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娘抛出花束的时候,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印入她眼帘的是屏幕上亲吻新娘的叶茗的画面,只是视线模糊让她看不真切。病榻上的人虚弱的躯体连攥紧床单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那双琥珀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屏幕,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被推了开来,推着医药车的护士走了进来,露出讶异的眼神,“李小姐,你醒了?”
李小姐?病床上的人张开了嘴,却只发出破碎的声音。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恢复,李佳敏在主治大夫的许可下出院了,虽然她昏迷了一个月,苏醒后需要更长的恢复期。李佳敏提着旅行袋走出病房,没有乘电梯,李佳敏走进安全门,步伐有些吃力,但她还是走了两层楼梯,来到了20楼。这里是VIP病房,走过没有人的护士站,她在拐角的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她推开了房门。
VIP病房,宽敞舒适,沙发,冰箱,液晶彩电,一应俱全,床头的水晶花瓶里有一束海芋,开的饱满。病床的人盖着上等的蚕丝的被褥,看着就觉得柔软丝滑,不经意间不会以为这是医院的病房。
李佳敏走到床边,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踏入这里,床上躺着的是左夏初,她的老板,她们一起出了车祸,而先苏醒的是……
“今天出院?”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华丽在李佳敏的身后响起,李佳敏猛的回头,身后是左冬至,左夏初的弟弟。
左冬至与姐姐左夏初两人都长相出色,但是两人并不相像。左夏初小巧的脸庞,尖尖的鼻子,左侧的鼻尖上有一颗小巧的痣,温润的唇,虽然她闭着眼,但是她有着一双灵动黝黑的双眸,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而左冬至,1米83的身高,媲美模特的身材,微卷的黑发,瘦削的脸颊,笔直的鼻梁,浓黑的眉,拥有双眼皮的大眼睛,薄薄的唇,不笑时给人凌厉的感觉,笑起来携着一股邪魅,惑人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的沦陷。
“左总监。”李佳敏侧过身,让了开来,左冬至将手中的海芋放在了床头。
“杜医生说你还是应该在医院多住些日子。”左冬至伸出手,拨了拨左夏初额前的发。
“没什么大碍,而且画廊也不能没有人看着。”李佳敏回答道。
“我已经准备了经理人,不过既然你出院了,就交给你吧,夏初也会放心的。”左冬至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左夏初的手。
“我明白了。”李佳敏退出了病房,驻足片刻后才转身离开,走进了电梯。
李佳敏的家门口,她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打开了房门。推门而入,室内昏暗,这是一个2室一厅的精装公寓楼,周围住的都是华盛区的精英人士。这还是李佳敏为了方便工作搬家时,老板左夏初为她租的房子,房租都是画廊给支付的,左夏初对员工从来是很大方的。
李佳敏拉开窗帘,阳光洒落进来,屋子整洁宽敞,李佳敏手指划过玻璃茶几,玻璃板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沙发旁的柜子上有几张照片,李佳敏手挽着父母的,李佳敏和哥哥的,还有一家四口的合影。左冬至告诉她如果她再不苏醒,就会通知她的父母。还好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定居在国外,还好她醒了过来。
走进卧室,简易欧式的家具,浅粉色的被褥,上面还有一个维尼熊的玩偶。打开衣橱,白色的衬衫和套装居多,牛仔裤T恤也不少,几套暖色的家居服,还有两条黑色的礼服裙。掏出手机,李佳敏按了一串数字,两声后接通了……
屋子很快收拾干净,李佳敏洗了个澡,换上了送来的衣物,一件白色柔软的棉质圆领衫,黑色的修身丝绒长裤。坐在书房里,李佳敏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是叶茗的微博,最近的更新都是他的新婚旅行,希腊的爱琴海,情侣向往的圣托里尼。微博上新婚夫妇亲昵的牵手照,相依相偎在海边,海鲜美味的喂食照。此时屏幕定格在叶茗在海边看书的一张照片上,那一定是林浅秋照的,这张照片的角度选的很好,叶茗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柔光下明朗多情。李佳敏起身走到厨房,咖啡刚刚煮好,这一次她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了叮咚一声,叶茗的微博更新了,上面写着,今天的班机就要回国。
