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身子一震,长长的指甲陷进柔嫩的掌肉中,疼痛让她不至于失去冷静,神色戒备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保守这个秘密让你安安稳稳的做东旗最尊贵的公主,但是……”
她脸上的神色忽然郑重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嫁给司马濬!”
让她安安稳稳的做东旗最尊贵的公主?朝阳默念着这句话,她的意思是自己有可能不是东旗的公主,不是父皇母后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不,不会的,她是东旗唯一嫡出,是比太子还要尊贵的存在怎么可能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
见她许久不出声,瑞安以为她在犹豫,幽幽地开口道:“你不必现在给我回答,等你考虑好了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在西临等你的好消息。”
她相信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她好。
她和南宫新月长的如此相像哪怕真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只是个巧合而已。但是一旦这件事传了出去肯定会闹的沸沸扬扬议论纷纷的,人都是多疑的,尤其是浸淫权利的人,她就不信东旗皇不会起疑,一旦起疑肯定会做调查。
万一真的查出什么来……
她眼中闪过一道幸灾乐祸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朝阳脸上犹疑不定的神情,翩然起身。
“等一下!”
听到她出声,瑞安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了?放下刚刚抬起的脚,重新落座。
“让你嫁给司马濬不难,但是嫁给一个心里压根就没有你的男人有意思吗?”朝阳嘴角讥诮地问道。
瑞安听到她这么不以为意的话,听着好像让自己嫁给司马濬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小菜一碟一样,心里忍不住一喜,说道:“这个就不劳费心了,等我们成了夫妻,他心里自然就有我了,而且到时候就只有我!”
朝阳看着她自信的神采,听着她志在必得的话语,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既然有这个自信我自然不遗余力的帮你,反正……我也不想景绣嫁给他。”
瑞安为了后面半句话而诧异,反应过来就油然而生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还以为她很喜欢景绣呢,原来……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窃喜和若有所思,朝阳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讥笑,正色道:“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瑞安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如愿以偿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朝阳摇摇头,语气担忧地说道:“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也不说。”
瑞安不解地看着她,除了自己应该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吧,而且这两天她就要回东旗了,忽然恍悟,“你是说外面那些侍卫和丫鬟?”
瑞安摇摇头,西临的侍卫根本没见过她的长相,至于她们东旗的侍卫是出发前从禁卫军中抽调的,也都没有见过她,他们刚才看见了南宫新月却没有见过她,暂时也不用担心他们传出去。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回到东旗之后她会想办法将今天看到过南宫新月的人都寻个由头送去边关让他们永远也回不了东旗皇都,永远也没有再见她的机会。
还有一个丫鬟,想必这个时候正在震惊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她胆子极小,从来对自己唯命是从,倒不用担心。
瑞安一脸迷惘,若是那些侍卫们和那个丫鬟,只要她说两句狠话肯定让他们乖乖闭嘴,实在不行杀了就是。
不是他们那还有谁?
在她好奇又不解的目光中,朝阳神色凝重地缓缓吐出三个字,“司、马、濬。”
或者还有景绣……
司马濬有可能已经告诉了她。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呢,若无其事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瑞安仿佛被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是啊,她怎么忘了司马濬?
他怎么可能没有见过朝阳的真容?
这么说他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朝阳和南宫新月长的十分相像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她相信,任何人有了这个发现都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的……
“那怎么办?”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朝阳还能和她合作吗?
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瑞安眉眼清淡地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改变的,我说了我不想景绣嫁给司马濬。”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瑞安审视地看着她,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自己懂,而且也明白她绝对不是个愿意无偿为人提供帮助的人。
朝阳抬眼看她,将她心里的那点心思看的透透彻彻的,“等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好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语气冰冷地下了逐客令,瑞安尽管心里起了薄怒,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样近乎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可是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无声地推开房门离开。
瑞安一离开,丫鬟就立马一脸惊奇地快步走了进来,已经在房门外憋了半天的话在看到朝阳微微阴沉的脸时又及时咽了下去。
朝阳回过神来,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说!”
