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探索出的方法十分管用,宁欣一脚将李焕落地的长刀踢到一边,紧接着欺身上前,以刀鞘为媒介,查看他体内其他的脉络拥堵之处,然后再次着力击打。
说来话长,宁欣实际操作起来,透视的时间都是眨眼的功夫,因此,观战的人只看到,宁欣手持刀鞘在李焕身上一阵敲敲打打,李焕便瘫倒在地,痛呼出声,奇怪的是,李焕并不还手,就那么任由宁欣将他“打倒”。
“我赢了。”宁欣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李焕笑了笑,对他宣布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可仰面躺倒在地的李焕像是没有听到,不甘地瞪着宁欣。
这时,观战的范园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心!”
宁欣心里警铃大作,急忙闪身退后,举起刀鞘便挡。只听“咣当”一声,她手中的刀鞘竟断成了两半。
看到身边突然出现的范园,轻喘着亮出一把匕首,宁欣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李焕倒地的位置距离他的长刀很近,他趁宁欣不注意,竟直接抽出了长刀,对她砍了过来,若不是范园及早发现出声提醒她,这一下见血是肯定的了。
李焕的长刀是强化过的,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宁欣手里的刀鞘只阻了一瞬,就被一下砍成两截。
多亏范园速度快,又带着她常带在身边的匕首,这才彻底将李焕的刀锋截住。
“真不愧是紫级的战斗系异化。”李焕的额头上全是汗,显然他现在的状态也很不好。他试图推开范园,还要将长刀往前送。
“范园,你下来!”高悦大声命令范园,“这是他们两人的对战,在一方认输之前,我们谁都没有权力插手。”
“刚才那一下我要是不挡,就要出人命了。”范园转向高悦,声音很是愤怒。
“现在不是没事?好了,你快下来!不要耽误他们两个对战。”高悦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要让对战继续下去。
宁欣看到范园并不准备下去,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
“你刚才,是想杀我?”宁欣握着剩下的半截刀鞘,在李焕的手臂上又敲了一下,便拿到了他的长刀。
宁欣拿着他的长刀,一步步向李焕靠近。
在场的众人里,虽然范园此时距离宁欣最近,可她看着宁欣的举动,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反倒是察觉出宁欣意图的高悦突然大叫:“宁欣!你住手!你不能杀他!”
宁欣慢慢停下接近李焕的脚步,这是什么道理?李焕对她出刀的时候,除了范园没一个人出声,现在她要反过来行事,就被高悦明令喝止。这个地方的规则,真是奇怪。
“既然不能杀他,那么,只好——”宁欣轻轻淡淡地说着,用右手的半截刀鞘往左手的长刀上敲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一柄被强化的刀具,就在宁欣的这一下中断为几截,变成了碎片。
“不!”李焕看到自己心爱的长刀被宁欣毁成这个样子,顿时心痛的大叫起来,挣扎着向她扑去。
宁欣顺势抓住李焕的手臂,直接将他整个身子扭了过来,让他以脸触地。
此时,李焕的额头上布满汗珠,他的状态很不好,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却还在挣扎。
“你认不认输?”宁欣拿着半截刀鞘,又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李焕大叫了一声,却依旧嘴硬:“不认!”
“好,我就打到你认输为止。”宁欣动起手来毫不含糊,说着,便打,“这是还你刚才打我的一下。”
直到这时,李焕也没想明白,宁欣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明明是很轻巧的击打,换做平时,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他竟接二连三的被打得使不出力气,又全身酸痛。
“这是打你心怀不轨。”
与宁欣的声音一同传进李焕耳里的,还有周围越来越大的窃窃私语声。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围观他被打,李焕就羞得满脸通红,可将他按在地上的人却没有罢手的意思,接着打他。
“这是打你狂妄自大。”宁欣以刀鞘敲了敲他的头,“说!认不认输!”
