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朋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们,跟我来。”
随着它声音的消散,聚光灯暗了下来,另有一排小灯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成为一个个引路的小明灯。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那就不要剧透啦~
ps:萨德是比萨人,说不好汉语,有语病是正常的~
☆、代言(二)
每走过一段,他们身后的小灯就会暗下去,前方的小灯又会不断亮起,螺旋向上的阶梯被幽黄的灯光照出一股血色。
宁欣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又听到了已经算是很熟悉的“咔嚓”声,声音来自前方的萨德,每迈出一步都会传来,她忽的恍然,这声音是潜种的脚步声。
“我们到了。”萨德以明灭的灯光做指引,带着他们来到一处支在半空的平台上。
说是平台,可几人置身于上,却更像是“悬浮”般立在半空,构成平台的材质似乎跟潜种们的皮肤是同一种物质,能在人眼前“隐形”。
脚下踩不到“实体”的紧张尚未蔓延到几人心头,他们眼前就出现了更诡异的景象。
这是个直上直下的圆柱形巨大空间,一共约有十几层,每一层都有数个间隔开的房间,房间靠近墙壁的这面是透明的,在宁欣他们站的位置,可以很好的看到每个房间里的情况。
然而,没人去关心那些房间,因为,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央,正对着他们的,有一个蓝色发亮的静静跳动的硕大球体,浮空而立。球体很大,大到能将他们所有人都装进去,还绰绰有余。
有蓝色条索样的管道从球体上交错而出,搭到周围的墙壁上,七七八八,将球体稳稳地固定在空中。
宁欣觉得,她只是看了看那球体,然后球体就发生了变化,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轻轻一眨,眼睫扫出的风几乎将她掀倒,她退后了半步,才重新站稳。
等她再去看,球体依旧只是那个球体,静静的跳动着,每跳动一下,都有一股幽蓝的光沿着连接它的条索管道逸散,极有规律,仿佛,她刚才所感受到的一切尽皆是不存在的。
“这是——”她本想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可一看身边,顿时没了探究的兴致。
孤岛坐倒在她身旁,脸色极差;禾泱泱和许九互相搀扶着,正慢慢从平台上重新站起来;齐美丽在更远的地方躺倒着,挪动着起身,嘴角还挂着血迹;青山捂着胸口半靠着墙壁,身上隐有雷鸣作响;释舟则双目圆瞪,费力的抓着他包扎了的手臂,半跪在地,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几人中,除了她,竟再无一人站立。
恼怒翻涌上来,精神系异化瞬间发动。
她“看”,“看”到了只有轮廓的萨德,“看”到了各处房间里手持弯钩扳手的潜种,也“看”到了在蓝色球体的最下面,有五根管道,正源源不断地向球体里输送着液体,如血色殷红,那是,人类的鲜血?
宁欣不及细想所见,她冷声问萨德:“你做了什么!”
“我?我能对你们做什么?”萨德转向因为发动异化而闭着眼睛的宁欣,像是知道她能“看”到他,但他对于宁欣此刻的愤怒完全不予理会,或者说,是完全不觉得他们这些人倒地的倒地,受伤的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说,“你该问,是它,对你们做了什么。”
萨德说着,一指空中浮着的巨大蓝色球体,坦然而理所应当。
宁欣压低了眉头,没有说话,关于半空中的这个巨大球体,她有个大胆的猜想,直觉告诉她这猜想很可能是真的,但此刻,她有些不敢去证实,因为,如果是真的……
“不过,你令我惊奇。”萨德伸出手臂敲了敲他身体的最上方,那个等同与人体的头颅位置,不等宁欣回应,便继续顾自说,“你竟能与&%#&波相抗衡,用你们的话说,异化很强。”
他说到“&%#&波”的时候,音调陡然下降,听上去与蚊虫的嗡鸣无异,看起来,这种类似嗡鸣声的发音,就是他们的语言。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或许,你是第一个值得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球人。”
宁欣缩小精神力的覆盖范围,将余出的部分精神力慢慢卷起,形成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尖锥。
“你说想改善我们之间的敌对关系,这就是你的方式?”她注意着萨德,也注意着那个古怪的蓝色球体,却并不回答萨德的问题。
“呵,小姑娘。”萨德笑了,圆柱形身体的最上面部分弯了弯,有些摇头晃脑的感觉,“这当然不是我的方式,这是能源核的方式。因为有我在,能源核没有用最强的攻击,所以你的朋友们都还活着。”
能源核?那个半空中的球体叫做能源核?
