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他才会告诉苏比，不管故人是生是死。
***
格恩坐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联盟会的地下宫殿。
地宫的雕花石阶上有女仆在用鬃刷清洗血迹，“少爷。”女仆避让到一旁，格恩踩着被水稀释过的淡红色血渍走入正殿，留下一连串渐行渐淡的红色脚印。
莱莉紧紧跟在格恩身后，时不时猛跑几步才能勉强跟上格恩急切的步伐。
大殿之中也是随处可见的血，格恩轻轻嗅了嗅，有吸血鬼的，也有狼人和女巫的。单从现场看，很容易想到狼人和女巫的同盟直接攻进了地宫展开杀戮。
格恩走上大殿的阶梯，坐在大长老的石座上俯望着地宫的惨景。
父亲的死和内部吸血鬼不可能没有关系，地宫位置隐秘且易守难攻，没有内奸外人轻易攻不进来。而且他以血为食，单凭血的味道便能闻出血的主人的寿命。大殿之中吸血鬼损失的都是上百年寿命的老吸血鬼和数百年寿命的长老，而狼人却多是年迈者。
吸血鬼是越老越强。狼人则相反，越老迈的狼人越不堪不击。
格恩叫来在一旁侍立的小吸血鬼：“有哪些长老幸免于难？”
小吸血鬼弯腰答道：“迭戈尼斯长老、拉林奥长老还有蒙利长老都没事。”
“有没有失踪的长老？”格恩不会放过任何线索，桑瑟于他有大恩，这仇不能不报。而且如果父亲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他这次回来更要加倍小心。
“没有。”小吸血鬼看格恩脸色阴沉得可怕，回完话立马退下了，躲得远远的。有些年纪的吸血鬼都知道这位太子爷的脾气，在极好与极坏之间来回切换，前一刻还称兄道弟，又一刻就可能命丧他手。
晚上的集体敛葬仪式上，格恩见到了三位长老，也是杀害桑瑟的最大嫌疑人。
三人脸上都带着悲痛的神色，见了格恩简单招呼了一下就没有再说一个字。整个仪式上，格恩也沉默地守在桑瑟破碎的尸身旁，亲手替他盖上棺盖。
第二天，格恩请了三人在议事室开会。
“三位长老，我父亲已经离世，地宫也得抓紧时间推选一位新的领导者。”格恩观察着三人的神色，继续道：“狼人和女巫杀进地宫，这仇必须得报，三位的意思呢？”
脾气最暴躁的蒙利咬牙道：“桑瑟就是太仁慈，不愿意大量转化人类。照我说，明天派人出去扩张势力，把所有人类都变成吸血鬼，论同化能力，女巫和狼人都是代代相传，越来越少，拿什么和我们斗？”
格恩没有接话，他等着另外二人表态。
最年长的迭戈尼斯冷笑道：“蒙利，你似乎忘了克劳斯，曾经的他可是能制造混血狼人军队的存在。虽然他的狼性被暂时封印了，有他那个女巫姐姐的帮忙，解除封印不过是时间问题。”
格恩望着迭戈尼斯，他想起父亲桑瑟寄给他的那封信。
信上父亲再三嘱咐，不可以伤害迈克尔森一家。看来对于强大的迈克尔森一家不满的不止他一个，不同的是，他永远不会公开违抗桑瑟。
☆、第57章
“拉林奥长老，您觉得呢？”格恩的目光从迭戈尼斯脸上移开。
贵族出生的拉林奥还保留着数百年前皇室的老旧作派，穿着如今看来已不合时宜的刺绣礼服，苍白的脸上盖了层厚厚的铅粉，头上戴着假发。尽管身边的无数人劝过他：“铅粉对身体有害。”拉林奥当然不会在意，他是吸血鬼，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为了多活几年辛苦养生。
“吾意亦击！”拉林奥高仰着头，除去桑瑟的嫡系，这次地宫遇袭他这一脉的吸血鬼死伤最大。
蒙利嫌弃地看了老朋友一眼：“说人话。”
“杀！”拉林奥用手指蘸着杯中的血，在桌上用食指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大大的杀字。
蒙利把他手中的纸笔推到拉林奥面前：“接受这个世界吧老朋友。别拿血乱画，嫌打扫血的孩子们还不够累么？”蒙利脾气暴，一把将笔拍在拉林奥面前，金属笔杆被拍成一块扁塌塌的废铁。
眼看话题被两个老不正经的越扯越远，格恩用力一拍桌，怒视着三人。
“既然都同意报仇，事不宜迟，各位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吧。”格恩目光前所未有的凶恶：“遇女巫狼人，杀！遇人类，转化！吩咐下去，动静别闹太大。”总统选举的事还没有敲定，在侵蚀统治阶层前过早暴露可不明智。
“不是要选新的领导者么？”拉林奥不满地看了眼格恩：“念在你丧父之痛，这次的失礼我就不计较了，以后联盟会的事我说了算。”
“论年纪你还在我后面。”蒙利不满地说：“你当领导者，带领血族大步走向灭亡吗？”