“认输,我认输。”李焕支吾着,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眼前这一切。
众人全都愣住了,直到这个时候,高悦才反应过来,忙宣布:“李焕认输,这场对战,宁欣赢了。”
☆、突至的警报
一把松掉手里的刀鞘,宁欣退后几步,瞬间弥漫全身的虚脱感让她难以站稳,但立刻有一双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
“接连使用异化,你一定很累了。”范园架着宁欣的身体,对她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宁欣以微不可察的力道点了点头,轻声咕哝:“你看到了吗?透视异化并不是一无是处,也可以用于战斗——”
“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我扶你回宿舍。”范园打断她,语气也轻快了不少,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至少也要清醒着离开竞技场吧,再坚持一会儿,可千万别晕啊,要以完美的胜利者姿态离场哦。”
宁欣勉力提着打起架的眼皮,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时候,范园竟还在跟她开玩笑,以她现在的体力,走出竞技场之后,大概就会立刻晕过去吧。
“胜负已定。”范园先是看了看还处在错愕中的高悦,又看了看依旧僵硬着身体爬不起来的李焕,“在这么多双眼睛的公视下,某人不要忘了之前的赌约才好。”
竞技场里,前所未有的安静,范园无视掉周围聚到她们身上的目光,扶着宁欣,第一个离开了竞技场。
果不出宁欣所料,一出竞技房间的大门,宁欣就晕了过去,范园只好背起她回了宿舍。
“好戏”的主角少了一位,前来观战的众人也陆续离开,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吵了开来,只是不同于对战之前,现在冷嘲热讽的对象几乎都变成了李焕。
“大胖竟然也能有今天。”还是之前那个女生,她鄙夷地看了眼浑身麻木的李焕,夹起她的平板走开的飞快。
高悦看着李焕还是没有办法站起来,正犹豫着她要不要亲自过去帮忙,就被齐美丽拉住了。
“刚才的那个小丫头是叫宁欣?”齐美丽一脸狐狸般的笑意,“这就是这次千人实验唯一活下来的人?真是不简单呐。”
“你什么意思?”高悦挑眉看她。
齐美丽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不要被理论数据迷惑了双眼,那些,有时候也是可以骗人的。”
说完,不顾高悦瞬间变得可怕的脸色,齐美丽笑着走开了。
竞技场对战的事就此告一段落,对宁欣来说,接下来几天的集训,和她对这个地方逐渐加深的认知,早就让她将对战胜利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直到五天后的下午,从训练室出来的宁欣,被一个人堵在了走廊里。
她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累得只想赶快冲个凉,然后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这个时候被人拦住,换做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尤其是,当她看到拦住她的人,还是之前挑衅过她的李焕。
“你,有事?”宁欣一副有事快说,她很忙没空理他的神情。
相对于之前在教室里的盛气凌人,现在在她面前的李焕就像是换了个人,头垂得很低,从宁欣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
李焕嗫嚅着,终究还是开了口:“有事。我想问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跟高老师说一下,让我单独在教室的门口立个桌子,或者,椅子也行。”
宁欣这才猛然想起,他们对战之前的赌约,是输的一方永远不能踏入教室。
现如今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她因为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需要学习,课程倒是排的满满的,反观李焕,他可能已经五天都没有参加过训练了。
“愿赌服输,你应该懂。”宁欣手上拿着异化局留给她的“作业”掂了掂,那是一截半米长大指粗细的实心钢条,据说经过特殊处理,里面每一小段的内部结构都有些许差别,能够让她拿来练习透视异化。
经过了五天前的那场对战,包括高悦在内的许多异化局成员都对她改观了不少,不再总说透视异化无用之类的话。甚至在她昏睡半天之后,他们还能极有耐心的笑着问她,是如何打败李焕,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
听到宁欣解释透视异化的用法,整个异化局都惊呆了,他们还从未见过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透视的人,可后来对宁欣测试,发现她的透视时间至少也要1分钟,少于1秒的时间再没出现过。
因此,异化局的那些人得出结论,宁欣之所以能在对战时超常发挥,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压力足够大,而平时没什么危机的时候,她自然爆发不出那样的潜力。目前看来,她的能力还很不稳定,所以需要针对性的特殊训练。
这根古怪的铁棍,就是他们专门为她打造的。
李焕看到宁欣举起手里的铁棍,莫名想到那天她用来对付他的刀鞘,想到当时身上的奇怪感觉,他顿时抖了个机灵,想要立刻远离她,可他心底的坚持支撑着他,让他只是退了半步。
“我知道,是我输了。”李焕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她,“可我们的赌约只是说不能进入教室,我在门口旁听也并不违反约定。”
宁欣笑了:“那你又何必找我说?”
