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向皇后请求,回京一趟的理由。
她不相信这么多年相处,陈天扬忍心看着自己去死。
可是,难道陈天扬已经和这苏二提亲了吗?
安怡死死地盯着苏昭宁看,她手的杯子被攥得紧紧的。
苏昭宁答道:“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昭宁并没有去打听过。”
六公主索性点破道:“陈小将军不是请了媒人去向长安侯老夫人提亲吗?”
“苏二姑娘你这般花容月貌,与陈小将军倒真是一双璧人。”六公主得意地看了一眼安怡。
安怡看向苏昭宁的目光都要恨出一根箭来了。
她此刻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射出去,直接杀死苏昭宁。
苏昭宁大大方方、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她答道:“臣女不知情。”
苏柔嘉看苏昭宁的目光有了几分认同。
这对了。尽管本朝礼法开放,但未婚女子这样直接提自己婚事总是不合适的。
六公主提,她是公主,谁也不能讲她。
苏昭宁避开了,是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苏昭宁的下一句话让苏柔嘉下巴差点要掉到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要谁拿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要谁拿去
“臣女不敢妄议婚事,还请公主怜惜。”苏昭宁朝六公主道。
坐在她旁边的苏柔嘉听了,简直要跳起来。
她不该觉得这苏昭宁帮了自己哥哥一次,还是朵不错的月季花。
这是什么月季花,这是个榆木脑袋!
你不顺着六公主的台阶踩算了,你还去暗示公主错了。你、你……
苏柔嘉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她这种心情,前不久出现过一次。
在得知她嫡亲的哥哥苏瑾瑜,慷慨陈词、直接痛骂七公主的时候。
这种蠢病是会传染的吧?
苏柔嘉动了动身子,离苏昭宁坐远了一些。
幸运的是,大概傻子总是格外让人怜悯。
次苏瑾瑜骂过七公主后,定远侯爷南怀信立即对七公主补刀,让七公主根本不好在回宫后告状。
苏昭宁这颇有暗示性的话说出来后,南宛宛站起来开腔了,她举着杯子对着安怡和六公主道:“今日是相庆与安怡的久别重逢,我们别提这些了!我敬安怡你一杯。”
南宛宛话才落,陈雨蕊也站起来道:“正是如此。今日主角理应是县主。”
你不提县主会死吗?
如果陈雨蕊不是陈天扬的嫡亲妹妹,安怡觉得她绝对一鞭子甩去。
“六公主殿下方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且不论苏二姑娘的亲长已经回绝了这桩婚事。即便真的在议亲,只要没完全定下来,殿下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提及此事,是不合礼仪的。”
这话可先前苏昭宁的话直白多了。
苏昭宁方才还只是暗示六公主说这话,对她是一种伤害。
这后者简直跟次苏瑾瑜一样,是在批评公主了。
六公主哪里是七公主那么好的脾气,当即站起来,怒道:“顾袅袅,你不要以为跟我是同门师姐妹,我不敢惩罚你!”
实际,是因为顾袅袅是六公主的同门师姐妹,六公主此时才只是开口直骂。
她是一个为了自己可能挨骂,可以下令要了苏昭宁性命的人。如今面对顾袅袅,六公主只是言辞发飙,完全是因为她的师父徐夫人十分喜欢顾袅袅!
六公主不喜欢徐夫人,也不喜欢顾袅袅。可是朝阳长公主看重徐夫人,甚至顺带也还挺喜欢顾袅袅。
如果她真的对顾袅袅痛下杀手,那么不仅徐夫人会生气,朝阳长公主也可能会对她失望。
朝阳长公主是给予六公主最多宠溺的一个。
六公主不愿意失去这种宠溺。
所以她此刻只能指着顾袅袅痛骂道:“礼礼礼!你们顾家懂礼,那你爹为了个幅字画能去赌坊赌钱,结果输了五百两都没赢到那字画。你们顾家懂礼,你咋议亲都失败三次了,怎么还好意思出来呢,怎么没去庙里清修呢?”
这是在戳顾袅袅的痛脚了。
可六公主真只能口头戳戳。
因为七公主也插言进来了。
她出声劝道:“六姐姐也说了,你与顾姑娘是师姐妹。既然是师姐妹,何必说这些伤人的话?”
“不用你管!”六公主恼怒地喊了一句。
可她说完以后,人其实也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如今越是生气,越是去指责顾袅袅这些人,这些人越会觉得她姐姐七公主好。
六公主可不害怕这些臣女对自己不满,六公主只是受不了其他人认为七公主她好!
