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初见,止于终老——顾新城
时间:2017-11-26 16:35:52

  医务室的老师手足无措,还从没见过这么犟的学生,打进来就视自己为仇人,好像让他缝针是要杀了他。他都一把年纪了被这么小的孩子吼了也瞬间没了好脸色,比肖裕眼瞪的还凶,粗声吼道:“不缝针你就等着这条腿废了吧!”
  “废就废,我乐意!”
  “砰!——”
  门被踹开的声音,肖彦一路跑过来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两滴,微微喘道:“闭嘴吧你!”
  摊上个这么能折腾的兄弟,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无奈啊。
  气归气,还得给自家兄弟擦屁股,他转身面向医务室的老师,抱歉道:“对不起老师,麻烦您了,我这就带他去医院。”
  那老师叹声气挥挥手:“赶紧去吧,咱们医疗设备有限,缝针还是大医院靠谱点,我刚已经叫了车了。”
  “什么!还要叫救护车!”被拉住的瘸子一听就火大了,挣扎着就要起来,推了推离自己最近的人说:“裴涪浅你去跟他说,老子不去医院更不坐什么救护车,我还没死呢!”
  裴涪浅头疼不已,就没见过这么不安分的瘸子,可是闯祸的是她,她必须要安抚他:“阿裕阿裕,其实不疼的,就跟被蚊子咬了一下,一闭眼就过去了。”
  “不疼个屁啊!又没在你腿上缝针,反正老子就是不坐救护车,死人才坐那玩意儿!”
  都什么谬论啊。肖彦和医务室的老师互相看了一眼,没忍住同时翻了个大白眼。偏头一眼,那姑娘竟然还能耐心的安抚他。
  裴涪浅蹲下身和他平齐,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安慰:“阿裕,那天我们在路边不是碰见一个大叔晕倒了吗,后来也叫了救护车,可是他很健康啊。救护车不仅仅是给死人用的,你别怕啊。”
  肖裕沉默,许是想到了那天意外遇到的情况。他面露犹豫,裴涪浅乘胜突击,低头望向他放在身侧的大手,鼓足勇气,轻轻牵起。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肖彦简直叹为观止,他弟弟其实是个脑残吧?难道他一直以为救护车是给绝症患者用的?
  他没忍住,打算吐槽下:“你…”
  话没落下就被对方唬住,肖裕哼道:“怎样!”
  他好胆就讽刺自己试试。
  肖彦耸肩摊手,不和智障儿童一般计较。
  “可是,医院那地方是人能去的吗?全是细菌全是病源。”
  他竟然还有心思纠结这个问题?
  闹了半天,还是洁癖这个臭毛病!
  裴涪浅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肖彦制止着,他伸手一个响指,指挥着旁边那两个同学说道:“得麻烦你俩了,帮我再把他扛到车上去吧。”
  那两男生也没敢再耽搁,左右两边一人一个胳膊就抬了起来。
  “喂!我不去!喂喂喂肖彦你放老子下来老子特么的不去那脏地方!——”
  肖彦两手插兜,和裴涪浅及医护室的老师一起昂首走在前面,不为所动。
  几个人出了学校大门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停着的是一辆车租车。
  医务室的老师率先上了车,边催道:“快点上车,想什么呢都一个个的,就被刀子划拉了下叫什么救护车!”
  等出租车开了出去,他还不爽的嘀咕了句:“没文化真可怕。”
  于是,车上一路诡异的安静。
  等肖裕从急诊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门一打开,裴涪浅立刻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搀扶着他。
  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她无声哭泣的模样让肖裕一阵心烦,“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她心急又害怕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道在那念着一大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他再没说过死不死的话。
  肖彦怕他听了医生的话心里有负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就是留一点小疤,伤痕是男人身上最好的勋功章。”
  “对对对。”裴涪浅点头,补充道:“阿裕你别怕,我不会嫌弃你的,绝对不会的!别说只是一道疤,就算你真瘸了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这话说的,肖裕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他真瘸了也不嫌弃?这疤明明就是拜她所赐!他哼了一声却看到肖彦哆嗦了下肩膀,那副隐忍笑意的模样一下子就让他来了气。
  于是恼羞成怒:“我告诉你这伤就是怪你,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好的上课拿什么美工刀,我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你根本就是杀人未遂!”
