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菲絮面露欣喜之色。
“菲絮……”
“王爷?“菲絮不解的看着宋旭哲,他的面色有些异样。
“前些日子你遇到了本王的王妃,是吗?”
“冒犯王妃,是菲絮的不是,如果惹怒了王妃,王爷要责怪的话,菲絮绝不会有怨言。”菲絮跪在了宋旭哲的面前,垂下头来。
“谁说要责怪你了?”宋旭哲将菲絮拉了起来。
四目相对,菲絮大大的眼睛里莹润微楚,“王爷,请您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菲絮抚开宋旭哲抓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再次跪了下来。
“菲絮……”宋旭哲提高了声音。
“王爷,小女子得王爷青睐心中欣喜,但也惶恐,小女子以卖艺为生,委身在这清乐坊中。虽有一席之地,但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请王爷不要给菲絮不切实际的妄想。”菲絮抬起头,眼角划过一丝泪珠,她抬手迅速擦去,努力的扬起一个笑颜来,温和微弯的眼睛和平日一样。
☆、福康宫侍疾
入冬,也渐入年底,各府衙门平往日更加忙碌起来,除了年底各府呈报外,也到了一年一度的年终官员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的时候。掌管此时的吏部开始忙碌起来,□□上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众所周知,吏部由秦王监管,历年来的考课升迁,调职,秦王都做的很好,蜀皇也很满意,各府州县都有秦王的人。比起只看重利益的太子来说,秦王的目光更加深远。不过自从太子被禁足,户部尚书换人之后,蜀皇准许熙王御前行走后,更是让熙王进入礼部,参与年底祭祀事宜。不过礼部不是实权的衙门,不是太子和秦王瞩目的地方。
这日宋旭尧从礼部离开,并没有回府,而是来到了宋英杰的锦绣饭庄。这个饭庄看似繁闹,隐蔽性却非常好,里面包厢繁琐,管事小二都是经过训练的,绝对不会透露客人的行踪与身份,所以这里有很多秘密,但也很少有人知道锦绣饭庄的主人是谁。
熙王府的蒙侍卫走进一间雅致的厢房,“王爷,何尚书来了。”
很快户部新任何尚书走进了进来,拱手一礼,“给熙王请安。”
“坐……”宋旭尧微微抬手。
“谢王爷……”何尚书在宋旭尧的对面坐了下来,从袖中拿出一份名单递到了宋旭尧的面前。
“王爷,这里是秦王在户部的人,这里是太子余留在户部的人,不知王爷有何安排?”何尚书指着名单做着说明。
“将秦王安插在户部的人透露给太子的人。”宋旭尧将名单重新推了回去。
“属下明白。”何尚书点头。“还有就是太子和秦王的人都来试探过属下。”
“他们都知道你是父皇的人,不必有所偏向。本王想知道的是,国库是否充盈。”宋旭尧将问题抛了过去。
“回王爷,国库并不如账面那样充盈,陛下嘱咐将账面抹平,看来还是顾忌太子的。”
“本王想看一下真实的账目。”
“属下准备好会派人送上府。”
“我会派蒙侍卫去取。”
宋旭尧并没有再嘱咐什么,让蒙侍卫将何尚书送了出去。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何尚书是他的人,他想连父皇都不相信。虽然远在幽州,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京城,他不断的搜罗着人才,何尚书就是其中一人,这个有着过目不忘,对数字精通的秀才,因为母亲病重无法进京赶考。是他帮他解除了后顾之忧,将他送入京城,高中进士,进入刑部,刻意的运筹帷幄,加之他的聪明顺利的得到了父皇的赏识,物尽其才的进入了户部,最终得到了尚书的位置。唯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在何尚书刚刚入户部之后,就发生了太子营私舞弊的事件,让户部进行了一次大的清理。那个失踪的贾老板究竟是何人,为什么那么巧证据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这都是疑问,不过结果是让他的计划顺利了许多也提前了许多。
就在各部繁忙的时候,赤金城中传来了太后病重的消息。各府的王妃们开始轮流进宫侍疾,皇子们也每日进宫请安,蜀皇的精神也不是很好,赤金城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气氛之中。
这日,秦王进宫请安之后,就被皇后叫进了自己宫中。秦王看到母后的脸色并不好,刚想宽慰几句,就听见母后将屋内的宫女都赶了出去。
“母后?”秦王有些不解。
“你最近是不是看上一个歌姬?”皇后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愤怒。
“母后,是婉婷跟您说的?”秦王微微皱眉,眼中闪出丝丝寒意。
“不管是谁说的,你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皇后语气中的警告显而易见。
“身份?什么身份?连一个喜欢的女子都不能得到和保护,身份还重要吗?”秦王的顶撞让皇后心中一惊,相似的情形再次发生了。
“旭哲…”皇后一阵语塞。
