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据周太医推测,这绮丽叶子极有可能是出自王府,王妃娘娘已经招来府里的花匠问过了。”月夫人在周太医说完之后见王爷有些疑惑,立马上前去解释,话里话外还不住提了千习忧,看那意思,似乎是对千习忧的这般处理非常不满。
“那王妃可有什么收获?”轩辕浩轩隔着人群看向千习忧,“府里的花匠们可有说什么?”
“回王爷,花匠们至今未曾修建过院子里的树木,妾观这茶渣里的叶子似乎是才修剪过的样子,定然是从树上摘下的,红嬷嬷院里的暗香说着叶片是有人加到了茶罐子里,妾身已经派人去取茶罐了。”千习忧并不畏惧月夫人的挑拨,三言两语把自己刚刚做过的事交代了清楚,心里却疑惑为何王爷这么快就赶了回来。
若真是有人想要陷害她,定然应当把王爷拦在府外,直接定了她的罪才是。可现在轩辕浩轩就站在她面前,却是容不得她不多想。
莫不是,这人还想借着王爷的手来定她的罪名?
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话音刚落,就有捧着一个白瓷罐子的仆役进门,“王妃,茶叶罐子带到了。”
“就是这个罐子,今日午时奴就是用罐子里的茶叶泡的。”暗香原本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看见这个罐子的时候却又扑了上来,直接跪倒在了轩辕浩轩面前,“王爷,奴婢真的没有要害嬷嬷啊,嬷嬷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周太医,劳烦您分辨一下这罐子里的茶叶。”轩辕浩轩却是看也不看扑到自己面前的,身后跟着的松涛直接上前把人拉开了去。
周太医从小厮手里接过茶叶罐,找了个地方把里面的茶叶都倒了出来,用一根木棍挑挑拣拣,从罐子里的茶叶中挑出了大约有二十来片的绮丽叶子。
“这总量虽然不少,可是在茶叶中分布却是均匀的,还有大叶片被切成了两半,看起来倒是和这茶叶差不多,也难怪这泡茶的丫头会弄错。”周太医把挑出来的叶子拼凑了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叶子应当是才从树上摘下来的,有的还带着一小截的树梗。”
周太医把东西都给轩辕浩轩过目之后,这才又拿去让千习忧看了看。
“王爷,既然是新鲜摘的,不若去看看院子里的树有没有被动过。”千习忧看着数量不少的叶片提议,“就让花匠们自己去查,总有树被动过。”
轩辕浩轩默认了千习忧的说法,派人下去跟着花匠们查看,但是另一边月夫人却是不□□分。
“婢可是听说前几日王爷还亲手取了一条树枝送给王妃娘娘啊,这树上不也得留下痕迹,还是先说清楚,免得花匠们误会了才好。”月夫人依在轩辕浩轩身边,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眼睛却像是带着锋刃,直刺刺地冲着千习忧而去。
“妹妹若是有这怀疑,派人去我屋子里把那树枝取来就是。”千习忧心里一动,却是知道会如此。
月夫人看千习忧此刻还是镇定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这事怕是动不得她,只得在心里给那个临时改了话的小丫头记上一笔。
当时收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在那罐子里藏了叶子。
等这件事了,她定是饶不了那小妮子的。
“那就去拿来看看,本王是不相信王妃会做这种事情的。”轩辕浩轩看了身边小鸟依人的月夫人一眼,却是又用眼神安抚了一边的千习忧,让她不用担心。
这样的小把戏,轩辕浩轩自然不会看不透。
昨夜才留宿了月华居,没想到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看来这人是给捧得太高,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再则,昨日有人来通报王妃今日要去千家庄探望老母的时候轩辕浩轩故意没有避开月夫人,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
今日二皇子突然邀请他府外一聚,未尝没有点别的意思。
是想要趁着两位主子都不在,想要在这王府里翻了天去不成?
也亏得千习忧回来得及时,若是在千家庄留宿或者再晚些时候,恐怕这满平宁都会有了贤王妃毒害贤王乳母的留言了。
真到那时候,轩辕浩轩是绝对不会允许千习忧再占着这王妃的位置,贤王府和千家恐怕是必生间隙甚至致死不休的了。
只可惜,月夫人这如意算盘怕是打不成了。
周太医从小厮手里接过那明显是少了几片叶子的枝条,却是心神俱沉迷于其中。
“周太医,这纸条可有不对?”轩辕浩轩看见那被取了几片叶子的枝条,脸色不变。
“实在是妙啊。”周太医听见王爷问话,夸了一句,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才解释,“这虽然是绮丽的枝条,但是一看就是经过处理的,用药水浸泡过,竟然解了其毒性,还让它能散发出想起,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定是个圣手!”
