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公主轻轻挑开盒盖里的锦缎,一封信露了出来,吾儿亲启,宋旭尧认得那是母妃的亲笔。展开信,看着里面的叙述,宋旭尧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到现在才给我看这个?”宋旭尧微微颤着手。
“这是瑾璃在回京前,派人送来的……”
“瑾璃她早知道,早知道这些,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宋旭尧的心向被人戳了一个洞,原来瑾家的人不欠他的,瑾璃更不欠他的。
“瑾璃说过,做熙王妃,就会履行熙王妃的职责,她做到了,不是吗?”倾城公主微微扬起头,帝王家的气势犹然。
“本王会找到瑾璃的。”宋旭尧再次保证。
“瑾家助四殿下镇压叛乱,绝不居功,还请四殿下放心,不送……”倾城公主下了逐客令。
宋旭尧走出了瑾璃的闺房,一阵寒风吹过,让他眯起了眼睛。今夜,瑾璃让她的母亲告诉他,他的父皇最重视的是他,她的母妃最爱的是他和父皇,而瑾璃也是在告知他她的离开。
吾儿旭尧:
原谅母妃不能陪伴你长大,但母妃知晓,你的父皇定能好好待你。虽然儿时你听到母妃与父皇争吵,你的父皇责怪于我,心中依旧念着瑾豪大哥。可是母妃心中早已放下瑾豪大哥,母妃知道瑾豪大哥爱的是倾城公主。一个是母妃的挚友,一个是母妃敬仰的大哥,他们能在一起,母妃并不嫉妒。母妃更是知道你父皇对我的心意,你父皇对母妃的宠爱如何让母妃不动容,可惜这后宫之中,帝王的无奈,母妃注定要与众多的女人一同拥有你的父皇。后妃们的挑拨,陛下的质疑,母妃知道也许有那么一天会丢下你离开。母妃无能,也许不能陪你长大,但是你放心,母妃求得公主承诺,定然护你周全。也许一切都会安好,吾儿看不到这封信,如若看到,不要为母妃难过,母妃只要你安好,不要责怪你的父皇。
母妃:薛灵珊
宋旭尧的脚步越发的沉重,他还记得,父皇出宫祭天,母妃被后妃陷害打入冷宫,父皇回来之后,处死了陷害母妃的和贵人,从冷宫中接出了母妃,可是一切都晚了,母妃半年后就因身体孱弱去了。从那日起,他就没有了笑容,他怨恨父皇,而这些却得了他人的意,父皇疏远他,更是让他远离了京城。只是那些明显的冷落与疏远,却是在保护他,更是将瑾家的女儿赐婚于他,这是连当时太子都没有的殊荣。难怪瑾璃那样自信的对他说,定能助他。
这一切都要从瑾璃成为熙王妃开始说起。蜀皇旨意,四皇子娶妃的一切规格按秦王娶王妃为准,仅次于太子,这让满朝文武,皇亲国戚惊诧不已。看的通透的人说,在年长的皇子中,太子与秦王不时的争斗,让陛下不悦,所以让熙王回京,平衡局势。
西宫之中丽妃与太子二人正在商议给熙王送何贺礼。
“母妃,父皇对旭尧似乎开始重视。”太子微微皱着眉。
“那是你和秦王斗的太厉害了,不过这次,你父皇所做的,本宫倒是看不懂了。”丽妃也开始忧心起来,虽然陛下对熙王有所重视,但是也并没给予参与朝政的权利,只是让他御前行走,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可是却将瑾璃赐给他为妃。她本意想让自己的侄子与瑾璃发生些什么,可是没有想到弄巧成拙。
“不管看懂看不懂,母妃这次也真是,居然想强配瑾璃和宗耀,我本来想去求父皇将瑾璃赐给我的。”太子的样子有些懊恼。
“你有了正妃,侧妃,你想让瑾璃当夫人还是侍妾?瑾璃肯,将军府肯吗?倾城公主肯吗?”丽妃白了一眼想的简单的儿子。
“那配给宗耀,将军府就肯了?”
