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致雅应声,赶紧吩咐身后的兴文去请大夫。
兴文面露难色道:“大公子, 府内的大夫都在二房。”
苏惠蓁撞了后脑,苏致重不知生死,二房现下简直是忙翻了天。
“那就去外头请!”平日里温雅的苏致雅突然怒吼,双眸隐红。
“是。”兴文惊了惊神, 不敢怠慢,赶紧疾奔而去。
陆朝宗双手将苏阮托抱起来,踩着满是湿漉水渍的皂靴往外去道:“烧好热汤和姜茶。”
“是。”听到陆朝宗的话,苏致雅跟在后头的步子一顿,赶紧先行一步去了芊兰苑。
满身湿漉的苏阮缩在陆朝宗怀里,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什么生气。
掐着苏阮的腰肢将人贴近自己,陆朝宗单手托在她的腿弯处,突然俯身凑到苏阮的耳旁道:“阿阮姑娘湿身落水,为本王所救,是不是要以身相许才好?”
苏阮正浑浑噩噩的歪着脑袋,听到陆朝宗的话,豁然就瞪圆了一双眼。
她就说这厮怎么突然把她给推水里头去了呢,原来是在这处等着她呢!
这贼喊捉贼的戏码真是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动。”掐紧苏阮的腰肢,陆朝宗轻勾唇角道:“本王手劲大,若是伤了阿阮姑娘可就不好了。”
腰肢处的力道不大不小,既防住了苏阮的动作,又未伤她,让被陆朝宗禁锢着的苏阮根本就挣脱不得。
细喘着气,苏阮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喉咙微哑道:“王爷何不乘风气,扶摇直上九万里?”
听出苏阮话中的讽刺意味,陆朝宗不怒反笑,暗掐了掐苏阮的腰肢道:“阿阮姑娘现下怕是没弄明白自个儿身在何处,你在本王的掌心里。”
声音低哑的说着话,陆朝宗特意咬重了那最后的一句话,抵在苏阮腰肢处的指尖轻动,暗掐入了她的腰肉。
“阿阮姑娘的腰真细,自古有楚王爱细腰,朝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后带,扶墙而后起之事,阿阮姑娘这细腰,莫不也是为了本王所练?”
苏阮虽已知晓这陆朝宗不要脸起来连鬼都怕,但却不知道这厮能不要脸成这样。
气呼呼的鼓起了脸,苏阮瞪眼盯着面前的陆朝宗看,直被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阮姑娘如此看本王,可是看上本王了?”
垂眸对上苏阮那双沾着水渍的柳媚眼,陆朝宗眸中隐现笑意。
苏阮抿着唇瓣不说话,白腻双颊更鼓起了几分,活像陆朝宗养在水池子里头的那只红鳞锦鲤。
溜在手里的时候滑腻腻的带着凝脂触感,你一抓紧,它就顺着指缝溜达着跑远了。
只给看,不给吃,真是勾人心痒的紧。
抱着怀里的苏阮,陆朝宗慢条斯理一步一缓的绕路走,还专挑那些人多的地儿走,硬生生的将小半个时辰的路拖成了一个半时辰。
日头很大,苏阮被陆朝宗抱着在日头下走了许久,到芊兰苑的时候身上的裙衫都晒干了。
“二姐儿。”平梅等丫鬟得到消息,早就备好了热汤姜茶候在芊兰苑门口,一眼瞧见那被陆朝宗抱在怀里的苏阮,面色诧异的候在原处未动。
陆朝宗大摇大摆的带着苏阮进到芊兰苑,然后将人置于美人榻上道:“阿阮姑娘这屋子里头的摆设真是不错。”
苏阮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只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罗袖,那“啪啪”扬起的扇风声显示出了她现下的心绪和对陆朝宗的不耐。
她这屋子里头哪样东西不是这厮派人送过来的?现下在这装模作样的做个什么劲……
苏阮的心里头还对陆朝宗存着几分气,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从泉水池子里头捞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给摄政王请安。”平梅急匆匆的领带着主屋外的大夫进到内室珠帘处道:“大公子带的大夫来了。”
陆朝宗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那肩背药箱的大夫,然后慢条斯理的侧身挡住了他的路。
半干的细薄中衣贴在陆朝宗肌理分明的身体上,黑发半湿,小臂微露,根根分明的青色经络自手背蔓延至手肘处,衬在白皙之下,清晰非常。
由于常年练武,陆朝宗的身体线条十分好看,肩宽腿长,腰肢劲瘦,浑身气势迫人,直把那大夫压的连脸都抬不起来了。
“如此年轻,医术定然不精。”缓慢开口吐出这句话,陆朝宗侧眸朝着一旁的平梅道:“去寻刑修炜,让他将宋宫内的姚太医带过来。”
平梅抬眸,略微惊惧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然后又转头担忧的看了一眼那披着陆朝宗的宽袍衣物,蜷缩在美人榻上的苏阮,声音干涩道:“可是二姐儿她……”
“怎么,你在怀疑本王的话。”陆朝宗暗眯了眯一双眼,眸色晦暗,看上去危险至极。
平梅白着一张脸赶紧伏跪下了身子,吓得浑身抖如筛笠。
陆朝宗的威名,宋陵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就是个活阎王,从不管三更五更,只要想你死,你立时便能尸骨无存的死了去。
内室之中的氛围一瞬凝滞,那背着药箱的年轻大夫跪在地上,脸上淌下来的汗珠子都能在地上积起一洼小水池子了。
“臭烘烘的东西,滚。”陆朝宗抬脚,直接就将那大夫给踢踹了出去。
平梅跪在一旁,能清晰的听到那大夫被陆朝宗踹断胸骨的声音,当即就吓得浑身一颤。
捂着胸骨的大夫从内室滚到外室,垂顺的珠帘被撞得“叮咚”脆响。
抱着破败的药箱子,那大夫连滚带爬的赶紧离了主屋,连唇边的血都没来得及擦。
陆朝宗整了整衣襟,斜睨了一眼那缩跪在一旁的平梅道:“还不快去?”