周太医这么一说,轩辕浩轩却是想起了千习忧曾经告诉过他,她与迟云洲圣山之上的洛神医相识,现在看来,千习忧身边恐怕也是跟着个医术出众的人才,与洛神医更不是什么泛泛之交啊。
心思转动,轩辕浩轩从周太医手上拿过那东西把玩了一番,却是没看出什么大不同。
“既然如此,王妃却是不可能了,花匠们还没有出什么结果吗?”轩辕浩轩把东西交给一旁的人拿着,又去问花匠。
“回王爷,花匠们在前院,正厅,小花园和练武场都没有发现痕迹,现在已经检查到了王妃的洛心阁,也没有。”一边一直听着小厮回报的副总管听见王爷问话就立马上前。
副总管姓也姓何,但是和何管家却是没有什么血亲关系,但是却被何管家收做了徒弟,也是个机灵的。
“还剩下的就是后院几位夫人的院子了。”轩辕浩轩说着还看了月夫人和莲夫人一眼,见这两人脸上都没有异样,心里也开始疑惑。
难道这叶子是外面来的不成?
整个平宁虽说这绮丽的树不多,但是也并非是出了王府就寻不到。
“王爷!找到了!”就在轩辕浩轩也拿不准的时候,就有小厮大步跑着过来,“王爷,花匠们在莲华居里发现有一棵树被砍了一条枝干!”
莲夫人听到这话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
轩辕浩轩也看了过去,正对上莲夫人。
“我,婢、怎么会……”莲夫人看向一旁的素菊,“我那院子没有过啊。”
“来人,带莲夫人下去,禁足。”轩辕浩轩心里也清楚这事情不可能是莲夫人做的,可是既然在莲夫人的院子里找到了证据,自然也得做个样子。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轩辕浩轩用余光扫了眼身边的这人,心里冷笑了一声。
能够让二皇子相助,恐怕这整个王府里的人都没有几个有着能耐了。看来,他得找个机会把王府里的人好好的清一清了。以前是因为他常驻边关,对于自己皇子府里的情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样反而是让人作大了野心。
这般下去又如何得了,自然要好好敲打敲打。
这红嬷嬷中毒一事轰轰烈烈地开头,却就这么草草的收了尾。不论是始作俑者还是想要借题发挥之人都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有莲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后看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守在了院子门口,心里一阵恐慌。
“素菊,你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莲夫人端着一杯热茶坐着,手心却发凉,“王爷难道真的以为这是我做的?我……”
“夫人不用担心,王爷这是保护您呢。”素菊跟着旁边的椅子坐下,当初她与莲夫人同为丫头,今日莲夫人却一个成了半个主子,虽然在王爷王妃面前依旧是婢,却比她是要好上太多,“您想想,咱们这院子里的树枝肯定是有人进来弄的,王爷借机禁足了您,可不是让人把您保护起来?”
只可惜,这莲夫人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以前到还好,现在这王妃娘娘进了府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希望不要弄巧成拙。
☆、若尘
夜里,轩辕浩轩并没有在王府,松涛倒是回来传了话,说王爷晚上要在军营里过夜。
白日里轩辕浩轩把府里的人都给罚了一通,又让周太医给红嬷嬷开了补身子的药,等到红嬷嬷睁开眼睛之后就直接离府去了军营。虽然轩辕浩轩回到平宁已经有两个月余,身上的军职却是没有撤下的,因此去军中调人也说的过去。
不过,到底不是能多抽军中的人走,不然指不定又会被人攻讦。
“若尘,咱们带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千习忧梳洗完毕之后坐在梳妆镜前,看着不透亮的黄铜镜面,“此去一路艰辛,我也不知能否把你们都带回来。”
“王妃你说什么话,当初在千家庄的时候不是你告诉我们的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您和王爷一条心,怎么会有难事啊?”若尘在里侧为千习忧铺床,听见千习忧这么说,心里却是暖暖的,不管是在千家庄还是在这贤王府,她若尘这一条贱命都是王妃的。
“你啊,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了,现在也该是到了许人家的时候了。”难得的,千习忧随口提了下若尘的婚事,可是半天却不见若尘说话,转身才发现若尘已经跪在了身后。
“王妃,若尘愿意一辈子都服侍您,您可别再说什么赶若尘离开的话了。”
面对这样的若尘,千习忧也是有些无奈的,“你先起来,我可没说要赶你走,若是你走了,我多半也是不习惯的呢。”若尘本就是千习忧自小就培养起来的心腹,虽说两人是差不离的岁数,可是千习忧却是看着若尘更像是她的妹妹。
不过,这些年的教养,若尘也是真真算得上她的左右手,真要离开了,她就该犯愁了。
“王妃不赶若尘走,若尘就心满意足了。”若尘起身后行到千习忧身边,拿过梳子为千习忧整理发丝,“若尘就想陪着王妃,以后看着小世子小郡主,这就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你呀,就是这么知足。”千习忧笑了笑,也不去管她,当初把这人带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份知足吗?
