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说:“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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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笑声持续了好久好久,裴涪浅发誓,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十分钟。
隋海岩几个好不容易笑够了,他看到肖裕示意了下,终于止住了笑意,好心的去拆蛋糕。
大大的双层蛋糕摆在中间,众人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裴涪浅在唐甜甜和肖瑾的拉拽下,不情不愿的也跟着走了过去。
众人一看见她,立马纷纷让道。
裴涪浅:“……”
好想骂人。
肖裕掩唇轻咳了下,说:“好了,切蛋糕吧。”
哼,别以为解围一下就能让她忘了,刚刚他笑的多开心!
混蛋!
卯劲跑去关掉包间里所有的灯,段王爷去点了首《生日快乐》歌,其他几个男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一共六根,他十六岁的生日。
歌声响起,蜡烛正好全部点着,众人合着音乐一齐为他歌唱。
他安静的等着他们唱完,微微一笑:“谢谢。”
低头,准备去吹蜡烛,隋海岩诶诶大叫:“许愿许愿!”
肖裕向来不信这些,却在众人肯定的眼神中,低头,暗自许了个愿望。
然后,轻轻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噢噢噢——”
那哥几个又巅峰魔怔了,肆无忌惮的乱吼着。
裴涪浅嘴角勾起,刚刚的丢脸全然抛在了脑后,只留下对他深深的祝福,愿他一切安好。
刹那,视线和他相对,她愣了下,然后上扬起嘴角,望着他无声的说了四个字。
他看见了,勾唇轻笑了下。
她的嘴角扬的更高了。
肖瑾忽然大叫了一声,裴涪浅看去,原来是隋海岩作恶的将奶油抹在了她的脸上。
她嗷嗷大叫着要抹回去,隋海岩疯了似的边跑边说:“哈哈哈追不上追不上。”
“隋海岩,你站住!”
裴涪浅偏头一笑,有点开心的过头了。
正想着,隋海岩跑到了她身后,拽着她的衣服躲着,样子有些像老鹰抓小鸡那样,只不过她变成了保护的那只鹰。
无奈,她低笑:“隋海岩,你丫有没有出息了。”
“那玩意儿值钱么!”他吐着舌头,故意逗急眼了的肖瑾:“诶就是抓不着抓不着!”
“我要搬救兵!”
来啊,who 怕 who!
他大言不惭:“去啊去啊,去叫你哥来,老子打趴下他!”
肖瑾一跺脚,沉思一秒果然去找人了。
只是这救兵。
裴涪浅诧异,目瞪口呆的看着肖瑾拉来的人。
隋海岩刚刚说什么?去叫你哥来?谁哥?
忽然心跳剧烈,手上扑上了一层汗液,她猜测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直被忽略掉的东西。因为紧张而情难自禁的吞着口水,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肖瑾再次证明了。
“哥,隋海岩欺负我!你给我揍回来!”
肖裕冷眼瞧向隋海岩,吝啬的点评了两个字:“幼稚。”
隋海岩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幼稚?你丫不幼稚!”
“没你幼稚。”
“你比我幼稚!”
“没你幼稚。”
“就是比我幼稚!”
“没…”
“打住!”裴涪浅及时叫停,她现在顾不上去骂这两个半斤八两的人,满脑子都是:“肖瑾是你妹妹?”
肖裕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隋海岩莫名其妙:“你不知道吗?我们都知道啊!”
她!该!知!道!吗!
咬牙切齿的瞪了隋海岩一眼,那家伙一脸诡异,他们开学第一天的课间就知道了啊,还是肖裕说的呢。
难道肖裕一直没告诉她吗?
为什么?
裴涪浅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看向肖瑾,肖瑾无辜耸肩,也很纳闷:“我以为你和隋海岩他们一样,早就知道了呀。”
所以他们都以为自己知道,可只有一个人清楚她并不知情。
甚至还放任她误会,看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为此吃醋和介意。
“幼稚!”
她将视线毫不客气的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他还好意思骂别人,他才是最幼稚的那一个!
