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闻言很是心疼,忙伸手握住了赵曦的手。
赵曦接着道:“每次我不肯睡觉,那个女官就一直不让我睡,等我渴睡了,她就拿着一根戒尺打我的,让我痛不可忍,身上却又没有留下伤痕……”
他笑了笑,凤眼之中氤氲着泪光:“这样的话,即使父皇来看我,我找父皇告状,也告不赢,因为我身上没有伤痕,父皇只觉得我是个爱说谎的孩子……在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有些女人的心,实在是狠得很……”
蜀葵知道赵曦小时候就被正安帝从生母玉氏身边带走,送给了蔡贵妃抚养,童年过得很孤独,没想到赵曦还受了这么多。
她的心一阵抽搐,难受得很,用力握了握赵杉的手,恨恨道:“小孩子的人都是畜生!”
赵曦看向蜀葵,俊俏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那个女官,便是管姑姑!”
蜀葵眸子一深:“那贵妃娘娘把管姑姑派到咱们王府——”
赵曦凤眼微眯:“想借了我的手弄死管姑姑,好以我的生母的身份,告我虐死母婢!”
蜀葵闻言,背脊缓缓挺直:“王爷,既如此,我们……”
赵曦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们不弄死她,但是可以让她碍不着咱们的事,却又死不了!”
夜深了,赵曦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赵杉,和蜀葵一起回庆禧堂去了。
这,赵杉果真睡在了爹娘的。
天擦黑时候,管姑姑匆匆从外面回来。
一进东偏院的门,她就被几个健壮婆子给摁住了。
善睐在几个打着灯笼的媳妇的簇拥下缓步而出,问道:“管姑姑,请问您去哪儿了?”
管姑姑认出是平亲王府的内管家,白蜀葵以前的贴身丫鬟善睐,顿时大怒,挣扎着道:“我去哪儿,管你这贱婢何事!”
善睐灿烂一笑,朗声道:“传王爷命令,周姨娘、姜姨娘与韩丽娘当众厮打,三人关到各自屋子里,反省一个月;管姑姑管教不严,杖责三十!”
说罢,她摆了摆手,示意婆子们开始行刑。
她早把王爷的小厮周泉过来低声交代的那句“好好打,不要打死”这句话牢记在心,带来的这几个婆子都是积年的老人儿,下手是最有分寸的。
管姑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婆子们扑倒在地,接着就听到“噗”的一声,处一阵麻木,接着便火辣辣的。
还没等她准确感受,第二杖、第三杖就接踵而来。
管姑姑自从进入宫中,将近二十年来一直都在蔡贵妃身边侍候,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当下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咬着牙,知道自己欺负了别人一辈子,可是在赵曦和白蜀葵这里算是踢到铁板了!
当年她年幼的赵曦,如今赵曦可算是报了仇了!
晚上赵杉已经在东暗间卧室的拔步睡着了,赵曦坐在一边看着熟睡的儿子想着心事。
蜀葵起身出了卧室,叫来粉樱吩咐道:“你去给东偏院侍候的人等交代一下,幽兰她们四位这个月不能离开东偏院即可,不必真的关在房里,另外衣食不可薄待了她们,明日请了大夫给她们好好瞧瞧!”
粉樱答应了一声,带着一个小丫鬟自去传话。
很快就到八月初五了。
这日是蜀葵跟着穆然读书的日子,蜀葵这日一大早就起来梳洗,用罢早饭就带着素兰和秀明跟着赵曦往外书房院子去了。
如今大事在即,平亲王府的谋士大都被赵曦派往各地,穆然也是刚刚从战云密布形势紧张的肃州回来。
穆然给蜀葵上课的内容依旧实用性很强。
他给蜀葵布置的任务是列举华夏历朝历代对待北方和西北的游牧民族的政策,以及这些政策的好处和弊端。
这个任务可太大了,蜀葵带着秀明和素兰忙活了半日,这才把资料搜集完全。
到了中午,赵曦从练功房回来,见蜀葵还在忙碌,便好奇地走过来看,发现蜀葵正立在故纸堆中还在忙碌着,不由好笑,道:“穆然都去用午饭了,蜀葵你怎么这么认真?”
蜀葵嫣然一笑:“先生交代得任务,我怎可懈怠?”
素兰和秀明见状,忙悄悄退了下去。
赵曦舒舒服服在蜀葵那铺设着软缎的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坐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心道:怪不得不管是在京城王府,还是在甘州王府,蜀葵的小书房里都要摆一模一样的家具,老子给她准备的这些家具真是舒服——不如在内书房再给她布置一套?
他实在是太喜欢蜀葵了,总想把最好的东西捧到蜀葵面前。
想了又想,赵曦准备等尘埃落定,给蜀葵好好弄一个庄园,让蜀葵可以带着胖杉去住。
蜀葵拿了一摞纸走到赵曦身边,紧挨着赵曦坐了下来,给赵曦看自己列的提纲。
蜀葵指着第一条道:“我列的第一条是战国时期与胡人接壤的燕国和赵国,以及统一了天下的秦国,燕国和赵国都在边境设郡守筑长城,而秦国则把燕国和赵国的长城连成一片。”
赵曦含笑看向蜀葵:“这些国家在修筑长城的同时呢?”
蜀葵眯着眼睛笑,声音清朗:“当然是以牙还牙打回去喽!燕将秦开破东胡,赵将李牧破匈奴,秦将蒙恬率十万军却匈奴七百余里。”
她把垂下来的一缕散发撩到了耳后,继续侃侃而谈,开始讲第二种情况——西汉初期的和亲纳贡政策,依旧汉武帝时期对匈奴的主动进攻。
蜀葵认真地同赵曦说道:“阿曦,汉武帝大破匈奴,确实令屈辱了很多年的汉人解恨,可是短暂的扬眉吐气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
赵曦凝视着她,声音清泠泠的:“打仗实在太费钱了!”
