,露出英俊的脸,目光还是垂的。
  眉眼轮廊,有些像东辞。
  霍锦骁站起,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道:“叫一声来听听。”
  “景姐。”
  “换个叫法。叫我……小梨儿试试。”她似笑非笑,眼里折出凛冽的光。
  “小梨儿……”四平八稳的声音,毫无惊喜。
  她看了他两眼,朝外头道:“这人我要了。跟我走。”
  楼安的脸整个垮了,没法交代。
  ————
  天已午,霍锦骁带着满脸愁色的楼安和身后众人回到梧棲宫。
  “行了,楼安,你下去吧。”霍锦骁遣退楼安,又朝白衣男人道,“你……”
  “苏乔。”他报上名字。
  “苏乔,跟我进来。”她道。
  楼安忙要阻止:“景姐,他不能进……”
  霍锦骁已经带着人迈过梧棲宫的门槛,楼安不能再跟,只好苦着脸巴巴站在门口张望。
  正在宫里准备午膳的晚秋领着两个小宫女迎到庭中,行过礼,看到她身后跟的男人,极为惊讶。
  “景姑娘,这是……”
  “苏乔,黑市买的肉货。”霍锦骁往里走去,言简意赅。
  晚秋忙跟在她身边阻止道:“景姑娘,这不合规矩,梧棲宫男人不得入内。”
  霍锦骁猛然煞住步子,看看苏乔,面露不舍,而后道:“可我喜欢他,我想放在房里使唤。”
  这话说得直白,晚秋红了脸,苏乔头也垂得更低。
  “姑娘,这里是三爷的后院,您带个男人回来,还收在房里……这……”晚秋的反应与楼安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霍锦骁想了想,“那我住外头去吧,就不为难你,也不麻烦三爷了。”
  她说走就走,转身带着苏乔朝外走去。
  晚秋吓了一跳,很快冲到她身前躬了身:“景姑娘留步。”
  霍锦骁蹙了眉:“你拦我作甚?”
  晚秋慢慢冷静下来,比起宫里多个男人,让霍锦骁离开的罪名恐怕更大些,她斟酌再三,方才开口:“景姑娘是三爷的贵客,也是奴婢们的主子,哪里称得上为难与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霍锦骁盯着她。
  “既然是姑娘买的人,自然是要跟着姑娘的,奴婢这就是去安排住处。”晚秋恭敬道。
  “如此……你也不必另外安排了,让他暂时住我屋里吧。”霍锦骁闻言勾唇笑笑,朝里走去。
  晚秋一愣,霍锦骁却又回头,指着苏乔道:“你找两个人带他去清泉居,服侍他好好沐浴,把他给我洗干净!这一身上下脏死了,晦气。”
  苏乔抬头,盯着霍锦骁直看,眼里有些无声薄愠。
  “看我干什么?你们快把他带走。”霍锦骁挥挥手。
  晚秋只得唤来身后两个清秀的小宫女,让她们按霍锦骁吩咐把人带下去。
  “好好服侍苏公子。”
  末了,她还叮嘱一声。
  ————
  霍锦骁心情愉悦地进屋,屋里早已备了瓜果小点等物。她走到桌旁,随手掀开青瓷盖碗,里面是冰湃的酸梅汤,一开盖就冒出丝丝凉气,她饮了两口,通体舒畅,又挑起松子剥着吃,心里想着适才情景,不由勾唇笑了。
  让他装!
  吃了两颗松子,她想着想着,又不痛快了。
  那两个小宫女把人带去温泉边,替他脱衣,服侍他沐浴,没准还要给他搓搓背揉揉肩……
  什么都看光了啊?
  霍锦骁把手里松子一扔,起身往清泉居走去。才刚走到清泉居外,她已经听到里边传出银铃似的笑声,两个小宫女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嘴里只“苏公子”的唤着,别提多刺耳。
  一脚踹开门,霍锦骁走了进去。
  两个小宫女看到神色阴沉的霍锦骁,立刻收起笑,马上指着苏乔道:“景……景姑娘,是苏公子不让我们服侍的。”
  可不是她们偷懒。两个小宫女有些委屈。
  霍锦骁望去,氤氲的水气笼着个人——苏乔穿着衣裳站在池里,目光不善地看她。
  她清咳一声,朝两个小宫女道:“行了,你们出去吧。”
  小宫女们怔了怔,她不耐烦扬声:“出去!”
