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俏七零——微微安心
时间:2017-11-27 16:11:20

 
    有的时候,老艺人在这里的权威性比镇长啊、干事啊大多了。毕竟你不能真的清唱,还没有几个能撑的起来一副场子,都仰仗这锣鼓队呢!不过老人们的风光也就这两年了,马上收音机就会大张旗鼓的进入百姓家,有了音响,有了磁带,他们就再也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既然来了,杨小贝还想去瞧瞧他们。那可是真正的民间老艺术家,一身的技艺都是炉火纯青的。王镇长也是真的忙,见状寒暄了两句就要去另一边,走的时候还特地叫了一个小伙子来,交代他在主席台那边找几个位置,待会儿让他们去那边看演出。
 
    那感情好,既不会挤在人群里,也不会像周品正计划的那样躲得远远的不热闹。杨小贝不是清高的人,既然王镇长这么安排了,不管是仗势也好,情份也罢,她都领这份情。礼貌地和小伙子道了谢,杨小贝就跑到后台去找锣鼓班。
 
    地面上本来就不平整,又乱七八糟堆着很多东西,还有乱牵的绳索、线路等。周品正想起刚见面时小贝那一摔,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两人同时想起当时的情景,相视一笑。
 
 第316章 叙旧
 
    有一种无知叫做幸福。周小菊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亮闪闪的钛合金大灯泡,还兴冲冲得跟在小两口后面东张西望。可怜的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原始”的演出环境,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问个究竟。
 
    周品正比她大了很多,一向把她当成小一辈来看待。见她好奇地问那些稻草龙身、绸缎狮子,还有五花八门的高跷、旱船,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恨不得每样都过去看个明白。周品正也不嫌不耐烦,他和锣鼓队的没有交集,正好小贝去访友,他就带着堂妹去那边看人家的装备。
 
    陈师傅正着急上火呢!刚刚王镇长派人来说,一个排演好的节目因为道具坏了,待会儿没法上场,那边在想办法,让他做准备。他背着手看新来的几个就窝火。老哥几个年纪都大了,这年前病倒了俩,好不容易临时抱佛脚培养了两个顶班的,按照固定的谱子还行,这要的临时换将,是绝对撑不起来的。
 
    别看就是吹吹打打的热闹,有兴趣的乡亲们还会即兴来一段。可要成为锣鼓队的顶梁柱哪有那么容易就学会的?很多东西都是熟能生巧,传下来的各种调调,在什么时候要吹什么调都是有讲究的,而且全部都是口口相传,只有印在老辈的脑子里,通过言传周教,花费好多呢的时间才能自如的切换各种曲目。
 
    现在演出的伴奏就更别说,要求更高,还要自己扒谱子,没点真本事,揽不了瓷器活。但是陈师傅有苦说不出,如今可不比从前了,饭都吃不起的穷人家,把自家的孩子送过来学手艺,跟着师傅走街串巷的讨生活,直到可以独当一面才能出师。很多时候,师徒同在一个班子都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解放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没有哪家再愿意把孩子送来学这个没有什么用的吹吹打打了,在他们看来,只有下地干活挣工分才是唯一的出路。而如今班子里顶替的两个年轻人,也都是老老师傅的子侄,从小耳濡目染,有一定的基础又还有兴趣的。但就是他们也不可能当这是正经职业,因为收入太低,还不如在家种田呢。
 
    随着老一辈人的渐渐老去,大家也感到力不从心,后继无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隔壁乡的有几个老家伙吹不动了,顶上去的年轻人吹得那叫啥?陈师傅听了都觉得污了耳朵,可是现在也不可能有年轻人愿意十几年的光阴去学习啊!
 
    邓师傅眉头紧锁,还是没有上前去纠正年轻人的演奏。这要是在从前,邓的班长老早就开始骂人了。但是……前些天已经骂走一个了,人家还说本来就不愿意来,是给他面子才来的。悲哀啊!他正发愁等会儿要是那头出了主意,自己这边完不成砸了招牌,就听见有人招呼他。
 
    “老班长!您这儿忙哪!”看见老熟人杨小贝很开心,可是这里是后台,唯一的大灯是照着前头的,现在天也麻黑了,陈师傅老眼昏花,一时还没认出来,“你是……”
 
    这就很尴尬了。其实杨小贝也就那年和陈师傅合作了一回,后来在酒宴上见到了打过招呼,她想着来见见熟人,可没想到人家一天天在外面跑,见到的人多了,也不知道人家还记得自己不。
 
    “我是杨小贝啊!韩家冲的,您还记得不?”杨小贝把自己的围巾帽子扒拉下来,陈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了,朗笑道,“认得!是你啊,我咋会不记得呢?刚刚你裹成那样,我都没瞧出来!”
 
