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长风若有所思,忽然扬了扬唇角:“是我问错人了,这话应该直接问你更好。”
沈乔罕见尴尬,却没有反驳,他抬手招了招:“我让厨下给你准备了酒菜接风。”
沈乔囧道:“不必这么隆重吧...”
淡长风扬了扬眉:“接风倒还是其次,主要是给你去去晦气。”
沈乔想到自己这个躺着也中枪的倒霉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最近是该去去晦气了。”
他嗤了声:“你上云师兄还说让你跨火盆撒柚子叶水,不过被我给否了。”
沈乔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上云师兄对这个很有心得。”顿了下,她问道:“师兄用这些有用吗?”
淡长风挑眉道:“你觉着呢?”
沈乔认真想了想,摆摆手道:“那我还是算了吧。”
师徒两个对视半晌,都禁不住笑了。
他喝着手边的茶悠悠地想,其实这样也不错,也没必要非逼得太紧讨要一个结果,这念头也不过一瞬,待看到沈乔剥了个栗子慢慢吃着,红唇微张微合的时候,顺其自然的想法立刻被扔到了九重天。
这么好的徒弟,还是尽快拴在自己身边为好,可别一不小心就被别人觊觎了去。
沈乔显然没想那么多,既然淡长风没再逼她给答复,她也乐得装傻,正好下酒菜和两坛好酒抬上桌,她主动给自己斟了一杯,起身道:“我敬师傅一杯。”
淡长风也给自己斟满一杯,勾唇笑了笑,却没喝:“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也是第一个叫我师父的人。”
沈乔不解其意,他又悠悠叹了声:“可我现在不喜欢师父这个称呼,更想听你换一个。”
他没往下说,答案却在沈乔脑子里呼之欲出——夫君,她脸上发烧,强自镇定道:“师父这话的意思...险让我以为你不打算要我这个徒弟了。”
他语带暧昧:“就是不要命也不能不要你。”
沈乔总觉着自从师父表白以后某些奇怪的技能就被解锁了= =,她于是干笑道:“不至于...那么凶残吧。”
他不答,伸手帮她托了托酒盏的底:“喝吧。”
沈乔硬着头皮喝了,他又给她盛了碗鱼羹:“光喝酒容易伤脾胃,用点东西垫补垫补吧。”
他说完又趁机夹了筷子蟹酿橙过去。
沈乔:“...”
要是别人给她盛饭她一点都不会吃惊,但是对面坐的是淡长风啊!什么时候见他主动照顾过别人,她觉得惊悚了,嘴巴张合几下才道:“师父你别这样...有点吓人。”
淡长风:“...”
他拧起眉头,略带苦恼:“你不喜欢这样吗?”
沈乔老老实实地道:“我喜欢正常的。”
淡长风:“...我哪里不正常了?!”
哪里都不正常好吗...沈乔默默地低头喝了口鱼汤,转了话头问道:“孔三之死锦衣卫查的有眉目了吗?”
淡长风攒了攒眉心,淡色的唇微微抿起:“正在吃饭呢,你提这么恶心的事儿做什么?”
沈乔:“...随意说道几句,您不想提就罢了。”
他撇撇嘴道:“交由锦衣卫处置了。”
沈乔迟疑道:“师父觉着这是普通的杀人案...还是另有蹊跷?”
淡长风面色淡漠:“自打孔家人那般对你起,这事儿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要是平日沈乔难免要说几句大道理的,这时候莫名觉着心里有点堵,又一股热流涌了进来,好像不论什么事儿都有人在背后撑着,有这么个人在,遇到什么事也不用害怕了。
沈乔静默半晌才道:“多谢师父了。”
感动小徒弟的师父正在偷偷用法术往小徒弟的杯里倒酒,闻言挑唇而笑:“真觉着谢我的话就敬我一杯酒。”
沈乔二话没说端起酒盏就喝了,淡长风觉得良心莫名地被拷问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陪着她喝了一杯。
沈乔酒量不能说不好,但也说不上太好,偏还有点酒瘾,两杯酒下肚瘾头就被勾起来了,见淡长风不动,奇怪道:“师父不喝?”
她说完又恍然道:“对了,我忘记师父滴酒不沾的。”
淡长风缓缓摇头,托腮看着她微红双颊:“我不喝酒,是因为我千杯不倒,喝着没意思。”
沈乔不予置评,倒了杯酒给他,他将酒杯摇转几下,玩味笑道:“你想跟我喝酒?”
沈乔诚恳道:“我想听你继续吹牛。”
淡长风:“...”
她叹了口气:“还没开始喝呢就开始胡吹了。”
淡长风:“我是真的千杯...”
