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将先前撒给柳国公的毒.药撒给了这些人。
柳夫人和嬷嬷们吸入毒.药,恐惧的哀嚎声震动了整个地牢。
应长安抱肘,冷冷看着他们在毒.药发作前的种种丑态,尔后一个转眸,盯上了柳芸。
☆、第98章 说亲
柳芸是独自一人关在一间牢房里,饶是平日看着还算镇定, 此刻也身子颤抖, 大气不敢出,恐惧的瞧着应长安。
应长安散漫的走到柳芸的牢门前, 抱肘笑问:“这位小娘子该不会就是柳良娣吧?”
柳芸不敢说话。
应长安再道:“或者,要不要鄙人称呼你‘王小阮’?”
柳芸心下一骇, “我不认识你, 和你没有冤仇,你何必找我的麻烦?”
“我呸!”应长安嗤道:“你他娘的还和太子一起坑过我小师妹, 哥今儿不教训教训你,哥就不是罂粟谷应长安!”
柳芸心下突突, 不能置信道:“你小师妹……织艳?”
“否则还能有别人?”应长安靠近牢门。
对面看热闹的若情忽然道:“原来你是织艳姐的师兄啊!”
应长安回头,“正是鄙人!小娘子有何贵干?”
若情说:“奴家有些话不吐不快, 这些天柳芸总是骂你小师妹, 骂得忒难听,吵得奴家心烦。”
柳芸没料到若情会落井下石,厉声道:“你这婊.子——”
“对!就是这么骂的, 她也这么骂织艳姐!”若情道:“真烦死了, 赶紧让她闭嘴吧, 奴家可受不了这些人没日没夜的闹!”
应长安嘴角一翘,笑容冰冷骇人。
此刻柳国公和柳夫人的药.性已经上来了, 他们宛如在做恶梦似的,又哭又闹,又打又喊, 一会儿撞墙,一会儿互掐,喊叫声凄厉无比,就像是陷入在至深的恐惧中无法脱身,看着让人无比恐惧。
应长安笑嘻嘻问柳芸:“小娘子,你知不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药?”
柳芸根本不敢回答一个字。
应长安说:“他们中的是鄙人独家发明的‘幻忆散’,但凡服食下去,就会陷入此生最恐惧的记忆中,受尽折磨。”又问:“知道幻忆散怎么解吗?”
柳芸已吓得瘫软在地。
“幻忆散没有解药!”应长安吼道:“他们将永远做着恶梦,在梦里经受人间地狱的折磨!什么时候梦醒了,就是什么时候生命终结!”
不!柳芸的脑海一瞬间空白,恐惧让她的思路断裂,什么也不敢想,徒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应长安。
随着应长安将幻忆散的粉末撒来,柳芸避无可避的成了被辣手毒医玩弄于股掌的小丑。
在意识散尽的最后一刻,柳芸想不起高弘、想不起自己死掉的孩子,想不起杨云柯和自己杀的人,只能记住应长安那凶狠的面容、带煞的瞳孔。
阎罗,他是阎罗。
他是阎罗……
***
七日之后,柳国公、柳夫人和柳芸等作恶多端之人,被押上刑场。
那些株连之人,因罪不至死,皆判流刑。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刑场外却围了无数前来观看的百姓,似是从二十年前处决季樘起,帝京的刑场头一次这般“热闹”。
刑场上,柳国公等人身着囚衣,面目狼狈,背后插着木牌,东倒西歪的还在念念有词。
应长安的幻忆散,已经将他们折磨了六天六夜,这些人都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沉浸在恐惧之中,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监斩台上,冀临霄一身绯色官服,胸前绣仙鹤补子,正襟危坐。
烈日、万民、囚徒、刽子手,皆在他眼前拼凑成浩大的画面。
他神情严肃,目光凛然,下首的楼咏清看一眼刑场边摆放的日晷,轻声提醒道:“临霄,时辰到了。”
“时辰已到!”冀临霄执了斩首令,缓缓起身,猝然将斩首令甩出。
“行刑!”