  裴涪浅吓了一跳,不断解释:“我没有阿裕,我真的没有!”
  “好了好了。”肖彦及时分开快要打起来的这俩人,都说两岁一个代沟果然没错,他都看不懂年轻人的心思了,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伤其体肤痛乏其身么。
  肖裕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走在前面。
  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女孩子被男孩推开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倔强的凑上前去拽住他的胳膊,不管对方怎么骂她都不放开,而那男生大概是不厌其烦了,终于默认了她的关心和身体接触,没再推开那女孩儿。
  肖彦无奈的摇一摇头,嘴角一勾轻笑了一声。
  明明喜欢,却要狠命折磨对方,阿裕你其实早已深陷其中了的吧。
  **
  由于腿伤,肖裕请了几天的假,这天下午一放学,裴涪浅背起早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只等铃声一响就往出跑。
  忽然书包肩带被人从后拽住,她微仰着头往后看了一眼,挥挥手道:“快松开我,有事明天再说。”
  隋海岩不依不饶,手上用了点劲儿,硬是把她拖到了自己面前。
  “干嘛呀你们!”裴涪浅懊恼的瞪着他们。
  隋海岩也不废话,直接问:“跑这么快去哪儿呢?”
  “就是!”段王爷接嘴。
  卯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都什么跟什么啊。
  裴涪浅头疼不已,看一眼时间着急的说:“我真有事,明天再说行吗?”
  再迟了那位爷非得杀了她不可。
  异口同声的三道声音:“不行!”
  “......”
  段王爷也不和她绕圈子,“浅妹,你该不会要打入阿裕他家了吧?”
  “就是!”卯劲不乐意了,有种养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不爽,“我们说好了今天放学要去阿裕家看他,他突然打个电话说变卦就变卦,你俩肯定暗度陈仓了。”
  真是了不起,成语都会用了。
  裴涪浅呵呵一笑,开玩笑,她才不会告诉他们呢,她才不想让这几个电灯泡坏她的好事呢!
  没错,她是打入了敌人内部,从医院出来后她还送他回家了呢。
  她知道今天自己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几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没关系,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最好就不要落在她手里。
  “我要去给人补课,满意了吗?”她没好气的哼道。
  隋海岩明显不相信:“补课?你去哪儿补课,给谁补课?”
  真是烦的一逼,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被浪费,裴涪浅火大的怒吼:“我当家教不行吗!勤工俭学不行吗!”
  兄弟几人被忽然的吼声吓得后退一步,面面相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点被惊吓住的尴尬。却又在心底忍不住怀念起了一年前的裴涪浅,那会儿她脾气多好啊,怎么跟肖裕呆的时间久了,连性格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不知道,也仅仅是事关肖裕,她才会异常的暴躁。
  好不容易摆脱那三个磨人精,一路挤地铁再小跑,赶到肖家的时候她按了按门铃。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
  她愣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赶紧低头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裴涪浅,肖裕的同学,来给他...补课。”
  和怡看着面前穿着宽大校服的小姑娘,想到刚才和儿子聊天的话题,忽然就笑了,侧身让她进门:“快进来吧,阿裕等你半天了。”
  等她?
  裴涪浅不太敢相信,可是这话又是他妈妈说的,到底信不信呢?
  和怡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准是不信,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真诚的说道:“真的,他刚才一直盯着门外看呢。”
  裴涪浅差点就笑出了声,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肖裕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自己呢?
  换好鞋,她没敢再耽搁,立刻就和对方说:“那阿姨我先上去了哦。”
  肖裕家住三层的独栋别墅,裴涪浅这是第二次来,那天和肖彦一起把他送回来时,家里除了一个保姆阿姨在都没见到他的父母。
  想到楼下的女人,她挫败的叹了一声气,自己这一路跑来流了不少汗呢,早知道就换身好看的衣服再来了。
  轻轻敲了敲楼梯口的那间房门,她试探的叫了一声:“阿裕?”
  下一秒,里面立刻传来一声低吼:“叫什么叫,还不给我滚进来!”
