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已经过了晚膳的时候,刚要让盛隆准备些吃食的时候,涵苑的芊芊出现在了书房,手中的托盘上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碗,可以看到里面沉淀着百合与莲子。
“太子殿下,这是我家少主让奴婢送来的冰镇百合莲子汤。”说着芊芊将东西承上。
“夏初让你送来的?”宋旭尧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晶碗,水晶碗的下面的白色磁盘上还铺了一层细细的冰。
“是,少主说今日做的特别好,特意让奴婢送来的。”芊芊小心的回答着,在太子府中她一直谨小慎微,少主对她很好,可是在侧妃的话还在她的脑子里打转。
“芊芊,你的卖身契已然赎回,就在这里,本殿下还可以给你100两黄金,你就此离开。”宋旭尧的话刚说完,芊芊啪的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奴婢不愿意离开少主,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少主,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本殿下给过你机会了。”宋旭尧的话里有话。
“请太子殿下相信奴婢。”芊芊眼中含着泪,说的真诚。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扶辰冲进了书房,直奔宋旭尧而去,“太子殿下,那个汤不能喝。”
慕容扶辰的话让芊芊露出诧异的目光,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回事?”宋旭尧沉下脸来。
“太子殿下,这个芊芊在汤里下了药。”慕容扶辰面露焦急的神色。
“你怎知汤里下了药?”宋旭尧看了眼那碗汤。
“冤枉啊,这个汤是少主亲自准备的,怎么会下药,这是在诬赖我家少主。”芊芊着急的解释着。
慕容扶辰抓住了芊芊的话,“亲自准备?那就是说,是你们主仆联合要对太子殿下下药了?不要说我诬陷,这是你丢在假山边的纸包,被小红看到了。”说着小红将一个白色的纸包承了上去,白色纸包里还有一些粉末。盛隆接了过去,闻了闻,皱了皱眉头,又查看了下水晶碗里的百合莲子汤,“启禀殿下,是迷魂散。”
“太子殿下,这个夏初姑娘心机颇深,利用这个芊芊接近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明察。”慕容扶辰毫不掩饰对夏初的怀疑与敌意。
“利用这个芊芊?”宋旭尧轻哼了一声,眼神瞬间冰冷。
“难道不是吗?利用这个和熙王妃长的相似的女子接近太子殿下。”慕容扶辰的话让跪在地上的芊芊露出诧异的神情,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的像曾经的熙王妃?
宋旭尧的视线扫过那个芊芊,对慕容扶辰说,“那你可知,这个芊芊是夏初在与本殿下回京的路上救的女子?”
“那更说明夏初居心叵测。”慕容扶辰微微愣了愣,这是她没有料到的事情。
“你说这是夏初亲自准备的?”宋旭尧将视线落在那碗百合莲子汤上。
“是…”芊芊点头,慕容扶辰不解太子殿下怎么忽然又将话头转向那碗百合莲子汤上。
“那你不知道你主子喝百合莲子汤的时候,最不喜汤里有百合莲子,她只喜百合和莲子的味道,但是不喜吃百合和莲子,说太苦,所以她喝的百合莲子汤里是看不见百合和莲子的,给别人喝的也是不见百合和莲子的清汤。”宋旭尧想起夏初这个小习惯时眼神露出一闪而过的温情。
“这,这……我……”芊芊一阵语塞。
“还不说实话吗?”啪的一声,宋旭尧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水晶碗跳了起来,汤水溅落了出来。
“太子殿下,我说的是实话,这真的是我家少主让我送来的,我也没有下药。”芊芊咬紧牙继续否认。
“那你的意思是,是我下的药罗?要不然这汤里的迷魂散哪里来的呢?”不知何时夏初带着若雪出现在门边,芊芊玉手抚在门框上,迈腿走进了太子的书房,这是她进太子府后,第一次走出涵苑。
夏初向慕容扶辰走去,微微叹了一口气,“慕容侧妃,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聪明呢。”
“你,你是什么人?”慕容扶辰看到面前的女子,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比起容貌酷似熙王妃的芊芊,面前的女子更加让她心惊,女子身着白色的抹胸苏锦宽荷叶边长裙,云月髻上别两支牡丹玉簪,侧别着一枚金流苏月牙发钗,耳畔一对圆玉耳坠,瓜子脸,圆圆的眼睛,尖尖的鼻子上有一颗小巧的痣,笑起来小小的唇微微抿着,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漂亮的整个人在发光,含着笑意的双眸幽暗深沉,太像,不,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太子妃的人选
