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吗?”风陶然依旧不看他。
“你听见了,我们不认识你。”风纬逸还是很维护风陶然的。
卫临风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作势要打他,风纬逸被吓的一哆嗦,连忙拽住风陶然的袖子。
“好歹也是行走江湖之人,至于吓唬小孩子吗?”风陶然终于回头看他。
快有一个月不见了,风陶然清瘦了不少,刚刚那一回眸,不施粉黛,眉眼带笑,女装时虽不惊艳,却也耐看,果然没有男装时让人眼前一亮。
☆、报复
“病好了吗?大冷天的就往外跑。”卫临风看着风陶然衣着单薄,略有训斥之意。
“你见过生了病的人,还可以吃这么多的吗?”卫临风身边的那个人嘴有点欠,长得很像标准的小白脸,风陶然从没见过。
“我的,你不准吃。”风纬逸看着那小白脸拿了桌子上的糕点,很不乐意。
“哎,人小,还挺护食!”那小白脸看着风纬逸人小鬼大的。
“哼!”风纬逸仗着有风陶然在,很硬气的回了一个白眼。
卫临风就坐在风陶然身边,很近,“想我了吗?”
以风陶然对卫临风的了解,今天要是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会没完没了。
“不想。”
“你真没良心!”卫临风算是明白了,风陶然绝非一般女子。
“我的玉呢?”回了皇都才发现自己少了东西,就是五岁那年云嬿给她的那块,她回去以后云嬿一直没收回去,她就一直戴着,然而这次回来却发现玉不见了,想来不会自己跑腿丢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什么玉?”卫临风明知故问,玉的确是他拿的,人家都是腰间佩玉,风陶然却戴在脖子上,想来很宝贝,他就只好拿来,以备不时之需。
风陶然看他一眼,卫临风绝对是个无赖,“你随便,反正我也不想要了。”
跟他讲理没什么希望,还不如装作不在乎,可卫临风不为所动。
风陶然已和卫临风无话可说,将目光放到卫临风身边的小白脸身上,“这位是?”
“在下荆傅。”小白脸不等卫临风介绍就自报家门。
没见过,也没听过!
“两位知不知道冷月宫?”风陶然装作不经意提起。
“姑娘,有所不知,你这位将来的夫君就是冷月宫的卫左使,呀,你打我干嘛!”荆傅说着,却突然被卫临风揍,这很不和时宜。
“哦~”风陶然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
“十六,我们走。”风陶然对于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奇。
“哦。”这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风陶然放下已经凉了的茶杯,站起身要走。
“你去哪?”荆傅这个大嘴巴,真不应该带他来。
“回家。”以前是怀疑,现在风陶然已经知道卫临风的目的了,果然艳遇不是那么好遇的。
“你听我说……”风陶然的心眼那么多,说不上又想到哪去了。
“卫左使,你们在这儿慢用,小二~”风陶然叫了店小二,店小二来的很快,“九姑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再上一遍,账就记在风逸头上。”风陶然面色沉静,十分潇洒的带着风纬逸走了,丝毫没给某人机会。
店小二有点傻眼的看着卫临风,卫临风则看了眼一大一小两个离去的背影,快要被气死了,气冲冲的看着荆傅。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这绝对不是个问句。
“卫左使,夫人这是怎么了?”荆傅真的很没眼力见,丝毫不知道此刻的处境。
“荆傅,你这嘴欠的毛病快点改。”如今冷月宫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风陶然是他的人了,而荆傅就是那个负责传播的那个。
荆傅一脸无辜,他做错什么了?
风陶然心里比谁都气,她就知道卫临风不是什么好人,冷月宫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人,回来以后她就让尹清欢去打听卫临风这个人,没想到他还真出名,没费半分力气就打听到了,此人纵横花丛十几年,全国的青楼妓馆皆有他的足迹,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她就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每次一想到和他共处一室好几天,就浑身不舒服,万一他有什么花柳,梅毒……咦~看来玉就算拿回来了也不能要了。
风纬逸的手被风陶然抓的生疼,弱弱的叫了一声,“皇姐~”
“恩?” 风陶然的那张脸因为生气而变得狰狞,很吓人。
风纬逸自觉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又闭了嘴。
两人一路出了景泰楼,站在门前,看着景泰楼的牌匾。
哼,等死吧!