  “......哦。”
  她推门进去,他躺在床上,半靠在床的后背上。此时,正一脸愤怒的瞪着她。
  裴涪浅心虚,怕他生气便解释道:“对不起啊我来晚了,今天周末坐地铁的人太多了,我等着好几趟才挤上。”
  谁知对方并不领情,“你穷到连出租车都坐不起了吗!”
  “我...”
  她想说出租车没准这会儿还在学校门口堵着呢,可是看他一眼,不敢。
  “好吧,是我错了。”
  肖裕得理就不饶人,没完没了道:“你当然错了!你让一个伤残者等你就是你的错,尤其这个伤还是拜你所赐!”
  “你残哪了?”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脑子残了。
  “不对,把残字去掉。”肖裕说完,反应过来咋舌:“这是你该关注的点吗?”
  裴涪浅这回自觉的没出声,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再敢犟嘴,那这个话题就别想过去了。
  “死缠烂打说要来给我补课的人是你,定好时间的人也是你,结果呢,迟到的还是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应别人你连这点常识都没吗!”
  “我.....”
  “你什么你,老子就知道你是个出尔反尔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幸好没有答应她的表白,要不然他高贵的人生就出现了被甩的黑历史!
  裴涪浅莫名其妙他这一通无名火,虽然他脾气是不怎么好,可以前也从来没有这么喋喋不休过。
  她是迟到了,可是这和她水性杨花有什么关系?
  “阿裕,你怎么了?”她担忧的上前一步,“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肖裕推开她献殷勤的手臂,重重的喘着粗气。
  他怎么了?
  他特么的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呢!
  不过就是几天没见,为什么他总会想起她?不过就是来迟了一会儿,为什么他要担心她?不过就是骂了她几句,为什么他就心疼后悔了?
  即便他的感情再迟钝,即便他再想否认,可他也恍然意识到了,原来心上早已有了牵绊。
  她的名字便是他的情。
  深吸一口气,他叫她:“裴涪浅。”
  裴涪浅点头应着:“唉。”
  “我们......”
  “嗯?”
  “补课吧。”
  “......”裴涪浅略有遗憾的偷偷瘪唇,转身打开书包取出书来,边回应他一句:“哦。”
  肖裕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可是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其实哪里需要补课呢,不过是她想见他的借口。裴涪浅嘿嘿一笑,他依然背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她索性席地而坐就靠着他的床。
  “阿裕,我念一道题,你回答一道好吗?”
  “好。”
  她翻开数学练习册,先挑了一道简单的念了起来:“某位同学掷出3枚相同的均匀骰子,向上的点数都是“6”的事件是什么?”
  肖裕:“不确定事件。”
  裴涪浅点头,是有点简单了。再来一道,中等难度,“一枚硬币连掷三次,出现一次正面的概率是多少呢?“
  “八分之三。”
  “bingo!”
  “一组数据中的每一个数据都减去80,得一组新数据,若求得新数据的平均数是1.2,方差是4.4,则原来数据的平均数和方差分别是多少?一口报出答案哦。”
  “81.2;4.4”
  裴涪浅吃惊,他的心算能力不输自己呢。
  忍不住夸赞一句:“阿裕你真棒!”
  肖某人的心里爽翻了天。
  裴涪浅收起数学书,又道:“数学是你的强项,换一个。”
  “随便。”他表情相当臭屁,反正没什么是难得到他的。
  她又翻开英语书,直接跳到最后的附录单词表中,随机抽选:“survey是什么意思?”
  她一定要问这么low的问题吗?肖裕无语翻白眼,却还是配合着她:“调查。”
  “ignore?”
  “忽视。”
  “你总是忽视我,请翻译。”
  “you always easy to ignore。”
  “没错!”她刻意看他一眼,他挑眉,故作不明白的样子气得她想揍人。
  “阿裕,我还想请你翻译最后一句话。”
  “嗯。”
  她合起书来,抬头去看他,微微笑着诉说着一句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话:
  “我喜欢你,始于初始,止于终老。”
  “......”
  裴涪浅见他反悔,扔下手中的课本扑上去摇晃他:“阿裕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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