深吸了一口气后,六公主勉强补充了一句:“好了,不提这件事了。”
她声音虽然闷闷的,但也言出必行,并不再把话题放在苏昭宁身。
苏柔嘉很是庆幸。她忍不住看了旁边的苏昭宁一眼。
这位二妹妹可真是淡定。
居然在不急不慢地吃着桂花糕。
“二妹妹。”苏柔嘉低声喊道。
苏昭宁抬起头,看向苏柔嘉。
苏柔嘉面对那双澄澈的眸子,斥责的话也有些不好出口。毕竟她也知道,如今的苏昭宁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性情了。
她没必要非去得罪苏昭宁不可。
苏柔嘉只能问道:“二妹妹你怎么在吃桂花糕?”
“这场宴会,做桂花糕的师父是朝阳长公主府的。”苏昭宁答道。
今日这宴会虽然大部分人是收到了六公主的亲邀,但实际却仍是在京的北郡王府办的。
也是说,这宴会主人应当是安怡县主。
苏柔嘉听了这话,那七窍玲珑的心立即警醒起来,她低声问苏昭宁:“二妹妹此话当真?”
“我次与祖母去朝阳长公主府,尝过这桂花糕。”苏昭宁轻点了点头,看向陈雨蕊那边,朝苏柔嘉肯定道,“陈姑娘当日也在。她说朝阳公主府的桂花糕味道极好,她一直想请个这样手艺的厨子回家,却是求而不得。”
所以,这味道相同,也绝对不是厨子们手艺相同。
苏昭宁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苏柔嘉这样剔透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话外之音。
她有些陷入思维的僵局之。
六公主和安怡县主的关系,远不如七公主和安怡县主。
六公主找人传话亲邀了这一群人,为的是看安怡县主的笑话。这些都是苏柔嘉能够想到的。
她如今想不通的是,既然六公主不喜欢安怡县主,七公主又能容忍六公主布下这样一场宴会,那么朝阳长公主却借厨子给安怡县主用,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代表安怡县主并不像她估计的那样,已经退出了京城的贵女圈?
苏柔嘉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她一旦发现一点苗头,会迅速去仔细推敲,反复思量。
苏昭宁这句话,像丢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头,迅速在苏柔嘉的心里溅起了高高的水花,散开了一道一道的涟漪。
尽管苏柔嘉的思绪乱了,苏昭宁却没有。
这话,本是她用来打乱苏柔嘉思绪的。
为什么朝阳长公主府的厨子会被借到安怡县主这样一个宴会来用,原因并不复杂。
六公主和七公主之任何一个,稍微注重些口腹之欲,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肚子,可以同朝阳长公主开这口。
而一个厨子而已,一顿宴席而已,朝阳长公主怎么会拒绝?
苏昭宁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叶用得并不差。但同样的茶叶,不同的人泡,味道却是很大茶杯的。
过去苏昭宁并不觉得,那日在苏柔嘉房喝过对方亲手泡的茶后,苏昭宁对此种感悟尤其深刻。
不得不说,这位大姐姐的茶道真是首屈一指。
所以,苏昭宁即便早知道苏柔嘉与自己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但面对苏柔嘉今日的几次善意提醒,苏昭宁都没有直接拒绝。
她的内心已经强大起来,所以面对好意,不再一味的躲避和害怕失去。
可以不全盘接受,但也不必要反唇相讥。
至于今日这样对六公主的原因,实际也很简单。苏昭宁觉得,既然这位公主都已经对自己动过杀心了,那么她踩不踩对方的台阶还重要吗?
宴会仍在热闹的进行当。
有了先前的前车之鉴,六公主的话题倒是再没往宴席其他任何一位姑娘身延伸过。
她专心致志、全心全意地对安怡县主开启了嘲讽模式。
“安怡,那藏锡二王子长得怎么样?听说藏锡人都是黑不溜丢,跟木炭似的。安怡你要是嫁过去了,会不会也变成木炭?”
“安怡,你无法无天的性子,哪里害怕在别人面前提及婚事。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不好意思的。”
“安怡……”
安怡县主的脸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她满眼愤怒地看着嘴巴张张合合、说个不停的六公主,口头却并没有过去那样的厉害话语。
并非是离开了京城一段时间,安怡县主连刻薄尖酸的话也不会说了。
只不过,喜欢自己以权势压人,也同样畏惧权势的安怡县主,此时不再自信她所拥有的圣宠。
安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够不够资格跟一个公主拌嘴。
换了过去,她是够的。
这当然也是六公主讨厌安怡的原因之一。
总之,北郡王府的这场宴会,远苏昭宁想象的要容易应对。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个地方,长安侯府的四姑娘却颇为头疼。
这周夫人怎么完全换了个人样的,对自己态度远不相同了!