    自从在宣传队干活,每年来来去去的都是乡里出挑的姑娘小伙,陈师傅还真没本事把所有的人都记下。但是杨小贝这么特殊的孩子他怎么会忘记呢?她人长得也许不是最水灵,但是小娃娃穿着洋气,那通身的气派就让人难忘了。更别说人家还唱两首新歌,自己帮忙谱了曲子,后来也成了班子的一手绝活。
 
    走出去的时候,大家伙也都爱吹那两首曲子。这歌好啊,提气,喜庆,就适合他们演奏。陈师傅不知道“知识产权”这回事,但是老辈人知道,一首新曲子代表着什么,对他们老说,这就是吃饭的家伙。但是小姑娘从来不在意,一句“我拿出来就是让大家唱的啊!”,就随意的离开了。
 
    陈家班对杨小贝的印象都非常好,她对这些老家伙尊重,也发自内心的尊敬。有时候在酒宴上遇见,毫不嫌弃地穿着得体的衣服和他们挤在棚里谈谈曲子,大家都当她是知己一般。现在见她过来了,纷纷和她打起了招呼,“哟!是杨医生啊,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后来杨小贝就不来宣传队了,听说她在村里做了医生,大伙儿的都佩服不已。这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哪,一言不合就去做医生了,据说医术还很好,当地的村民说起她来都要竖大拇指的。你说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现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她也是意外之喜,大家都知道她结婚了,调侃起来,“怎么这是回娘家来看看?”
 
    杨小贝也笑嘻嘻的说,“可不是!给各位叔叔伯伯拜年啊!大家身体都还好吧!”因为职业的关系,锣鼓队的人子性格都很好,乐观开朗,喜欢开玩笑,讲笑话。杨小贝个他们待在一起也觉得很开心。
 
    “我们都还好,就是老黄、老李今年没有来,年前病了,吹不动了!”说起这个话题,气氛就有的沉重了,杨小贝也注意到有两个新人,说是年轻人,也已经人到中年了。陈班主介绍说是没来的两个人的子侄,过来顶班的。
 
    这也是杨小贝早就预料到了,生老病死,新老更迭,是无法逃避的必然。只不过继承人在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技艺的时候,就受到了新事物的冲击,从此消失了。她不想大伙儿情绪低落,想起进来的时候看见陈师傅好像遇见了什么难事,就转移话题问他。
 
    说起这个,陈班主可有的吐槽,“现在的年轻人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么多年的道具都用过来了,这才几年就折腾坏,唉,要我说还是原来的好!”
 
    在老一辈人的心目中,人民公社是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诚然他又很多的弊端,但是有一点,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家的,任何工作、资产都得到了统一管理。而在改革之后,很多东西都没有了方向,出现了管理断层。好好的东西没几年就被折腾没了。
 
    陈班主是有心疼又着急。这样下去以后恐怕连大件——舞龙舞狮踩高跷都凑不齐一副家当了,这可是大家辛辛苦苦多少年置办下来的啊!没有了这些东西,以后的庙会怎么办?
 
 第317章 瓜子
 
    其实陈师傅想错了,哪里还有以后哦,过几年,大伙儿都呆在家看电视去了,再过十几年,大大小小每人抱着手机,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看表演?大冬天晚上冷死个人了,谁高兴啊!
 
    就算是有人乐意看。那也要有人演啊!以前有工分,如今有荣誉,再过几年啥都吸引不了人了。政府没有这方面预算,后来一切向钱看,最主要的是,有一种精神没有了。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吃大锅饭的时候,大家吃在一起,干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不是说没有矛盾,但是父母他们回忆起那时的心情,除了穷,却是快乐的。后来小家小户的过活,渐渐的就都疏远了,虽然比起城里那种冷漠要好得多,但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亲亲热热一家人的样子。
 
    道具没有,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一时之间还调配不过来。杨小贝站在棚里和大伙儿说了一会儿话就出来了,马上就要开演,他们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周品正带着堂妹在外面,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小贝出来了,赶紧过来牵着她的手说,“累吗?要不咱们先去休息一下?”
 
