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侯府的祠堂里,此时夜风从窗户里透进来,让南敏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外面一个紧张的声音传来:“是谁?是谁在里面!”
☆、第四百二十四章 真真假假
第四百二十四章 真真假假
南敏行慌张地看向苏昭宁,他知道,现在是多么危险的时候,他居然被人发现了!
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刻靠近,反而是没有了下。
南敏行小声问:“娘,咱们该怎么办?那人是不是走了?”
苏昭宁此时更希望对方没有离开。
方才说话的应该是个小丫鬟,她如果没有选择自己前来查看,恐怕是去喊人了。
那样会更加糟糕。
苏昭宁把南敏行迅速推到香案下面藏好,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那丫鬟果真是去找人了。
苏昭宁转过身,蹲下去叮嘱南敏行:“敏行,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来。”
长安侯府也许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至少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总要拼力一试。
脚步声再次传来,苏昭宁提着一颗心看向那月拱门。
未见人,先闻其声。
“初一,你确定听到了祠堂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吗?”
“奴婢、奴婢也不确定是人的声音……”
这丫鬟是吓坏了。其实自己折回去藏起来,或许她当作是闹鬼了。
苏昭宁苦作乐地想了想。但对方已经出现在眼前,折回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丫鬟有些面生,她带过来的主子,苏昭宁倒是眼熟。
双生子姐妹,面前这个到底是谁?
“二姑娘?”颜冬花被苏昭宁这个活人吓了一大跳,她往后连退几步,强行稳住身形。
“二姑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颜冬花说话的时候,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
苏昭宁能看出这位姨娘对自己是有些提防的。但很显然,颜姨娘现在有很在乎的东西暴露在了自己面前。
苏昭宁前一步,拉住了颜冬花的手,她对颜冬花道:“我久未回府,很是想念你妹妹,让这小丫鬟去请你妹妹过来如何?”
颜冬花没有她妹妹颜冬花聪明,但却也知道,苏昭宁在这个时辰,出现在长安侯府的祠堂里,应当是不对劲的。
她想呼救,可苏昭宁的手却轻轻地抚摸了她的肚子。
“姨娘,我不会伤害你的。”苏昭宁这话是真心话,但是在此时的颜冬花听来,却让其无恐慌。
她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催促丫鬟:“初一,你快去找我妹妹过来。你不要说其他的,说我在祠堂里,想要她陪着我一起。她一个人。”
颜冬花主动强调道一个人。她也不全然是个傻子。她知道,苏昭宁肯定不想要其他人一起跟过来。
苏昭宁点了点头,对那丫鬟道:“快去吧,你要是回来晚了,恐怕……”
苏昭宁也知道颜冬花是将自己想成了歹意,既然如此,将错错吧。
颜桃花很快独自赶了过来。
她见到祠堂偏房里的苏昭宁时,面色虽然也有惊讶,但却远没有颜冬花的恐慌。
“二姑娘回来了,见过老夫人和大少爷了吗?”颜桃花一直是个聪明人,她直奔主题道,“可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的地方?”
苏昭宁望向匆匆赶来的颜桃花。
颜桃花身后系着一个锦缎披风,发髻里插的是珍珠发簪。她这装束,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妾室。
自当日南怀信的灵堂,长安侯府与苏昭宁决裂后,她没有再登过一次这边的门,所以有些消息也并不灵通。
苏昭宁能猜想到,颜桃花恐怕又如小黄氏当年一样,被她父亲扶正了。
苏昭宁嘴角微微扬起,浅浅笑道:“还未恭喜过二位。”
颜冬花闻言,立即紧张地唤颜桃花的名字,心底充满了慌张:“桃花。”
颜桃花也听懂了苏昭宁的意思。她内心正有些犹豫。这二姑娘的本事,颜桃花是见识过的。
只是老爷说过,二姑娘与长安侯府已经断了往来。所以,她如今要不要帮对方呢。
苏昭宁又开口了:“两位或许不知道,我在族谱,仍是二房的嫡长女。所以,若真有株连之时,长安侯府恐一个人也不能逃脱。”
颜桃花虽然是个心思灵透之人,但出身所限,所以委婉的话语远不现在的直白。
听完苏昭宁的话,颜桃花方才一直迟疑的事情有了答案。
颜桃花和盘托出道:“方才长房的二少爷到了咱们院子里,说是丢了样贵重的东西,所以要到各房都找找。如今想来,只怕是在寻二姑娘你。二姑娘如今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说。”