最年长的迭戈尼斯安静听着二人幼稚的辩论，目光在其余三人间游荡时不小心撞上格恩的视线，二人各怀心思地相视一笑。
“格恩跟随桑瑟多年，联盟会的大小事一向亲力亲为，很多事都比咱们几个糟老头子清楚。”迭戈尼斯笑着向格恩举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拉林奥，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格恩狐疑地举起杯，心里始终不安，他不否认自己对于长老之位的野心，甚至是桑瑟的位置，但现在被人拱上王座……格恩确定地宫陷落与迭戈尼斯有关，但迭戈尼斯为什么把唾手可得的大长老之位拱手相让？
“论资历与见识手段，大长老之位只有您当得起。”格恩将计就计，也拿起盛着鲜血的酒杯向迭戈尼斯恭贺。
迭戈尼斯摇头：“我打算辞去长老之职，退出联盟会。现在的世道，连咱们血族也要担心生死之事，如我之前所言，族群兴衰这样的大事交给你们年轻人，我也该抽时间过几天寻常老人家的日子了。”
格恩是真的糊涂了，连对迭戈尼斯的怀疑也有几分动摇。
既然不是为了权势，格恩实在想不到别的需要置桑瑟于死地的理由。
会后不久，迭戈尼斯搬离了地宫，格恩成为血族新的大长老。格恩一直派人打探迭戈尼斯的消息，另他意想不到的是嫌疑最大的迭戈尼斯离开地宫后，在旅行途中对于偶遇的女巫狼人之流并未手软。而蒙利和拉林奥二人又实在蠢得不像会谋权篡位的主。
桑瑟之死在迷雾中渐渐搁置下来，元气大伤的血族在这个节骨眼上面临着更大的灾难。
***
“唉……”
苏比站在庭院里一停地唉声叹气，门口一直不见有人影，她明明拜托甜心把彼得带过来的。盼啊盼啊盼啊，好不容易盼来个人还是浑身是血的以利亚。
克劳斯是这个古老结界的能量来源，他不能出事，于是对于狼人和女巫的屠杀工作落到了以利亚和丽贝卡身上。
“你受伤了？”苏比立马迎了过去。
以利亚前脚踏入结界，身后立马跟来几个普通人模样的年轻男人，那些人被挡在门外。以利亚掏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血迹，笑着对苏比道：“不是什么大伤。”
听到动静出来的克劳斯飞到以利亚身边，把手腕伸给哥哥：“先把狼毒解了，剩下的几个交给我们的朋友。”狼毒只能混血吸血鬼克劳斯的血液可以解，也因此以利亚不得不放过门外的几个未变身的狼人逃回家中。
克劳斯所指的朋友，是点特别背，刚赶来就遇上狼人大军的美队和蜘蛛侠。
美队看克劳斯家门口站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渐渐放慢了脚步，把身旁的彼得挡在身后低声叮嘱道：“小心。克劳斯的仇家不会是普通人类。”
“我要不要先撤去换个衣服？”彼得不太想在纽约大白天的露脸打斗，他还有普通人的生活。
“来不及了。”美队的盾牌拿在了手里。
☆、第58章
那几个打扮寻常的男人像猛兽一样冲向美队……的方向，一拐弯绕过二人离开了此处。
见外面风平浪静的克劳斯有些失望地扶着以利亚回了屋。他原本盼望着狼人和美国大兵来场恶战，唉！不争气的狼人。
苏比跑到门口，可怜巴巴地扶着门栏。
“队长说你被困在这里了？”彼得伸手探了探，果然有层看不见的隐墙挡在他和苏比之间。
“孩子，你朋友哈利的事我问过克劳斯了。要救他的方法好像只有一个，把他转化成吸血鬼……”苏比顾不上和队长叙旧。
“变成吸血鬼？”彼得并没有半点震惊的神情。如果对于吸血鬼这种生物表现得太排斥是对苏比的冒犯，而且他和迈克尔森这一家虽然认识不久，但这一家都是很好的人，吸血鬼并不是传说中那样邪恶可怕的生物。“我问问他的意思。可即便他同意你也出不来啊？”
苏比指了指身后的建筑：“我会帮你拜托以利亚他们。”
彼得和美队在离开前，美队紧贴着隐墙站着对苏比道：“你好好呆在这里，我会经常过来的。”
苏比摇头：“不用经常过来，咱们可以视频呀！”这座府邸附近，老有被以利亚、丽贝卡他们激怒的狼人在徘徊，苏比不想美队遇上打斗身陷险境。她现在被困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打杀杀，一点忙也帮不上。“神盾局那边怎么样了？我没去那个皮尔斯没有难为你吧？”
美队摇头：“没事，你放心吧。”
***
诺曼·奥斯本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围在床前，听着奥斯本先生的吩咐。
“你……你们，那些血呢？吸血鬼的血。”诺曼·奥斯本摘掉呼吸器，艰难地向身旁的人求救：“注射，快。”