慕容扶辰对着夏初,愣在了那里,伺候她的侍女小红也惊的睁大了双眸。
夏初不以为意,越过慕容扶辰,立在书案一侧,“我是夏初,初次见面,慕容侧妃。”说着夏初微微点了点头。
“你故意接近太子殿下究竟有何意图?”慕容扶辰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意图?我没什么意图啊。”夏初无辜的摊了摊手。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想狡辩?”慕容扶辰指着那碗百合莲子汤。
夏初顺着慕容扶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笑,“太子府邸,一切都由太子殿下决断,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子殿下,你看她都承认了。”慕容扶辰冷笑一声,等着太子殿下发落夏初,这个夏初并不是瑾璃,她告诉自己不要怕。
“太子殿下要赶我走吗?我求之不得。”夏初一点没有惧怕的神色,反而显得很高兴,这让宋旭尧沉了脸。
“慕容扶辰,本殿下有没有说过,安分守己,你可以安心做你的侧妃。”冰冷的声音,让慕容扶辰一时语塞。
“吴芊芊,说,你受何人指使进入太子府?接近本殿下不成,又使苦肉计接近夏初。”宋旭尧的话让芊芊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她以为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
“芊芊姑娘,还是老实的说吧,你一口咬定下药的是夏少主,可是你与侧妃见面的情形,太子殿下都晓得,在这太子府邸想要瞒过太子殿下,是不可能的。”盛隆的话不仅是对芊芊说的,也是对慕容侧妃说的。
盛隆的话已经很明确了,慕容侧妃买通芊芊陷害夏初,又在关键时刻反制芊芊,让她们主仆一同被太子殿下怀疑定罪。
“你也是在顺水推舟利用我?”慕容扶辰终于明白,芊芊如此的好说话,应承了她的计谋并不是单单只是她承诺让她在太子府第有一席之地。
芊芊垂下头,此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人收买接近太子殿下,而她也并不知道收买自己的何人,接到的指令只是接近太子殿下,慕容侧妃的提议让她的私心作祟,以为能得侧妃提携在太子府有一席之地,可谁知,还是自己太过天真。
“所以太子殿下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的话,是吗?”慕容扶辰落下了泪,从前她比不上瑾家的瑾璃,她是公主殿下的女儿,现在为什么连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夏初她都比不上,她不甘心。
“想要对夏初不利的人,本殿下都不会放过,慕容扶辰,你的侧妃怕是做到头了。”宋旭尧的话让慕容扶辰跪地求饶,梨花带雨的哭泣,我见犹怜。
“太子殿下…”夏初对宋旭尧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处置侧妃并不妥当,太子府邸还是以和为好。而宋旭尧也明白了夏初的意思,吩咐下去,慕容扶辰被免去侧妃待遇闭门思过,芊芊也被带了下去。
书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夏初也准备离开,被宋旭尧一把抓住,“再待一会儿。”
“很晚了。”夏初低头看了看被抓住的胳膊,却没有甩开宋旭尧的手。
“你知道我不可能怀疑你,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你。”宋旭尧眼神温柔,说着承诺也可说是情话。
“我又没说我不信。”夏初抬起眼,与宋旭尧四目相对。
“我送你回去。”看到夏初眼中的困意,宋旭尧心软了。
夏初任由宋旭尧牵着她的手往涵苑去了,夏初知道在没有正式迎娶她的情况下,宋旭尧是不会越雷池一步的,这是对她的尊重。
夏日的夜晚,天空中缀满星辰,煞是好看,“今晚的星星好多。”夏初的声音在宋旭尧的耳边响起,宋旭尧应着夏初的声音抬起头,繁星点点在漆黑的夜空尤为耀眼,上次看这样的夜空是什么?似乎还是镇守边关的时候,自从回到京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心境了。
“有人说每颗繁星都是天地间的一颗尘埃,而我们也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颗。”夏初在苑门口扯了扯自己被抓住的手,停了下来,身后的侍从们识趣的没有靠前。
“所以呢?”宋旭尧似乎有些明白夏初所说的,又似乎不明白,不论是弄明了吴芊芊的意图,或者是再次饶恕了慕容扶辰,夏初所做的如同曾经的瑾璃,可是又有些不一样,她曾说过跟他回来并不是说接受了他。
“太子妃,尉迟如意最为合适。”夏初说出这句话,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可是我最属意于你,也只想给你这个位置。”宋旭尧不解,为何夏初忽然说这些。
“太子殿下,温莎公爵只有一个,而你不是。”夏初微微笑了笑。
“温莎公爵?是何人?”