似是为了与萨德的话相互印证,宁欣“看”到球体又在向一只眼睛的形状转变,而同时,她正在卷缩成锥的精神力也突然遭到了一股力量的撕扯,好像要将她的精神力吞噬掉,她心里一凛,顿时一股脑将精神力全部收了回来。
距离异化恢复期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应该足够她与萨德周旋了。
宁欣这样想着,睁开眼,拉住想要冲向萨德的孤岛,刚才她跟萨德的对话他们都是听到的,对萨德的反感呈指数上升是正常现象,但现在,并不适合动手。
“别拦我,我要揍他丫的!”孤岛因为刚刚受到“嗡嗡波”的冲击,状况不是很好,所以没有办法挣脱宁欣。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被毫无缘由的袭击了,还要庆幸没有被打死,这种外星人的逻辑,她不介意用武力给他掰正。
宁欣手上加力:“你冷静点。”
见宁欣如此坚持,孤岛一时又挣不开她,只好讪讪的放弃,收起已经摸出的尖刺状暗器。
“那就是你说的能源核?”宁欣指着看上去依旧是个球体的蓝色球体,问萨德,“我怎么觉得,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蓝核。”
身后,齐美丽听到她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禾泱泱和许九面色凝重起来,勉力靠在墙上的青山,身上的雷电声依旧没有消散。
没有“咔嚓”的声音响起,说明萨德没有移动,他还站在原先的位置。萨德说:“不错,我们的能源核,在你们的认知中,确实被称作蓝核。”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蓝核?”齐美丽已经完全被震惊笼罩。
萨德开口,听得出来,他又笑了:“我说过,我们因为能源耗尽,不得已迫降在这里。为了尽快回家,我们只能就地取用合适的能源,但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与我们比萨相差太多,我们无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获得能源。”
他的话,就像一根无形的长线,将宁欣脑子里的许多点面都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网络。
病毒——蓝核——能源——心脏——血液——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她抬眼看向支在半空的巨大蓝核,眼里,不现悲喜:“你们所需要的能源,是人类的血液?”
“你真的是很聪明,小姑娘。”萨德说,“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听说,在地球人中,互相告知名字,是初见之人必要的礼貌。”
“你不是地球人。”宁欣的声音轻得打颤,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维持“必要的礼貌”,她很难想象,萨德竟然认可了她的话,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病毒,也是你们散播的?”
“哪有什么病毒,只是一个个小型的能源采集器。”萨德说。
只是能源采集器?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宁欣感到有什么在脑中炸裂,因为“病毒”,世上有多少人成为感染者,因为“病毒”,又有多少人失去生命,又因为“病毒”,世道才会沦落至此。
不说别人,单是朱茉莉、范园她们,如果不是有“病毒”的存在,她们现在,是不是还可以好好的活着,还有队长和孤岛,若是“病毒”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们现在,是不是还可以欢声笑语洒脱任性?
