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异世是末世——凿子
时间:2017-11-26 16:37:32

  杨伦不在他的房间里,可以被“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视野”里,禾泱泱已经在飞快的接近关押青山的房间,宁欣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收回到身边,她知道此刻,她也该行动了。
  打开门,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只消眨眼功夫,门外的两个看守就昏迷倒地。
  宁欣看也未看倒地的两人,她自认,这样的精神力攻击强度,并不会对他们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而从打开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只有四十秒的时间来抵达许九和南瓜教授的所在,四十秒一过,房间内的监控装置就会发现她不见,并向全研究所发出一级警报。
  一级警报发出后,所有的门禁都会被锁死,到时候必须要攻破整个安保系统才能将人救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宁欣不想面对这样的变数。
  
  还有二十秒的时候,她路过药品库,拿到了异化增强剂,并推进了自己的身体。
  剂量是她早就计算过的,能够最大限度恢复她的多系异化。
  仅仅两秒,她移动的速度便飞一般的提升。
  放倒路径中遇见的任何阻碍,她顺利的拿到看守们的钥匙,救出了许九和南瓜教授。
  
  还有十秒的时候,他们闯进了孤岛被关押的地方,打开玻璃舱,将仅剩一口气的孤岛抱了出来。
  宁欣简单检查了一下孤岛的状况,就将手腕递到了她的嘴边。
  孤岛毫不犹豫的张开牙齿,咬破宁欣的肌肤,大口吞咽起她的血。
  带有治愈能力的鲜血一进入孤岛的体内,孤岛的气色立刻恢复了不少。
  
  时间飞快地流逝,宁欣抱着昏沉的孤岛,和许九、南瓜教授一起来到了和禾泱泱商量好的集合地点。
  孤岛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吞咽,就算宁欣经常面对实验员的抽血,也从来没有一次性失去过这么多血,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看着迟迟不醒的孤岛,她不想收回手。
  
  许九注射了宁欣拿来的异化增强剂,此刻,他长期被压制的异化也终于全部恢复。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禾泱泱可能会出现的方向,不无担忧地说:“一级警报已经响了很长时间,泱泱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南瓜教授撇了撇嘴,连续的快速奔跑让他很是喘息:“不会——不会的——禾泱泱她,聪明着呢,她可能遇到什么耽搁了。”
  
  因为失血,覆盖着四分之一个研究所的精神力开始模糊。
  宁欣摇了摇头,精神力目前可覆盖的范围,都“看”不到禾泱泱的身影。而此刻,这片覆盖范围还在不停缩小。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楼梯门:“来不及了,你们先走。”她说着,收回精神力,掰开孤岛的牙齿,将昏迷的孤岛放到许九背上。
  
  那处楼梯是研究所的众多逃生通道之一,因为修立的时间较早,位置又不方便,所以被废弃了,没有纳入新的安保系统。
  趁着现在一级警报所引发的混乱,那里,是可以让他们安全离开的。
  
  “我不走,我要去救泱泱。”许九背着昏迷的孤岛,语声艰涩。
  
  宁欣看了他一眼,突然便明白了他的心情,但是她只能说:“向上的路也不会很太平,孤岛和南瓜教授都需要你。泱泱,我会找到她的。”
  
  许九咬了咬牙:“好,我会尽快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找泱泱。”
  
  虽然宁欣很想告诉他别再回来,但许九眼里炙热的光让她只剩了默然。
  
  目送三人离开后,宁欣咬破自己的舌尖,吞了一口血,属于异化恢复期的虚弱感才没有找上她。
  精神力再一次成为她四面八方的“眼”向周围探去,然而,预想中的清晰并没有传来,有的只是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整个精神力都被浸入了沸水之中。
  宁欣甚至都来不及收回它们,就不得不斩断与它们的联系。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到她的心头,目光所及,没有任何的活物,但她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这杀意锁定着她,让她动不得半分。
  冷汗渐渐从她身上的每个毛孔中渗出来,她也渐渐看到了那个警报器红灯下的人影。
  
