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的经典歌剧依旧在继续,无比悲哀地诉说着战争的结局,哀痛着这片曾经无比辉煌的土地被敌人践踏,控诉神对他们的抛弃。歌唱家浑厚低沉的歌声成了这安静得过分的宫殿里唯一的声音,讴歌着那些穿越历史的激昂感情。
深棕色的大门凄凉地躺在地上宣告自己职业生涯的结束,凯瑟琳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除了凯厄斯自己,谁还敢毁了他房间的门?
她忽然有点感谢马库斯,如果不是他及时制止了自己愚蠢的行为,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是这扇门了。
古典音乐戛然而止,凯厄斯伸手从凯瑟琳怀里抽出一张唱片,yesterday once more,廉价庸俗得像灰尘一样的流行音乐。
他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唱片放了上去,柔和舒缓的音乐一下子流淌了出来,温柔美好。
凯瑟琳抱着剩下的唱片,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些放在哪儿?”
凯厄斯冷冰冰地回答:“你想放哪儿就放哪儿。”
凯瑟琳最终选择了放在留声机的旁边,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从凯厄斯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去干嘛了,不然她现在就该下地狱了。
“你打算站在那里直到那张唱片放到报废吗?”凯厄斯转头,看到凯瑟琳一动不动地站在留声机面前,不悦地说道。
凯瑟琳这才回过神,没走几步就被凯厄斯一把拉住坐在他旁边,僵硬着身体。凯厄斯修长冰凉的手指勾缠着她的长发,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因为惬意而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过几天要去威尼斯,你以前去过吗?”
对于凯厄斯上一秒还恨不得掐死她,下一秒却能像情人一样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这件事,凯瑟琳已经把它归咎为年龄问题,所以也就不再去纠结他的态度。就算他这会儿弄束玫瑰花出来凯瑟琳都不会太惊讶。
她老实的回答:“没有,听说很漂亮。”
比起他的态度,他这种时不时的触碰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凯瑟琳不敢躲,她怕自己的瑟缩会让凯厄斯瞬间翻脸,脸上的触感就像有毒蛇在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她。
凯厄斯不屑地冷笑:“有什么漂亮的,不就是个到处都是水的城市。”在他眼里恐怕皇宫都比不上沃尔图里……虽然好像真是这样。
万恶的资本主义!
凯瑟琳试图为威尼斯辩驳:“但是那里有海啊。”凯厄斯歪着头,伸手扳过她的脸,爱不释手的摸着,闻着那唯一能被他嗅到的香气,银发顺着完美的脸部线条滑落,阴影里的脸精致到虚幻:“你喜欢海?”
“啊,是啊。”凯瑟琳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尽量压制住声音里因为被这种诡异的抚摸而带起来的异样。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这个死变态确实很迷人,如果换个别的不知情的女人被凯厄斯这么摸两下,估计腿都软了。凯瑟琳现在也有点腿软,但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自己也不是没有摸过自己的脸,有这么好摸吗?凯瑟琳现在越来越肯定凯厄斯一定有肌肤饥渴症,她甚至在想,沃尔图里上上下下估计都被凯厄斯摸了个遍……
这太凶残了!
“你们什么时候去?”凯瑟琳忍住一口给他咬过去的冲动,问道。
凯厄斯看着她,艳烈如血的嘴唇牵开一个绝美的微笑,甚至还带着一贯的邪佞,瑰红眸子流光溢彩,语气温柔:“你是希望我现在就走了?”
不知怎么的,看着凯厄斯那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凯瑟琳因为一直以来的高强度紧张而崩溃的预警神经一下子就复活了。毒蛇笑着朝她吐信子,说错一个字就血溅当场。
她敢打赌,如果她说是,那么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自己身体的碎片就会被挂在普奥利宫的各个尖顶上,迎着朝阳随风飘荡。
意识到这点后,凯瑟琳躲开了凯厄斯的视线,近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们是有事才会去的吧。”
毒蛇嗯了一声,手指擦过她的下巴:“去处理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真不知道是哪几个倒霉的家伙惹到了沃尔图里,凯瑟琳突然很同情他们。
“你要一起去吗?”凯厄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凯瑟琳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没有半点战斗经验,凯厄斯肯定是不会愿意带着她一起去的。虽然出去意味着逃跑几率的增加,但是自己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本能,如果闯了祸被抓到就完了。这次遇到的是马库斯,如果下次遇到的是凯厄斯……
凯瑟琳困难地摇摇头:“我不想去。”
凯厄斯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真的?”