“……是。”平梅慌张应了一声,跌跌撞撞的退出了主屋去寻刑修炜。
苏阮抱着陆朝宗的衣物坐在美人榻上,抬眸瞧见他覆着中衣的宽阔背脊,目光一顿,不由自主的往下看去。
相比于苏阮身上的罗袖纱衣,陆朝宗的衣物有些厚实不易干,所以那贴在他背脊后臀处的衣物就十分清晰的显出了他的身形。
苏阮面红耳赤的扭过脸,使劲的攥住了手里的东西,呼吸微急。
听到身后苏阮的喘息声,陆朝宗转身,眉目轻皱道:“不舒服?”
苏阮垂着眉眼,愈发缩紧了几分.身子。
“二姐儿,奴婢带您去沐浴吧?”半蓉大着胆子站在珠帘处道:“热汤和姜茶都已经备好了。”
“唔……”苏阮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拖着陆朝宗的宽袍往一旁净室里头去,那掩在漆发下的脸燥红一片,粉腮春.色暗敛。
半蓉伸手撩开珠帘,跟在苏阮的身后进了净室。
陆朝宗皱眉,慢条斯理的撩起后裾坐到那美人榻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覆上一旁软枕,鼻息间便陡然钻进一股贴身媚香。
苏阮站在净室门口,偷摸摸的瞧见那陆朝宗大刺刺的陷躺上了自己的美人榻,当即就瞪圆了一双眼。
“半蓉。”压着声音抬手招过一旁的半蓉,苏阮转了转眼珠子道:“拿壶烧的滚烫的水给摄政王送去。”
“烧的滚烫的水?”听到苏阮的话,半蓉歪头,脸色困惑。
“不必多问,你自帮我送去就是了。”
“是。”半蓉犹豫的应了一声,然后躬着身子出了净室往主屋侧边的茶室走去,片刻之后提了一壶茶水放置到陆朝宗的身旁道:“王爷,这是二姐儿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陆朝宗仰身靠在铺着细薄被褥的美人榻上,懒洋洋的斜睨了一眼那和田白玉茶壶。
茶壶上绘制着五头瓣的小荷花,经络分明,颜色略绯,配上那光滑细腻的和田玉,尤其好看,特别是茶盖上精雕细啄出来的灰褐蛤.蟆,做仰头鸣唤之姿,与这荷香消匿的晚夏甚配。
“嗯?白水?”看了一眼那白清清的茶壶内壁,陆朝宗轻挑眉眼。
“……是。”半蓉站在一旁,紧张的应了一声。
抬手将那茶盖子合上,陆朝宗低笑一声,“呵,滚开的白水……”
这是在让他滚?
小东西的胆子愈发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菜色:红烧锦鲤
小宗宗:哼,本王的小红鲤鱼是你们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能觊觎的吗?