风纬逸只觉得手更疼了一下,之后,之后就没有知觉了。
“公主,你不是应该在上边等我吗,怎么下来了?”风纬逸看到了救星,尹清欢来了。
风陶然回过神来,看着尹清欢一阵冷笑,“你来了。”
尹清欢只觉得浑身发冷,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公主,你你你~”
轻轻地松开风纬逸的手,一步步贴近尹清欢,“去厂府司报案,说景泰楼私藏逆贼,提醒赵厂公‘冷月宫’这三个字。”
“好。”尹清欢实在是不想再看风陶然这张阴嗖嗖的脸了,抬腿就跑。
风纬逸真不知道尹清欢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揉搓着那只被风陶然狠狠攥过的手。
“小十六,我们去那坐。”风陶然看着景泰楼斜对面的一家茶馆,比起景泰楼档次不知道低了多少倍。
“哦。”风纬逸知道风陶然做什么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跟着走了过去,这次没有去牵她的手,疼~
茶馆虽然比起景泰楼简陋了些,可却很热闹,还有说书的,风陶然找了个可以看到对面情况的位置,要了瓜果茶点,坐着听书。
“要说这曹将军年仅三十,而立之年,便统帅三军,被封为兵马大元帅,栋梁之才,国之大幸……”说书人讲的是前朝兵马大元帅曹冲的故事,风陶然已经听的是不厌其烦。
“皇姐,这曹将军是谁呀?”风纬逸虽然还小,对于朝中之事并不了解,可朝中的一些大人物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曹将军还真就没听说过。
风陶然吐了瓜子皮,喝了口茶,“前朝曹冲,虽说位高权重可最后下场惨淡。”
曹冲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可就因为这个原因,功高盖主,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哦。”风纬逸似懂非懂。
“皇姐,对面的那两个人是坏人吗?我们为什么要报官?”看起来那俩人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不至于报官,让官府抓人哪?对了,玉,皇姐说她的玉被那个卫左使拿走了,不告而拿就是偷,那俩人就是小偷,该报官的。风纬逸思来想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而且是特别坏特别坏的人,以后见着那俩人就绕道走,他们穷凶极恶,不仅杀人成性,还烧杀掳掠,迫害良民,欺凌弱小。”风陶然并不是吓唬小孩子,她说的就是事实,江湖中对冷月宫的风评极差,里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掳掠一样不少,卫临风自然也干净不到哪去!
“怎么还没来人呐,万一跑了怎么办?”风纬逸听了风陶然的警告,内心突然嫉恶如仇,这种坏人就不应该留着。
“坐下,别东张西望,人跑不了。”看着风纬逸那着急的小模样很无奈。
“哦。”风纬逸乖乖坐下,却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皇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突然觉得刚刚特别的惊险,跟着两个坏人同坐一桌,而且似乎刚刚还得罪了人家。
“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当你姐姐呀!”风陶然其实此刻比风纬逸还心急,只是不表现出来。她就不相信此事风逸没掺和,就算他没掺和也该飒飒他的锐气,和这种人合作,就等于与虎谋皮。
“来了,来了。”风纬逸兴奋地站了起来。
“别看,一会打起来血肉横飞的,儿童不宜。”风陶然一把拉过风纬逸,好奇害死猫,万一今天没抓住人,以冷月宫的手段,她真怕惹火烧身。可是她情愿惹火烧身也不愿意被人占便宜,一定要占回来。
“啊?哦。”风纬逸背对着窗口乖乖坐了下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街上行人居多,可见了厂府司的人都绕道走,厂府司是什么机构?领头的是大内总管赵德昌,赵公公,专管捉拿叛党,查找逆贼,厂府司中的刑讯逼供最为出名,进去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一时间人们皆避而远之。
只见来了不止一队人马,将整个景泰楼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不一会儿,就传出了打斗声。
一边听着打斗声,一边吃着东西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到的,说书的已经停了,茶馆里已经聚满了人,原本在街上的人都钻进了茶馆里暂避,生怕招惹祸事。
“皇姐,是不是完事了?怎么没动静了?”景泰楼里的打斗声大到坐在对面都听的一清二楚,声音停了是突然之间的事儿。
“好像是。”不知道是谁赢了。风陶然的好奇心绝对不比风纬逸差,起身趴到窗边去看。
对面还是那样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只是声音停了。真不知道抓没抓住。
“皇姐出来人了!”真不知道这小鬼什么时候也趴过来的,懒得理他,眼见着有人从景泰楼里出来,有走出来的,也有横着出来的,场面有点血腥。
“你别看!”风陶然一把捂住风纬逸的眼睛,真没想到打的如此血腥,那人身上还哗哗的淌着血就抬出来了,就算是她看着都有点受不了。
“皇姐,我怕!”
