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正沮丧自己无法在敌人重重护卫下对林子珣下手,被景钰一巴掌拍得想起了一件事,而后连忙拉着他的手向山下奔去。
“钰哥哥,沈俊已经答应让红月他们离开了,我们得赶紧去通知他们一声!”
······
小岛的港口边,楚逸小心翼翼地扶着大腹便便的红月,边走边谆谆告诫她道:“红月,你先回上京城外的庄园休养,那里我已经派了一个可靠的人照顾你,她的名字叫连衣,是我在狄戎人那里救回来的一个身世凄惨的少女,你们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一下,有什么事等我回去以后再说!”
红月顺从地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担忧地说道:“统领大人,那你怎么办?”
楚逸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他们这些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不过你放心,子睿的伤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红月看着她真诚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一直有一种信念,这个目光坚毅的黑衣少女体内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只要是她答应过的事情,她都会尽全力去解决,而且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白瑞轩走过她的身边,神情有些难过地说道:“阿楚,这次陛下派我来,就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带回云昊国的,现在我一个人回去,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阿楚,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轩哥哥,你回去告诉阿蓁,我是自愿留下来的。”楚逸对他狡黠地一笑,“而且你们都回去了,我做起什么事来也就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明亮的阳光照在少女那张灵动的脸上,让她看起来仿若花间飞舞的金蝶,那般姿态动人而又朝气蓬勃的模样,真的是让任何人都移不开眼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静默而立的白衣男子,而后低声说道:“阿楚,一切行事务必要小心,陛下和我在上京城等你早日归来!”
楚逸看着他紧抿的唇和脸上复杂的表情,心中亦感到纠结,但感情上的事从来都是这般残酷和微妙的,既然她已经认定了心中的那个人,她也就不愿再看到别人受到伤害,但现在的状况她却有些无能为力,先不管那么多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她神情坚定地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好!”
白瑞轩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毫不犹豫地上了大船。
萧寒雨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楚逸还未张嘴,就听见他不耐烦地说道:“你不用和我依依惜别,我在云昊国的码头等你,记得早点回来!”说完,他噔噔噔头也不回地直接上了船。
楚逸张着嘴有些傻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现在的萧寒雨和以前任何时候见到的都不太一样,也许这就是他原来被隐藏起来的真正面目吧!
海天一色间,湛蓝纯澈的海水承载着船只渐渐远去,清风拂过素颜,是谁那痴缠的目光久久地萦绕不散······
景钰走到黑衣少女的身边,说道:“走吧!”说完,不容置疑地搂着她的肩膀往回走。
他们身后跟着的景一和影一影二,看着前方相得益彰的两道身影,各自在心里衡量了一番,都觉得主子和小主子在一起更加般配,至于其他的一些阿猫阿狗,站在小主子的身边简直是暴殄天物!
☆、出糗
皇都林城的百姓最近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先不说晚上宵禁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就说现在白天满大街巡视的禁卫军,就无端地为整个林城增添了紧张诡异的气氛。
听说丞相大人被皇帝陛下革职查办了,他是这周内被革职查办的第十位朝廷高官。百姓们都在暗中悄悄议论着,自从韦后把持朝政以来,朝堂上多年都不曾发生过如此不同寻常的事情了,这朝廷是不是要变天了呢?
那些围在一起的百姓们拢着袖子看了看天,忽然间觉得空气中有了一丝寒意,这才惊觉秋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到来了!
御书房内,韦后气急败坏地闯了进去。
她看到端坐在书桌后冷冷看着她的皇帝,低声怒吼道:“陛下,韦丞相在任期间一直劳苦功高,不知您为何将他革职查办?”
密云国隐忍数年的皇帝林风云,看着此刻在自己面前毫无一国之母风范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和不屑。
他斜睨着她那张早已哭花的脸,冷声说道:“动到你们韦家的人,你终究是沉不住气了吗?”
韦后看着面前早已恢复往日威仪的昔日枕边人,心中不禁暗恨不已,她竟不知看着懦弱无能的林风云,竟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暗中培植了那么一支庞大的铁军,不仅不动声色地将珣儿在庆城岛的兵力和自己的兵力一网打尽,而且以雷霆手段收回了手中的皇权,而朝堂上的各部都有一部分官员拥护这位早就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涂着嫣红口脂的嘴唇,这么多年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没想到他的势力早就渗透了整个朝堂,不过······他以为这样就会让她退缩了吗?
