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真的要做得那么绝……”阿兰留着泪说,“是妈说的,掌握了家里的钱才能管得住男人,还说你成天在外面见多了花花绿绿,迟早要变心……”
“那你就信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我们还怎么过下去?”易二哥恼火地说,“再说了,你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我呢?我是你男人,我说要孝敬父母,关心兄弟姐妹你怎么不听?”
阿兰委屈地说,“你爸妈他们都瞧不起我……我就是心里不服气,凭什么家里那么多人,大哥还是干部呢,都要咱家出钱?”她现在后悔了,行不?
“我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是干部,可大嫂到现在户口也没迁到城里去,只能在家带娃。他们一大家子只有大哥一个人的工资本身就紧巴巴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易二哥无奈地说,“咱家有钱,当然这些要咱家来。你没有兄弟姐妹,总认为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算计来算计去。但是亲人之间是不能算计的。”
的确,哪怕是分家了,还是一家人。亲人们之间只有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自家钱对一点,出钱多的地方自然是自家的。大哥工作忙,可大嫂每次回来都会主动负责全家的饭食,家里每个人的衣服也都是大嫂准备的。这些媳妇从来没有做过,她的眼里只看到大家喜欢大嫂,殊不知大嫂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用心。
易二哥把这些都跟媳妇又说了一遍——之前已经无数次的说过了,只不过再重复一次,阿兰要是还听不进去,那……他就真不知道该咋办了。最后才语重心长地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坚持之前的想法,那我们就只有分开过了。”
注意这里他说的是“分开过”,根本不是离婚。可是二嫂子已经吓破了胆,闻言赶紧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一点,“之前是我错了,我认错!现在我知道了,公公婆婆也是爹妈,我以后一定孝顺他们,还有家里要花钱我也没有意见了,真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本来就没想怎么样的易二哥自然顺坡下驴,两人重归于好。经过这么一闹,二嫂子总算收敛了很多,再也不是后世那种永远高高在上,把易家人不当亲戚的做法了。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自从知道二哥有离婚的想法,就再也不敢闹幺蛾子了。
有的时候心疼钱,或者她娘撺掇很了忍不住的时候,只要摸摸手上的疤痕,瞬间脑子就清醒了。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是那样的狼狈、无助,哪种感觉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了。其实心态摆正以后,年纪也慢慢大了,才发现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夫妻俩的感情反而慢慢又好了起来。
这些都是后话,杨小贝也没想到,周品正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大搞生产,也不是研究钻研,反而是做了一回二舅家的调解员。对此周品正振振有词地说,“我这不是支持你的工作吗?我的员工家庭出了矛盾,难道不是妇联出面调解吗?”
说的好有道理,杨小贝居然无言以对。话说除了一年两次的计划生育任务,妇女主任平时的工作还真就是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东家吵架了,西家的女人挨打了,家暴如今也不属于犯法,特别是乡下人更加没有法律意识,在很多男人眼里,打老婆的天经地义的事。
杨小贝成天的工作就是到处跑,调解家庭矛盾。当然还兼顾做“介绍人”,有是时候事情不以意志来转移,尽管谁都觉得她这么年轻做介绍人很滑稽,可是事到临头了,还是得她出马,毕竟代表的是“官方”嘛!
比如现在,又有人找上门来了。还是杨家拐弯八角的亲戚,一进门那位婶子就热情地叫她“姑”,还要求跟着来的小伙子叫“姑奶奶”。
额……杨家在本地的辈分很高,也不知道打哪儿算起的。你说年过半百的女人叫她姑也就算了,大不了厚着答应下来,可是——二十几的大小伙,叫自己姑奶奶也太羞耻了吧?杨小贝赶紧推辞,却被“侄女”正色说,“该讲的礼性必须要讲,您是长辈,直呼其名可是要被雷劈的!”