☆、51晋江文学城独发
当苏阮从净室里头出来的时候, 那陆朝宗已然不知去向,反倒是身着太监服的刑修炜领着太医院院首姚太医静候在珠帘处, 姿态恭顺。
“苏阮姑娘, 这是姚太医。”由平梅引着进到内室,刑修炜语气轻缓道:“主子吩咐, 让姚太医好好给苏阮姑娘看看身子。”
苏阮坐在绣墩上, 身后的半蓉正在帮她绞着湿发,因为刚刚沐浴完的关系, 浑身绯红细嫩的苏阮浑身带着一股香湿热气,
“唔……”苏阮软绵绵的应了一声, 有些疲惫的阖了阖眼。
姚太医背着药箱上前, 将脉枕放到圆桌上, 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请苏二姑娘在手腕上覆一层绣帕。”
苏阮伸手将手腕放到脉枕上,一旁的平梅上前将手里的绣帕覆在苏阮的手腕上。
姚太医半跪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搭上苏阮的手腕开始细细诊脉。
苏阮垂眸, 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姚太医。
姚太医已然年过半百,须发皆白, 穿着正五品朝服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低头替苏阮把脉,让人顿觉不适。
“姚太医是太医院院首,我无品无阶, 又是小辈,姚太医跪不得。”话罢,苏阮转头对平梅道:“平梅,将姚太医扶起来。”
“是。”平梅上前, 将姚太医从地上扶起道:“姚太医。”
“不必不必,老臣跪惯了,跪惯了……”那姚太医惊惶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刑修炜,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既然是苏阮姑娘让姚大人坐,那姚大人就坐吧。”刑修炜躬身站在一旁,声音轻柔的开口道。
“呃……是。”姚太医撑着圆桌落座,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僵直着身子坐在绣墩上替苏阮把了将近半柱香时辰的脉,姚太医才小心翼翼的收手道:“苏二姑娘身子康健,就是夏日闷热,有些贪食冷物了,腹内寒意不消,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日后这每月一次的月事都会受影响。”
“那可如何是好?”苏阮轻蹙娥眉,下意识的伸手覆上了自己的腹部。
怪不得她这月的月事好似是晚了几日。
“无碍无碍,老臣给苏二姑娘开个药方子去去寒气。”一边说着话,姚太医一边从药箱子里取出纸笔开始填写药方。
“这日后要少食冷物,用温水净面洗手,不可碰凉水,晚间睡前可用温补药材泡泡脚,这脚暖了,人的身子也就暖了。”吹了吹纸上未干涸的墨汁,姚太医将手里的药方交给一旁的平梅。
平梅伸手接过,细看了片刻之后朝着姚太医点了点头道:“是,奴婢记得。”
刑修炜上前,面色温和道:“那明日奴才就帮苏阮姑娘将这些药材包好了送来。”
“不用了,这些药我苏府内应当是有的。”苏阮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苏阮姑娘不知,这世上最好的药材,皆在宫内。”刑修炜笑眯眯道:“明日还是奴才将药材替苏阮姑娘送来吧,这样主子才放心。”
话罢,刑修炜也不等苏阮说话,便径直带着姚太医退出了主屋。
苏阮坐在绣墩上,穿着细薄裙衫的身子斜斜倚靠,后背处被湿漉的长发打湿一角,显出两个圆润腰窝,柳腰身,绣襦裙,姿态柔媚,浑身香软。
“二姐儿?”半蓉拿着手里的干巾帕上前,细细的替苏阮将湿发上的水吸干,然后试探性的开口道:“禄香蒸煮了些芋头糕,您要用些吗?”
“不必了。”苏阮揉了揉钝痛的额角,声音细软的开口道:“拿些上好的菱角和芋头糕给四姐儿送去,顺便瞧瞧她那处可安好。”
今日苏府内发生了太多事,母亲定然顾不上四妹妹。
“是。”半蓉应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巾帕递给一旁的平梅。
平梅上前,继续替苏阮擦拭。
“对了,今日那苏惠蓁是怎么一回事?”端起面前的茶碗轻抿一口,苏阮与平梅道。
听到苏阮提起那苏惠蓁,平梅的脸上露出半分喜色道:“二姐儿不知,今日摄政王替二姐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那三姐儿。”
平日里那二房气焰嚣张,时常欺负二姐儿,这次二房一众人难得吃了一次闷亏,平梅瞧着自然替苏阮高兴。
“怎么收拾的?”苏阮抬眸,将目光转向平梅。
平梅笑道:“那三姐儿降诞日时不是偷了二姐儿的檀香木吊坠献给摄政王了吗,摄政王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破了三姐儿的诡计,让三姐儿好好的丢了一次脸。”
“原来是那檀香木吊坠的事啊……”苏阮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那苏惠蓁怎么会摔成那样的呢?我听到外头的婆子说血都淌了一地。”
“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摔得。”平梅弯身凑到苏阮耳畔,将今日之事细细说给了她听。
听罢平梅的话,苏阮捧着手里的茶碗不做声,良久后道:“那陆朝宗……”
“依奴婢看,这摄政王虽有时看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紧,但有时却也明事理的紧,尤其是对二姐儿好……”
“平梅。”打断平梅的话,苏阮蹙眉道:“这种话可乱说不得。”
“是。”听到苏阮的话,平梅面色微变,赶紧闭上了嘴。
此事事关二姐儿名誉,她确是有些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