“如若事成,不肯也得肯,将军府为了女儿,也会站在你这边,可惜啊……”丽妃满是懊恼,也不知那日到底究竟发生什么?让她的计划弄巧成拙。还是瑾璃是否发现什么?想要拉拢熙王和瑾璃似乎有了难度。
“不过旭尧肯定不会站在旭哲那边,母妃不要忘了,当年月妃出事,身为后宫主事当年还是静妃的皇后,可是坐视不理,让月妃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身患病疾才故去的。”
“这倒是,虽然她的借口找的很好,也掩饰了过去,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太子看出母妃似乎有了主意。
“送予熙王的礼物有了。”丽妃露出一丝皎邪的笑意,淡化了柔美的容颜。
“是什么?”太子有些好奇。
丽妃但笑不语。
另一边,皇后正懊恼着被摆了一道,本想让外甥女嫁予熙王为妃,几次向陛下进言,陛下有了松口的迹象,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丽妃处处与自己作对,仗着陛下对她的宠爱,总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与月妃相似的容貌,陛下会多看她两眼?可是现在让她忧心的是谁在搞破坏,琴儿是被谁骗进了宫,遇上了林家的儿子。可是似乎没有任何线索,琴儿告诉她宣她进宫的太监,似乎根本不存在,她让内监的人去查,可是毫无收获。这个幕后之人高招,一下化解了丽妃的诡计,如若那日与林宗耀纠缠的是瑾璃的话…丽妃得瑾璃,她得熙王……可是现在她们都一场空,还攀上了亲,想想就气恼,皇后一拳砸在书案之上。
“母后息怒。”宋旭哲让宫人送上茶水。
“怎能不怒,好端端发生这样的事情。”
“母后不用忧心,旭尧刚刚回京,没有任何根基,目前还不成威胁,倒是太子那边,是个坐不住的主,如若真做出什么,倒是不用我们费事。”秦王淡定的端起茶碗。
“你还是有主意的…”看到儿子如此,皇后放下心来。
“瑾璃那边倒是要上心,她的身后是将军府。”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不知道瑾璃的心思,她可是个不一般的姑娘,琴儿的事总觉得与她有关。”皇后微微皱起眉头。
“母后就当瑾璃喜欢旭尧,非他不嫁就好。”
“真这么简单?”
“我听瑾瑜说过,他姐姐很喜欢熙王。”
“果真如此吗?”皇后有些质疑。
“目前旭尧还不够成威胁,不过利用旭尧将太子扳倒也未尝不可。”秦王深邃的双眸带着深意,似乎已经酝酿出对策。
“你有主意了?”