☆、初吻
某人冷笑一声,转身,高傲的扬起下巴向包间外走去。
他就是料定了她会跟着出去!
裴涪浅为他这不知哪来的自信,气愤的想打架。
直到那抹英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只好一脸心塞的回到座处,从包里取出个小盒子悄悄装进了口袋。
故意等了好些时间,等到房里又热闹的点歌玩游戏拼起酒来,确定没人注意着她,才偷偷溜出包间。
边往外走,边取出正在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简单的四个字加标点:“还不出来!”
她没有回复,收起手机,嗤之以鼻。
**
大楼顶层,裴涪浅顺着台阶上去,找了一圈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倒是会享受,安静的扒在栏杆边眺望远方。不用看也猜得到,那张帅气的俊脸上一定是懒洋洋的陶醉。
西外的钱柜比其它地方的气氛都要好,这里的顶层承包出去做成了空中咖啡厅,最吸引人的除了它特色的手工猫屎咖啡以外,就要属这室外露天的场地了。
与楼下吵闹喧腾的包间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安静的让人身心舒坦。
早已过了立秋,夜晚的北京城还能稍稍凉快一些,尤其站在高点,阵阵凉风吹在身上,一扫闷热,特别的舒服。
刚走到那人身后,他仿佛就连背后都长着一双眼睛,转过身来看见她迈着缓慢的脚步,出口就没什么好气:“你爬来的吧!”
裴涪浅无语,暗自翻了个白眼,“你又没说在哪里,我能找着就不错呢。”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问。
“很简单啊,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裴涪浅看向他,语气认真的回答:“我出门见你没在,大厅人多你肯定不会去,你这人就喜欢安静,对天台情有独钟,问下服务生天台能不能上去就知道了。”
他哦了一声,评价:“那你脚后跟还蛮厉害的。”
裴涪浅:“……”
她心里搁着事儿,不问清楚难受,索性直接开口:“你真的和肖瑾是兄妹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吧,这问题白痴了。那么,“你为什么故意不告诉我呀?”
难道真是为了看她介意,看她吃醋,看她为此发愁的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他就特别满足?那他的恶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
不知道这句话又戳到了他哪根神经,裴涪浅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那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高傲的冷哼。
肖裕转身去看她,语气硬邦邦的,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哦,怀疑我和肖瑾有一腿的时候整天给我摆脸色,现在知道我俩没那回事就又屁颠颠的追过来。裴涪浅,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喜欢我吗?”
她这样子,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示吗?
什么都不问,却什么都放在心上,全屏自己脑补出一场大戏。
他不说,她就不会主动问吗?有那么难吗,向他来求证是会要了她的命还是她怕自己杀了她全家!
倘若他永远不说,她是不是就真的以为他和肖瑾有什么,然后就放弃了他。
这样草率对待感情的人,他真的很怀疑她的爱能有多深。
“你怎么能这么说?”
裴涪浅一脸错愕,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直白的提出“喜欢”,更没想到他会怀疑自己的心意。
“开学的第一天你就给我甩脸色,我想跟你解释韩冰只是我们家邻居,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可是你连听都不听,甚至都不和我说一句话。突然间肖瑾出现,你又对她那么好,给她买早饭买零食,你们两个出双入对的,我怀疑也是正常的,可是我哪有立场去问你?开学都一个月的时间了,你自己算算和我说过几句话,多少次我都主动想和解,可是你压根就不屑!就和今天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隋海岩给我打电话,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在这里,你还嫌我来得迟了!肖裕,你不觉得自己更过分吗?”
有些憋在心里多日的话,以为再没机会说出口,于是才刚开了一个头,就十分顺口的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这些话在她心里酝酿过无数次,有时候被他折磨的紧了,都想破罐破摔的冲他吼出来老死不相往来算了!
裴涪浅气不过,他说她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怀疑她的真心。
她倒是想不喜欢他呢,只要不喜欢他就不用这么辛苦,这么难过。
可是该死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啊。
连骗骗自己,都做不到呢。
肖裕气笑了,她还有理了?
这串话骂的可真上口,练习过多少次了?