好吧,本地人对雷神特别敬仰,有可能是经常有人被雷击致死的原因,有什么都让雷神背锅。掉到地上的饭不捡起来用脚踩,浪费粮食要被雷劈;对长辈不敬,直呼长辈名称要被雷劈,甚至不敬祖宗、地里的粮食收割不干净……统统都要被雷劈,雷公一定很忙,估计常年要加班。
实际上,这种说法先不论科不科学,其教育意义是正面无疑的。老祖宗们用最朴实的“惩罚”告诉小辈们要孝敬父母,珍惜粮食,否则就不配为人。比如杨小贝,从小到达从未直呼过爸爸妈妈及其他长辈的名字,那会被认为不尊重。还有对长辈也必须要用尊称,本地的发音是“俩”,实际上是“您”。
搬出这么强大的理由,杨小贝也只有摸着鼻子认了。这位侄女姓朱,这次过来是专门来找她帮忙给侄孙做介绍人的。
“是这么回事,我家这个憨娃看中了一个姑娘,但是是邻村曾家冲的。女方家离得远,有些不放心,放出话来要找过得硬的人出面做介绍人。我这才来麻烦您!”朱婶子恭敬地说着,奉上几个礼品,无非是糖、糕点之类的,这是礼节不可缺少。
第301章 修路
“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由于媒人说的亲是一世人的大事,假如说成亲事以后不能幸福美满一生,给男女双方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计的,因此,做媒人也不是一件轻松活。
说媒是一种技巧,媒人不仅要熟悉男妇双方及其家庭的基本情况,力求门当户对地提亲,而且必须做到既基本上准确地向男女双方及其父母反映对方的情况,又要尽可能隐恶扬善,使双方充分认识对方的长处,从而乐于达成嫁娶的协议。从开始为男女双方牵线搭桥之日起,要经常往来于男女两家之间,交流情况,传达彼此的愿望和要求,防止发生意外的变故。习惯上男女两家都有义务招待媒人,乡下人说“媒百餐”并不是夸张。可见其奔走撮合之勤。
在男女两家对婚事取得基本一致的意见之后,他要引导男方去相亲,代双方送换庚贴,带领男方过礼订婚,选择成亲吉日,引导男方接亲,协办拜堂成亲事宜,一直到“新人进了房”,才把“媒人抛过墙”。媒说得好,双方都满意,以后常来常往,成为故旧;媒说得不好,双方不满意,往往归咎于媒人,从此视为路人。
既然有人求上面来,那无论是从“亲戚”还是工作的角度都不能推却,杨小贝爽气的接下礼,但并不会立刻就上门提亲。哪怕是两人情投意合,只要走一道流程,她也不会冒冒然答应说亲。最起码要去男女双方家了解真实的情况,一切没有问题后才能提起亲事。
本村的人对杨小贝肯定熟悉,在他们眼里杨医生本来就精通妇产科,做妇女主任简直太合适不过了。可外村的人不知道啊!杨小贝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差点被人家女方认为是来示威的——几个意思?找这么漂亮的姑娘上门看家,让咱家的姑娘自惭形秽不是?
还好杨小贝回说话,解释说自己是朱家的远房长辈,又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男方为表重视才特地请她上门的,这才让一场误会消失无形。姑娘的娘拍着胸口说,“哎呦您倒是早说您是杨医生啊?可把我们家吓坏了,你瞧我家姑娘都吓的不敢出门了!”
杨医生在本地的名气还是很大的。一来她是最早开设诊所的医生,二来医术精湛,特别擅长妇科。很多邻村甚至更远地方的人也慕名而来。这乌龙闹的!话说开了就没事了,杨小贝的身份高,她越出色女方当然越有面子。这下皆大欢喜,不用多说也不会提特别苛刻的条件,一桩亲事就算谈成了。
上回赶鸭子上架不算,这次才是杨小贝的媒婆生意开了张。因为她在双方的定亲、结婚上出现,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们见了这么“养眼”的介绍人,那叫一个眼红!新人的父母也倍儿有面子,这生意就像她的诊所一样,还越来越好了。
杨小贝的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周品正也不甘落后,趁着海外知名度的提高,大胆地把县里合适的土地,愿意参加合作社的后签下了合同,拥有了一个超级大的农业基地。在不断发展中,农民们得到了实惠,增加了收入,县里也因此取得了亮眼的成绩,包括周县长整个班子都得到了好处。
至于财富,那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杨小贝从来不相信重生以后得买股票、炒房产、投资互联网才能积累财富。那些不是她了解的领域,哪怕再先知先觉,她不知道那支股票会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互联网需要投资,房子是可以买,但是原始的基金积累呢?