“母后还记得妙菱吧,她是怎么离开我的,她是怎么死的,而且是全家惨死,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的吗?”宋旭哲握着拳头,眉宇间阴冷狠辣。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你不是已经为她超度过了吗?本宫想,来世妙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皇后的语气软了下来。
“母后,我一定不会让妙菱白死的。”
“旭哲,你一直在追查那件事?”皇后面露紧张之色。
“母后你一直让我隐忍。”宋旭哲的话皇后是明白的,那时候是立太子的关键时刻,就是因为有人告知了蜀皇,宋旭哲所为,虽然宋旭哲做的很隐蔽,妙菱定亲的人家也没有吵闹,但是经不住他人添油加醋的描绘,何况还是当时正受宠的丽妃的枕边风。
“你还是没有放弃,你认定是太子是做的,是吗?”皇后直言不讳。
“是,我已经得到了些证据。”
“可是那有怎样呢?旭哲,只要太子不承认,有人出来顶罪,又能耐太子如何?你看这次户部之事,陛下能不知道太子所为吗?陛下就是要保住宋旭辉的太子之位。”
“那就将父皇废了太子,父皇能原谅他一次,不可能有二次三次。”宋旭哲黑色的双瞳微微缩了缩。
一旁的皇后没有再说什么,本想着将儿子叫过来,解决一下那个歌姬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却惹来陈年往事,不过儿子对太子之位的势在必得,倒是让她显得很宽慰,不过心中还是略略的不安。
夜色渐暗,福康宫内的空气中飘动着淡淡的药香,瑾璃拿着小蒲扇扇着小火炉,白色的烟雾从药罐里不断冒出。
“熙王妃歇息一会儿,换我来吧。”
“太子妃……”瑾璃浅浅一笑,并没有推脱,将手中的小蒲扇递了过去。这是富康宫的偏殿,侍女们在这里熬药斟茶准备茶点的地方。
瑾璃让以蓝端了杯茶过来,喝了几口后,转了转脖子。这两天是她与太子妃在宫中服侍太后,晚间也不敢睡的太熟,两人略显疲态。
“很累吧。”白玉莹问着一旁的瑾璃,这两日的相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后会如此喜爱瑾璃,她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每一步都想在了对方的前面,让对方感到舒心,她知道对方喜好什么讨厌什么,她会让你觉得在她的面前是可以放松的,可以放下心防的。可是她知道,瑾璃并不如看到的那样的温婉。
“是有一点……”瑾璃并不否认。
“你身子不好,并不该太过劳累,有我在,你去休息吧。”
“没事,我陪着你。”瑾璃靠近了一些白玉莹,面容在烛火下妩媚动人,白玉莹点了点头,有瑾璃陪着,还是很好的。
“太子明日进宫请安,太子妃可以随太子回去好好歇息一下了。”瑾璃开口问着身边的白玉莹,自从太后病重,丽妃就求陛下让太子进宫向太后请安。白玉莹也让父亲在前朝为太子求情,陛下终于松口,让太子进宫问安,太子进宫的表现尤为良好,在太后面前刻尽孝道,嘘寒问暖,还与太医讨论脉案,在丽妃的帮助下,让陛下终于不再冷脸。
“你明日也可以回去歇息一下。”白玉莹回答道,明日该是秦王妃和其他两位皇子的妻子来宫中伺候了。
“我不回去。”
“为什么?”其实白玉莹心中有些数,现在熙王府中,侧妃风头正盛,外面都传熙王妃在府中及不上一个侧妃,熙王许久没有进入过王妃的院子里了。
“不想看见慕容扶辰。”
白玉莹猛一抬头,就看到瑾璃认真的表情,忽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药好了……”瑾璃拿着厚布捧起了药罐。
“我来吧。”白玉莹想要接过瑾璃手中的药罐,却被瑾璃拒绝,还提醒她不要烫了手。
瑾璃将药倒在白色的玉碗中后放在了托盘上,又摆了一小碟踢了核的乌梅后,才将托盘递到了太子妃的手中。
“我们走吧。”瑾璃说完,以蓝已经打开了房门。
太子妃捧着托盘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瑾璃,瑾璃总说太子妃是她学习的榜样,可是在她看来,是她该向瑾璃多学一些才是。
☆、秦王谋士
瑾璃在富康宫中又伺候了几日,直到被太后命令回府后才离开。离开的时候,与进宫的秦王妃打了个照面,妯娌间简单一礼,秦王妃目不斜视的从瑾璃的身边走了过去。瑾璃略略停顿了片刻,才迈开步走出了宫门。
上了马车,瑾璃令马车在京城里转上几圈后再回府,于是一辆并不奢华但舒适的马车缓行在京城之中。马蹄声,车轮滚滚,马车经过了亲王府,太子东宫,□□,户部,刑部,吏部,枢密院……接着马车拐入了热闹的街市,街市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渐渐热闹的声音远去,马车进入了一处安静的巷子之中。这里很安静,却并不显得萧条,有一两家食店,一家书画店,一间杂货铺。
“菲絮现在住在这里吗?”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瑾璃睁开了眼睛。
“是的,小姐,已经住了几日了。”以蓝回禀着。
“再过三日是她家人的祭日,她应该要在安国寺祭奠,你安排下,我要去见她。”瑾璃吩咐着。
“小姐是担心菲絮姑娘会反悔?”
