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煜正色:“不,你得相信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怀疑,别人更加没有理由相信你。但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方老师都永远无条件支持你。”
鄢慈脸一红还要说话,方煜却伸手搂住她,脖子一歪,头埋进她颈窝蹭了蹭,岔开话题:“我说鄢慈,这已经过去一个月,你都快杀青了,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转正?”
鄢慈老老实实让他抱着,不动也不闹:“你转不转正有差别吗?”
说是备胎,方煜却丝毫没有一点点身为备胎的自觉,完全大大方方给自己头上戴了一顶男朋友的帽子。平日在剧组毫不避讳,该抱抱,该拉拉,时不时偷偷亲她两口,或者把脸凑上去让她“亲”两口。
脸皮之厚让人难以想象。
他不提鄢慈都快忘了他还是个备胎。
“当然有。”方煜指尖揪住她脸上的细肉拧,“老子不想谈小学生恋爱,你再不同意我就要憋死了。”
“憋……憋死了?”鄢慈好看的眼睛惊恐地瞪大,瞄向他的下.身,“你你你……想什么呢!”
“看哪儿!”方煜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也被她看得尴尬起来,当即一巴掌轻轻扇在她头顶,“你想什么呢?”
“老子想亲你,想舌吻想和你交换唾液,想你想得晚上睡不着,想得快要憋死了,行吗?”方煜捧着鄢慈的下巴,捏她的脸,“一个月报复我也该够了,就算不够,给个准确日子成吗?两个月?半年?好歹有个盼头。”
他这样说,鄢慈反而不好意思了。
方煜对她动手动脚是真,但都只限于简单的拉拉小手,亲亲脸颊,鄢慈没点头,他也不敢做太出界的事。
学生时代曾经很多男生追过她,那时她正处青春期,但却没有那种对异性懵懂的好感和躁动,只觉得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傻逼,因此迟迟拖着没谈恋爱。
她虽然演过不少玛丽苏,但电视毕竟是电视,对于真实情侣的相处模式应该是怎样的,她不清楚,只觉得这一个月来,她和方煜亲密无间,难道不是情侣吗?
方煜等她回话,把她两颊揉得通红,仗着鄢慈脾气好,揪着她的嘴唇催道:“说话!不说话方老师捏死你!”
鄢慈想了想:“那杀青后?”
“不能现在吗?”
她嘴唇嫣红而柔软,方煜手里捏着,眼里看着,嗓口痒痒的。
也不是不能。
鄢慈刚想这么说,却抬眼看到方煜脸上的表情。
他脸离她很近,大手温暖地抚在她脸侧。
本来该是一副很美的场景,如果不是方煜眼睛里跳跃闪动的绿莹莹的光。
方煜想亲她!
鄢慈这下脑子转得飞快,一眼看出来了。
可她刚刚才吃过东西,嘴里一股土豆炖腊肉的味道还没来得及刷牙!方煜会和她舌吻吗?舌吻闻得出口气吗?如果方煜舔到她嘴里的那颗蛀牙,舔出卡在牙缝里的肉丝怎么办?
这太可怕了。
她眼神瞥向旁边,果断说:“不能,你放开我,我还没准备好。”
方煜都准备要亲上去,临时被鄢慈刹车,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鄢慈。”他目光森然,“有种你再说一遍。”
鄢慈瑟瑟发抖:“……不能,就杀青后,你现在敢亲我……”
是会尝到肉丝味道的啊老大!!!
“你就当一辈子备胎吧!”
方煜放下手,恨恨看着她:“行,鄢慈你给老子等着!”
“你等着!”
鄢慈一个哆嗦,肩膀一缩,整个身体都在他的淫威下瑟瑟颤抖。
☆☆☆
方煜气得一整天没理她。
鄢慈回去以后立马刷了个牙,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围在他旁边绕,强势吸引他的注意。
“方老师,你真帅!”
“方老师T恤从哪里买的?一看就很有档次!把我们方老师的身材衬托的挺拔强壮!”
“哇塞!方老师发质真好!平时用什么护理头发可以分享一下经验吗?duang—duang—duang是霸王防脱洗发露?给你不一样的丝滑!”
“方老师方老师方老师!”
方煜一副吃人的目光:“你他妈找打是不是?”
鄢慈只想说我刷牙了,那句话作废,你现在可以亲我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亲都可以!
可一看到方煜凶狠的目光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完了!他变得跟以前一样凶了!