只有土地是她最熟悉的,看似普普通通的农业,只要走在时代的前沿,利用先进的理念去管理开发,农业才是拥有最大潜力的一项事业。最关键是农业的发展惠及千家万户,农民们增收了,再也不用为了每年的提留而愁眉苦恼,不用为了孩子的学费而勒紧裤腰带,大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农村的气象也焕然一新,这才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现在周品正早就身家千万,“新兴”品牌精品农产品出口到十几个国家,其中更包括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合作社有官方股份,又做出了这样的成绩,简直成了国家乃至地方的一张名片,自然就有了天然的保护色,他总算不用再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担忧了。
白云的县委书记早在两年前就退休了,周县长自然顺理成章地升任书记。周书记和侄子一明一暗,一官一商,工作更加得心应手起来。在杨小贝的建议下,两人合作把县里的乡级公路都修了一遍,让祖祖辈辈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的人们兴奋不已。
这样等级的公路,只有在九十年代后才会被陆陆续续修好,然后又过了二十年才在国家“村村通”工程下硬化,相比正常的时空,整整提前了十年。
县级公路是三级,白云县虽然偏僻,但是正好有一条国道贯穿整个区域,倒是问题不大。主要需要改进的乡级公路,也就是四级公路。设计车速(30km/h),双向机动车道数(<=2条),机动车道宽度(3.5m),道路总宽(16~30m),这样的标准在农民们看来已经是难得的好公路了,毕竟在此之前,都只是机耕道的标准,,勉强够拖拉机和吉普车行驶,底盘稍微低一点的都进不去——路面太不平整了,有的落差达到40-50公分,分分钟搁浅的节奏。
以前农民们运货出去,都是肩抗手提,到了大路上再上拖拉机,一路颠簸到镇上转运到货车,十分不方便不说,还容易损伤。这次在周品正的牵头下,他出钱,县里组织人力物力,协调征地、征山林等工作,大家齐心协力,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把县里的乡级公路全部都修好了。
虽然出资超过一千万元,但是周品正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是小贝的家乡,把家乡建设得更好是小贝的愿望,他作为丈夫要为她完成。二来这也是一笔投资,“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交通更顺畅了,以后的效率更高,也会有更多的效益,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一项工作。
这次连周书记也对侄子的大手笔赞叹不已,一个劲儿地夸他。其实侄子生意做得再好,钱挣得再多,他都不是很在意。对于他来说,信仰上的满足的最重要的。像周品正这样一门心思钻进钱眼的人,他总是觉得不大好。可是这一次,周品正却让他刮目相看。
第302章 建市
在古代,造桥和修路一样,是官府的德政和民间的善举,是造福一方的公益事业。“桥梁道路,王政之一端”,是官府政绩体现;士绅们造福乡里,可以获得美名;就连方外僧道,也为“广结善缘”,把修桥当作济世渡人的功德。总之,在周书记心目中,周品正肯把财富用于造福乡梓,觉悟一下子就深华了。
的确,哪怕改革开放已经有几个年头,社会上空前浮躁,“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的呼声层出不穷,但是依然没有到后世“唯财富论”。在周书记这样老派人的思想里,只有荣誉,信仰才是值得敬佩的。
而现在周品正的这个举动,直接让周书记把他的高度提升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平。的确,如果只是攫取财富的话不值一提,但是如果把拥有的财富回馈社会,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特别是因为这次的道路建设成果,白云县也有了“撤县建市”的底气。
所谓撤县设市,就是将原来的行政单位“县“改名行政单位“市“,但县级市仍然属于地级行政区或省级行政区管辖。1981年,当年的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中,有关“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基本方向“的论述中提出:“以大中城市为依托,形成各类经济中心,组织合理的经济网络“。1983年,“撤县改市“序幕正式拉开。
1986年《关于调整设市标准和市领导县条件的报告》规定:非农业人口6万以上,年国民生产总值2亿元以上,已成为该地经济中心的镇,可以设置市的建制。从1983年到1986年,是“撤县改市“的第一波高潮。
在以前的时空里,因为贫穷落后,白云县没有赶上第一波撤县建市的机会,直到九几年的时候才堪堪达到要求,成为了“白云市”,彼时县城的道路已经从现在的只有一条主街发展成到了三环,很有赶超首都的意思。但是现在的人们想不到那么遥远,在民众特别是官员们眼里,这是一个荣誉,也是很大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