第二天的下午,天空中落起了大雨,一辆出租车在一栋豪华的公寓楼前停了下来,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女人为男人撑着伞,男人打开出租车后备箱,提出两个行李,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公寓楼。雨水冲刷着他们走过的地面,雨丝愈发的密集起来,雨帘模糊了人的视线。这是一个多雨的秋天,老天似乎有落不完的雨水。公寓楼的对面,一家泰式餐厅的门口站着一个撑着红色雨伞的女孩,雨伞慢慢的抬起,露出撑伞人清秀的面貌,是李佳敏。她摘掉了黑框的眼镜,长发放下卷起好看的弧度,柔软的白色高领针织衫,修身的黑色小脚裤,米色的长款风衣,黑色的高跟短靴,没有了从前刻板的模样。她的目光紧紧尾随着马路对面那对亲昵的男女,直至两人走进公寓大门。李佳敏微微扬起嘴角,柔和的面庞瞬间笼被冷意笼罩,迈步,她走进了雨中,雨水噼啪打落在雨伞上,雨滴散落四周,脚下溅起水花。
走进公寓楼的叶茗将行李放在窗边时,窗户上的雨水不断的滑落,他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忽然看到楼下一把红色的雨伞,心中不禁一颤,原来拥有这样一把艳丽的红色雨伞原来不止左夏初一人。
叶茗销了婚假之后的一天下午,公干之后顺路来到了左画廊,画廊的MAY将他带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MAY推开门示意他进去,叶茗点头道谢后走了进去。
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白色的衬衫,黑色的A字及膝裙,豹纹高跟浅口鞋,一根黑色的缎带扎起马尾。
“夏初…”叶茗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等对方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叫错了人,对方却没有介意,向叶茗走去,“叶检察官,好久不见。”
☆、夏初&叶茗
左画廊总经理室的会客区,坐着李佳敏和叶茗,李佳敏将一个黑色的盒子推倒了叶茗的面前。叶茗诧异,他只是接到一个自称是夏初同事的电话,说有东西要给他,画廊的工作人员却将她带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这是?”叶茗不解。
李佳敏将桌子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手帕,一条银制的项链,一本旅游传记,一串水晶钥匙扣,叶茗认出这都是他送给左夏初的。
“这是我老板准备好让我还给你的,抱歉耽搁久了。”李佳敏轻轻抬手示意面前的东西。
“你老板?”叶茗不解。
“左夏初,我的老板,这间左画廊的主人。”李佳敏解释着。
“什么?”叶茗诧异,怎么会,左夏初是这家画廊的主人?不会啊,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穿着这间画廊的员工制服,正在门口派发简介,所以……
李佳敏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叶检察官第一次遇到我们老板的那一天,因为我们一个员工生病请假,所以我们老板做了她的工作。”
“那夏初并不是她所说的普通家庭出生?”叶茗皱起了眉。
“我们老板是丰汇集团左平的女儿。”李佳敏没有起伏的声音传入了对方的耳朵里。
“丰汇集团…”叶茗知道,丰汇集团是在北申排名前列的企业,也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实力企业,老总有一儿一女,每个都身价不菲。
“为什么夏初要隐瞒我?”叶茗眼神中充满不解,还有一丝责怪。
叶茗每个表情都落在李佳敏眼中,“因为我的老板怕给你压力,也希望有一份普通的感情。”
“你怎么会知道?”叶茗疑惑?
“因为我们老板在交代这些时候,对我说过。”
“那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叶茗拿起盒子里的那个水晶钥匙扣,那是在他在打赢一场诉讼之后送给左夏初的,也是左夏初自己挑选的,雪花形状的水晶,当时是施华洛世奇的新品,对工薪阶层的人来说是小小的奢侈品,但是并不会对叶茗造成什么负担,也是唯一一件有LOGO的礼品。
“当叶检察官取消约会,和林浅秋去ATHINA去吃饭的那一天。”这么细节的回答,叶茗没有感觉出一丝困惑,还没来得及去探究,就听见李佳敏说起另外一件事。
那是他作为检察官接收的一件恶性的连环杀人案,那件案件轰动了整个北申市,只因为一个逮捕的程序有误,在未经过嫌疑人的同意后就检查了对方的随身物品,虽然之后得到了口供,但是之后嫌疑人的律师抓住了警方流程上的错误,嫌疑犯顺势推翻了之前的口供,而物证又不能明确指出是嫌疑人留下的,作为检察官的他疏忽了不该忽视的细节,让他惊慌不已,如若不能很好的解决,他今后的事业将会受挫,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在领导训斥,同事看笑话的情况下,他开始自己寻找案件的线索,可是始终没有头绪。没想到的是,很快警方那里有了新的线索,从一个偷窥狂架设在阳台的摄像机里发现了嫌疑人作案的全部过程,嫌疑人的面孔清晰可见。这让案件有了转机,刑警队的宋警官将证据第一时间送给了他。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嫌疑人的罪名成立。这件案件让叶茗一鸣惊人,成为了检察院最年轻有为的检察官,也因此在一次酒宴上认识了林浅秋。
“叶检察官,连环杀人案至关重要的证据是我们老板给宋警官的。”李佳敏不出所料的看到叶茗诧异的神情,继续说道,“叶检察官在处理案件时,宋警官总是能直接给叶检察官所需要一切帮助,线索,资料……可是宋警官以后将无法协助到叶检察官了。”