沈乔点了点头:“一般醉鬼都爱说自己千杯不倒,还要再来。”
淡长风给她噎了个倒回气,把杯中酒一口饮尽,给她看自己的空杯:“再来!”
沈乔:“你看。”
淡长风:“...”
沈乔喝到最后也顾不得淡长风了,自己都有点蒙圈,硬是凭着强大的自制力放下酒坛子,看着桌案对面的淡长风走神。
淡长风给她瞧得毛骨悚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你真醉了?”
他见沈乔久久不答,正琢磨着良辰美景要不要做些什么,她却比他抢先一步动作,反手捉着他的手腕,就势凑了过来,声音轻的恍如呢喃:“师父...”
她几缕青丝划过他脸颊,微微发痒,撩的人心也跟着痒了起来,既想做些什么,又想静坐不动,期待她下一步动作。他看着她微张的嫣红唇瓣,心头微漾:“怎么?”
她也没辜负她的期望,猝不及防地伸手托住他下巴:“我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乔妹都开始调戏国师了,让我们来干营养液庆祝吧!(营养液是谁,为什么要干他?_(:з」∠)_)
☆、第55章
淡长风:“...”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小徒弟调戏了...
由于他没有沈乔的奇葩审美, 所以这个问题当然该毫不犹豫地回答好看的, 但是作为一个万年深山修仙党, 他又开始纠结一些有的没的了。
要是直接说好看会不会显得太轻浮,小徒弟会不会以为他是因为长相才瞧中她的?说不好看...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他纠结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醉酒的沈乔会不会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她见他久久不答,欺身更凑近了些,跟他视线相交,微微酒香扑鼻而来:“恩?”
淡长风有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调戏人者人恒调戏之,他认命地轻叹了声,伸手握住她手腕:“乔乔,你喝醉了。”
沈乔唇角轻轻一扬,没在是否喝醉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更贴近了几寸,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头微微一紧,握住她手腕的手也不由得松开几分,安静地希冀着她下一步动作。
她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忽然张开丰润诱人的唇瓣,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唇, 只这简简单单一个动作看得他喉头不自觉滚了滚,鼻尖都沁出汗来。
温热的呼吸扑了他满面, 她又猝不及防地贴过来,轻轻咬住他下唇,舌尖在他唇上扫了一圈, 酥麻微痒地感觉从嘴唇通到每一根头发丝,脑海里隐约有一蓬火光炸开了。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想要加深这个并不如何浪漫,却十分灼人的吻,她却主动推开他,脑袋往后仰了仰,两条长腿一迈就回到原位了。
淡长风:“...”他现在只想把这撩完人就跑的小混蛋抓回来打屁股!
他头回体验到头疼欲裂是什么感受,扶额道:“你这是...”
沈乔眼底漾着微微醉意,双颊绯红,但动作又十分迅捷,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了,两手下垂,笔直立着,冲他微微一笑,语带调侃:“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徒弟不过是现学现卖。”
淡长风:“...你学坏了。”
他想了想,又挑唇笑了笑,跟着起了身:“不过坏的很讨为师喜欢。”
沈乔侧眼瞧了他一眼,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罢了,等你醒来再跟你好生计较,现在你先去屋里躺着醒酒吧。”
沈乔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等到了秋叶漫天的后面院子里,她又站在原地不动了,歪了歪头:“累了,走不动。”
淡长风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这是在跟为师撒娇?”
小徒弟真是的,醉了都不忘跟师父撒娇,嘴上还说着不喜欢师父,谁信呢?╮(╯_╰)╭
他的一只手从手腕攀到了她肩头,又挪到后面,揽住他后背,她毫无防备就这么被他揽入怀里,他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心情大好,语调暧昧地道:“既然累了就在为师怀里歇会儿。”
沈乔咕哝一声,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倒是有好些话想说,但是对着个醉鬼说了也无趣,你这边深情款款,她一转头就忘的一干二净。
他越过她发顶,对着翠绿的湖水轻叹了声,沈乔似乎听到他叹气,靠在他肩头的脑袋微微抬起,侧头看了他一眼,迷蒙着一双眼道:“师父,我歇够了。”
他抬手在她肩背上轻轻一压,声音带着浅浅笑意:“没够,再歇会儿。”
沈乔觉得鼻端的酒味都淡去不少,只剩他身上一股如兰似麝的味道一股脑的往鼻子里钻,她不自觉地轻轻嗅闻几下,撩的他脖颈发痒。
他正要说话,她认真地叹了口气:“师父,我真的歇够了。”
他无奈地叹了声松开手让她自由行动:“这会儿够了,方才干什么去了。”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不答。
两人终于安安生生地到了她屋里,他扶着她躺下,目光顺着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往下看,落在微微绷起来的双足上,绸裤不经意滑落一截,露出一截雪白耀眼的小腿来。
他眯了眯眼,要不要帮小徒弟脱鞋呢?
