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穿越)——泊烟
时间:2017-11-22 18:55:44

  陈江流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夫人若想找人帮忙,也只会找相爷,可她连相爷都没有惊动,写信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陈江流什么都没有说。
  赵玖将信撕成碎片,头也不回地说道:“回去告诉她信已经送到了。你在相府也有一段时日了,还是没办法取得顾行简的信任?”
  陈江流摇了摇头。顾行简的警觉性实在太高了,他根本接近不了。就算整个相府的人都相信他陈江流不过是个天真无辜的孩子,顾行简也不会相信。他看着他的目光,总带着一种审视和怀疑。但连陈江流也不知道顾行简为何还将他留下来。
  “顾行简即将去兴元府,你得想办法跟着他同去。只有通过他,我才能知道普安郡王到底在干什么。你明白么?”
  陈江流笑了笑:“殿下应该知道,若没有您的帮忙,光凭我一人,是没办法跟着他去兴元府的。”
  赵玖斜看向他:“陈江流,你现在跟我讲条件?”
  陈江流不说话。但他的神情倔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当初就是他这样不卑不亢的样子吸引了赵玖的目光。一无所有的人才豁得出去。
  赵玖摆了摆手说道:“若没有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陈江流依言退出去,没把萧俭父子登门的事情告诉赵玖。他本来要说的,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走后,高益对赵玖说道:“殿下为何选这个人?属下看他似乎没那么容易掌控。”
  “容易掌控的人,能瞒得过顾行简?你太小看他了。而且我们只是要一双眼睛,也无需他做什么。”赵玖轻笑一声,将那白瓷杯盏放回多宝阁上,“你倒是帮我想想,陈江流如何才能取得顾行简的信任,跟去兴元府?”
  “属下这里倒有个主意……”高益附在赵玖的耳边说了一番。
  ……
  思安动作很快,收拾了两个行囊,示意夏初岚可以走了。
  南伯在旁边说道:“夫人要这么着急离开吗?不等相爷回来……”
  今日宫中设宴,顾行简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夏初岚对南伯说:“我在屋中留了信给他。夏家真的出了很紧急的事情,我必须得回去。”
  南伯心中虽然觉得不妥,但相爷那么疼爱夫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何况是夏家出了事,夫人难免着急。他一面叮嘱夏初岚路上多加小心,一面亲自送她出府。
  六平已经备好了马车,扶着她们上马。六福则坐他来时的那辆,两辆马车一起离开了相府。
  南伯眼见着马车都看不到了,这才打手叫了个护卫过来,要他去宫门前送信。
  那护卫骑着马到了丽正门前,刚好看到顾行简并三三两两的官员从里面出来。有官员追上来,要请顾行简再去喝茶,顾行简摆了摆手拒绝了。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
  今日内宫中设宴,不过是上元节游春的惯例,每年都有。皇帝赐大臣花,按照等级和亲疏分为几品,若是到了三月,牡丹开放的时节,则赐千瓣牡丹为最上品。现在还没到春天,赐的是滴粉缕金花。这种人造花也十分珍巧,粉色镶嵌着金边的花朵,栩栩如生,是由官办的制花作坊文思院进造的,只有亲王和宰臣才能戴。
  顾行简手中握着那花,娇嫩美艳,倒觉得跟妻子很般配。送给她会高兴么?
  “相爷。”来传信的护卫小跑着上去,将顾行简请到无人的地方,“小的奉南伯的命令前来传信,夫人回绍兴了。”
  顾行简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那种归心似箭像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那护卫立刻觉得后背阵阵发凉,硬着头皮说道:“夏家今日来人报信,似乎出了很大的事。看夫人的样子十分着急,带着思安和六平回去了。”
  顾行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丫头,别人家的女人遇事都是等自己的男人拿主意,等男人给她撑腰。她倒好,遇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去处置,丝毫不需要他。究竟在她心里,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用,还是
  她至少应该跟他商量一下,好歹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他也好帮着出主意,搭把手。可她就这样丢下他走了。
  有时候,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行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政事堂。
  政事堂这三日是休务的,没有人当值,只有打扫的小厮在帮大人们整理书架和书桌。
  顾行简走进去,打扫的小厮吓了一跳:“相,相爷?今日可是上元节,您怎么来了?”往年顾行简虽然也在办公,可今年新婚燕尔的,理应多陪陪夫人。而且是相爷亲口说的这几日休务,百官都松了口气,怎么又跑回来了?
  顾行简走到自己的桌子后面坐下,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若是彻夜不睡,应该能把这些文书看完,这样他就可以争取几天的时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凤子鸣赶回绍兴时, 书吏已经在官衙恭候许久。
  他简单地向凤子鸣阐述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然后说道:“这夏萧两家本是姻亲, 闹到如今的局面, 在绍兴当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萧家要去司理院投诉状,被下官拦住了。”
  凤子鸣说:“你可有问过萧家, 有无和解的可能?”