丫鬟仿佛不是憋话而是憋气般,得到她的允许,大口的喘了两口气,才惊讶地说道:“那个五公主她,她和公主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之前五公主刚来的时候是楼下西临的一个小丫鬟上来通知她的,她一边让小丫鬟将人领上楼自己去通知公主,等通知了公主出来就看到五公主背对着她站着,公主出来后她们就一起进了房间,她看到的只是那个五公主的背影。
直到刚才那个五公主出去的时候她才看见她的脸,如果不是衣服不同,她差点就将她错认成朝阳公主了。
然后她目送那五公主下了楼梯又出了驿站,竟然连背影都觉得和自家公主万分相像,这该不会是她眼花了吧?
朝阳问她,“如果我和她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装扮,你能区分开来吗?”
“我……”丫鬟咬了咬嘴唇,不敢确定,毕竟刚才那个五公主打扮的和公主完全不同她都差点认错了,这要是打扮的一样……她铁定认错。
朝阳手指轻轻的互相摩挲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母后?
“公主你怎么了?”丫鬟原本觉得遇到一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人应该是一件十分好玩和惊喜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公主她的表情这么的凝重?
朝阳缓过神来,目光阴鸷地看着她单纯的眸子,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五公主,明白了吗?”
丫鬟一撞进这样的眼神里,顿时就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如置身冰窖之中一样,心里那些惊喜啊好玩啊通通消失不见,只有惶恐和害怕,低头瑟瑟发抖的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从来没有见过五公主也不知道五公主长什么样子。”
☆、第255章:或者你可以叫我扁鹊
东旗太子夜里遇刺,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以飞快地速度传遍整个平阳城。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东旗太子不久前才从大火中捡回一条命,这没过多久又遭遇刺杀,而且两次还都是女子所为。
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司马峻嵘在西临兴风作浪被关押的事情,西临的百姓们无不对这个东旗太子指指点点,都将司马峻嵘想象成一个好色品行不端又心狠手辣的人。
丝毫没有因为他此刻重伤危在旦夕就同情他。
崇明帝同时派了太医院最好的五名太医一同过来为其诊治,可是东旗方面怀疑遇刺一事和西临朝廷有关,不敢接受太医的诊治。
毕竟,司马峻嵘是被关押起来的,门口和房间周围都是清一色的西临侍卫守着,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让一个女刺客混进去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西临的用心。
驿站之内气氛诡异,此刻东旗的侍卫密不透风地守在司马峻嵘的房门外以一种戒备的姿态看着对面的西临侍卫。
西临的侍卫也不甘示弱的和他们相对而站,皇上命令他们看着东旗太子,让刺客混进去他们心里也对自己充满了责怪,恨不得马上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但是此刻皇上没有命令他们离开他们就必须坚守在这里,越是前面出了差错现在越要加强警惕。
景绣司马濬以及南宫璃南宫瑾四人一来就看到这么剑拔弩张的一副景象,目光落在不远处几名脸色不虞的太医的身上,几名太医也正因为被朝阳公主拒之门外不被信任而忿忿着,可是又不敢吭声。
看到他们过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慌忙上前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其中一个太医看着景绣一脸凝重地说道:“郡主,那朝阳公主不信任我等,怕是看不上我们的医术,郡主不妨前去试试,东旗太子可不能在我们西临出事啊!”
他语气里并没有因为被看不起和不信任而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是满满的担忧。
司马峻嵘在西临做事犯了西临的律法,西临有权关押但是却没有权利处置他。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这关押也应是一种保护,要对司马峻嵘的安全负责的。在那么多人关押的情形下却让刺客混了进去,让司马峻嵘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东旗没办法交代啊!
其他四位太医仿佛忽然被他这话给点醒了一样,脸上忿忿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脸忧色,比起他们个人遭受的侮辱,西临不要因为这事和东旗交恶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些他们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景绣,那朝阳公主不相信他们的医术总该相信扁鹊仙子的医术吧?
