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徐泮早在一年半之前便有了这个觉悟,因而于清杨虽觉得,有这么个伯爷女婿有些怪异,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更多。
不管众人心里到底如何作想,徐于两家终于将这场亲事的第一步正经迈了出去。没过几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木鱼胡同于府务出一位忠勤伯夫人了。
名不经传的于二姑娘,一下子名声大噪,各式各样的花笺打着旋的飘进了于家。程氏替于小灵变着法子推掉了大半,且还剩不少。倒带也是伯夫人,有些事情是推不掉的,因而这个夏日,便是在时不时的花宴中渡了过去。
于家和徐家的亲事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中秋节一过,未来的忠勤伯夫人便又接了个推不掉的帖子,说是安亲侯府那边的一位少爷成亲。
安庆侯府可是了不得了,安庆侯屡屡得了皇上看中,办了好几件紧要的差使,差事办得好与不好,且不说,只说一桩接着一桩,一件连着一件,那便是龙心大悦了。
皇上放着皇后娘娘的娘家不亲近,反倒同先前定下的太子妃的娘家从往过密,文武馆百官便是想充耳不闻,那也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安亲侯府的二姑娘孙可益,到如今也没定下亲事来,世人便隐隐猜测,安亲侯府约莫是想等明年大选,将这位二姑娘送进宫。
安亲侯府对此不置可否,皇上态度又极其暧昧,这一场安庆侯次子的婚宴,一时又引了京城的风向。
作为未来的忠勤伯夫人,于小灵是逃不掉的。好在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备受瞩目的感觉。顾初雨也派人传话来,说届时与她同去,于小灵想着她最有主意,跟在她身后能省去不少麻烦,便也就答应了。
这日还有几分酷暑的余热,空气闷闷的,日头燥燥的。
她打着蒲扇跟在与顾初雨身后,被来来往往的朱翠钗环们看了又看,她们眼中有羡慕嫉妒,有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还目露鄙夷之色。于小灵大概也能直到她们如何作想,无外乎是她高攀了徐泮。
高攀不高攀的,她自然不在乎,可也被这群人看得心中不耐,顺势找了个借口,往人少又清凉处去了。
于小灵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顾初雨身边的小丫鬟。那小丫鬟是跑来找她的,这会儿见着她十分高兴,连忙给他行礼说道:“我们家姑娘说让您去那边假山处歇歇脚,说过会儿过去找您。”
她说这话,便伸手指了一处假山,顺带着还朝于小灵眨巴眨几下眼睛,好似在提醒她话中旁的含义。于小灵心道定是徐泮的手笔,不由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小丫鬟前脚走了,天上便轰隆隆打了几个闷雷。于小灵挑了挑眉往天上看去,手指尖搓着风中的湿滑,心道指不定马上就要下了雨来,还是先找一处躲雨的好。
心念刚落,闷雷又忽地在头顶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他觉得眼皮一凉抬手抹去,果然是一滴雨珠子。
于小灵哎哟了一声,见这雨说下就下,连忙拔腿跑了起来。她刚到了一旁的屋檐下,那雨便好似城墙上射下来的流矢,飞快地从天而降。
安亲侯府的花园里一时花枝乱颤,娇喘连连,不一会儿,这个廊下便挤满了人。
黄豆般大小的急雨下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转小了去。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温湿气息,好似要蒸馒头一般让人好不舒坦,若不是方才顾初雨的丫鬟,让于小灵去假山那边等人,恐怕此时她已是回到了房中饮茶去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停了。雨水打的花园里娉婷绽放的各色菊花,越发的娇艳起来。一众姑娘们爱极了这等“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的景象,吟诗作赋着,便又多往花园里去了。
于小灵摇着团扇,轻巧地踩着雨后石板上的坑坑洼洼,悠闲地朝那小丫鬟指使的假山下去了。
那假山隔了竹林,倒是极好的幽会场所。
于小灵记起当年便是跟着孙可益从此处走过,许多年未曾再来过,此处到还同原来无甚差别。
只是当年安亲侯府是为了嫡长女孙可盈办的花宴,而如今孙可盈却早已香消玉殒了,真正应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胡思乱想着,已是脚步不停地到了假山下面。
可她尚未站定,却隐隐听见有娇喘声传来。
“嗯?”于小灵十分惊诧。
难道那小丫鬟朝她俏皮地眨眼睛,不是徐泮将她叫来的意思吗?
难不成当真是顾初雨?可那是个娇喘声也是她吗?