  那是一道被红色灯光拉长到变形的人影,“嗒”、“嗒”、“嗒”……充满节奏感的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她,仿佛催命的利刃,带着携裹的逼迫和永无尽头的喘息。
  直到人影真真正正地出现在她眼前,这杀意才一瞬间变了形状,一刹那,就让宁欣变得手足无措。
  
  “队,队长……”宁欣失声地叫着。
  
  眼前的小花队长没有像上一次遇到的时候身穿白色的防护服,而是穿着件不合身的长长的白色衬衫,光着双腿双脚,长长的袖子盖过她的手指,却盖不住她手里握住的长刀。
  
  那长刀在周边光芒的照耀下,反射着瑟瑟红光,仿佛随时都会化为一头猛兽将它的敌人吞噬掉。
  
  杂乱而柔滑的头发被一根红色的发绳随意的绑着,搭在她的胸前,美好沉静却又肃杀决绝。
  
  小花原本是毫无表情的,然而当她举刀,当她对视上宁欣的目光的时候,她立刻就无声的哭了。
  泪水决堤样从她的双眼溢出来,顺着她的面颊滴落,不停的滴落。
  
  “阻止我——”她挥刀的手不停歇,她口出的言辞却饱含泪水。
  
  宁欣机敏地向旁边跳开一步,她看着刚才站立的地方被小花队长一刀砸烂,心有余悸。
  
  不论是何时何地,被队长的杀意锁定,都不会是一件惬意的事,更何况是此时此刻。
  她也很想阻止她,可是现在,面对理智尚存的队长,她无法用出自己的杀招,可一般的招架之数,根本挡不住她。
  
  “宁欣——”小花队长缓缓从地上的凹陷中拔着刀,艰难地说,“杀了我——”
  
  看着小花队长的泪珠滴落在地,宁欣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
  
  “杀了我!”小花队长加重了语气,砍向宁欣的第二刀也随之而来。
  
  这刀很快,快到宁欣即使开着速度异化,也难以安然躲开。
  她不退反进,冲进刀锋的空隙,一下便锁住了小花队长的手腕。
  
  小花队长的手腕冰凉冰凉的,触之如皮革,根本不似人手,上面满是注射器留下的各式各样的针孔,新旧不一。
  
  宁欣低垂的眼帘坚决的抬起,她说:“队长,我不想你死,我们已经失去过太多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也要倒下。”
  小花队长用满含泪水的眼看向她:“不杀我,你会死的。”
  
  “不!”宁欣说,“我们谁都不会死。”
  她说着,感到手下按住的手腕一滑,便从她的手里溜了出去。
  
  宁欣急忙跳开,大声喊出尚未来得及说出的话:“该死的是这个世界,不是我们。”
  
  然后她便看到,小花队长的刀抖了抖,这是她的身体在动摇,是小花队长的自我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这本来是个好兆头,宁欣正想再说两句,让小花队长摆脱隐形的控制,可她身后突然响起的拍手声,一瞬间就压制住了小花的抗争。
  
  “真是精彩。”杨伦一边拍手一边从幽暗处走向她们,小花队长因着他的举动,暂时停止了索命的攻击,“没错,你说的不错,该死的是这个世界,所以宁欣,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你应该支持我才对啊!”
  
 
☆、一文不值
 
  “你究竟想说什么?”宁欣看着眼前穿着燕尾服的杨伦,没有从他的身上觉出杀意,这让他整个人更像是来参加舞会的,而不是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杨伦似是看出了宁欣的困惑,他放声大笑起来,“我想说什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在邀请你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战友,而不是敌人。我相信你自己也清楚,站在我的对立面有多么难过。”
  
  “你不打算杀我了?”宁欣注意到了他用词的前后变化,先是“我们”,然后变成了“我”,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所说的他们或许只是指他一人而已,毫无逻辑,又十分突然。
  她会尽力与他多周旋一会儿,以便孤岛他们能快点逃出去。
  
  杨伦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宁欣,我从来没有过想要杀你,对你出手都是逼不得已,我想要杀的人从来都只有青山,他不适合我想要建立的新世界。”
  
  他说到这里,宁欣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小花队长突然间流出了更多的泪水,她看向宁欣,不依不饶地说:“杀了我……”
  