她毫不退让地开口说道:“韦丞相并无过错,陛下这么做恐怕是难以服众吧!”
“啪”地一声,一摞厚厚的奏折向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林风云冷冷地说道:“韦静怡,你给朕好好地看看,这些奏章都是参奏你们韦家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还有你那个好弟弟,竟在自家别院中私藏了几十名从各地掳掠而来的良家妇女,那些百姓写就的万民血书,你看了难道就不觉得有丝毫的愧疚吗?”
韦后看着那些毫不客气地砸在她身上的血书,忽然觉得心口中有些闷痛,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双眼血红声音嘶哑地问道:“林风云,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你一直隐藏实力不出手,直到今日才这般绝情呢?”
林风云眼中的锐光直射眼前早已没有了国母仪态的女人,怒道:“韦静怡,你说朕绝情?这么多年你对朕的所作所为,让你还有何脸面说朕绝情?生性软弱不代表朕是懦弱可欺之人,以前朕看在孩子们还小的份上,不想做一些赶尽杀绝的事情,但现在你看看这朝堂的形势,这次朕不出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自相残杀至皇族绝脉吗?”
韦后一瞬间哑口无言,她垂眸看着自己脚下那刺目的血书,半晌后才说道:“可珣儿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何对他那般狠绝?”
林风云将自己陷在宽大的雕龙黄金椅上,抬头看着殿顶那雕刻着美轮美奂的龙纹图雕的藻井,声音像飘在虚空中一般。
“平心而论,哪个孩子都是朕和你的骨血,珣儿虽然比睿儿年纪小一些,但他身上亦有睿儿所没有的品质,可是这些年你是怎样教导他的?野心滔天心狠手辣,哪怕面对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他的心里可有丝毫的顾忌和怜悯?睿儿那孩子天性醇和善良,这么多年为了你们所谓的野心,不惜到他国去当你们的耳目眼线,但事情败露后你们又是怎样对待他的?韦静怡,睿儿是朕满怀期待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他的身上承载着朕的期望和寄托,朕绝对不允许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对他心怀不轨,否则,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韦后一愣,她渐渐记起当初睿儿出生的时候,她和韦家还没有把持朝政,那时候的帝后之间还没有任何的龃龉。睿儿出生的那一天,年轻的帝王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那个漂亮的小小婴儿,开心地对她说道:“静儿,真是辛苦你了!我答应你,自此之后皇宫中不会再有其他女人,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永不分离,好吗?”
忆起曾经甜蜜的过往,那重若千钧的誓言,此刻好似一座巨石般向她压迫而来,竟让她有了一种憋闷窒息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身为一个帝王,他做到了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可当时的她,心中只想着如何实现自己的野心,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那些话里的分量吧!
韦后凄楚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缓缓地从她的眼中流出,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越来越淡直至成为今天的局面,好像就是从她决定将小小年纪的睿儿送到云昊国开始的吧!
林风云看着立在一堆血书中神色悲戚的韦后,心中也不由得一痛,他闭了闭眼睛,硬下心肠冷声道:“来人!将皇后带回她的烟霞宫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接近那里!”
“是!”一队大内侍卫走到韦后身边,微微躬身道:“皇后娘娘,请!”
韦后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早已不再年轻的帝王,轻声说道:“风云······”
林风云一震,这声暌违已久的称呼,她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他了呢?好像已经久到让他早已心生绝望了呢!
他有些疲倦地对侍卫们挥了挥手,任凭那些人将那个瞬间好似老了十岁的女人带走,却再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昏暗的大殿深处,神情憔悴的帝王落寞地看着这寂寂深宫,鬓边的白发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他那张曾经风华无双的面孔上,而他那挺拔的身姿,则早已不堪世事的重负而有所弯折。
“睿儿,你能逃过这一劫吗?”
楚逸这几天心情非常非常地不好,自从林子睿醒来之后,他就一直意志消沉地不见任何人,包括她在内!
她有些无聊地在这座不大的岛上闲逛,他们现在还在这座庆城岛上,林子睿的伤势现在正值最关键的时期,虽然他的高烧已经消退,但这种断骨的伤痛还在,据说他从来都没有因为疼痛难耐而发出过声音,每天都只是呆呆地望着屋顶出神!