那么多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如今他一个“只是”,就简单带过了,是谁,给他的权利?又是谁,给他的这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先别急着生气。”萨德看出宁欣处在暴怒的边缘,他说,“换做任何一个人,突然听到这些,都难以接受,我知道。但是,我们散播采集器也是没办法,地球上,只有你们人类的血液能做为我们的能源,跟你们制订定期提供血液的约定,又没人同意,播撒能源采集器是我们当时能找到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我跟你们说这些,没有任何保留,希望你们能理解。地球不适宜我们比萨人生存,在这里待久了,我们会死的。”
“为了你们不死,为了你们能回家,我们人类就该死?”宁欣怒斥萨德。
萨德似是自知理亏,气势减了几分:“当然不是,站在我的角度,我不希望任何一个生命死去,虽然其他人的想法我管不了,但今天,我将你们带到这里,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希望我们能停止争斗。”
“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因为我们需要能源而死去,我们只是需要你们的血,不是你们的命。”
“你们可以设法聚集起一部分人给我们提供鲜血,不损害他们的生命,我们也能有能源供应,这样,我会劝其他的比萨人把采集器都收回来,不再散播。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代言(三)
真是个听起来不错又可行的设想,可是——
从病毒开始出现的时间算起,潜种们在地球上的生存时间至少有二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人类死伤无数,萨德如果真像他说的是个“珍惜生命”的家伙,为什么在这二十年间不提出?
更令人不解的是,他如果真想要和解,把这些想法对双方的当权者说才对,现在对着他们这几个流亡出来的人类,又能决定什么?
宁欣怒极反笑,她的心里又不合时宜的涌现出些许冷静,她反问萨德:“就算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实想法,那么异化呢?异化又是什么?那些一车车运送来百安基地的异化者他们又去了哪里?”
身后的禾泱泱快步走到她身边,和她一同等待着萨德的回答,看起来,禾泱泱比她更想知道答案。
“呵,小家伙。”萨德沉默了片刻,换了对宁欣的称呼,他的发音生涩,“你们人类自身的自愈能力很强。”
“我们研究了很久才明白,地球人对于体内的异物有排斥和消除的能力,这种能力在面对蓝核的时候,表现出来就是异化。”
“至于那些被运来的人类。”萨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都在下面呢。”
因为他们现在站立的平台是透明的,几人直接低头向下面看去。
在这个巨大的圆柱形空间的最底部,靠近墙壁的一圈,竟是一个个小型的血池,与五根红色的管子相连。
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脚下十几米的距离血色翻涌,宁欣的眼里也在翻涌血色,透过这些血池,她似乎能看到一个个的人被看不见的“手”从保护舱里拽出来,剖心取血,投入血池。
“这些血,都是他们的。”宁欣颤抖着握紧拳头,再抬眼,声音发凉,“我们要找的人,也进了血池?”
“不,还没有。”萨德话音一落,最下面的一个紧闭的通道慢慢打了开,那里,有码排的整齐的保护舱,里面漂浮的人毫无知觉,还有被从站台绑到这里的异化者们,有些人昏迷着,有些人清醒着。
半空中的能源核跳动了一下,这本是一直规律的跳动,可宁欣用余光瞥见,愣是从中感到了一丝的兴奋之情,这是看到“食物”的兴奋。
巨大的能源核在兴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太对劲。
血池上面的透明盖子被缓慢打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到空气中,与外面的空气味道很相似。
有嗡鸣声从萨德的位置传出,他在用比萨人的语言说着什么,然后,几人便看到,那些被绑着的人中,最外面有个人被拖了出来,拖到血池的边上,维持着一个即将跌入血池的姿势。
几人看不到拖拽他的潜种,却能看到抵在他心口的“漂浮”的银色弯钩。
这人是跟他们同乘一车来的,有过几面之缘,不算面生。
他刚醒来不久,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但他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看到了最后登车的那几人“站”在高处,急忙大喊:“救命啊!救救我!”
声音急切,但传到几人的耳中时,又显得渺远起来。
萨德说:“先从这些人开始怎么样?只要你们能劝说他们同意给我们提供血液,他们就不会死了。”
“不要信他!”释舟声嘶力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欣转头去看他,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惨白的模样,不久前的淡淡血色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