千习忧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若尘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似乎也才六岁,刚刚被接到了千夫人身边教养一年多些,而平时里服侍她的那个丫头却因为一个过错被罚开了,她求着千夫人拒绝了庄子上拨过来的人,要自己去选。
那正好是庄里刚从人牙子手里收回来了一批小娃,还没有怎么的教训,有些还带着野性。
千夫人对于千习忧那时候是真的疼爱,也不管脏乱,直接抱着千习忧去了那些小娃的住所,那时候若尘还是个面色发黄,全身都没有二两肉的小矮个,站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显眼。
千习忧最开始并没有看见她,她挑的第一个人,是绿竹。说来好笑,绿竹这名字还是千习忧随口起的,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娃看起来舒心,在全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一种丫头片子里,有这么一个穿着干净的,自然是十分的醒目。
那是的千习忧是没想过,刚被卖出来的小女孩子哪里能有干净的衣服穿,又怎么会这么利落地就接受了自己被卖掉的事实这么快就去讨好主人家?
绿竹只在千习忧身边坐了半年的丫头,随后就被千夫人收在了身边,那个时候千习忧已经开始接受学堂的教习,自然不能日日在老夫人面前待着。
也是这时候,千习忧才发现绿竹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老夫人身边的红人。
有时候,连她的面子都比不上绿竹。
这样的人,千习忧却是不会再留在身边了,所以顺着老夫人的话,她便把绿竹留在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至于她自己,则是讨了个牌子自己去了总管处挑人。
那正是秋收的季节,那一年又是个丰年,再贫困的农家都还不至于卖儿卖女,所以府里也没有收新的人,只有之前剩下的那些,被分在各个院子里做事情的杂役。
千习忧也没有挑剔,随着总管进到了那些丫头们居住的地方,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楼梯上捧着一个馒头流口水的若尘。
不对,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若尘,连名字都没有一个,只虎妞、虎妞的叫着。
这是卖掉她的父亲给她取的名字。
“你在干什么呢?”一进门就看见小丫头偷懒,总管直接就火上心头。今日里小小姐来选贴身丫头,事出突然没来得及高职这些丫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好似平日里都吃不饱似的。
“总管,馒头。”那小女孩傻乎乎地捧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献宝般地举起来,给总管展示,“这是后厨房里的大娘给我留的馒头。”
千习忧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因为一个馒头而表情如此生动,仿若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馒头,你就知道吃!”总管虽然是骂了一句,却也没有说什么惩罚,只是转过来对着千习忧解释,“这是虎妞,在前面扫地的丫头,今日是轮休,所以才坐在这的,等会我就让她走。”
千习忧看着那个被叫做虎妞的女孩,她身上穿的衣服任仍然是旧的,甚至有一层补丁,“怎么没有新衣服?我记得新来的丫头婆子每年不是都有两身新衣服吗?”
“这个,可能是小丫头片子没穿过新衣服,舍不得吧。”千家庄园是有规矩的,做事的时候必须穿着规定的衣服,可是轮休的时候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再者,这个叫虎妞的丫头在衣服发先来的第一天就把一套衣服藏了起来,说是过年要穿,但是听到这里有总管也是笑了笑,就伙同大伙没有告诉她,其实新年是要发过年钱的,到时候也是有一身新衣服。
那布料可是比发下来穿着做事的衣服要好上不少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看着那双眼睛,千习忧被绿竹所为而引发的愤懑突然就没了。如果,选了这么个好满足的小姑娘做自己的贴身丫头,以后是不是一个馒头一身新衣服就满足了?
“你说她是叫虎妞?”千习忧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经过半年的劳作身体已经健壮了不少的人,那张脸上也有了血色。千习忧是记不得半年前这人是什么模样的,就算是记得,她也不会认为那是同一个人。
“是的,小姐。”管家看着千习忧上前,心里猜测这回虎妞是走了好运。庄里的人都知道,七小姐虽然是最小的,可是却是个心善的,不会像外面传的那些把下人当做畜生打骂的少爷小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