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买了,也不能空着吧,那时候也不时兴装修,她妈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周末带着她回去住上两天,说是聚聚人气,但现在看来更像是占地盘。
但因为房子离她二姑家挺近,又处闹市区,吃喝玩乐的地方比小镇多多了,她又是个心大贪玩的,一到周末就来玩上两天,跟度假似的。但大多时候都住她二姑家,因为不常住的房子,她嫌冷清、有味,她妈倒是一点不嫌弃,得空就来打扫一番,住上一住。
说到房子,夏凉心里也是一叹,为了这么一套房子,她妈上世可真是没少算计,想想就没意思的紧,她低头拨弄着小筐里的圆珠笔,“这不是你在,有车有人还有钱嘛!”
夏时气乐了,“合着你这是吃大户,赶上了,”
“可不就赶上了,哥,在女孩面前可不能小气,小气了以后娶不到媳妇的,”夏凉认真地提醒道。
她哥这人什么都好,人长得帅,也有能力,就是在花钱方面不大气,身家千万上亿的人,交个女朋友,连个礼物都不怎么送,也就情人节、过生日时送个包送条手链项链,还是绝对不超过两万的那种。
豪车豪宅、鲜花钻石那是想都别想,真真是抠门,以至于三十五岁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她都替他愁的慌。
赶上这样的男朋友,她也不乐意跟他处。
忒小气了!
她的粉丝送她礼物都比他大方。
“哎呦,我去,这是诅咒我呢?”夏时气的抬手就在她脑门上嘣了一下,夏凉捂着额头,一脸皱巴,她这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活该你找不到媳妇。
“笔墨纸砚、水粉水彩铅笔也就算了,这些画画都能用得上,圆珠笔干嘛买这么多,”还各种颜色,笔芯粗细都齐全,考试做作业也用不上啊!
夏凉也不回答,就用你怎么这么抠,这么抠的眼神看着她哥,夏时也真是被他妹这眼神给打败了,你说梁家那一个比一个抠门的基因,怎么就一点都没影响他爸那大手大脚的基因,他爸大方,那是投资,到了他妹这,就整个一败家,有出无进!
“嫌我抠门,你怎么不自己付钱啊,爸来时不也给了你零花钱了,”夏时气道。
他爸给孩子零用钱一向大方,从钱包里随手一拿,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买什么都够了,“你也说那是零花钱,自然是给我零花用的,这是学习用品,得另外算,”夏凉将钱包捂紧,“再说我这钱还有大用呢?”
夏时掏钱付账的动作顿了下,“有什么大用,我记得你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也存了不少,准备干什么啊,”
“我打算这次去特区买个相机回来,”
夏时眼睛眨眨,从钱包里往外拿钱的动作顺畅了许多,“相机啊,买一台也好,临毕业了可以多拍点照片留念,以后拿出来也能回忆一下,钱够不?不够,哥给你添点!”
钱花了总比给别人好,“还差点,哥我想买个单反,那种专业级的,可以拉伸拍远镜头的那种,”她哥是抠门,但对她还是挺大方的,没少给她掏腰包买东西,零花钱也是给的足足的,定期打卡的那种,要不网上也不会有她是她哥真爱的传言,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列出一堆实证,所以夏凉一点都没跟他客气的意思。
“行,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哎呦,我的亲哥,你咋这么好,”
“哎呦,给你买东西就是亲哥,不买就是后哥是吧,”夏时学她口气道。
“亲哥,不买也是亲的,就咱两这长相,说后的,别人也不信啊,”就这兄妹的长相愣是被八卦号说是夫妻相,她也是醉了,公司那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就是不让澄清,这是卖噱头,准备搞大事!
夏时呲了一声,连同几个小的一起付了账后问,“我还有点时间,你们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去溜冰吧,好久没溜了,”吕梁凑过来说道。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的赞同,离文化街不远的另外一条街上就有一个大型的□□,里面不仅有溜冰场,还有舞场、网吧和游戏厅。
是个让小孩看了止不住脚,大人看了就恨的咬牙切齿的地方,换了溜冰鞋正准备进场夏凉就看见熟人了,“大青子,你怎么在这,你逃课了?”