是不是每天睡前都要在心底吼一遍才舒坦?
他也不甘示弱的指责回去:“那是因为你先带着莫名其妙的人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还敢怀疑我和别人!”
没有立场?她也好意思说!
要是真没立场,他根本就不会让隋海岩叫她来,也不会在她还没有到的时候忐忑不安,她更加不会此刻站在他面前!
装,她有本事就给他继续装下去!
“什么耀武扬威,我说了,那只是我的邻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谁他妈管你们什么关系!和我有个屁关系!”
就算这个是邻居,那胥己诚呢?乡下姨妈家的远房亲戚?!
“肖裕!”
“闭嘴!”肖裕皱眉瞪她,眼见对方气急转身就要走,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将人又拽了回来。“跑什么?!话还没说完不准走!”
裴涪浅被他禁锢在胸前,开始还挣扎了下,却见对方手臂更加用力,只能气馁。深呼吸了好几口,胸口那股闷气渐渐散去了些,被他圈在怀中片刻,低哑着嗓子说:“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说了你都不信。”
谁说有力的攻击一定要用吼的?她这么低沉的嗓音才更让他的心忍不住颤抖,那是来自她灵魂深处,实在没有办法了的控诉。
肖裕瞬间就没脾气了,“谁说我不信了。”
她抬头望着他,大大的眼珠子写满了怀疑:“你信吗?”
“……”瘪唇,不怎么情愿的回答:“姑且信吧。”
裴涪浅不信。
她凝望着那双令自己着迷的脸庞,真是不敢相信,因为那次竞赛的一面之缘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甚至疯狂的追到了他的学校。这一年多的时间,越接触才越发现一件更加糟糕的事情,那就是——日久生情。
“阿裕。”
她又叫他阿裕了,肖裕还是板着张臭脸,哼唧了一声,等着她的下一句。
“我还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肖裕没想到她会忽然间表白,和那次在人大一样,她总是这么出其不意,令他措手不及。
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推开她,眼珠子转了又转,为了掩饰尴尬而故意轻咳了一声,眺望着远方,语气满不在乎的:“你随便啊。”
裴涪浅低着头没说话,久久没有回应,肖裕皱眉,心底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还是表情过分了,她误会了?
“我、我是说…”
他刚想解释,却见对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他。
“阿裕,这是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肖裕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脸都黑了。
她把他当什么了?以为一个小破玩意儿就能收买他?!
他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吗!
心里别扭着,手却很诚实的接了过去,动作粗鲁的打开盒子。
意外那是一对小巧却别致的袖口。
看清楚那玩意儿后,肖裕的脸色忍不住又黑了。
他才十七岁而已,她送他袖口,怎么想的?
“裴涪浅,你挑礼物的时候不动脑子吗?你觉得这玩意儿我现在有机会用?”
裴涪浅确实疑惑:“校服对于你来说,不是只作为进校门检查的行头吗?这个用在白色衬衣上就可以,一点儿也不老气,我挑了好久呢。”
她见过他穿白色衬衣的样子,光芒四射。
这枚袖口,只是锦上添花的饰品罢了。
这个解释差强人意,他勉强接受,只是还想瞪她一眼,强调:“下次你走点心!”
伸手摩挲了下手中的小盒子,那标志的一串英文字母他很熟悉,他父亲多件衬衣都是出自于此品牌,价格不菲。
她攒了多久钱才买下了这对袖口?
尽管嘴上说着嫌弃,肖裕的心底却被一股浓浓的感动充盈着,他静默了两秒,又说:“谢谢。”
他极少道谢,裴涪浅一时有点接受困难,“啊,没、没事。”
“你生日哪一天?”他问道,也想送她一份珍贵的礼物。
她的生日啊,裴涪浅不太想回答。
“嗯?”
“….9月8日。”
皱眉,他不怎么高兴的问:“过了?你怎么没说!”
裴涪浅气弱的低头去抠手指,红唇微撅着,眼眶有些酸涩,那一天的辛酸和失落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晰的回忆起。
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那时候,你又不理我。”她小声的解释,细听有点埋怨和责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