  这次换成宁欣惊讶了,她的眼中,一下子褪去所有的情绪,她用这样的双眼看向痛苦的小花队长,和她身旁浅笑着说着自己“理想”的杨伦。
  
  杨伦重新夺回了小花队长身体的控制权,让她安静下来,他继续说:“这个世界糟糕透了,来吧,宁欣,跟我一起建立新的世界,公平,公正,美好,正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有一切你能想到的美好的事,都可以在我们的新世界实现,甚至,如果你想要小花,我也可以把她转交给你,让她今后只听你一人号令,以前在松树领的时候没少被她压制吧,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居人下?你可是,我生平仅见的天才,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为了终结这个时代而生的怪胎。”
  
  宁欣眨了眨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对她的评价这么高,而这个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杨伦。
  “为什么是我?”她问。如果杨伦想找个人跟他一起建立新世界,他身边有的是人,而不该是她这个处处给他找麻烦的家伙。
  
  杨伦突然便笑了,这次他笑得很认真。
  “宁欣,还记得你第一次被带进研究所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明明还那么小,明明那么无力,可当你看清了周遭的一切,脸上的眼泪还没抹干净,立刻就不哭了,还对帮你擦眼泪的我道了谢。”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我所要建立的新世界里一定要有你。”
  
  宁欣对于杨伦所说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在她的记忆里,初次进入研究所的过程,仅仅剩了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恐惧,而正是这日夜难以消解的窒息感,才让她千方百计想逃离这里。
  
  就在她回忆着这些的时候,杨伦和小花队长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片衣角。
  那是一片红色的衣角,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也没有声音,像是凭空产生的错觉,在眨个眼的功夫,一闪而过。
  
  宁欣虽然很好奇那会是谁,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她只是平静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了。”杨伦接着说,“后来的保卫战,这个你应该有印象。那是你到这里的第二年,聚集在1号基地附近的进化型感染者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围攻,我当时除了研究所的工作,还负责城防。”
  “那场战斗,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我们的城墙几乎被突破,死伤惨重,总部甚至都在随时准备转移,去别处新建个基地。后来,是我提出,启用还在实验室里的你们——”
  
  看着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听着他半是旁观者半是炫耀自己英明的语气,宁欣只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所谓的“保卫战”,她当然记得,有多么惨烈,她也记得。
  杨伦口中的“他们”,不过都是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送进实验室的实验体,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未成年,有的甚至像她那时一样,还没有觉醒异化。
  
  就是这样的十几个人,被杨伦送到了城墙上即将出现的缺口,并对他们承诺,只要能堵住缺口,他们就能重新获得自由。
  别人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宁欣不知道,但她宁欣当时,确确实实是相信了所谓的口头承诺。
  所以,她在损坏的围墙即将完全被攻破的时候,她转换手里满是腐败液体的长刀,划伤了自己,之后,奋力向城外跑去。
  
  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鲜血对感染者来说多有诱惑力,她只是尽力的奔跑,将一城的人都留在身后。
  洒落的鲜血,是诱饵,奔跑着的她,更是诱饵。
  据她后来听目击者回忆,当时追她的感染者大军几乎占到了攻击1号基地的三分之二。
  宁欣只是知道自己的血能吸引感染者,却从不知道她能够吸引那么多的感染者追逐。然后,她大概跑到了现在放置绞刑架的位置,这些感染者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不仅放弃了她这个看上去就要到嘴边的“美味”,还放弃了继续围攻1号基地。
  一场城破人亡基地毁的悲剧,就此画上句号,而她也得以活了下来。而那些感染者,就像它们突然出现一样,突然的撤退之后,再没出现过。
  
  但他们这些“实验体”,除了她和另外两个当场爆发出异化的未成年少年,其他的,都葬送在了“保卫战”中。
  
  “我想你应该有印象,保卫战结束后不久,总部为了鼓舞士气,举行了一个颁奖大会,你当时得了一个特别奖,是作为为数不多的没有异化的人,勇敢面对并击退感染者的奖励。试着回想一下,宁欣,当你站到领奖台上时,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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