大青子,大名吕青,她大侄子吕梁堂姑家的孩子,对,大青子跟妈姓,他爸不是本地人,据说跟家里闹了矛盾来的青城市,是钢铁一厂的技工,跟吕梁的堂姐结婚后,就定居在这了,严格说来他也不算是上门女婿,自己有房,工作体面,结婚时彩礼一分没少出,但就让孩子随妈姓,谁也闹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反正结婚证、户口本、工作证都齐全,起初家里还担心是骗婚的,可吕梁大堂姐一点不疑心,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别人瞎猜忌的话一概不听,随着吕青一日日长大,夫妻两虽然偶尔拌个小嘴,但大多时候都和和美美的,于是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三姑六婆们彻底闭上了嘴,偶尔还会羡慕地说上一嘴,吕苗运气可真好,找了这么一个四角俱全的‘上门女婿’。
青城市对上门女婿是低看,原因是上门女婿等同出嫁女儿,甚至‘嫁妆’都没有的那种,要不是家里实在穷的人家,是不会让儿子当上门女婿的,丢不起那人。
大青子他爸这种的就是当正经女婿,都有的是人抢着要,人家不仅工作好,学历高,人还长的特精神,特有涵养的那种,据说老家还是帝都那边的。
反正大家都说,吕苗能挑到这样的老公,绝对是赚到了,就连她妈也艳羡不已,因为同住在钢铁厂大院,放暑假,她妈也会带她和大哥来大院住上一段时间,吕苗是二姑夫大哥家的闺女,因着二姑的关系,两家也是姻亲关系,不见面也罢,见面总会聊上几句,事后她妈就一脸郁郁,说同是女人,吕苗运气怎么那么好,能找到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知暖知凉的男人。
她那时不懂,听听也就过了,现在想想,若是她妈跟吕苗堂姐换一下,也不定能像人家把日子过的那么滋润舒坦,性格决定命运。
因为吕梁和二姑的关系,夏凉跟大青子也熟的很,算是竹马之一吧!
“你不也没上课?”
“我这不是病了,请假了吗?”
“哦,于是就病到溜冰场来了?”吕青斜眼看她。
夏凉:……
“抬杠是吧!”
“不敢,你是病人你牛气,得罪不起,”
“刺挠我是吧,”
吕青笑,忽地问道,“病好点没,”
“没,还在发低烧,嗓子也痛的很,”夏凉扮弱,想博取点竹马的同情心。
竹马却眼皮子一挑,“嗓子不好就少说点话,刮耳朵痛,”
夏凉气的直翻眼皮,“滚,”
“这个不会,你给我示范一下,”
“来来来,我给你示范一下,”夏凉抬脚踹向他的屁股,两人遇到时,大青子也是换好溜冰鞋正准备进场的,她这一脚出去,人连起步都不用,直接滑了进去,然后反手一抓,捞过她的小腿也拽了进去。
也多亏夏凉练过舞蹈,身体柔韧度好,就这么以一字马的姿势划出去,居然还能稳的住,换别人早就摔个大马趴了,不过大青子也没滑多远就停住了,然后由着夏凉栽到他怀里,在他身上捶了两下,然后哈哈笑地,像以前一样,拉着她的手带着她滑了起来。
夏凉的溜冰技术就是他和吕梁带出来的,大体应验了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说法,反正夏凉对于运动类的项目,那是掌握的非常快,即便后来玩的少了,也不曾忘记,再回到年少,在溜冰场找到了正确打开青春岁月的方式,正滑、倒滑、点滑、线滑、带人滑、曲线滑、蛇形滑适应一下后都能玩转起来,玩high了,羽绒服一脱,朝她哥身上一丢,就跟大青子配合着来段花样滑,跟冰上舞蹈似的,又炫又酷,还不失优美,引了不少少男少女们围观、喝采。
还带头拉起来长蛇阵、圆圈阵、倒八阵——玩成这样,连李旦都跟夏时感慨,“叔,我们的时代过去了,我们被凉凉这个小后浪拍在沙滩上了,太会玩了!”
“要不说大脑简单,四肢发达呢?学习不好是有道理的,营养都供玩乐反射区了,”夏时看着他玩的小脸红扑扑的妹妹,笑道。
一直这么欢才好呢!
从溜冰场出来,天色也不早了,夏时就开车送他们去二姑那吃晚饭,还把大青子也带着一起,夏凉有四个姑姑,除了大姑还留在清泉镇,其他姑姑都嫁的挺远,三姑嫁了个当兵的,随军去了部队,小姑一家去了特区。
二姑高中毕业后,正赶上铁路局招工,她凭借着姣好的容貌、不算低的学历进了铁路局,成了一名列车员,被当时去沪市进修的二姑夫看上,请人说媒,相处一年就结婚了。
二姑夫是青城二院的院长,一家人就住在二院对面的家属院,她家买的房子离二姑家就隔了两条马路,夏时问,“要回家看看吗?”