哈利也在床前，他解释道：“父亲，那些血里有大量的马鞭草和化学药剂。”他飞快地冲出房间，在走廊里拨通了好友彼得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快！”诺曼·奥斯本突然挣起身，抓着一个女医生的手，瘦得凹陷下去的眼眶里，两只灰蒙蒙的眼珠瞪得大大的。
在诺曼·奥斯本的强烈要求下，输血的针管扎进了他干枯的手臂。
哈利绝望地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彼得的号码，一大早收到了彼得的消息，消息说会帮他拜托那个被抓住的吸血鬼女孩。突然，他手一松，手机落在地板上“呯”地一声。身后的病房里传来医生对话的声音。
“奥斯本先生的心跳停止了，马上实施抢救。”
然后传来几声电击的声音。
哈利用所剩不多的力气，迈着虚弱的脚步走进病房，他看不到父亲的脸，床前围了大多人。他只看到不停地有血从病床上冒出来，然后一声野兽般的惨叫，床前围着的众人像见了鬼一般地向站在门口的他冲过来。
“救命啊！”
“啊——怪兽！”
“报警！”
……
虚弱消瘦的哈利差点被撞倒在地，他躲到一旁，给逃跑的人群让路。人群散去大半后，他看到生龙活虎的站在病床上的父亲，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个医生无头的躯体，贪婪地喝着从血管里喷涌而出的鲜血。
“父亲？”哈利呆呆地往前走了两步。
诺曼.奥斯本暂停了吸血的动作，用泛着血光的眸子凶狠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然后扔掉手里的躯体，挥舞着长爪飞扑向哈利。
一缕蛛丝打破窗户飞进来缠住哈利，彼得用力一扯，把娇小缠孱弱的好友抱进怀里。
哈利还是呆呆的，他不知道现在他的父亲，究竟算是康复了，还是彻底死去了。他在与父亲的对视中，感受不到一丝人性。
“发生了什么？”离开克劳斯家，正过来哈利家里寻问好友意见的彼得一来就撞上了这血腥的一幕，他如果晚出手几秒，哈利就被那个长得像他父亲的怪兽撕碎了。
“我父亲注射了不纯净的吸血鬼血。”哈利知道问题出在哪，但不知道后果。
“他现在应该是变成吸血鬼了。”彼得把哈利抱得紧紧的，二人相拥着从墙壁飞到院子里。
诺曼嘶叫着也跳楼跟了过来，他身上开始长一些奇形怪状的肉瘤，肉瘤不断湛出乌黑的血液。他靠近彼得时，彼得闻到了一股另人作呕的腐烂味。
“不不不。”彼得感觉自己结论下得太早了，他打过交道的吸血鬼可不是这个模样。更另人担忧的是，在诺曼身后，被他扯断头的医生躯体，居然也从楼上跳了下来，紧紧跟在诺曼身后。“哈利，我们有大麻烦了。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父亲你不会怪我吧？”
哈利看着那个另人恶心的人形怪兽，摇头道：“我知道他已经不是我的父亲。”
诺曼冲向二人，彼得射出一连串蛛丝把诺曼绑得严严实实，但蛛丝在碰到肉瘤上血液的一瞬间就融化了。彼得慌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可以轻易溶解他蛛丝的对手。
“哈利。”彼得只能疯狂发射蛛丝拖延时间：“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得逃了。”
“家里的仆人们……”哈利担心地望着豪宅里紧闭着门，抵御着医生死尸的人们。
“打电话给美国队长。”彼得一边艰难应战一边告诉哈利。“动作快一点，我没带手机。”
哈利的手机也扔在了楼上，他只能大声地冲屋里的喊。
女士们早被院里子的景象吓破了胆，只能管家还勉强清醒，他一边帮众人撑住抵门的柜子，一边大吼着问小少爷：“您是让我报警吗？”
这种情况让警察来无疑是送死。哈利神经紧绷得甚至没有哀悼父亲的时间，他躲避着血淋淋的怪兽，在离屋子近了许多的地方用最大的声音道：“通知美国队长，号码是……”号码是彼得一边打斗一边告诉他的。
管家冲向电话，可惜奥斯本家真的太大，电话离门口足足有五十米。
在奥斯本家工作的人们女士居多，他又年纪大了，五十米的距离足足用了二十秒——拨电话十秒——等待接听六秒——讲清事件和地址一分钟。
一分多钟的时间里，那个医生躯体的脖子那里长出一个外星人一下血淋淋满是肉瘤的头，他的血也变得漆黑，被血碰到的地方都被瞬间腐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