“母后不要忘了,当年旭尧离京,是因为在猎场,太子诬陷旭尧射杀他。”
☆、熙王成亲
四皇子与将军府的千金婚期,是蜀皇亲自挑选的黄道吉日,宋旭尧知晓,那日正是他的父皇迎娶他母妃的日子。
成婚那天,风和日丽,一切都是完美的,鞭炮齐鸣,丝竹不绝。瑾璃拜别父母,跨入了王府的正门,拜天拜地,夫妻对拜,一切的礼仪都有条不紊的履行着,繁琐的礼节过后,瑾璃被送入了洞房。
坐在喜房,瑾璃耐心的等待着,她知道宋旭尧不会那么快回屋的,太子秦王,其他皇子,皇亲国戚,满朝文武都来道贺,喜宴上必不少的敬酒,他们是不会放过宋旭尧的。而那些人心思,说是来道贺,不如说是来试探,看一看皇子们之间是否和睦,看一看,朝中重臣的异动。
此时,宋旭尧已经喝了不少,太子又将一杯酒递到了弟弟的面前。“旭尧,皇子之中,迎娶正妃你也算晚的了,哥哥我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皇兄客气了,该我来敬皇兄才是。”说着,宋旭尧也敬过去一杯酒。
太子笑着接过酒杯,两人一同饮了。
“皇兄可不要把旭尧灌醉啊,他可还要入洞房。”一旁的秦王走了过来。
“三弟,你也真是,旭尧大喜事之日,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你也来,一起喝,我知道你们的酒量的。”太子命人倒了三杯酒。
太子发话,不敢不从,于是三人又有一同饮了几杯。皇子们的酒量都还可以,太子微醺,秦王脸色依旧,倒是宋旭尧面色有些发红。
“时辰差不多了,旭尧也该进洞房了,可别让新娘子等太久了。”秦王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宋旭尧的笑容显得亲切。
“三弟,你看你就是和我作对,我才刚觉得有些尽兴。”太子冷了脸。
“皇兄,春宵一刻值千金,您也是过来人不是。我来陪皇兄喝。”秦王拿起酒壶,斟满了酒杯。
宋旭尧终于脱身,在宾客的贺喜之中,退了场。
瑾璃坐在床沿,听以蓝回报,殿下过来了。瑾璃坐直了身子,正了正有些重量的凤冠。脚步声渐近,一股酒味飘了过来,看来宋旭尧喝的不少。
啪的一声,瑾璃的喜帕被挑了开来,瑾璃微微皱了皱眉。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论起样貌,宋旭尧是所有皇子中长的最好看的,俊美儒雅,特别是那双漂亮的双眸,泛青的眼白衬着双眸更加黝黑,眼底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闪耀的最亮的那颗星,好看的紧,可以想见他的母妃是多么容姿绰约。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桌上的合卺酒还是满的,子孙糕摆在一旁,喜婆刚要端上前,宋旭尧却一头倒在了床榻之上,喜婆和丫鬟们立在一旁,这接下去的程序可怎么办?
瑾璃一个眼色,以蓝走了过去。“嬷嬷,今儿个辛苦了,我带大家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王妃还有打赏。”以蓝笑容可掬,将愣在一旁的仆妇们送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案子上的龙凤红烛依旧跳跃着。瑾璃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将凤冠拿了下来,青丝柔顺的落了下来,披在了身后。靠在梳妆台上,瑾璃的视线落在床榻上那个男人的身上,红色的喜袍,衬着他白皙微醺的肌肤柔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王爷,我知道您并没有喝醉。”声音飘去,床榻上的人却没有一丝动容,瑾璃不怒反笑,迈步走了过去,凑近了宋旭尧。瑾璃伸出手指落在宋旭尧的胸膛上,慢慢的游走,似在找寻一条道路,蜿蜒的没有尽头的,手指落在红色的衣扣上,微微挑起,衣襟松了开来。瑾璃并没有继续,手指向上,触在宋旭尧的颈侧,丝滑的触感,指尖却是一股凉意。瑾璃靠近,相近咫尺,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她的唇就会碰到宋旭尧的。两人间鼻息间的温热越来越清晰,终于瑾璃看到宋旭尧的眉宇见转瞬即逝的微蹙。
瑾璃笑了,一转身,躺在了宋旭尧的身侧,“殿下,我不会要求您做什么?同样,我想您也不会强求我什么。”说完,瑾璃微微抬手,床榻上的窗幔落了下来,挡住了红烛的亮光。
周遭安静了下来,宋旭尧睁开了眼睛,瑾璃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心底再次揣测起来。瑾璃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她说他没有喝醉,她说他不会强求她什么。睁开,他看到瑾璃躺在他的身侧,闭着眼,与他半臂的距离,红色的喜袍依旧穿在身上,长长的睫毛弯着好看的弧度,刚刚还在挑逗他,洞察一切的女子此时放下心防般的睡在他的身侧,是真的拿他当夫君了吗?