刽子手刀起、刀落,几颗脑袋带着血滚了下去。
百姓们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半城之人皆若狂,额手称庆,场面震撼。
与此同时,东宫内,英宗赐下的一根白绫结束了高弘的生命。皇后的哭喊声被淹没在层层叠叠的雕梁画栋中,很快,凤宫也传来报丧的声音,皇后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上,随着高弘一道去了。
半城的百姓还在欢呼,甚至有人开始奔走,把大奸佞终于死了的消息传给那些没来观斩的人。
冀临霄还立在那里,楼咏清也起身,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座高楼。
在那高楼上,站着两个女人。郑长宁一袭白衣,扶着夏舞雩。夏舞雩艳紫色的襦裙盖着高挺的小腹,远远的看着,依旧是那般冷艳逼人,耀眼无比。
她们相扶着,像是清凌的白梅和妖冶的罂粟,静静望着被斩首的柳家众人。
这些尸首分家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里,仿佛一切都在血色中终结,尘归尘,土归土。
夏舞雩不禁双手合十,喃喃道:“父皇、母后、珑姨、圣女,致使蓬莱灭国的人,终于都得到报应了。雩儿还要继续活下去,既是作为蓬莱的公主,也是作为御史大人的妻子和我们孩子的母亲。如果有来生,愿我们再做亲人,都能和和美美的生活到老,弥补这一世对我们的亏欠。”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说到尾声,带着浓浓的虔诚的祈求。
复仇的路很长、充满了荆棘,中间更是有弯路、有偏离。
但现在,这条路终于走到底了,她很满足,并将带着这份满足踏上新的路——那是和冀临霄、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的路,她相信,他们必将一路幸福。
“长宁,柳国公他们终于偿命了,应师兄在七日前下在他们身上的毒,更是让他们生不如死。说起来,冀临霄还对应师兄的做法很不赞同呢,但最后还是由着他去了。”夏舞雩笑了笑,又道:“你呢?开心吗?”
郑长宁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只知道心里像是少了一团悲痛,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很多。
她回道:“开心。”
两个女人相视片刻,再度将视线投向刑场。
这一次,她们看的是冀临霄和楼咏清,两个男人绯色的官服随风轻摇,胸口绣着的仙鹤振翅欲飞。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高楼上的女子,眼底有着释然和满足,视线交汇,柔情刻骨。
待刑场上的后续事务完成后,冀临霄和楼咏清回宫复命。
因柳国公和太子叛乱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整理,英宗又让两人再加把劲忙活一阵,尽快把一切都弄好。
说起来,两人都是工作狂,面对英宗交给的任务,干得保质保量。
百姓们原本就因此次肃清叛党的事,对两人歌颂有加,现在又因为柳家人伏诛、两人被英宗委以重任,百姓们便更是高赞起他们来,冀临霄和楼咏清炙手可热的程度,也又上了一层。
朝堂里那些公卿王侯都不是傻子,看冀临霄和楼咏清此次立了大功,虽然英宗还没褒奖,但未来肯定是会大权在握,这些公卿王侯们便想尽办法的与他们攀上关系。
在送礼贿赂这一条直接行不通的情况下,不少公卿王侯灵机一动,带着自家的姑娘去两人府上拜访,希望能结个姻亲。
尤其是楼咏清,他还没有妻室,眼下更是成了一块香饽饽,多得是想把姑娘嫁给他的人。
冀临霄觉得,这些人很烦。
同僚多年,他还从没感受到这些人原来是如此烦。
他都有妻室了,这帮人还总带着姑娘来干什么?说是要跟他结个亲,希望姑娘能做他的如夫人。如夫人是什么?冀临霄完全没有兴趣,只觉得这帮人就是来破坏他和艳艳的幸福生活的。
他黑着脸迎接来客,义正言辞的拒绝对方的“好意”。送走一个,再迎下一个,依旧是义正言辞,摆明了要对婚姻忠诚,对家庭忠诚的态度。
这次来的是荣郡王的妹妹,因着是庶出,没有郡主的爵位,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英宗的亲侄女。
小姑娘从几年前就浸.淫在各种“御史大人是青天大老爷”的故事里,对冀临霄一直怀有崇拜之情。今天一见到人,身姿挺拔、长相俊美、轮廓鲜明、眼中有神……小姑娘是真看得春.心荡漾,表面上保持高贵矜持,事实上不停的给她哥哥荣郡王使眼色,让荣郡王务必说成这门亲。
荣郡王道:“本王这妹子虽不是正室所出,但也是侧妃之女,精通琴棋书画,容貌也是不错。她很早就崇拜御史大人了,所以本王也由衷希望御史大人能成人之美,与本王这妹子共谱一段佳话。”
冀临霄说:“多谢荣郡王与小姐的厚爱,但本官已有妻室,并已发过誓言此生不另娶、不纳妾,所以定是只能辜负小姐一番心意。”
荣郡王皱了皱眉,“没必要这么死板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有的吗?御史大人要是觉得对不住糟糠,一碗水端平不就成了?”