颜桃花说完这些后,又抬头看了苏昭宁一眼。她终究还是没有询问苏昭宁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点时候,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好。
皇宫里面,大皇子和七公主都已经入了皇帝所在的宫殿。只不过,大皇子被太监一句娘娘有请而带去了偏殿,反倒是七公主自以为她母妃和大皇子要商议事情,没有跟去。
七公主虽然选择了站在大皇子这边,但却并未详详细细参与大皇子的每一样计划。
走到内殿之,七公主步子沉重又缓慢地往那龙塌走去。
待走近之后,七公主才跪到皇帝的面前,哽咽唤了一句“父皇”。
她是个公主,不可能登皇位。所以对待皇帝的突然驾崩,七公主今夜进宫的人算是最伤心的一个。
龙塌,皇帝睁开了眼睛,看向面前这个脸颊湿润的女儿。
他很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对女儿多一些柔情。但是,在帝位的这些年,他的疑心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你是跟老大还是老三一起进来的?”皇帝这句话,其实不需要问。毕竟太监会告诉他答案。
他已经知道了女儿也同他的皇姐一样,代替他选好了下一任的皇帝。但皇帝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这个平日里尚算疼爱的女儿。
面前这一个,确确实实是他的骨肉。多年来,他待她还是有些慈父之心的。
七公主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龙塌的皇帝。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地站起来,然后后退了两步。
“父、父皇……”七公主充满恐惧地喊完这一句,又清醒过来。
她也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父皇,您没有事?”
“朕确实被芷音刺伤了,只不过,朕还活着。”皇帝说完这一句,目光从七公主身挪开了,他一脸心灰意冷地道,“你回去吧。朕不想看见你。”
“父皇!”七公主重新跪了下去,她膝行过去,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七公主已经知道,今日这事,势必是她父皇亲自做的一个局了。为什么她一开始并没有得到这个“驾崩”的假消息,是因为父皇要考验的本只有几个皇兄。
而她此时的进宫,是真正的多此一举。
七公主知道,皇帝也对自己起了疑心。或者说,皇帝是肯定了她的异心。
“父皇,皇儿是关心您的。”七公主艰难地解释了一句,却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皇帝摆了摆手,不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七公主站起身,只能伤心又绝望地走了出去。
这一夜,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十分地漫长,但终究都会过去。
次日一早,皇帝颁布了立四皇子为太子的圣旨。
大皇子和三皇子十分不甘,却没有办法对那个皇位活生生的人提出异议。
他们昨夜,最后都并没有见到皇帝。
可今日龙椅,坐的那个人,确确实实是他们的父皇。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知道,昨夜的考验,他们是输了。
但凭借谁先进内殿吗?大皇子怎么也不肯认这个输。他下朝后,亲自登了长安侯府的门。
长安侯府里,苏瑾瑜和苏瑾轩都对苏昭宁回府一无所知。
大皇子明言要查一查整个长安侯府。
所有人、所有地方都没有苏昭宁进出过的痕迹。
大皇子只能不满地离去。
逃去骠骑将军府的那个丫鬟莫名其妙失踪了,长安侯府也并无苏昭宁的痕迹。大皇子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他让七公主邀了三皇子入府赴宴。
宴,三皇子心情郁卒,大皇子亦是不得欢颜,两兄弟共食一盘瓜果,却不知道怎么地,三皇子突然毒了。
大皇子亲自进宫禀告此事,内疚自己不该提议让三皇弟同去骠骑将军府,以至于给了那想替陈天扬报仇的下人机会下毒。
他这话,才禀明了一半,龙椅的皇帝突然脸色一白,人昏了过去。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皇帝驾崩的消息再传出来的时候,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根本不相信。
他二人都在考虑着其的阴谋。
大皇子以为,这是皇帝对三皇子毒的事情起疑心了。也怪三皇子命太好,居然那下了毒的苹果只给他咬了一口。否则,怎么也不该让对方还有命活下来。
三皇子想的则是,他以退为进,自己主动跳了大皇兄这下毒的圈套,是为了博得皇帝的怜悯。难道,皇帝还是不信?
他可是真的了一场毒啊!