  书吏摇了摇头:“下官劝也劝过了, 嘴巴都快说干,但萧家态度很坚决, 非要告夏家。夏家二夫人失手伤人倒也罢了,到时候州府立案, 一层层往上申报。这可是相爷的外家, 必定很多人关注。那夏公子的事就要闹大了。您说相爷保不保他这位大舅子?”
  凤子鸣眉头紧锁。他是想护夏家的, 夏家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亲戚。可是他任绍兴的父母官,又不能徇私枉法。他对书吏说道:“明日你将两家人都约到府衙来,我再跟他们谈一谈。”
  书吏想说这么做恐怕没用, 但他也知道大人跟夏家的关系,多少想帮一帮, 便应下了。
  而此时的夏家,大门紧闭,门口连只鸟儿都没有, 十分冷清。
  松华院内,夏柏茂在堂屋里来回走动,只觉得心口仿佛有团火在烧。萧家是故意报复他们的。他们明明只是想上门讨个公道,那十几岁的少年自己撞过来, 然后就躺在地上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讹诈呢?
  这时,侍女陪着李大夫进来,夏柏茂连忙问道:“李大夫,怎么样?”
  李大夫摸着山羊胡说道:“公子跪了两日,膝盖有些劳损,加上未进食才会晕厥。喂些温热的汤粥,缓一缓就没事了。至于老夫人年纪大了,完全是急怒攻心,可不能再叫她受刺激了,否则会有风痹的危险。”
  夏柏茂一一记下,对李大夫说道:“有劳了。”
  李大夫又道:“您别怪我多嘴。夏家和我是多年的交情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二爷可得顾着自己的身体。急也不是办法,三姑娘怎么说也是相爷的夫人,夏家背后还有相爷撑腰呢。”
  “唉,家丑让你见笑了。我让他们送你出去。”夏柏茂抬手道。
  李大夫拱了拱手,就跟着侍女离开了。
  夏柏茂坐在堂屋里,静静回忆夏谦说的话。夏谦说他对夏初岚的确有些念头,但知道两人是亲兄妹,从未敢有非分之想。但萧音还在夏家时就发现了端倪,当时他是以自己名下的田产庄园为交换,才堵住了她的嘴。
  后来两个人和离,他以为这件事就算了,哪知道萧音会趁机揭发出来,还拼命要将事情闹大。他是要参加科举的人,考生的品行直接影响到参加考试的资格,这跟断了他的前程没什么两样。
  夏谦解释的时候,夏柏茂在气头上不肯听。后来夏谦跪晕了,夏柏茂才冷静地想了想,发现整件事其实就是萧家的阴谋。萧音从知道夏谦的秘密开始,就着手计划了。他说怎么萧家一下子有钱了,估计是拿了夏谦的田产和庄园去质库里头抵押。那些都还是夏谦的名字,质库当然会借很多钱给萧音,到时候还不上也是夏家的事,与她无关。
  小厮来传话:“老爷,凤知府已经回来了,要您和萧家的人明日都去府衙一趟。”
  夏柏茂心中稍定,那凤子鸣怎么算也是半个夏家人,没有帮着萧家的道理。他打算到时再好言劝劝萧音,不要把事情闹大,否则争个鱼死网破的,对两边都没有好处。
  “老爷,不好了,二姑娘怕是要生了!”夏初荧身边的侍女跑进来,着急地说道。
  本来是二月里的日子,现在忽然早产了?夏柏茂忽然又紧张起来。好在稳婆这些都是早就备好的,就安置在夏家附近,他连忙叫人去喊,自己则去往夏初荧的住处。
  夏初荧疼了有一阵了,她没生过孩子,自然万分紧张,手抓扯着床帐,满脸都是汗水,痛叫不止。
  屋中的侍女和仆妇都乱做一团,互相碰撞,全是杂响。韩氏走进来喝了一声:“慌什么!”她们这才镇定下来,按照韩氏的吩咐行事了。
  一直到了晚上,夏初荧才平安地生下一个女婴。稳婆抱着皱巴巴的孩子出来报喜,夏柏茂高兴地抱着小外孙女,差人赶紧去北院告诉老夫人。家里添了孩子,总归是件大喜事。
  韩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还看不出眉眼。她赶紧进去看女儿了。
  夏初荧刚生产完,十分虚弱,看到韩氏和稳婆抱着孩子进来,连忙伸手道:“快让我看看。”
  稳婆便把孩子放在她的身边,小东西红红皱皱的,闭着小眼睛。
  夏初荧低头亲了亲孩子的脸庞,忽然就落泪。韩氏坐在床边,拿帕子给她擦:“做了娘,你还哭什么!”
