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夏洛克看了华生一眼。
“额……有时,偶尔会觉得吵吧!”
碎裂的天花板上落下一阵渣滓粉末,夏洛克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牛皮纸的档案袋上蒙上一层灰,夏洛克摘掉眼睫毛上挂着的木屑,对着天花板吼道:“苏女士!”
苏比只得作罢。
***
为了补充体力外出觅食的苏比,双手揣在黑色卫衣的兜里,往医院走去。拔那把破锤子费了半天力,加上白天只喝了点杀人凶手的血,当时看那人长得不错,一时心软还没舍得放开喝。今晚去医院喝个饱,顺带多拿点血袋回家屯着,明天就要开始全力打听爸妈的消息了。
走了两个街区,苏比停下脚步,低声骂了句:“妈蛋!事儿咋这么多!”
就在附近某处,有浓重的血腥味,和痛苦到极点才能发出的□□声。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苏比反复默念着这四个字继续往前走,走了十来米又停了下来。这TM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感动纽约十大人物我不上榜天理难容。”苏比一边抱怨着,一边把卫衣的帽子扣到头上。
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
越往之前判断的方向走,嗅觉和听觉受到的刺激越大,场面比白天那个杀人凶手家惨烈多了。以苏比有限的经验判断,闻到的血量绝对不止一个人。
难道那个已经成功作案两次的连环凶手又下手了?
苏比表情有片刻的僵硬。据她之前看到的报道,这个连环杀人凶手不止擅长制作各种精巧无比的机关残害受害者,甚至会在案发现场针对救援人员或是前来探案的警员,设计一些“小惊喜”。
各种暗器陷阱已经让纽约警方损失了数十名精英警力,恶劣影响之大,相关人员对此凶手的忌惮之深,已经逼得此案负责人打了报告向上级求助。
穿过一条阴冷的小巷子,苏比停在一处通往地下室的铁门门口。已经听不到□□声了,但还有微弱的心跳,相信受害者只是昏迷。
铁门没有上锁,甚至连插销都没插。
真是够狂的。
苏比冷笑,她身为异族尚对人类有恻隐之心,再瞧瞧人类的同类们,好像不杀人不能显得自己厉害似的。纽约杀人凶手的比例是有多高?一天不到的功夫已经遇俩了。干脆再来个,凑个帽子戏法得了。
苏比用脚踢开门,警惕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虽然知道这样怂头怂脑的很没出息,可苏比是真的怕哪里突然有暗器冒出来,就算死不了也会疼好久。最糟糕的情况是,如果暗器是木质的,如果不偏不倚刚好刺中心脏,她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吓死宝宝了。不想救了!
苏比潇洒转身,打算把这项危险又崇高的营救任务交给经验丰富的纽约警察。
不行……等警察赶来黄花菜都凉了,还救个屁。而且她好歹能自愈,比NYPD那帮普通人类命硬。
苏比纠结着又转过身,往黑洞洞的走道多走了几步。
不不不。还是报警吧!要相信警察的能力与效率。
苏比马上见识到了纽约警察的出警效率,她还没来得及报警,刚走到铁门口,数十名荷枪实弹的纽约警察动作一致地举枪、上膛、对准她。
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听我解释……
这个情形,说是别想说明白了,还是赶紧跑路吧!苏比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看了眼附近可以掩身的障碍物,在脑海中把逃跑路线过了一遍后,腾空而起——
“啊!”
刚离地一米就被飞过来的一个大铁片子砸中,啪叽落地。
“我的老腰!”苏比顾不上巨疼无比的腰,坚强地站起来打算再次逃跑。
一个穿着过气复古紧身衣,胸部至少有D?哦,不。至少F(F的胸大概啥样?纯洁的苏比宝宝表示还木有见识过~),身形伟岸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男人戴着面罩,面罩上高调的写了个大大的“A”。
切!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你们警队的Ace?就不能谦虚一点?