“我不担心她反悔,我只是怕她无法抉择,会后悔。”说完瑾璃又闭上了眼,以蓝将盖子主子膝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这几日在太后处,为了让倾城公主好好休息,基本都是主子在伺候太后,休息的时间很少。马车经过了一间雅致的院落,慢慢消失在转角。
街角一处院落上精致的铜环被敲响了。隔了片刻,门被打开了,门外的青衣公子抬步进了院子。
青衣公子在仆人的引领下进入了后院,途径的院子中栽着几株梅花,正在等着寒冬的降临。走进前厅,就见菲絮站在圆桌旁,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
“弘公子,坐啊……”菲絮轻轻抬手。
“什么茶?好香。”弘文带着笑意坐了下来。
“崖山雾茶……”菲絮将闻香杯递到弘文的手中。
略苦的茶香带着杯子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沁人心脾,弘文的心绪浮动。面前的菲絮素手拿着茶壶,涓涓细流倒入纯白的杯中。
“尝尝看,有些苦,不过回味甘甜,我很喜欢。”菲絮右手拿起茶杯,左手轻扶衣袖,将杯子递了过去。
弘文却没有喝,只是那样看着菲絮,在菲絮收回手之际,按住了她的衣袖,绣着梅花的衣袖,细腻的布料,刺绣的触感清晰异常。
“怎么了?”菲絮抬起眼,看向弘文双褐色的双眸。
“你还要瞒我多久?”弘文的话音刚落,菲絮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弘文紧紧的按住,“你称病说要静养住在这里,究竟是在躲谁?”
菲絮挣脱无力,放弃后微微垂下眼帘,“弘公子以为我该如何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姬,我能如何呢?你告诉我?”菲絮猛的抬头,眼神中的探索让弘文心中一凛。“你知道吗?我的茶水中居然出现了倒嗓子的药,要不是琪儿在我那里误饮了我的茶,也许我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弘文心中一紧,脑中已经出现了始作俑者的名字。
菲絮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过些时候,我会离开京城。”
“为什么,为什么?”一向云淡风轻的弘文忽然急躁起来。
“弘公子,在京城中能认识您,是菲絮的幸运,谢谢你。”菲絮衣袖一挥,退离了弘文的束缚。
“菲絮,我随你离开京城。”弘文的话让菲絮一惊,眉头微微一簇,“弘公子,你是秦王的谋士,而你的志向并不是只当一个谋士。”
弘文微微一愣,菲絮说的对,他的志向并是只当一个谋士。他3岁认千字,4岁读诗书,5岁熟读论语,只因父亲为官被陷害,被流放异乡,他没有了进京赶考的资格,连秀才都不能去考。但是世间给了他一次机会,他的博学,他的才华得秦王的恩师赏识举荐给了秦王,得秦王重用,是□□中首席谋士,他的目标不仅于此,他需要为父平反,得到更高的重用,在朝为官是他最终的目标.
“我,我……”弘文忽然一阵语塞。
“弘公子,你难道不明白我为何离开吗?”菲絮抬起眼,眉眼噙着淡然的笑。
“菲絮……”弘文脸色有些发白。
“弘公子请回吧,音儿送客。”菲絮不再看弘文,转身进了内堂。
一盏茶的功夫,音儿来到了内堂,“小姐,弘公子走了。”
“以后弘公子来,不用开门。”
“音儿明白。”
“三日后的事情,都办妥了吗?”菲絮推开窗,让寒风吹醒了她一点点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