正因为打仗费钱,所以每次作战,他自己都会提前准备好久,而且从不打持久战,饶是如此,依旧花钱如流水。
蜀葵点了点头,道:“汉族和这些游牧民族打仗尤其费钱,装备骑兵、边塞驻屯、万里运粮……全都得填钱,可是咱们即使打赢了,得来的土地也没法耕种。汉武帝打了那么多胜仗,最后不是还下了《罪己诏》么?”
她依偎进赵曦怀中,声音轻软缓缓背诵着汉武帝的《罪己诏》:“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说到最后,蜀葵眼睛明亮,声音清润:“阿曦,我们得想一个好法子,解决这千年的难题!”
蜀葵说得认真,可是看着这样认真的蜀葵,听着蜀葵的好听声音,赵曦却有些心猿意马。
他抱着蜀葵,凑过去在蜀葵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凝视着蜀葵。
蜀葵在这种事上是最主动的,见赵曦凤眼水汪汪的,嘴唇嫣红,便知他动了情,不要笑嘻嘻摸到了赵曦那里,发现赵曦已经有了反应。
她握住赵曦那里,用力撸了两下,眼神暧昧睨了赵曦一眼,凑近赵曦,低声道:“阿曦,要不要在这里搞一次?”
赵曦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用实际行动回应了蜀葵。
蜀葵笑嘻嘻骑在了赵曦身上,掀开了赵曦的衣物……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粉樱的声音:“禀王妃,荆芥过来传话,说胡姑娘来了,胡姑娘说她要看看王妃给她准备的院子,看看如何拾掇!”
赵曦:“……”
第三百四十九章
正扶着赵曦缓缓动作的蜀葵听到外面粉樱的禀报,动作当即停滞了下来。
赵曦有些受不了,双手掐着蜀葵的细腰,湿漉漉的凤眼带着极度的渴望看着蜀葵,嫣红的仰月唇微微颤抖着:“蜀葵,求你了……”
蜀葵故意作态,扶着赵曦便要起身:“我得接待你那个胡侧妃去了!”
赵曦自然不会让她起身,握着蜀葵的腰肢把她摁了下去。
蜀葵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便开始挣扎。
赵曦动作也不粗暴,只是处处制住蜀葵。
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挣了一会儿,蜀葵被赵曦弄得欲生,到底没争过赵曦,最后只得坐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下面垫了个玫瑰花纹靠枕,勉力接受了赵曦。
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赵曦正要出来,却被蜀葵勒住了腰。
蜀葵凑上去吻了赵曦一下,低声道:“阿曦,我想再给你生个女儿……”
赵曦也是情热,一下子拥住了蜀葵……
胡晓云想着自己九月就要进入平亲王府做侧妃了,想着白王妃总会提前给自己收拾院子,谁知道她等啊等,等了又等,却始终没等到白王妃派来的人,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自己坐着车来到了平亲王府,要见白王妃。
王府角门值事房的人知道这位是即将入王府的侧妃,便引着去了庆禧堂。
胡晓云在庆禧堂大门外面下了车,想着依照自己的身份,当然能够直接进去见白王妃了,谁知道她的贴身丫鬟侍书去了半日方回来禀报道:“姑娘,值事房的婆子说白王妃不在庆禧堂。”
听了侍书的话,胡晓云笑了,道:“她不在庆禧堂呆着,能去哪儿?”
侍书怯怯道:“我花了好多功夫,才打听到一点儿,她们说王妃跟着王爷去外书房院子读书去了!”
正扶着另一个贴身丫鬟侍画站着的胡晓云听了,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屑:“她一个妇道人家,去王爷的外书房做什么?读书?哼!”
胡晓云冷笑一声,吩咐侍书:“你再去寻庆禧堂值事房的人,就说我来见白王妃,为的是看看王妃给我准备的院子,看看该如何拾掇!”
侍书忙又去了。
荆芥听了婆子们的回禀,思索了片刻,道:“我这就去外书房院子回王妃去!”
胡晓云带着侍书和侍画两个丫鬟立在庆禧堂外面,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白王妃的影子。
大约白王妃喜欢花,庆禧堂外面靠墙的花圃里种了不少花,倒是能够帮胡晓云打发时间。
西侧的花圃里种着一丛丛的月季花,上面满是深红、浅红、玫红、正红、嫩黄、雪白和浅粉的花朵,带着甜意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之中,很是好闻。
大门东侧的花圃里则种着好几株叶片油绿的晚栀子,栀子花正在盛开,雪白的花朵散发出沁人的芳香。
胡晓云掐了一朵雪白栀子花拈在手中,含笑道:“看来白王妃喜欢月季花和栀子花,我倒是不喜欢这等俗艳之物!”
侍画笑着谄媚道:“姑娘您喜欢的可是最高雅的昙花,最洁净的莲花,哪里会喜欢这些不值钱到处都是的野花野草?”
胡晓云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到侍书急急道:“姑娘,白王妃来了!”
胡晓云优雅地转身,扶着侍画看了过去,却看到几个健壮婆子抬着一顶软轿急急而来,白蜀葵的那三个大丫鬟粉樱、素兰和荆芥则紧紧跟着轿子也过来了。
她理所当然认为白王妃是为迎自己才回来的,便昂首迎了上去,预备与白王妃相见。
谁知那抬轿子的婆子们似乎没看到她似的,直接抬着那顶软轿进了庆禧堂。
胡晓云被晾在了那里,简直是瞠目结舌——这世上居然有白蜀葵这么不讲礼节的粗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