  “是!”那两人吓一跳,慌忙退出清泉居。
  门才掩上,两个小宫女就听到里面传出好大一阵水声,像有人入水。
  想了想,两人脸色大红。
  ————
  水雾熏撩,池间有轻粉浅白的花瓣漂着,被浇得四散。
  “魏东辞!”霍锦骁暗暗咬牙唤了声,声音隔着水音只在他耳边打转。
  趁着她蹲到池畔取笑他难消美人恩时,他一把将人拉下池子。
  “气了我三个月,够了没?”他扭了她的手腕,从后面把她抱住。
  “没够!”霍锦骁反手一击,脱出他的怀抱,水下的脚一把,把他勾倒。
  魏东辞仰面沉入温泉,另一只手却牢牢攀着她的腰肢,带着她一起沉进了池水中。
  发丝在水里浮开,水藻般散在两人身边,水下光线迷离,将二人目光染得幽沉,霍锦骁屏息抿唇,落到他胸前,与他沉到池底。魏东辞倏尔翻身,搂紧她的腰肢,一手抚过她的脸颊,狠狠吻上去。
  湿热的唇粘在一起,像两片难分难舍的花瓣,不叫温泉的水沁入一丝一毫。空气在两人口中交缠,肺慢慢变得灼烫,魏东辞忘乎所有地在她唇间吮吸,舌尖一寸寸探入,缠着她的唇舌……池水被搅得翻腾不已,窒息的感觉渐起,水面“哗啦”一声,魏东辞抱着人从池里站起,没有给她半分逃开的机会,将人压在池畔上。
  衣裳湿透,长发滴着水,在青石汪出豆大水珠,又汇成一片。霍锦骁像要化开似,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如此绵软,也从来没发现魏东辞的身躯像精铁,强硬牢固。
  三个月的折磨,再见她的这一刻,化作他心头疯狂的火焰。
  抵死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写写写写点轻松的……
 
  ☆、苏乔
 
  冰凉的青石贴着背, 被泉水泡得烫热的肌肤蜂蛰似的麻, 她轻轻弓起腰,往后蠕了蠕。衣裳粘在身上, 薄薄覆盖着姣好曲线,像从水里游上岸的青蛟亦或是蛇精,妩媚得别于往常。发丝沾了水, 卷曲在脸颊上, 发梢的水滴落,沿着白皙脖颈滑入衣襟间,浇进饱满却不得窥视的地方。
  看得人血脉贲张, 喉头上下滚动,清亮的瞳眸里只有倒映出的小小人影,宛如夜晚的戏台,有人在低吟浅唱地勾出他心里克制的欲/望。
  不知从何时开始, 她身上的稚气慢慢褪散,五官与身体都长开了,一举一动, 再也不是过去的天真。
  霍锦骁喘了一会,半支起身子, 颊上尤带胭脂红色,唇还挂着莹亮水渍, 展臂伸指往他松开的衣襟勾去。衣襟被缓缓拉开,精实的胸膛露出,她的指尖点上他的心口。
  那里有道寸长的伤痕, 新生的肉浅浅的红。
  “小梨儿……”魏东辞的声音沙哑难当。
  霍锦骁的指尖往上滑,掠过他的脸颊,“这张脸皮不错。”
  陌生的脸庞,只有骨相属于魏东辞。
  在洞里呆了半个月,除了治他的伤,也替他刻出这张脸皮,她自己都还来不及好好欣赏,这人就走了。
  “肯和我说话了?”魏东辞抓住她的手往唇边送。
  为了他设计让她杀了他这事,她气到差点发疯,在山洞里朝夕相对了半个月,她愣是半句话没和他说过,后来他离开,她连送都没来送他,把他恨上心头。
  还没贴到唇上,霍锦骁已经把手抽走。
  “我在和苏乔说话,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人。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懂了吗?”霍锦骁推开他,懒懒走到桁架前,背对着他将湿衣往下一褪,露出半张光洁迷人的背。
  魏东辞倏尔眯眼,心里还未消褪的疯狂又抬了头。
  “看什么?背过身去。”她冷道。
  魏东辞转身。她是故意的,想尽办法折磨他。
  那边窸窸窣窣地更衣,轻微的声音入耳便成难以克制的画面。
  片刻后,她换好衣裳,开口:“说吧,苏乔,你来漆琉为了什么?”