他是天然的行动派,心随意动,正要直起身伸手,她又突然闹腾起来,伸手扯住他玉色长衣的前襟:“师父...”
他有种莫名的心虚,无奈蹙眉:“你又怎么了?”
沈乔半撑起身子:“我好看吗?”
他一怔,继而笑了,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好看。”
......
他把她安置妥当才出了屋子,没迈出几步府里的下人就匆匆来报道:“国师,余府的余正霖公子过来了。”
淡长风听见这个名字眉心便不由得往里攒了攒,他本来对余正霖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豪门子弟还算有眼色会做事,但他屡次上门已经磨平了他的耐心。
尤其是上次余家想纳沈乔为妾的事儿,简直可笑,就算他对沈乔没动过男女之情,难道他唯一的徒弟能随随便便给人做妾?
就算上回沈乔被孔家人堵截,他请来那公子哥作证,也不过是功过相抵,再不来往就是了,老往他承恩公府跑什么。
他面有不耐:“他来做什么,余家又出事儿了?”
下人为难道:“这...小的也不知道,只听他说他是来上门致歉的。”
淡长风沉吟片刻,往后面沈乔住的小院瞧了一眼:“让他进来吧。”
下人应了个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把余正霖带到了正堂,他见只有淡长风一人前来,身后不见沈乔踪影,不禁有些失望,却还是依照礼数行礼:“国师。”
淡长风见他那副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模样就觉着心里不痛快,蹙眉看着他:“你有何事?”
余正霖起身,低声道:“在下是想向沈姑娘当面道歉,上回因为我娘她一味刚强,不顾别人阻拦,这才让人跑到沈家去胡言乱语,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此事的,若是我当时知道,肯定不会让我娘这么乱来,不光辱没了沈姑娘,也损了国师颜面。”
淡长风上下打量他几眼:“好些日子之前的事儿了,你现在才来道歉?”
他见余正霖面有尴尬,哦了声:“你是怕她还着恼一直不方便上门,想着好歹前天帮了她一个忙,就算现在上门道歉,她碍着情面也不好不见你,道起歉来更事半功倍?”
淡长风虽然瞧着一副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模样,但是看人却看的是极分明的,余正霖一脸心思被说中的尴尬,不过丹凤眼一眨就神色如常,摊手笑道:“国师英明。”
他说完又半欠了欠身:“我对沈姑娘内疚至深,如今家母也受到我伯父惩罚,还请国师让我见上沈姑娘一面,让我当面把话对她说清楚。”
淡长风侧头看他一眼:“你对她倒是上心得紧。”
余正霖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只道:“沈姑娘品貌出众,在下很乐意跟她相交,也不想失了这么个朋友。”
淡长风见他脸带笑意,不禁更为不耐,他想着干脆一次把麻烦给解决了,拧了拧眉,侧头看了他一眼,托腮道:“假如有位身份地位均比你高出不少的女子突然上门,说要收你为面首,你会如何?”
余正霖不知道他为啥一下子问这么跳跃的话题,而且这个问题还这么的...不拘一格,他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苦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自然是怒斥一番直言拒绝,今后再不同这人往来。”
他在七尺男儿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淡长风嗯了声,直接起身道:“乔...我徒弟虽不是堂堂七尺男儿,但气节性格不必寻常男儿差,所以对你也是如此,所以你回去吧,以后也不用上门了。”
余正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都被噎了回去,看着他俨然像是看着话本里对男角儿严防死守棒打鸳鸯的封建家长,不知道为何国师对他成见这么深,他看了会儿才幽幽怨怨地起身走了,边回去边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国师了!
出了承恩公府,他一肚子郁闷无处释放,干脆骑着快马准备去郊外散散,没想到还没走出城门,一辆马车忽然从他身边擦过,车中人猝不及防地掀开轿帘,略带惊喜地叫道:“余公子?”
余正霖微微一怔,勾头看过去,就见是上回他拉过去帮着证明沈乔清白,跟孔三交好的那位公子哥,宝马香车里还似乎还坐了一位丽人。
他轻一颔首:“赵二公子。”
赵二让马车驶近了几步,笑道:“我看余公子怎么愁眉不展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余正霖道:“去郊外跑马。”
赵二热络地道:“瞧余公子这模样,怕不是被姑娘伤了心?”
赵家一直想跟余家攀交情,所以他和这个赵二也算认识,却算不得熟悉,他本是不想搭理的,但想到他上回出面作证也算是帮了忙,强压住不耐道:“你瞧的倒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