“一个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王位的君主,而太子殿下,你不可以的。”
“为了你,我可……”宋旭要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初打断,“殿下,请不要说下去,在目前的情势下,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你不能忘了你的责任和陛下对您的信任,而我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请太子殿下成全。”
宋旭尧明白夏初说的是对的,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你真的想要我这么做?”宋旭尧再次试探。
“殿下比我知晓,秦王的事了结之后,看似风平浪静,却危机四伏,您不能有任何闪失,一切都需要时间。”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宋旭尧话让夏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好…”夏初点头,这是她的再次让步。
没过几日,蜀皇下了旨意,钦点尉迟侯爷的女儿尉迟如意为太子妃,择日完婚。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津津乐道此时,之前对这件事总是不上心的太子殿下为何顺利的接了旨意。只是不管如何,尉迟侯爷家被道贺的官员踏破了门槛。
太子府中的涵苑里,夏初坐在书案有些时辰了,书案上的宣纸上写着三个字,一笔一划认真仔细,小小的正楷很是漂亮。那是小童写的他的名字,宋念君。小童说,这是他娘亲给他的起的名字,真好听,满满是对她娘亲对父亲的思念。
“少主,可以出发了吗?”若雪走进了屋子。
“嗯,走吧。”夏初将手中的团扇盖在了宣纸上,起身走了出去。
夏初从太子府的侧门离开了太子府邸,她与宋旭尧说了,她今日要去接小童,来到京城后,小童就随瑾瑜去了将军府,由千叶照看,其实她今日还要去另一个地方。载着夏初的马车来到城郊,瑾瑜已经在等着她了,还带来了闪电,瑾璃的闪电。夏初小小吃惊了一下,走了过去,轻抚着闪电的鬃毛,闪电顺从的由夏初抚摸,似乎她就是它的主人般,夏初翻身上马,双足敲了下马肚,马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瑾瑜连忙跟了上去。
瑾家的墓园,靠山背水的好地方,瑾璃并没有入葬在皇家陵寝,瑾将军求得圣旨,让瑾璃以瑾家女儿的身份入葬瑾家墓园,倒是让一众朝臣诧异,更是明白瑾家对权势的看淡。
“我以为你会和太子殿下同来。”瑾瑜翻身下马来到夏初的身边。
“我觉得还是与你同来比较好。”夏初让瑾瑜带路。
夏日里,松柏林立,吹过的风带着一丝丝的阴冷之意,这里埋葬的都是忠心于蜀皇的瑾家人。
“其实,父亲母亲应该知道风岩居士所做的事情,只是并不知道你的出现,我在想……要不要……”瑾瑜看了看身边的夏初,欲言又止。
“不要了,居士也不会告诉他们的,你知道就好了。”
“为什么?父亲母亲会高兴的,肯定也能帮你,要不然太子妃的位置是你的。”瑾瑜不解。
“我只是个异域的来客,即使有瑾家做后盾,也无法让朝野上下信服,帮不到太子殿下,你该明白的,所以我不想让他们费心。”
“哎,可是……”瑾瑜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夏初拒绝的眼神之后放弃了。
瑾瑜带着夏初来到了一座精致的陵墓前,周围翠绿的竹林,在阳光的照射下绿油油的,这里很安静舒适,是个适合长眠的地方。
瑾瑜让人放好香炉与贡品,与夏初一同上了香祭拜。
夏初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这里睡着一个她代替她成长却很早就故去的女孩,希望她的灵魂安好。夏初起身,身后的若雪递过来一束白色的花朵,她将它放在了墓前。
“那是什么花?”瑾瑜有些好奇。
“茉莉花,它的话语是清纯。”夏初抬起头望了望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挥之不去。
☆、宋念君
宋旭尧晚上回到府邸,盛总管禀告夏少主和小童已经用过了晚膳,正在院子里点荷花灯。宋旭尧走进院子就看见千叶抱着小童,小童将一盏小巧的荷花灯挂在了树枝上,枝繁叶茂的槐树上已经挂着几盏颜色不一样的荷花灯,灯火映着粉色,蓝色,绿色,红色,如黑夜中的烟花灿烂。
“太子殿下…”众人看到太子殿下到来,纷纷起身行礼,连小童都行了礼。
宋旭尧走到小童面前,将他抱了起来,“这几日小童在瑾瑜那里都做了些什么?”
“念兵书,练功夫,还和瑾哥哥去看了练兵。”小童显得很兴奋的模样,那小小的人儿满脸的得意和开心。
宋旭尧捏了捏小童白嫩的脸蛋,他很喜欢小童,没来由的亲近,“小童这么小就念兵书了?”
“嗯,师父说小童要多学些东西,有用的。”小童说的志气满满,引的夏初笑了起来,宋旭尧发现夏初很喜欢他与小童在一起的模样,每次她看他抱着小童,眼神中也不自觉的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