漫漫长夜,两人各自安睡直到天明。天刚亮,屋外的仆从们已经候着了,宋旭尧与瑾璃差不多时间醒来。两人都将视线落在床榻上一方白色的丝帕上。宋旭尧从床头拿过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银光闪起,瑾璃抬手拦住,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她将白色的瓷瓶打开,倒了一滴在丝帕上,一抹红色出现在白色的丝帕上。
瑾璃又床铺弄乱,帮宋旭尧脱下厚重的红色的喜袍和自己的,才开口让门外的仆从进屋。喜婆直奔床铺,拿过白色的丝帕,满意的收了起来,说了些喜庆的话,一旁的盛总管又打赏了一些。忙忙碌碌的,宋旭尧与瑾璃终于坐在了餐桌边。
宋旭尧发现餐桌上的早点,和平时的不一样。
“这是我带来的厨子做的,殿下试试看。”瑾璃夹了一个金色的小馒头到宋旭尧的碟子中,宋旭尧夹起来吃一块,脆脆的,还有股淡淡的蜂蜜的味道。瑾璃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她吃的不是很多,一碗白粥,一个小馒头,一个水晶饺。吃完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已为人妇,瑾璃长发束了起来,以蓝给她梳了一个云雅发髻,发髻用几支玲珑珍珠发簪固定,侧别着一朵金丝海棠流苏发饰,紧海棠耳坠,身着朱红的渐染翻领长裙,端庄秀雅。
用完早膳,以蓝端上了两杯茶,宋旭尧揭开茶盖,风山雾茶,是他常喝的茶水,一旁的瑾璃只是一杯清水。瑾璃在宋旭尧用茶的时候,将她带入王府的人一一告知了他,还拿了份名册给盛总管,宋旭尧听来,瑾璃带了一个贴身侍女,一名随从侍卫,两个厨子,两个嬷嬷,十个丫鬟,十个仆役。比起其他王府中的王妃,少了许多,但是嫁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金器玉石,绸缎布匹,黄金白银就各十箱。
“盛隆,将王府账册交予王妃。”宋旭尧说完就以公事为由离开了,蜀皇旨意,在四皇子成亲之后,让其在尚书院监理蜀国春秋编写事宜。
瑾璃并不介意宋旭尧的离开,即使这个新婚的夫君就这样丢下自己的妻子。瑾璃翻阅盛总管拿来王府账册,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王府的事宜,还有王爷的喜好。盛总管一一作了回答,王府中的仆役人数,每月的银钱的进出,还有府中的两位侍妾,其中一位是从小服侍王爷的丫鬟,另一位是王爷有一年回京的时候在太后处时,太后赏赐的女官。王爷平时并不亏待二人,但是也没有什么偏爱。
“盛总管辛苦,今后说不定还要多多劳烦您。”瑾璃说完,以蓝递过去一个锦盒,王妃的赏赐,盛总管谢赏领了。除此之外,王妃还打赏了王府上下仆役,丰厚的红包,仆役们没想到王妃如此阔绰。
看了一会儿账册,侍从来禀告,两位侍妾前来请安。瑾璃放下了手中的账册,让人进来。一粉一紫,两位妙龄的女子走进了屋子,俯身向瑾璃行礼。
“妾身美燕,给王妃请安。”
“妾身可儿,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不必多礼。”虽如此说,瑾璃落在远处的目光慢慢落下俯视。粉衣的女子美燕是从小服侍宋旭尧的丫鬟,紫衣的可儿是宫中的女官。美燕温和谨慎,可儿在宫中待过眉眼中透露出一份伶俐。
“王爷娶了王妃,整个王府就完整了,可儿定会好好服侍王爷王妃。”可儿说完,一旁的美燕也想说两句,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心就好,一点礼物。”瑾璃说完,以蓝身后的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走到了两位侍妾的面前。美燕面前的托盘上是金镶玉的项圈和手镯,可儿面前的是一对翡翠多宝发钗和一对翡翠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