“我——”李焕复又低下头去,咬了咬牙,“我的父母都是被感染者杀死的,我们家,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我恨这世上所有的感染者,我要去杀光它们,我立过誓。可是不提升异化,根本没办法做到,所以,我必须去学习异化知识,所以……”
说到后来,宁欣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她打断了他。
“所以,你就来找我,放低姿态,想让我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对你说赌约作废,想让我带着你去找高悦,让你还能像往常一样去上课,当做那天我们的对战和赌约,像是从来没发生过,是不是?”宁欣质问着他,“回答我,是不是?”
李焕偷眼打量着宁欣的神色,吱吱呜呜地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能继续学习而已,在哪里学根本无所谓。”
“如果我们两个互换位置,当时输的那个人是我,你觉得你会同意这样的要求吗?”宁欣的目光同她的语气一样冰冷,“还有,想杀感染者什么的,那是你下的决心,你立的誓言,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拿它来换取别人的同情。如果你的心足够坚决,就算不找我,也能够找到达成目的的办法。我很忙,不要再来烦我。”
“等一下。”李焕试图留住宁欣,“你不能这样,我的誓言因你而无法实现,你就不会内疚吗?”
宁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若真看重你的誓言,当时就不会提出与我对战,你现在这样,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一字一句,听在李焕的耳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代价?这就是所谓的代价?这就是她所说的代价?他缓缓将手掌放到胸口,感受着他自己的心跳,如果代价只是违背了儿时的誓言,为何他会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宁欣所在的训练室位置并不算偏僻,她与李焕对话的时间不短,有很多看似无心实际有心的人都看到了。
赶着回宿舍冲凉的宁欣,没有把周围人的议论放在心上,她自然更不会看到从角落里转出的一个男生,走向了还在原地发呆的李焕。
“看起来你们谈的并不愉快。”男生撞了李焕一下,将他从复杂难言的情绪中撞了出来。
“车俊彦?”李焕没想到这个时候车俊彦会来,他不耐烦地推开他,“这不关你事。”
“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室友,又是好兄弟,怎么不关我事?”车俊彦皱了下眉头,李焕推他的那一下不轻。
李焕突然抬头看向他,目光如锋:“我虽然输给了宁欣,可是不代表我输给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所谓的安慰。”
他说着,挡开车俊彦拦路的手臂,径直离开。
看着李焕离开,车俊彦将自己隐在了建筑的阴影里,不知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这时,走廊里的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滴滴滴滴”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基地。
正在冲凉的宁欣一听到警报声,顿觉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停水了。
整个基地建在一个峡谷之中,若是有人从上俯瞰,便会看到山谷中有一道笔直的裂缝,仿若被什么人用剑劈开的一般,一眼望不到底。
两边的峭壁相距近百米,一扇扇窗户开在一边的峭壁上,错落有致,每当阳光能照进峡谷里的时候,窗户上的掩体便会自动撤去,让阳光洒进那一扇扇窗户之中,给久居地下之人带去一点外面的气息。
宁欣和范园的宿舍,便是这些能采到光的房间中的一间,位置不低,据宁欣估计,每天约有两个小时能接触到阳光,已经算是基地中不小的特权了。
峡谷的两边各有一个高出峭壁的小楼,那是供升降机出入和负责侦查周围危险的哨塔,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小楼伪装成了松树的模样。
☆、队长
基地的公共浴室建在地下,没有窗户,更不会有阳光露进来。
宁欣一边用浴巾擦身一边想着峭壁上的哨塔,基地的警报器虽然到处都有,但一般情况下都是沉默状态,除非有感染者出现在基地周围。
能让哨塔发出警报,证明感染者距离基地已经不远了,警报一响,自然有许多“合格”的异化者赶去处理,悲催的是,她现在不能洗澡了。
因为人口锐减的关系,劳动力严重不足,许多的能源供应站也荒废了,世界上的能源紧张已成了不争的事实,公共浴室的供水是有时间限制的,若非她的徽章是紫色的,换做其他人这个时间来,根本打不开浴室的门。
但即便是对宁欣开放,也只有二十分钟的供水时间,偏在这个时候警报响了,为了保证基地能源利用率的战时最大化,其他一切不必要的能源供应必须立刻切断,这是基地的条令之一。
于是,现在的状况就变成,宁欣一个人在停水停电的浴室里,借助仅有的一盏声控应急灯套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