  夏初荧想到孩子出生就没有爹,不禁悲从中来。她很快收起情绪,问韩氏:“娘,大哥没事吧?”
  一提到夏谦,韩氏就生气:“你提他干什么?夏家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坏干净了。居然生出那种龌龊的心思?我是早没发现,我若发现了,也不会叫萧音那个小贱人抓住了把柄。”
  夏初荧沉默了一下,当时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他们都很震惊,祖母更是直接气晕了过去。谁能想到大哥竟藏着那样的心思呢?他平日不苟言笑,大多时候都在含英院埋头苦读,也没觉得他对夏初岚如何特别。但他亲口承认了,他的确是思慕夏初岚。
  他以为拿了田庄那些就能堵住萧音的口,却没想到那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夏初荧其实知道萧音的心情。萧音这么做完全是在报复夏家。想想她在夏家委曲求全,低到尘埃里去,到头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场笑话,曾经的爱就全变成恨了。
  就像夏初荧当初满心喜欢裴永昭,知道裴永昭做的那些龌蹉事和可耻的心思之后,无论裴永昭上门多少次,她都不想原谅他。
  萧音跟她还不太一样。她在夏家有爹娘护着,就算没有裴永昭也可以活得很好。萧家本来可是北方的大户,萧音应该是锦衣玉食的娇女,可是南渡以后她家道中落,要仰人鼻息。这种落差和压抑也许早就存在她心底了。
  “你好好休息,别想这么多。你爹已经派人去都城找三丫头了,等她回来应该会有对策。”韩氏说道。
  夏初荧迟疑地说:“可大哥对她有那种心思,她跟大伯母不会介意吗?”
  “我去石麟院跟你大伯母解释过这件事了,她也没说什么。现在是萧家摆明了要针对我们夏家,正是我们举家合力,一致对外的时候。除非三丫头想看着萧家整死夏家,否则她不会不管的。婵儿的事,她还不是帮了忙?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夏初荧点了点头。她真的有些累了,没力气再说话,一边拍着孩子一边睡着了。
  第二日,夏柏茂起了个大早,韩氏伺候他穿衣服,然后说道:“老爷,到了官府,您千万别着急,有事情慢慢说。”
  夏柏茂如今与萧家势如水火:“我今日就让知府派人去萧家验伤,看看那忽然冲出来的小兔崽子到底死了没有!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诬陷你,卑鄙可耻!”
  韩氏抚了抚他的胸口,柔声安慰。她以前做了不少错事,但夏柏茂一直都是护着她的。娘和大嫂也都没有因为韩家的事而怪罪她。她非铁石心肠,也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不管这回夏家将要面对什么困难,她都不会退缩,会跟着夏柏茂一起承担的。
  夏柏茂坐着轿子去了官衙,天色还早,但萧家的人早就到了。萧音垂首站在堂上,萧家的当家,如今气势也不一样了。兔毛的裘衣裹着,里面是缕金绣百花的绿褙子和同色的八幅裙。人果然有了凭仗才能够挺直腰板,她原本普通的姿色也变得有光彩许多。
  凤子鸣穿着官袍坐在公堂上,看着堂上站的人,缓缓说道:“你们两家的事情本官都听说了。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有缘结亲,何必要弄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夏柏茂立刻说道:“大人,小民是想私了的,可是萧家非说小民的内子伤人,咬着不放。您是不是派个人去萧家验伤?看看到底像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萧音闻言笑了笑:“我弟弟撞破了头,当场见血,如今人还在床上躺着,大人尽管派人去验伤。但民女也希望大人能够秉公处置,别因为跟夏家的关系,还有夏家有个做宰相的女婿,就偏私袒护。否则民女就告到提刑司,登闻鼓院,这天底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萧音,你别欺人太甚!”夏柏茂一听她要把事情闹大,就有些急了。
  萧音淡淡地说道:“是你们夏家欺人太甚了。”
  凤子鸣看到他们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还是劝解了一番,最后自然毫无成效,便先让两家人各自回去了。等出了府衙的大门,夏柏茂挣扎了一番,还是追上萧音说道:“萧音,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大郎,放过夏家?你要多少银子,直接说吧。”
  萧音回头看他:“夏老爷觉得我现在缺银子吗?”
  现在萧家的布庄,首饰铺,茶行生意都很好,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那你想要什么?”夏柏茂皱眉道。
  “我想要夏家在绍兴的生意,想要你们回泉州去,别再让我看见。这些你能做到吗?”萧音毫不客气地说道。
  夏柏茂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朝夕相对的脸,明明很熟悉,此刻却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陌生。萧音也没有等他回话,径自坐上轿子走了。
  这还是正月里,街上热热闹闹的,集会一个连着一个,充满过年的气氛。轿子没那么稳,有些晃悠。萧音闭上眼睛坐着,听到街边孩子的欢笑声飞快地掠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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