☆、惹火烧身
风纬逸被吓的不清,浑身颤抖。想来他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些年后宫在云嬿的带领下,虽然说不上是井井有条,各宫各院亲如一家,可却减少了死亡率,后宫里耍心思的,玩手段的,在她的教导之下都变得服服帖帖的,她就有这个能力。风纬逸的母妃华贵妃那么宝贝他,怎么会舍得他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别怕,姐姐在这儿,别怕。”风陶然将风纬逸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皇姐,他们是死了吗”风纬逸的声音都在颤抖,紧紧地拽着风陶然的袖子。
终归是她思虑不周,风纬逸不过才八岁,一个孩子,哪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此事解释不好,怕是要在他心里留下阴影。想了又想,去抬他的头,“十六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风纬逸乖乖的抬起头,他哭了,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似的,里面还有着雾气。孩子本身就纯洁的像一张白纸,至于上面画什么要看身边人的教育与引导,无论画对画错,没得改。
“十六,你知道吗?这世上本来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可好人不一定没做过坏事,坏人也不一定没做过好事。现如今这世道好与坏已经不再重要,强者生,弱者死,才是王道,看到那个浑身是血被人抬出来的人了吗?为什么别人没倒下,而他却那么狼狈,因为他是弱者,才刚出场就被打倒了,有什么可怕的,你若为强,何惧已经被打倒了的人。”风陶然并没有什么醒世箴言,劝人以勉,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了。
“皇姐,我不想有一天变成他们那样,满身鲜血,被人抬出来,我要成为强者。”风纬逸再一次去看那血腥的场景,深深地记在心里。他不要成为弱者,倒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以最狼狈的姿态面对每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将死之人嘛!难道还能化作厉鬼吗?他不信鬼神之说,过了心里的那一关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回不怕了吧”风陶然突然紧张的忘记了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不怕。”风纬逸答道。
她不知道今天这番话,将来会有什么后果,对于风纬逸的人生会起到什么作用。
“别看了,等一会儿人散了,我们就回去。”风陶然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不学会一些还是挺难的。
“恩。”风纬逸很听话的坐回了座位上,这种时候也没人吃得下东西了。
对面不断有人被抬出来,也可能是尸体,还在淌着血,鲜血就那么淌了一地,缺胳膊断腿还是有的,这么久都不见压着犯人出来,看来是厂府司输了。在此不得不佩服卫临风的凶残,看来这人要是活着,肯定不会放过她。
风陶然和风纬逸离开茶馆的时候,人还没有散尽,两个人是从茶馆的后门离开的,风纬逸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后门还要等到人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走,风陶然只回了两个字,安全。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府里的人都还没回来也就没剩几个人,想来今天真就不应该给他们放假。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前厅,府里没什么人,风陶然真就不怎么敢轻举妄动。似乎回府的这个决定并不正确,突然想到这个府邸以前是风逸的,有没有密道什么的还真说不准 ,总结来讲,府里并不安全。可思来想去,还真就哪也不能去,正月十五,总不能跑到人家家里去避难。
“皇姐,我们晚上还出去吗”风纬逸看着风陶然冲着桌子发呆,出声询问。
“你不怕了”风陶然看他。
“不怕,就像是皇姐说的,弱者没什么可怕的。”风纬逸是不怕了,可她却怕。
“你不怕,我怕……”风陶然声音颤抖,风纬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风陶然一脸苦相,“小十六,我闯祸了,完蛋了,啊~”
这厂府司也太弱了,那么多人去抓两个人的抓不着,饭都是白吃了。
“皇姐,怎么了?”风纬逸对于风陶然这突然地转变很难接受。
“一言难尽,晚上还是别出去了,等一会他们都回来了以后,你就乖乖待在房间里睡觉。”这是风陶然唯一的忠告了,那人如若不死定会来找她,想来也不会牵连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