苏柔惠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委曲求全地亲自到周夫人常去的佛寺外面堵人,周夫人还是对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苏四姑娘还是先回去吧。”周夫人白氏坐在茶楼的内间,目光往茶楼下方看去。
苏柔惠急了,直接问道:“柔惠不明白,为什么周伯母如今对我的态度这般截然不同。三姐姐嫁过去之前,周伯母你从不这样对我的。”
“你也说了,因为你姐姐嫁过来了。”白氏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
她根本不喜欢这个长安侯府的四姑娘。原本还曾觉得,长安侯府的姑娘年纪小,拖着做个儿媳人选也未尝不行。
可是随着苏珍宜入门,以及苏柔惠母女做出这一些列的蠢事越来越多后,白氏觉得,这样的儿媳妇,还是谁要谁拿去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拒绝的理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拒绝的理由
白氏的意思是拒绝,再次拒绝,反复拒绝,坚决的拒绝。
可是这话落到苏柔惠耳朵不是这样了。
她想起她母亲说过的,她想起自己听说过的理由,不由得兴奋地问白氏道:“周夫人,你是不是觉得,一家姐妹嫁的又是一家兄弟,这有些不合适?”
白氏没想到苏柔惠仍然不死心。她反正从头到尾不喜欢自己那家的二儿媳,于是索性顺势点头道:“你知道好。你三姐姐已经是周家的人了,所以你我二人是没有婆媳缘分的。苏四姑娘,你还是另觅良缘吧。”
白氏自忖,自己这话说得又绝又狠。苏四姑娘这次该死心了。
不过苏四姑娘的脑回路根本不是正常人一类的。
听了这话,苏四姑娘嘴是点头应了,甚至起身告辞了,可是她心里却生出了一个无歹毒的计划来。
既然是苏珍宜这外面来的挡了自己的路,如果没了这个人,不路被扫平了吗?
至于苏珍宜死了,谁能背黑锅,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苏昭宁和苏珍宜之前在府那么不和,苏珍宜被迫嫁到周家去,可少不了苏昭宁的用心安排。
如实苏珍宜死了,苏昭宁再背谋杀姐姐的罪名,碍眼的人一下去了两个,苏柔惠想想都高兴。
与在长安侯府自作聪明的林晏晏一样,苏柔惠也是个想到做的性格。
买了砒霜,她直接去收买起周家的丫鬟来。
听周家的丫鬟说了苏珍宜近日的惨况,苏柔惠简直要笑得合不拢嘴。
原来嫁到周家已经好几个月的苏珍宜,竟连她的夫君一面也没有见到。
衣食或许是不用愁的,可是一辈子在周府当个花瓶,这种日子肯定不是苏珍宜要的。
这确实不是苏珍宜要的。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礼部尚书府里,服侍苏珍宜的丫鬟端了一大碗药来给她喝。
苏珍宜从床坐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
美人的所有动作、所有姿态都是美的。
丫鬟失了一下神后,对苏珍宜道:“少夫人,喝药吧?”
苏珍宜依言接过了药碗,但口还是随口问了一句:“我并未生病,要喝药做什么?”
丫鬟有些心虚地把眼神转过去,然后同苏珍宜解释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受吩咐行事。”
苏珍宜自然认为丫鬟是受了白氏的吩咐了。
她端起手的砒霜毒药,要完全喝下去。只不过她的唇还没碰触到那药碗,一只猫突然钻了进来。
那猫从窗户钻进苏珍宜的房,然后又进房时落到的桌子跳到地,苏珍宜本来畏惧这种带毛的动物。看到猫向自己而来,连忙向后连退了几步。
她退得突然,腿便不小心撞了身后的小墩子。
苏珍宜呼痛一句,身子一个摇晃,连药带人全摔到了地。
药碗当即破成三片,那药水自然全部洒了出来。
收了银子,交代的事情却没有完成。丫鬟当机立断,捡起碎开的碗往外退了出去。
她出了苏珍宜的房门便一路小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厨房之。灶,那煎过一次的药渣仍放在那儿。
丫鬟想了想,从药渣里挤出一点水来,然后掺不少茶水,好歹又重新凑出了一弯药。
她端着那碗药继续往苏珍宜房走去。
房间里,苏珍宜一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