    这才到哪?就要去休息了,杨小贝说,“等会儿吧,现在人还少,咱们四处看看。”场上渐渐已经有了性子急的村民,但是等会儿肯定人山人海,杨小贝也不愿意去挤,多半到时候就看看然后撤了。
 
    “好啊好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周小菊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津津有味的围观了一会儿后台,又想着去看那边的集市。说是集市,其实也就是附近的村民来卖一点吃食、小玩意儿。正月十五自然少不了花灯的,心灵手巧的大人会帮着用纸糊成灯笼,蔑做的架子,里面点上蜡烛,一个简易版小灯笼就做好了。
 
    但是总有很多大人是不耐烦做这些小把戏的。于是就有专门做了卖的,看上去自然比自家胡乱做的精致得多,还能拗点造型出来,比如兔子灯、鲤鱼灯等等。就散是简单是圆柱形,也会在外面寥寥几笔,画一些图案。如今大伙儿的手里都有了闲钱,架不住孩子吵闹,卖灯笼的生意格外的好。
 
    周品正也给小贝和堂妹一人买了一个拎在手里。这种乡下手工牌自然没有城了的精致,但是周小菊还是非常开心,因为气氛很好,大人小孩都手拎着小小的花灯,嬉笑喧闹着,好不热闹。
 
    小小的花灯里面是一小截蜡烛,点亮以后不怕风吹,用力摇晃也没事。但是有的做的不够结实,孩子们晃来晃去的,一不小心就把外壳给烧着了,好好的花灯变成了“火灯”。这时免不了一阵哭闹,大人们在这种时候对孩子都是宽容的,并不会训斥,运气好的,还会大发慈悲再买一个。
 
    但是一场社戏看完,孩子们回家的时候多半手上的灯笼已经残缺了。本来就相当于一次性用品了,蜡烛燃尽了啊,烧掉了啊,挤瘪了啊……总之,够孩子们乐上一晚就够了。
 
    杨小贝小的时候得到的花灯也不算多。那时已经不是每年都举行社戏了,都是附件几个乡镇轮这来,别的镇太远,她又太小,只有那么两次在徐店的时候去过,那时的灯笼虽然中途罢工,还是舍不得丢,带回去摆了好久。可是长大了有了弟弟,没人带她去了,再后来,社戏彻底的消失了。
 
    这会儿摇晃着手上的灯笼,再次拾起以前的那份童真,杨小贝觉得自己小时候的遗憾都补齐了呢!她笑吟吟的说,“晚上我要把这灯笼放在床头睡!”小时候她就是这么干哒!
 
    “我也是!我要把这个灯笼带回浦海去!”周小菊不敢示弱的说。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过了玩灯的年纪,想不到还蛮好玩的!星星点点的灯笼发出橘红色的温暖光芒,在广场上如星辰般点缀其间。此时人们都陆续到来,广场上涌进的人潮越来越多,加上叫卖小吃的商贩穿越其中,好一个人声鼎沸。
 
    “马上就要开场了,我们回去吧!”周品正还是不放心,一有小孩子冲过来他就紧张,哪怕紧紧地把小贝护在怀里,他还是怕小贝磕着碰着了。杨小贝也逛得有点脚酸,于是一行人顺着人潮往前,好不容易才到达了主席台那边。
 
    领导们总是姗姗来迟,不过他们的位置靠边,几个人也很有默契的不打算过去打招呼,就自顾着的坐下了。周小菊刚才百忙之中还买了烤红薯、烧饼等小吃,她到底还是没学会像本地人这样边走边啃,到了座位上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来吃。
 
    唔……还是这种红薯好吃!柴火碳烤出的红薯,新鲜热乎出炉的又甜又糯,正好走了半天有点冷了,吃一口烫得直吐舌头,但是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小贝你不吃吗?”周小菊一边毫无形象的啃着红薯,一边还不忘记招呼小贝。
 
    “你吃吧!我这几天都吃腻味了。”杨小贝拿起一个烧饼吃,这东西做起来工艺较复杂,又不管饱,一般家里都不会做这个吃,而到了冬天成天都呆在火炉房里,没事就烤上两个,再好吃的东西吃了这么久都不稀罕了。
 
    姑嫂两个坐在这里吃得津津有味,周品正看了也是无语。这大冷天的,在风口上吃东西真的好吗?不过男人是不能理解女孩子,特别是吃货的境界的——坐在这里不吃东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吃完红薯(烧饼),她们又开始嗑瓜子。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知道小贝嘴刁,又喜欢吃零食,易慧芬今年种了好多葵花籽,等到秋天晒干收起,年前的时候用盐放在铁锅里炒熟,就带了一丝咸味,然后就是瓜子天然的香味儿,是杨小贝最爱吃的。
 
    还是老妈最了解她的口味,从小就爱吃瓜子不说,还就爱这个味道。她从来不吃五香、奶油、椒盐还有后来流行的核桃味儿、焦糖味儿什么的,乱七八糟不知道加了些啥,吃起来连瓜子的味道都尝不出了。可是买原味的吧,又干巴巴的不好吃。所以每年回去,老妈还是会炒上一二十斤瓜子,家里人都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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