两人各有心思,各存疑虑,以至于四皇子入宫开始操办国丧,他们才真正信了。
虽是信了,两人却无一人服气。
两个落败之人共有一敌,两相合计,索性联合了几个官员,准备将陈天扬之死、二皇子之死、三皇子之毒,所有自己的做的肮脏事全往四皇子身一推,以失臣心而阻四皇子位。
所有阴谋阳谋,蓄势待发。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礼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礼
金銮殿,四皇子已经换了龙袍,一步一步正往那龙椅走去。 ()
百官之,三皇子和大皇子对视一眼,准备发难。
面对九五之尊的皇帝,不怕死敢去质疑的人,除了言官还是言官。
“四殿下。”言官这一出列,典型是有了死志了。他这称呼,是半点活路也不给自己留。
但言官偏偏是这样一种非常人之思路的人。
出列的言官想,以死证道,大概是他的一生写照吧。为言官者,理应言他人不敢言,辩他人之不能辩。
“殿下,敢问何为国之道?何为君之道?何为人之道?”言官掷地有声,周遭也是沉静如海。
“骠骑将军为国之栋梁,二皇子亦为国抛洒热血,但这两人都为人算计而亡。还有,前些日子的三皇子毒,这种种行事,敢问四殿下,此算国之道、还是君之道?还是人之道?”
言官的话已经十分明显,他直指四殿下有杀将弑兄之嫌。
朝臣亦有早投四皇子者,随即出列与此言官辩道:“无论国道、君道还是人道,首要是言之道要有证。敢问赵大人这般连连追问圣,是要质疑什么?你质疑的,又可有实证?”
“下官确有证人。有证人指此三人为同一人下手。三殿下,你可敢站出来道明真相?”言官指向三皇子。
三皇子心大惊,他面强作镇定,心底却对那言官骂出了声。
证人证据都给你送过去了,直接找我干啥啊。我又不是你们言官,又不是以跟皇帝辩驳后撞柱子为傲的。
大皇子心底则暗喜,今日这可真是一石二鸟了。有言官当朝质问,四皇弟是至少要失去一半朝臣的心了。而三皇弟这一出列指证,想来也要失去一大半朝臣的心。
到时候,朝臣百官,能够真心去信服拥护的人,也只剩下自己了。
“三殿下,你当日为何毒,又如何毒,今日一并说个清楚吧。”率先出列的言官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脸的正气。
大抵是正气总是会传染的,又或者说,言官的傻气会传染。
除了最先出列的这位赵大人,又有言官站出来了。
“先帝重情义,待朝阳长公主深厚仁义。但如今陛下登基,朝阳长公主却不见踪迹,不知陛下有何解释?”
当日皇帝被六公主行刺,连累朝阳长公主下狱的事情,除了后宫人,只有几位皇子和七公主知晓了。
朝官闻言官如此质问,顿时都一脸惊诧。
四皇子站在龙椅之前,尚未坐下。他负手看向面前的朝臣。
有先帝的立太子诏书在,他如今要坐这皇位不难。但大皇子和三皇子想要让朝臣对自己不满,似乎也不难。
当然,他想要让这二人一败涂地,更加不难!
四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说道:“赵大人将人证一并请来罢。”
赵言官对自己指证的事情胸有成竹,立刻将三皇子和大皇子安排的人带来。
待那人哆哆嗦嗦地把背下的话说出来后,朝臣之又有人出列了。
“下官有事要禀。”
待看清楚这出列的人是谁,大皇子心一喜,三皇子则心一怒。
苏瑾轩,果然已经背叛了自己!
只听苏瑾轩出列禀道:“臣知陈将军身死何人之手。”
朝臣均看向苏瑾轩。
苏瑾轩无视众人目光,径直禀道:“臣在陈将军麾下时,曾提议派人去荆州城内刺杀南屿大祭司。只因那大祭司一死,必能大伤荣军信心。”
“然臣无能,此事甚难,唯有陈将军能只身完成。之后荣军败于我军之手,臣亲身经历荣军与南屿人退出荆州城之事。陈将军之武艺,非用计不得夺命。而陈将军之所念,非身边人所不能得。”苏瑾轩说到此处,看了三皇子一眼。
之后,他毫不避忌地将三皇子如何借鸭子剑穗设计杀害陈天扬一事道出。
“胡说八道!”三皇子极其愤怒地呵斥道,“你有何证据说我?”
“自是有的。”苏瑾轩回答得沉着稳定。
他朝四皇子拱手道:“还请陛下将骠骑将军府的丫鬟、安怡县主的贴身丫鬟请来。”
“几个丫鬟能证明什么?”三皇子心知苏瑾轩必当有了实证在手,但要他承认自己杀了陈天扬,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