是被她早前的拒绝伤害了吗?
方煜手机响起,他站在旁边接电话,眉头皱了皱。期间转过头看了鄢慈几眼,最终敷衍地回答:“我知道了。”
然后挂上电话,去找导演了。
鄢慈卖萌失败,垂头丧气地走了。
☆☆☆
夜,十点。
村子里日落而息,作息十分规律,八点刚过家家户户就已经灭灯睡觉。
鄢慈夜戏刚刚拍完,收工后让林晴晴先回去,自己去了趟搭在房子外面的厕所。方便完出门,身后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堵住她的嘴巴。
那手很熟悉,那手的主人她更熟悉。
方煜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嘘——”
然后把她拉到房前的枣树下面。
“你吓死我了!”
黑夜里,只见方煜轻声笑:“胆子这么小?”
他一直抓在鄢慈手腕上不放开,忍不住把她拉近贴到自己怀里:“今天家里来电话,亲戚家的长辈去世,我明天要回去一趟,不能陪你等到杀青了。”
他口气平淡不见悲伤,大概也不是什么亲密的长辈,只是出于基本的人情礼仪不得不回去露个面。
鄢慈点头:“好啊,反正还有一个周杀青,到我回北京就可以见面了。”
方煜:“我常年在外回次家不容易,我妈让我陪她去国外旅游,下次见面可能得一个月以后。”
鄢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拍《浮萍》这几个月,每天和方煜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已经习惯在剧组抬眼就能看到方煜的生活了。乍一下听方煜说要离开一个月,她还真没做好准备,心里一阵难过。
“一个月啊?”
方煜握住她的手开始烫了起来:“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鄢慈声音低低的,带着微小的鼻音:“哦。”
方煜亲了亲她的额头:“所以现在把我转正吧。”
“不要。”鄢慈这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刚转正就要异地恋,这太虐了。我不要,我等你回来。”
她乖巧说等他回来的样子太绵软可爱,方煜的心都快要融化。他忽然不想走了,在这偏僻的山沟带一辈子都愿意。
他笑笑,伸手把人搂紧:“行,回来就回来。但是说好了,我想你的时候,你得跟我视频。”
鄢慈点点头,眼睫垂着,不太开心。
方煜摸摸她的脸,忽然道:“让我亲亲吧,先盖个章,别让人抢了。”
鄢慈抬起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山里没有光污染,一片银河横空,繁星点点。她眼仁太黑,像张纯色的幕布,倒映着天上璀璨的星光。
方煜低下脸,靠近一点,她不闪不躲,也不开口阻止。
方煜不再犹豫,轻轻啄了上去。
这次比上次在酒店来的有准备,可方煜真的亲上那一瞬间,鄢慈还是紧张得心脏怦怦乱跳。
他的嘴唇好软,呼吸好烫。
在她唇上辗转缠绵的动作好温柔。
头顶是万丈炫美的恒星闪烁光芒,鄢慈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像什么都能看到。她不需要睁眼,方煜在她身前,就是最亮的那抹星光。
鄢慈紧张地抓着方煜的衣服,透过那不算厚重的布料,感觉出他的脊背也在轻微颤抖。因为职业的关系,她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此时此刻,却比初吻还要慌乱。
方煜平日爱抽烟,可他现在嘴里没有烟草的味道,反而有股甜甜的柠檬香。他过来之前肯定刷过牙。
想到方煜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在接吻前仔仔细细刷着一口绵绸的泡沫,鄢慈就忍不住想笑。
顶开她的嘴唇,舌头温柔探进去攫取。
鄢慈一抖,身子热起来。
方煜松开她,呼吸略微急促。他理顺起她被晚风吹乱的秀发,鼻尖顶着鼻尖温柔地摩擦:“这是方老师的初吻。”
鄢慈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方老师没潜过别人?”
方煜环住她柔软的腰:“方老师只潜仙女。”
他的眼睛平日里明明灿若寒星,此时此刻却像太阳一样灼热。
鄢慈目光与他交融时,读出了他所有藏在心里的情绪和话语。
如果这世界上有仙女,那一定也只有一个。
是你。
☆、杀青
李成则深山之中突围未果,兵败殉国。
家眷收拾细软落荒而逃,只有浮萍一人安静地守在他们曾经无数次夜里一起待过的榕树下。
敌军赶至的时候,她嘴里正轻声哼唱着李成则教给她的民谣。
“这女人是谁?”