“不成。”冀临霄道:“本官心里只有艳艳一人,最是看不得她伤心。我们两个都只想与彼此相伴,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其他的,恕临霄无法做到。”
荣郡王拉下脸色,有些埋怨道:“再怎么说你的糟糠也是青楼女子出身,本王这妹子为了你,都愿意屈居她之下,御史大人又怎能这样寒了我兄妹二人的心。再者御史大人你那糟糠眼下身怀六甲,你身边少不得女人伺候,让本王这妹子来伺候你,你说哪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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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大人来嘛
荣郡王这么说话,根本就是耍上无赖了, 冀临霄自问不是很能招架无赖属性的人, 一时语塞。
但语塞的同时,冀临霄更是十分恼火。这荣郡王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夏舞雩, 冀临霄听着就生气,更别说荣郡王最后那句“少不得女人伺候”的话。他冀临霄若真的做出这种事, 夏舞雩该有多伤心, 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冀临霄语调已带了三分薄怒,“荣郡王与小姐的厚爱, 本官只能辜负。本官要对自己的妻子和家庭负责,后院简单、踏实本分才是本官的追求。”
荣郡王不悦的哼道:“御史大人果真古板正直的很!”
冀临霄说:“请恕临霄直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
荣郡王顿时瞪大了眼睛, “御史大人你……”居然对他这当今圣上的侄儿如此不留情面?
冀临霄一揖到底, “本官原则如此,不会妥协,况心中深爱内子, 容不得后宅多一个女主人。荣郡王和小姐的好意, 本官心领, 请两位回去吧。”
荣郡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冀临霄,抬手指着他, 口中“你你你”了半天,终是没说出句完整的句子。
他心道: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冀临霄,还真是不怕得罪人啊!
“呜呜呜, 哥哥……”荣郡王他妹妹这会儿已经哭出来了,小姑娘自恃才貌双全,此番来冀府是志在必得,却哪想到冀临霄会是这种态度。
荣郡王也没辙,只能叹了口气,把妹妹拉过来,劝道:“先别哭了,你先坐着。御史大人,你看本王这妹妹都伤心成这样,咱做人能否不这么无情?”
冀临霄无语。
自己已经明确表态并送客了,可这荣郡王还在耍赖,真是岂有此理!
冀临霄的不畏强权是出了名的,才不管荣郡王是圣上侄儿,该给的面子他都给过了,再不走,他就只能赶人了。
正要无情赶人,便见冀府那名嘴上不把门的丫鬟匆匆跑进来,喊道:“大人大人!夫人喊你过去,说有急事!夫人可着急了!”
冀临霄的心魂一下子就被牵引过去,忙道:“本官这就去,你替本官送荣郡王和小姐到府门口。”说罢便大步走了。
荣郡王看着冀临霄火急火燎的背影,气得拍桌叹道:“这等刚正刻板之人,妹妹你就是不嫁也罢!否则哪怕是嫁进来了,怕也是守活寡的命!何况他那糟糠据说也不是省油的灯,能把这人迷成这样,怕是本事大得很!妹妹你和她对上,大概是赢不了的!”
冀临霄一路疾走,朝夏舞雩的房间冲去。
自夏舞雩怀孕后,还从没有过什么急事找他,冀临霄很担心会不会出了不好的事。
于是,冀府下人们就看着他们的大人风驰电掣般冲到了夫人的房门前,然后急切又忐忑的推开门,迈了进去。
“艳艳!”
冀临霄快步绕过屏风。
但接下来他就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他的妻子并没有出事,也并不像有急事的样子,此刻,她就平躺在榻上,肚子高高的挺起来,侧过脸笑盈盈望着他。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妻子没有穿衣服,浑身上下就盖着条绛紫色薄纱,堪堪遮住最重点的两个部位!
冀临霄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下,卡壳了,呆立在屏风前,半晌才支支吾吾吐出几个字:“艳、艳艳……你这是……”
夏舞雩用葱白的手指将额前遮眼的碎发拢到耳后,接着手臂朝着床外伸出,那柔.嫩.嫩的手指,朝着冀临霄的方向勾了勾,娇滴滴道:“大人,来嘛~”
嗡——
冀临霄彻底丢了魂了。
自从他认识夏舞雩开始,见过她多种多样的面貌,有冷艳难.驯的样子,有伶牙俐齿的样子,有妩.媚娇.柔的样子,还有哭的、笑的、生气的、故作委屈的。
不管哪一种,都能激起冀临霄怦然心动的感觉,这种种面貌合成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夏舞雩,让冀临霄怎么也放不下。
可是,见识了她那么多种深刻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以此刻这种面貌呈现在他眼前。
冀临霄已经语结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艳艳,你……你找本官有……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