于小灵完全想不明白,心里好奇极了,她放轻了步子,拿团扇半掩了面,轻轻巧巧地探着身子往前走去,越深入山洞,听道的娇喘之声便愈加清晰起来。
她更为惊诧了。
好多年没听到这种声音了。于小灵暗道。
想起那些年在湖里,听到岸边时不时有野鸳鸯在野地里欢好的声音那种娇喘同此一般无二。
这胆子也忒般大了吧?就在离此不远处,那群莺莺燕燕还在吟词作赋呢?!
可是于小灵却没走,因为她觉得这娇喘声不仅让她有所回忆,更让她觉得还有几分熟识。
她第一念头就是,莫不是顾初雨?可若当真是顾初雨,那顾初雨的丫头把她叫过来,又是作甚?
难不成,这欢好的男子竟是……
☆、第二零六章 假山洞
于小灵突然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连忙摇起头来暗道:“一定不是于霁,定不是,定不是!”
她刚这样想完,便听那假山深处,又传来一声男子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喘息当中,还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话语。
虽则于小灵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可却突然一颗心放了下来,此人的声音非是于霁!可不是不是,又是哪人呢?这声音怎地如此耳熟?
于小灵这一颗心好似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很,她按不下心头的好似,又轻轻巧巧地往前走了几步,略一探头向里看去,就瞧见一件宝蓝色的衣摆。
男子的衣摆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山洞里姑娘的娇喘声还是连连传来。喘息之间,那男子忽然又说了句话:“姑娘这般倾心于我,我定不负你的!”
于小灵听了这话,陡然一惊,眼瞳瞬间放大。紧接着,又听那姑娘低了声音委委屈屈道:“公子家中已有妻室,何来不负我之说?”
于小灵听了这管娇嗔的又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差点丢了手中的团扇。她干咽了几口吐沫,才勉力定下心神。
万万没想到,她竟在这安亲侯府的假山山洞里,撞见了程默泽和崔乐苑在私会!
程默泽?崔乐苑?他二人怎生搞到了一处?!
于小灵惊诧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又侧了侧头往里头看去,入眼正是程默泽两手搂着崔乐苑,二人正脸贴着脸亲吻。
一方吻毕,程默泽才低笑着说道:“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两房妻室,旁人不行,我程默泽却是行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话音一落,对面的崔乐苑婉婉转转的喊了一声:“公子……”
这音儿拉得极长,于小灵忽觉身上有些冷,鸡皮疙瘩起了两条手臂。
然而,与她听来是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的言语,可落到程默泽耳朵里边,却是不同的意味了。
于小灵从后瞧见,那二人越发抱得紧实了,而程默泽的手也上下摸索起来。随即便是崔乐苑一声一声柔弱妩媚的娇喘。于小灵听得起劲极了,全没有旁观一场私会的认识,可还没等于小灵再继续听下去,忽觉腰间一紧,嘴巴也被人捂住了去,双脚瞬间就离了地。
她吓了一大跳,人手脚被人制住,嘴巴被人捂住,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被人掠走!
好在于小灵脑中还有清明,鼻尖嗅到了那人身上的气息。若不是这股气息过于熟悉,她此时怕是喊不出来,也要奋力挣扎低吼的。
转眼就出了山洞晃进了竹林里面。
甫一被徐泮松开,于小灵便拧着秀眉,瞪着他道:“你这是作甚,二话不说就把我掠到此处来,也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她竟还不高兴了?
徐泮瞧着她那不服气的样子,气得无奈,闷了几息,才说道:“你这……听了多久了?”
于小灵眨了眨眼睛,无谓道:“也就几句话的工夫吧,也没听到太多有用的。”
徐泮被她这后半句说得气极反笑,若他不及时出现,将她弄了出来,她难道还要听个全须全尾不成?
不由,徐泮便嗔她道:“你还想听到什么有用的?那样腌臜的事,搁在别人身上早就吓跑了!”
徐泮当真不知她脑袋到底如何长的,真想敲开看看。她好歹也在人间生活了这许多年,怎地半点长进都没有?!
可瞧见她无辜的大眼睛,徐泮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只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说道:“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得跑远远的知道吗?”
然而,以于小灵对这种事的认识,虽知不好上前打扰,可藏在暗处听两句,倒也是无妨的。何况她从前还是鲤鱼的时候,这样的事儿也没少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可是徐泮盯她盯的极紧,手里的力道也霸道极了,于小灵撇了撇嘴,无奈应道:“好吧。”
她说起这个,又突然想了起来什么,睁大眼睛,点了点脚尖,往徐泮耳边凑了过去。
她便是踮了脚尖,也够不上徐泮的耳朵边,徐泮见状顺势弯了腰,才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了不得了,你猜猜方才那两人是谁!”
徐泮去的晚些,只听见那里头两人喘息连连,没来得及听见更多言语,便把于小灵拦腰抱住掠了出来。因而他此时惊奇挑眉道:“你竟识的不成?”