“跑什么?”拿着圆形盾牌的面具男俯视苏比,正义凛然之气压得苏比瞬间没了气势。
苏比指了指周围一圈持枪的警察:“谁叫他们拿枪对着我……”嘴巴嘟嘟哝哝,语气十分可怜。
“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不管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麻烦你去局里一趟配合调查。”面具男正说着话,突然一把将苏比揽进怀里,手中的圆盾往前一伸。
一颗子弹打在盾牌上,叮叮铛铛地落了地。
“对……对不起……”一个警察扔下枪,颤颤巍巍地说:“不小心走火了。”
苏比侧眼看着男人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自己面部,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美好的肉体,就被面具男一把推开,交到别的警察手里。
“大家小心一点,别再出错。这个人先带回你们局里审问,我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面具男独自走入门内,又转身叮嘱道:“她有些身手你们多加小心。”
***
“那人怎么说?”史蒂夫·罗杰斯换下战衣,穿着寻常的灰色T恤,问在审讯室外观察的警员。
“说是路过听到有动静,好奇之下进去的。”
“和竖锯留下的音频对过声波没有?”
“对过了。以声音判断肯定不是。”
“即使不是竖锯本人也可能是相关涉案人员,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只是……队长,这人是中国居民,拘留是要通知大使馆那边的。”
“不用拘留。局里请的人马上过来,你就告诉这位女士是请她作为目击证人,录一下口供,录完就送她回家。”史蒂夫·罗杰斯叹气道:“送去医院的那个受害者,失血太多也没有救过来,这次又死了四个,必须尽快抓到竖锯。”
“是。队长。”
***
卡尔·莱特曼行色匆匆地走入警厅,小小的个子,背微微佝偻着,眉头紧皱:“去公司得出的分析结果更准确有效,肉眼识别会错过很多东西。”
吉莉安·福斯特深夜奔赴警局,依然打扮得体,修身的灰蓝色职业套装,深蓝色高跟鞋在地上踏出清脆的响声,她安慰莱特曼博士道:“卡尔,这次事关连环凶杀案,带回来的唯一目击证人是中国国籍,警局不能拘留,所以没有时间把人带去公司。”
“就是她?”站在美国队长身边的卡尔·莱特曼显得格外娇小,一边和美国队长打招呼,一边观察着审讯室内独自呆着的女人的一举一动。“我是您的超级粉丝。”
“谢谢!”史蒂夫·罗杰斯礼貌的伸出手:“莱特曼博士,时间有限。”
莱特曼博士开门坐到目击证人对面,看了眼她手上的手铐。
“您是好奇为什么我会被铐上吧?”苏比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着道:“他们怕我反抗。”
“这么说您反抗过?”
苏比双手懒懒地搁在冰冷的桌面上,靠着椅背饶有兴味地审慎着来人,邪恶地笑着问道:“您怕了?”
莱特曼博士确实怕了。但不是怕受伤,而是这个来自东方的女人的态度。
那种带着些许不屑的骄傲和自信,以及带着一丝怜悯的礼貌和善意。这个女人觉得自己高于一切,而所有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都从骨子里蔑视一切。即使两者表现完全不同,后者更让人恐惧抵触,前者则通常会给人留下好印象。其实,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这两类人,对于同类都没有丝毫认同感,都认为自己是凌驾于同类之上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拔叔:哟,怎么您也进来了?
苏比:???
☆、第3章
“您的性别是什么?”莱特曼博士直直盯着苏比的面部表情变化。
苏比挺了挺胸,妩媚地笑道:“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史蒂夫·罗杰斯不解地问一旁的福斯特博士:“莱特曼博士在干嘛?”
福斯特博士回道:“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为谈话对象往后回答的真实与否找条判断的基准线。而且之前我们经手过一个美艳的泰国杀手,这个问题确实有必要问清楚。”
有警员过来低声和史蒂夫·罗杰斯耳语了几句,他眉头皱了一下,跟着那人出去了。
“您整过容吗?”莱特曼博士看着女人精致的脸问道。整形技术的发展给通过面部表情测谎的莱特曼博士带来了不少难题,你无法从一张僵硬的脸上看到太多东西。
“我当这是夸奖了。”苏比笑着道。然后突然向前倾,直勾勾看着莱特曼博士的双眼道:“博士,咱们玩个游戏吧?我知道您能通过表情、行为、语言这些东西判断对方的真实情绪,甚至动机。但是我,能通过你的双眼看到你的所有。”
莱特曼博士清楚地看到女人嘴角嘲弄的笑。
“比如……”苏比有些得意地说:“您现在非常担心一个人在家的女儿。”苏比说完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观察莱特曼博士的表情变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今晚在您出现的地方有四名受害者,无一幸存。”被说中心事的莱特曼博士转移话题,目光如炬地望着苏比,一刻也不敢分神。他从面前的档案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照片,一张张放在苏比面前。
数十张竖锯作案现场的照片,不同的器械,不同的受害人,不同的拍摄角度。但残忍血腥的程度却是一样的触目惊心。
“非常遗憾。”苏比面色平静地凝视着每一张照片,眼底却飘荡着重重的哀伤。伤感着低下头,精致无比的五官在光影映托中的样子,竟然有些像圣母像里的玛丽亚。
这是不正常的。
这种表情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悲悯。一个人类的身上不可能有神性,除非……自己之前的分析是对的。这个女人把人类,看作低于她的存在。对所有受害者,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与同情。
莱特曼博士掩饰住自己的惊愕,直奔主题。
“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苏比原本觉得和这人说话有种博弈的快感,还语气轻松。看了那些照片后,心情沉重得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
莱特曼博士细细观察着苏比的反应。
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有反社会倾向是真的,没有杀人也是真的?