  ————
  日光灼灼而下,在明王阁的明瓦上折射出几道五彩的光芒。
  重帘之后,海神三爷的人影隐隐约约,像浅淡的皮影,坐在桌案之后,一边翻底下呈上来的密报,一边听下头的人禀事。
  一早上说的都是东海情势,与庞帆的战事,三港水师的动向,其余各岛的情况……林林总总,让人头疼,却不得不管。
  紧闭的棂花槅扇外有人影来来回回走着,好不容易才挨到门打开,里面的人出来,他退到旁边,直至看到顾二出来,才将人一把拽住,附耳说了几句,顾二听得眉头大蹙,马上又折进阁内。
  海神三爷还端坐在桌案后,点了口水烟,屋里是淡淡的烟草气息。
  “怎么?你还有事?”他问顾二。
  顾二斟酌了一番用词,才开口:“回三爷话,刚才景姑娘身边的人来报,景姑娘在黑市里买了个肉货,是个男人,说是……要放在房里使唤,现如今已经把人带到房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帘后的人。
  久久没有声音传出,只有带着水果香的烟草味散开。
  顾二觉得这事搁哪个男人头都要发怒,他有些战兢,怕他震怒。这趟海神三爷回来,比从前更难揣测,虽说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这个三爷动过怒,但他总觉得这位三爷要是动怒,怕更加吓人。
  “仔细说说,她都带着人做了什么?”三爷语气还是淡,像没有情绪的人。
  顾二咬咬牙,只得把才刚听到的消息复述一遍,无非是从黑市买人,带进梧棲宫,然后清泉居的……鸳鸯浴?
  话还没全说完,他就听到帘后传出低沉笑声,说不上来是怒还是喜。
  “行了,我知道了。随她去吧,她高兴就好,这些事不必拦她,我只要她好好留在这里。”三爷不以为意,却又吩咐道,“让你的人盯紧她,事无钜细,都给我记下来。那个苏乔是俘虏,把他留在军所的卷底调过来我看看。”
  顾二领命,正要退出去,又听他道:“你安排一下,我想见见苏乔。”
  ————
  梧棲宫寝殿的门窗紧闭,晚秋等人通通被挡在门外,偌大的殿内只剩霍锦骁和魏东辞两人。光线微暗,只有烛台上跳动的火光,照出午后成片阴影。
  霍锦骁盘腿坐在贵妃榻上,嗑着瓜子就着酸梅汤,听魏东辞说话。
  陌生的脸,看上去还有些不习惯。
  “双龙岛的情势不妙,庞帆可能会向海神三爷投诚。若是如此,海神三爷就几乎一统东海诸岛,十枭之中,除你之外,都尽皆归其麾下,对我大安水师出兵极为不利。”东辞坐她对面,听着她咔嚓咔嚓啃瓜子儿的声音,不由自主抓起把松子。
  “庞帆和三爷势不两立,这战都打了四个月,为何突然向三爷投诚?”霍锦骁嗑得口干,喝了口酸梅汤。
  “那就是我这次来漆琉岛的主要原因之一。”东辞用手捏松子,将松仁挑出,剥去涩口的松仁衣,扔进小瓷碟里。
  霍锦骁见状扔开瓜子,拈他剥的松仁吃,他剥一颗,她吃一口,碟里一直存不下松仁。
  “三爷抓了他的妻儿,已经暗中押到漆琉,要逼他归顺。”东辞道,“此番我伪装俘虏前来,正是为了探明他妻儿下落,准备救人……”
  正说着,霍锦骁忽然神色一凛,抬手示意他闭嘴。
  “外面有人。”她做了个口型,很快从罗汉榻上下来,拉起魏东辞。
  一个旋身,她就钻进魏东辞怀里,圈着他的腰在殿里缠绵而行。
  魏东辞听到她细细的声音游入耳中:“便宜你了,陪我演场戏,这群小耗子烦死了。”
  说着话,她贴到他身上,声调拔高:“你猴急什么,没要过女人?”
  尾音卷翘,勾魂似的媚。
  东辞被她推着,后背狠狠撞上棂花槅扇,还不待回神,她绵软的身体已又贴来,将他压在门上,他配合地伸手,揽着纤细的腰肢,与她在门前拧成麻花,才刚压下的邪火又窜了出来。
  棂花槅扇上压出纠缠不断的人影,外头矮身窃听的人不由红了脸,那门被两人压得不断震动,每震动一下,都让人心尖一颤。
  低沉的声音和轻细的呻/吟撩人至极,那人听得正酣,门上忽然剧烈抖震,里面的人又冷又媚地骂道:“听得开心吗?是不是嫌命太长?滚——”
  那人吓了一跳,噔噔退后三步,看着压在门上的两道影子又转开,往寝间走去,她已惊出一头的汗来。
  ————
  “刚才说到哪了?你继续。”霍锦骁侧卧在榻上,手肘压着迎枕支起头,斜着眸看他。
  魏东辞将盖在两人头上的薄被撑起狭窄逼仄的空间,鼻间嗅到的也不知是她还是这被褥的幽香,钻进肺腑四处蔓延。浅淡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她的模样,被子里又闷又热,躁得不行,他的手只要一动,似乎就要碰到她身上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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