楚逸一边将一颗石头踢出去老远,一边恶狠狠地磨着牙,如果林子珣不是被沈俊带回了林城,她一定找机会再打掉他几颗狗牙!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整个小岛的景色,这里比之前少了很多人,林子睿醒来后的第二天,沈俊就将这里的太子逆党和韦后逆党全都带回林城复命了,现在这里只留下了一千名护卫来保护和照顾林子睿。此时此刻,这座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庆城岛,显得异常的空寂和冷清。
楚逸有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她下山后到厨房拎着一罐亲手熬制的新鲜鱼汤,不死心地又一次来到林子睿的房门外。
还未等她开口,就见门口守卫的侍卫一脸歉意地对她说道:“很抱歉楚统领,今天殿下还是不肯见你!”
楚逸对他无奈地一笑,将手中的鱼汤交给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慢慢地走开了。
那侍卫看她一脸黯然的表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每次楚统领来,殿下都是一副想见却又忍心不见的样子。而每次楚统领送来的食物,殿下总是静静地看着发半天的呆,才慢慢吃下去很少的一部分,但他脸上那种虔诚的神情,令他每次看到都心生不忍。
楚逸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慢慢往回走,她能理解子睿现在为什么不愿见她,他是不愿意将自己狼狈、疼痛、不堪和虚弱的那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那会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和自惭形秽。
唉!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啊!听他身边的那些护卫说,他每天吃的东西很少很少,长时间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他的伤势怎么愈合呢?她每天为他炖的鱼汤,不仅仅是让他补充更多的营养,也是让那个长久离家在外的男子,能在这些小时候就熟悉的食物的味道中,回忆起家的记忆来,虽然那些记忆并不怎么美好,但那些丝丝缕缕的味道中,总该有一些他怀念的东西吧!就像她初次来到上京城中的那个馄饨摊,让她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前世父亲带给她的那种温暖和爱的气息啊!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这几天多向那个御厨请教一番,了解一下他们皇子小时候都爱吃什么样的饭食,鱼汤不行就再多做一些其他的菜,还不行的话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样任由他意志消沉下去吧!
她神情郁郁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外,直直地盯着门前那株盛开的白色玉簪花,恨不得瞪得它羞愤枯萎,可那朵花根本就不屑理她,依然优雅地舒展着散发着清雅香气的洁白花瓣,静静地沐浴在耀眼温暖的阳光下。
半晌后,她有些沮丧地败下阵来,姿势有些不雅地蹲在地上,忿忿地捏着地上石头块儿。
“连你也这样欺负我?看我不将你埋起来,看你还在不在这里风骚,看你还在不在这里摇摆,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
旁边屋内一人将她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弹指。
劲风刚起的那一霎,楚逸一个鹞子翻身避过那道劲风,霍然回首看向旁边的房间,闪身来到房门前一把推开门,急声问道:“钰哥哥,你没事吧?”
只是当她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只见弥漫着袅袅烟气的房间里摆着一个大的木桶,里面坐着的男子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黑色柔顺的长发丝缎般飘散在他的身后,朗眉星目在飘渺的烟气中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在他脸颊的一侧形成了深远的暗影,形状优美的唇角边噙着一丝灿若鲜花般的笑容,一条洁白而又线条优美的手臂支着桶沿,那骨节分明纤细如玉的手指懒懒地支着莹润的脸颊,而那线条优美精致无双的锁骨里居然藏着一汪水泊,晶莹的水珠顺着那仿若雕刻大师雕琢的完美胸膛一路向下滑去,那如玉般光滑的肌肤竟泛着夺目般耀眼的光芒。
楚逸呆呆地看着眼前无限的春|光,忽然感觉到鼻腔里一热,她脸色爆红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天啊!她已经没脸见人了,前世看男模穿内衣走秀也没出过这么大的糗事,怎么看景钰裸半身的沐浴图,她就出糗了呢?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摆手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继续······”
身后那人“哎”了一声还未说话,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某个看美男沐浴出糗落荒而逃的人,重重地撞上了她一进屋就被某人指风关上的厚实的门板。
一阵剧痛袭来,楚逸“哎哟”一声捂住瞬间飙血的鼻子,瘫倒在了地上······
一阵风声闪过,耳边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楚儿,你没事吧!”
她不经意间一抬眼睛,正好看到在面前放大的玉色胸膛,松松搭在身上的外袍遮不住那犹自带着水珠的晶莹肌肤,在那外袍的边缘处,半朵粉色樱梅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