莱特曼博士突然意识到现在与他对坐的极有可能是竖锯,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竖锯从来没有亲手沾过血,自打第一次案发,三名男性受害者,在某地下仓库千奇百怪但通通极为残忍的机关中死掉开始,莱特曼博士就在工作之余偷偷收集关于竖锯的资料。
他,或者说她,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有杀人。
那些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死于各种机关。
莱特曼博士笑了,又问道:“或者我换个问题,你今晚出现在那里真的是意外吗?”
“当然。”苏比有0.00001秒的迟顿。瞳孔有一瞬间的闪烁,说出的第一个字语气也不够坚决。
微不可察的细节通通被莱特曼博士收入眼底。这个女人撒谎了。除了微表情变化,还有用词,一般问是非题,得到的会是“是”或“不是”。而不是刻意挑选的加深肯定语气的词“当然”。
莱特曼博士走出审讯室,对一直在单面可视的玻璃墙外观察的美国队长说道:“她不是竖锯,虽然有很大潜在危险性。竖锯看到案发现场照片,不会惊讶,只会有对亲手打造的精美艺术品的自豪感。”
史蒂夫·罗杰斯点头道:“确实不是她。刚才查清楚她是今天下午才到纽约的,而受害者是几天前失踪的。”
莱特曼博士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在审讯室内,低垂着头的苏比,提醒美国队长道:“队长,她即使不是竖锯,也是个潜在的危险人物。”
如果史蒂夫·罗杰斯没有见过苏比逃跑时的矫健身手,肯定会质疑莱特曼博士的判断出了差错。他伸出手向两位博士道别:“抱歉深夜请二位过来。”
“应该的。”莱特曼博士离开前又看了眼苏比。
苏比还沉浸在对竖锯残忍手法的震惊中,新闻报道上选取的图片远不及警方档案中的血腥真实。
一个身穿灰色T恤的金发帅哥走进来,温柔地解开她的手铐。
“我可以回家了吗?”苏比抬头,眼神有些茫然。
“当然。局里会派车送您回家的。”史蒂夫·罗杰斯低声问了句:“你没事吧?”说完指了指苏比的腰。
苏比明白是指她被盾牌击中的事,摇摇头道:“没事。”
***
苏比坐在休息室,等着警察去取替她“暂时保管”的随身物。
饿得浑身虚弱无力,苏比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水入腹,根本不抵饿。
饿得快精神涣散之时,进来一个衣冠楚楚、举止优雅的男人。
男人看到苏比也愣住了。
苏比:“卧了个大槽!!!”
汉尼拔:“什么情况???”
在汉尼拔身后进来的警员满脸笑意地说道:“莱克特医生,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下,队长忙完就过来。”
汉尼拔扯了扯衣袖,遮住缠了止血绷带的左手腕,在离苏比最远的位置坐下。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今天过得很糟糕。
在家莫明其妙被咬到贫血。
美食没来得及享用就得争分夺秒地藏埋尸体。
经常合作的警察例行公事把他带到警局盘问半天。
洗脱杀人嫌疑后又被请求,顺便看一下某犯罪嫌疑人有无心理问题和暴力倾向……
汉尼拔看了眼苏比。
他从未见过比这个女人更有病更暴力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吸血鬼那种生物太过古老,汉尼拔宁愿相信这女人和自己一样,有异食癖。其实一个吃肉一个喝血,要能成为搭档还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