“谁知道呢?李成则的小老婆吧。”
有位年轻时曾在宁府做过杂役的小队长认出了她:“这不是宁格格吗?当年紫禁城外头皇城第一的宁府大院,被革命军一窝端掉的那户。”
“格格?还是个格格?”周围爆发起一阵淫.笑,“老子活这么大还没玩过格格。”
刚才逃散的女眷和佣人被兵痞们提着头发抓了回来,一个个花容失色,哭得妆容模糊,脸上的粉妆糊成脏兮兮的一团。
青缇跪倒在地:“军爷,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两个卫兵从山崖下拖回李成则的尸体。
“头儿,怎么办?”
“拖出去喂狗。”
“这些抓回来的呢?”
那个兵痞头头残忍笑了笑:“男人带走麻烦,杀了就是,至于女人……姓李的在山里和咱们纠缠这么久,兄弟们半年多没开荤了吧?”
说着她揪住哭得最凶狠的青缇那头柔顺的秀发一路拖到人群中间,摔到地上:“大家随意,不过那个格格可得留给老子先尝。”
浮萍不哭不闹也不试图逃跑,只是冷然站在那里。她容貌出众,端庄高贵,即使经过这些年风雨打磨依旧脱不了少时骨子里带来的贵气。
而正是这种和其他女眷截然不同的出众气质,让那头子一眼看中,垂涎三尺。
青缇哭得脱了人形,她虽不是大门大户出身,好歹也是富家千金,何时受过这种虐待。
这群兵痞在山里打了半年的仗,浑身散发着一股鲜血和泥土交融的恶臭。让他们碰她,不如死了。
青缇这样想道。
一直不做声的浮萍突然动了,她沉默而安静,没人强行按她。踱步走进兵痞子中央,一步一摇,优雅端庄。
好似此刻她不是个任人鱼肉的阶下囚,而是当初皇城里那个要风得风的大小姐,李司令捧在手心的三姨太。
“诸位大哥,你们吓到我这妹妹了。”
浮萍妩媚地笑,她衣衫干净、妆容精致,看得这些痞子们喉头一紧,嘴里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啧啧”的猥琐水声。
浮萍挨过打,做过妓,受过欺侮,却始终高昂头颅。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低头服软,对象是一群不配称为人的畜生。
她蹲下身子,贴着青缇凌乱的发丝,轻启薄唇:“我俩积怨已久,但这一次,请你帮我,让成则入土为安。”
青缇停住哭泣,睁大了眼睛。
浮萍不作过多言语,站起身。
李成则虽然战死,但以少胜多用一千人全部阵亡的代价干掉了对方万人之众。眼前这些兵痞看起来嚣张跋扈,可所剩不过三四十之数,且都已经疲惫不堪,听说有女人可玩,此刻全都围过来看戏。
浮萍撩起旗袍边角,露出光洁细腻的大腿。
“我年少时曾在翠玉轩学过一首曲子,现今多年未唱,如今技痒,不如给各位军爷唱上一段?”
兵痞们互相看看,不知道这女人搞得哪一出,那头子豪气喝道:“唱!一个娘们儿唱小曲怕什么?能蹦出个屁炸死你们?”
浮萍胳膊高抬,手指捏出朵兰花,摆出一个舞蹈前的姿势。她手臂白似嫩藕,仪态相貌都是绝佳的上上等。
天高云淡,群山回响。
恍惚中只听她唱。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
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宋导目不转睛盯着机器,赞叹道:“鄢鄢不愧是学古典舞出身,这段跳得太美了,根本不需要专业老师指导。”
鄢慈身穿旗袍,指尖攥着一朵白手绢,在场地中间翩然起舞。她腰肢柔软,翩翩回旋间像只自在的蝴蝶,每一颦每一笑每一个动作里都载满令人着迷的诱惑和魅力。
群众演员看得差点忘记台词,旁边人掇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色眯眯道:“什么酸溜溜的破曲子,老子听不懂,不是在窑子待过?唱首十八摸给爷听。”
浮萍舞着后退,“不留神”撞到了身后跪坐在地的青缇,她收回脚,面有不喜:“这厮真是碍事。”
青缇妆容哭花,衣着凌乱,不见平日里柔美的容貌,好看的脸上全是滴滴哒哒向下淌着的粉痕,兵痞看得心烦,冲上去踹她一脚:“滚出去!一会老子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