于小灵越发贴近了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廓上,低声道:“竟是我大表哥和崔乐苑!”
崔乐苑是谁,徐泮不晓得,可于小灵说大表哥,那边就是程默泽了!
她这么一说,徐泮才回想起来,方才那男子喘息之声的确是有几分耳熟的,可他着实想不到,竟然是程默泽。
他与程默泽相处不多,却知他是北程孙子辈唯一的男丁,家族赋予的责任颇多,他自己也不负众望,举业颇为顺遂。
回回见他,总觉得他谈笑风生,长袖善舞,却没想到,竟还如此胆大妄为,若是此事被人撞破,岂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
这半年程氏的风头可是正劲,若当真在这个关口出了事情,别说他们这些姻亲被牵扯进去,便是皇后娘娘那里也没法交代。
况且此时是在安庆侯府,再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可就不只是一件风月之事这么简单了。
徐泮一门心思替程默泽发愁,低头却瞧见于小灵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而她面色却并不起凝重,反而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徐泮又是气又是笑,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箍住她的纤腰,将她揽进怀里,薄嗔道:“你表哥行为不检点,你反倒在此处看好戏,若是被你娘知道,定要把你关进屋子不让出来!”
“你这话好像没道理!他行为不检点,反倒将我关进屋子?我跟你说,我终于明白大表嫂为何那副开朗疏阔的样子了,想来对大表哥早已心知肚明了,只是我们看不见内里,不晓得罢了!”于小灵说到此处,又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复又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他还真看中了崔乐苑,要把她娶回去做那二房的妻室?”
见她嘀咕,徐泮问道::“你说的这位崔乐苑是何人?”
☆、第二零七章 脱缰马
于小灵听他问,嗤笑一声,不屑道:“是我大伯母娘家的侄女儿。”
徐泮挑了挑眉。
原来是有这层关系,他终于明白为何于小灵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可,想来,这位崔乐苑同她那不安分的大堂姐一道,没少给他添堵。
可他到底还是劝她道:“此事虽是女儿家吃亏的,可万一被人捅了出来,你表哥也难辞其咎。至少今日如此多的人,还是在安庆侯府的喜宴上,万不能在此时被人发觉。”
于小灵经他这般提醒,才收了玩笑心思,正经想了想此事。她眼睛转了转,努了努嘴,说道:“那没办法了,只好棒打鸳鸯了,反正崔乐苑我是不喜欢,也不想让他做我二舅家的表嫂。”
徐泮顺着她的话也点了点头:“如此正好。”
风里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和竹林里竹叶的清香,在二人鼻尖环绕着。于小灵兀自琢磨着崔乐苑和程默泽的事情,并没注意,此时徐泮看她的眼神起了些变化。
她的纤腰盈盈一握,这会儿中秋刚过,暑热尚未消散完全。于小灵不过穿了轻薄的衣衫而已,褙子掐了腰,将腰身收紧,曲线自然便显了出来。
曲线柔美,触手更是一片温软。
耳畔响起方才在假山山洞里听到的呢喃娇喘,徐泮不由就有些口干舌燥,眼睛发亮起来。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放开怀里的人啊,仍任由她贴着自己。
这会儿,于小灵正苦苦思索崔乐苑是如何同程默泽搞在一处的,难不成二人早就认识?
不知怎地,身侧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燥热,于小灵并未放在心头,只扇了扇团扇,又逆着徐泮的力道往外拧了拧。
可她拧得这几下,更像是一把火扔进了干柴里,徐泮的一颗心,立时跳得比纵马飞驰还要快,然而更快的是,这道邪火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同时,又冲着下身而去了。
徐泮又一次大惊失色了,他忽地一把松开于小灵的纤腰,又拉过她的手,让她背过身对着自己。
他眼睛往自己下身瞄了瞄,当即面露难堪之色。
不等于小灵回神,他便连忙道:“再也不能让他二人在山洞里胡来了,不若你到山冬外头胡乱喊几句话,把他二人吓跑罢了。”
于小灵应了一声,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古怪,疑惑地想问一句什么,却被徐泮打断了,他道:“快去吧。”
于小灵不再狐疑,摇着扇子往前走去。
此时山洞里,本事被方才那场急雨打湿得半透了的崔乐苑,又被程默泽搂在怀里吻得七荤八素,她本就体态丰盈,此时已是香汗皆出,薄薄的衣衫紧贴着丰满的身躯。
一不留神,程默泽的手便滑到了她丰盈上翘的臀儿上,那手掌收拢一捏,崔乐苑又娇哼一声。
而这声娇哼似是鼓舞了程默泽,嘴里尝着她的樱桃小嘴的甜美,含含糊糊的说道:“姑娘真是天上下来的尤物,爱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