司马濬南宫璃都没有说话,南宫瑾倒是一脸急切的看向景绣,“朝阳公主不一定是不信任几位太医的医术,她只是怀疑我们西临是故意放刺客进去行刺东旗太子的,哪怕换再高明的大夫来她也不会放进去的。但是景绣姐姐不一样,你是东旗太子的同门师妹,想必她是放心让你进去的。”
几名太医一听这话,心里因为被人瞧不起的愤懑彻底消失不见,连连点头,纷纷附和道:“六皇子殿下说的对,郡主和东旗太子有同门师兄妹的情谊,朝阳公主对郡主肯定是放心的!”
毋庸置疑的精湛医术,又和司马峻嵘有同门之谊,那朝阳公主还有什么理由拦着不让进的。
景绣分别看了司马濬和若有所思的南宫璃一眼,点头,“我去试试。”
在门口毫无意外的被东旗的侍卫不留情面地拦了下来,景绣轻笑一声,“进去通报吧!”
那侍卫给了旁边人一个眼色,自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很快就出来了,看着景绣的目光带着审视还有好奇,却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景绣转头看了司马濬等人一眼才抬脚走了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的视线瞬间就落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司马峻嵘身上。
朝阳脸色从所未有的凝重,“你试试吧,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那么我只能带着他的尸体回去见父皇母后了。”
她此刻倒是有些后悔,昨夜司马峻嵘刚刚受伤时她没有立刻派人去请景绣,当时她也是气急想让司马峻嵘受点教训,而且当时御医也说虽然伤势不轻但是并不会危及性命。
没想到今天一早御医忽然说他伤势恶化了,命在旦夕。她第一时间只能先忙着将他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给传出去,绝不能让西临先声夺人,将责任摘的一干二净。
而且经此一事,司马峻嵘之前做的那些崇明帝也不好抓着不放,如果司马峻嵘能挺过来,那么倒不失为因祸得福。
西临的那些太医,一个个看着就糊涂,他们东旗带来的御医都没有办法她也不敢指望那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而且她也是故意用这种抗拒的姿态,表现自己的愤怒。让西临皇帝知道他们东旗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现在景绣来了,说不定她真的能将司马峻嵘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一直在床前观察司马峻嵘的御医听到朝阳的话不由好奇的扭头看向景绣,一边又让开了身子。
景绣上前去在床侧的圆凳上坐了下去,神情专注的探上司马峻嵘的手腕。
早上醒来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和司马濬纷纷怀疑这不过就是司马峻嵘和朝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自然是为了他将要被遣送回国一事,如果他在西临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父皇如果还对他做过的那些事紧追着不放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伤的这么重……
朝阳和那御医都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她一收手朝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办法吗?”
景绣点头,简洁而清晰地回道:“有。”
朝阳一喜,那御医一脸的难以置信,两人相视一眼。
那御医开口道:“你当真有办法?那刀上可是被淬了剧毒,你真的有把握?”
那剧毒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如果时间允许他倒是有办法解毒,只是那伤口极深又失血过多,太子现在不过就剩一口气罢了,他根本禁不住任何的折腾啊!
景绣眼中熠熠生辉,笑道:“当然,我说有就有。”
那御医见她说的这样肯定,太子的身份也不容许她夸海口,除非她不要命了。从昨夜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顿时落下来了,喜道:“不知郡主需要些什么,在下马上去准备?”
景绣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腰侧的布袋,那御医看了一眼,看起来瘪瘪的,他都怀疑是不是个空袋子。
景绣感觉到他眼中疑惑,抬眼去看他,这才发现对方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司马濬南宫珏他们差不多大。在她以往的印象里,太医御医什么的都是一些老头子,而且刚才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在司马峻嵘身上根本没有仔细去看他。
现在一看,对方竟然是如此的年轻俊美,不由诧异起来。
那御医见她盯着自己看,面色一红,俊美的脸上出现尴尬之色,“郡主为何如此看着在下?”
虽然经常有女子盯着自己看,但是眼前女子的目光和眼神和以往那些不一样。
景绣回过神来,讪讪的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朝阳,“刺客抓到了吗?”
朝阳好像对她这个时候不抓紧救治司马峻嵘而去关心刺客有没有抓到感到意外,愣了一瞬才点头道:“抓到了,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