说是家,但她哥也就她爸带他们去看房时去过一次,之后再也没去过,她妈那跟防贼似的眼神让心大的夏凉都感受到了,现在想想,他们家早就散了,只是她一直没察觉而已,“不用了,”她摇摇头,“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它就是一个房子,一个空荡荡的房子,这么多年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们这个家其实早就散了,就我一个人跟傻子似的,”
谁也没有想到,夏凉就这么爆发了,哪怕大家都知道她心里憋着事,早晚会爆出来,一直提防着,可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夏时也慌了神,“凉凉,不是这样的,没人把你当傻子,我和爸爸只是太在乎你,”
“我讨厌这个房子,你让爸爸把这个房子卖了,”夏凉哭着说,卖了,她就没有被亲妈惦记和算计的地方了,至少短时间内耳根可以清净一些。
“好好好,卖了卖了,明天就叫爸过来给卖了,”
第15章 离了
夏凉也算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娇娇儿,她出生时家里条件就已经很好了,双职工家庭在那个年代真心不多,不缺吃不差穿,在别的小朋友还在村口小店为一毛钱十一块硬糖抱着父母的大腿哭闹时,她大白兔奶糖水果软糖随身带,偶尔还有巧克力等国外糖果吃,遇到欺负她的小朋友都知道拿糖贿赂其它小朋友一起揍他了。
亲戚又多,且各个给力,她年龄小,但辈分大,上有长辈宠着,中有哥哥姐姐们让着,下还能在侄子侄女们面前充长辈,便是在姥姥家那些糟心亲戚面前也只有被捧着的份,顺风顺水横行霸道没什么天敌地一路长大,结果在亲妈这受足了委屈和憋屈,想想就心酸、香菇,一想到要再走一遍被亲妈算计的悲催岁月,就整个人郁积在心,憋得慌。
她这人一向是不肯委屈自己的,憋得慌就得想法子纾解出来,不然憋出病来难受是她,哭是最直接最有效的纾解方式,夏时也不劝她别哭了,这种时候能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停车换李旦开,又把几个小的撵下车让他们走回去,凉凉要面,这会哭狠了什么都顾不上,等明天想起来,就要拧巴了!
吕梁等人也知道她这毛病,往常非围观到底然后当做羞她的谈资,这次却不敢闹她,纷纷表示晚上他们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看情况,有需要就呼他们,随叫随到。
几个小的走后,夏时坐到后座上,将哭的开始打嗝的夏凉揽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素来笑多哭少,但哭起来就有些止不住,到了二姑家楼下,李旦先下车上楼,夏时则坐在车里陪她哭个够,“哥,让爸把那房子给我卖了,嗝……”夏凉重申道。
“好,卖了,”这个时候你得顺着她,说什么都得答应。
“不要那个房子当嫁妆,嗝……”
“好,不要,”
“再重新买个新的,嗝……”
“好,再重新买个更大更好的,”
“嗯,”被亲妈算计能怎么办?再来一世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可别人这回就别想好过了,上世她年龄小,脑子心眼都跟不上,被人算计了只能怪她傻,这辈子谁再伸个爪子试试看,非叫她爸剁了不可,要先给她爹她哥们打好预防针,这回要主动出击,不能被动挨算了。
夏凉哭够了,就跟着她哥一起上楼了,是二姑开的门,不等他们叫人,直接说道,“赶紧进屋暖暖,”然后转身回厨房了,边走边说,“桌上有菠萝和大樱桃,你们边吃边看会电视,我锅里炖的羊蝎子和牛腩,离不得人,”
这风风火火地劲儿,夏凉都习惯了,她四个姑,大姑还好点,还有那么点贤妻良母的范儿,剩下三个姑,一个比一个泼辣、彪悍,她蹬掉小羊靴子,换上她专属的粉色小棉拖,爬到沙发上找个舒适的姿势躺好,她打小就是个闲不住的,打会走,就爱跟爷奶家人走亲朋,串好友,长的又招人喜欢,嘴皮子又巧又利索,走哪都招人待见,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几个姑姑家呆的跟自己家似的,一点不见外。
朝沙发上一躺,半集《还珠格格》没看完,人就开始眯瞪起来,哭也要花力气的,反正每次哭完指定要睡的,雷打不动,夏时从屋里抱了床棉被给她盖上,电视也不关,打小的毛病,白天睡觉得有声。
就听她嘴里嘀咕道,“换了新房,再不许他们进去,嗝,都给我弄脏了,”
夏时盖被子的动作一顿,对一旁的李旦说,“看着点,我去找姑问点事,”
李旦点点头,挨着坐过来一些,捞过遥控器换了个体育频道,只要有声音,他姑就不会醒。
“睡着了?”二姑正在切土豆,夏时走过去,“晚上吃土豆条?”
“想切块来着,”二姑将被切的粗细不等的土豆条重新找个盘子装起来,“回头给凉凉炸土豆条吃,她爱吃那个,”
“她爱吃肯德基里的,家里炸的她保准一根不吃,”
二姑笑道,“这刁嘴丫头,也不知道随谁,你哥和你都是给啥吃啥,好养活的很,怎么到了她,就各种难伺候,”又加了句,“反正不随梁家,那家人的丫头吃东西,全靠抢,跟八百辈子没吃过似的,”
可不是没吃过,夏时撇嘴,那边人他是一个看不上,离了也好,不然等凉凉大了,还不得顶替她妈的班被那帮人坑死,筹谋一下把人隔远了,想坑也坑不到,不然就他妹这暴脾气,能按一天三顿饭的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