“你的意思是,都是夏初在帮我?”叶茗心中质疑,却知这并不假。
“当然叶检察官的能力有目共睹,不过能力加上一点点的运气和助力就会让事业更加平顺不是吗?”说完李佳敏站了起来,意思很明显,送客。
叶茗还有疑问,但是似乎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提着公文包手里捧着盒子,走了两步的叶茗停住了脚步,“夏初现在怎么样?”叶茗知道夏初出了车祸,却不敢去怕看她,怕林浅秋知道,更是有些不敢面对夏初,毕竟是他抛弃了她。
“我们老板还没有醒。”
“怎么会?”叶茗脸色瞬间苍白,他以为只是一些轻伤,并无大碍。
“叶检察官不知道?”李佳敏的反问听在叶茗的耳中却是听出了指责与不屑。
叶茗走出了左画廊,乌云遮住了刚刚还湛蓝的天空,周遭的明朗瞬间黯淡了下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叶茗猛的回头,就看到二楼的落地窗前站着李佳敏,她抱着胳膊,看着他,忽然他看到她抬起右手,五根手指灵活的连动,那是夏初对他道别时的姿势,心中猛的一震,就在心中疑惑感觉有所洞悉的时候。大雨毫无预警的从天空中摔落了下来,模糊了人的视线,斑驳的落地窗光线变化,再看楼上那里空无一人。叶茗快步上前,想要再次确认,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从左画廊离开后的叶茗,想办法知道了关于夏初的消息,车祸后,她一直昏迷不醒,她的弟弟左冬至甚至请了国外的专家来给姐姐会诊,可是夏初依旧没有醒来。
叶茗心事重重却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手中握着的手机屏幕缓缓变暗,刚刚林浅秋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吃过中饭,看似体贴温柔,其实是在查岗,结婚前还好,结婚后变本加厉,同事们说他们如胶似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束缚的窒息,而夏初从来不会这样对他。
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宋警官正在和其他检察官说话,聊的不错,每个人都带着笑意。
“叶茗,快来,宋警官升官了。”周检察官对刚进门的叶茗说着。
“升官?”叶茗问。
“是啊,宋警官提了警衔,马上就要去进修了。”周检察官拍了拍宋警官。
“进修回来就是升官的节奏了,真是年轻有为啊。”另一个检察官眼中说的时候满眼的艳羡。
“那真是可喜可贺。”叶茗伸出手,宋警官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谢谢,只是以后不能和叶检察官还有大家共事了,不过今后我们那里的陈警官会接手我的工作,陈警官你们也熟悉的,工作起来应该不会不方便。”宋警官说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宋警官是个很有亲和力的警官,看似好说话,但是办事认真,眼光犀利,绝不能被他的表象所蒙蔽。
几句寒暄,宋警官告辞离开。叶茗在宋警官离开办公室后,追了出去。
“宋警官,借一步说话…”叶茗在走廊里叫住了宋警官。
两人站在通往停车场的无人小路,宋警官笑问,“叶检察官有事?”
“你认识左夏初吗?”叶茗问。
“左夏初……”宋警官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思索,叶茗观察着宋警官的面部表情,不放过一丝细节,他心底希望他的回答是否定的,可是让他失望了。
“……是我的高中同学,哦,不从初中就认识了。”
“我都不知道。”叶茗苦笑。
“不,是我们默契的觉得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宋警官解释着。
“为什么?”
“不告诉你我们认识,对你有任何损失吗?”宋警官不答反问,叶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既然你们都已经分手了,你也结婚了,就更没有知道的必要了,不是吗?”
“应该告诉我的。”叶茗有些自言自语。
“叶检察官,还没有祝你新婚快乐呢。”宋警官笑容里满是真挚,叶茗结婚时,他有公务没能参加,不过红包托熟人转交了,很丰厚的红包。
叶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进了办公室,就听到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宋警官是军区司令的孙子,隐瞒背景在刑警队做出了成绩,之后肯定平步青云,叶茗不语,握紧了手中的笔。
坐进警车的宋警官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上面显示李佳敏。
☆、夏初&冬至
夏初和冬至相差3岁,其实两人并不是亲姐弟,夏初是左冬至父亲一同创业好友的女儿,夏初的父亲在一次出差洽谈项目的时候,飞机失事永远的回不来了,母亲本就有心脏病丢下夏初也去了,无处可去的夏初被冬至的父亲左平收养了,除了为了朋友,也是因为那次出差本该是左平去的。左平让夏初随他的姓,搬了家,入了左家的户籍,只是让旁人觉得夏初就是左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