“真的。”
她就知道这个该死的老奸巨猾的毒蛇是在试探她!
凯厄斯低头,毫无预警地吻上凯瑟琳的眉心:“很快就会好,苏尔庇西亚会陪着你的。”
凯瑟琳呆如木鸡地愣在原地,大脑在眉心间传来那异样触感的时候就死机了。
好冷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凯厄斯这样的性格,撩妹实在是太难了,这是我写过最吐血的感情线,那就是,十七章过去了,还在原地踏步【托腮】什么时候才可以齐步走啊……
【即将开学的筒子们,准备好接受军训的疼爱了吗?】
☆、Chapter eighteen
记得曾经有的人说过,人类之所以觉得时间不够用是因为他们需要时间来睡觉。凯瑟琳现在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在被剥夺了睡眠的权力以后,同样的24个小时显得是如此的漫长。
凯厄斯有他的工作,尽管凯瑟琳对于他的工作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有个能占据凯厄斯注意力而将自己暂时解放出来的事是多么让人高兴。
她站在阳台,凯厄斯在房间里处理沃尔图里的事,珍贵到用来拍卖都是一种侮辱的羊皮纸在他面前好像不用钱一样,钢笔在纸面来回划动的声音细细密密。累高的古籍遮住了他的脸,凯瑟琳觉得很放松。
旭暗之后破晓来临,空气里的水汽因为积蓄了一晚上的缘故而越发浓重。阴云像毯子似的盖在天上,只留边缘被撕扯成流苏状,低垂着快要笼罩在那青灰色的连绵山脉上。
金色曙光试图挑开这厚重的遮盖却只能从山云相接的地方照射进来,偶尔云层有薄弱的地方为它们提供了契机,那些阳光便会穿透进来,随着云层的移动而不断改变自己的照耀范围。
整个天地间的光影就这样随意而梦幻的改变着,凯瑟琳将自己的目光抛掷到视力的极限之处,看着阳光和乌云对天空的争夺战,光影和色彩共同构成的恢弘场景。云层对水分的承受力还没到极限,已经有些零星的水珠从上面跳落了下来。
凯瑟琳的视线能把它们全部都精准的捕捉住,这让她惊讶不已。那些晶莹剔透的水滴,沾染上阳光彩色,简直比宝石还漂亮。
她的目光朝下移,掠过森林和才刚刚睡醒的动物,停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简?”凯瑟琳轻轻叫出对方的名字,事实上那里不只有简,还有三个其他的人,凯瑟琳没见过的人。
他们步伐整齐,寂静无声,如幽灵一样快速穿过森林朝普奥利宫靠近。除了简,还有亚力克和德米特里,以及菲利克斯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带着一两个或者三个陌生的吸血鬼,正在朝普奥利宫包抄过来。
“他们回来了?”凯厄斯头也不抬地开口。凯瑟琳点点头,又说道:“还带来了一些其他的人。”
“临时守卫。”凯厄斯说着,将手里的书合上,收好钢笔。“他们也是沃尔图里的人?”凯瑟琳微微睁大眼睛,临时守卫?如果他们属于沃尔图里又散落在其他地方,那沃尔图里岂不是等于有了一套全方位彩色针孔摄像头?
“是。”凯厄斯简短地回答,一边勾起围巾熟练快速地围好,一边挑起眉毛看着凯瑟琳,“不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凯瑟琳就觉得好渴。但是昨晚那顿惊心动魄的晚饭还历历在目,她简直恨死吸血鬼这烙印般的记忆力了,怪不得这个种族总是喜欢争来抢去,记仇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想忘都忘不掉。
“我一会儿就去。”凯瑟琳闷闷地回答,但愿自己能从普奥利宫那迷宫般的路线中选择出正确的那条,实在不行,她也可以去外面捕猎,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单独出去。
凯厄斯没有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轻快地来到凯瑟琳身边,无比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朝外带去:“走吧,先带你去用早餐,然后我会有很多事。你一会儿回房间还是去苏尔庇西亚那里?”
凯瑟琳被迫跟上他的脚步,勉强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当然美观程度就不能跟凯厄斯相提并论了。她想了一会儿,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今天不去训练了?”
凯厄斯冰冷坚硬的手猛地收紧,转头和凯瑟琳几乎脸贴脸,华丽的声线被压得低沉:“你想去外面?”
她僵了一下,求生本能刺激反应神经快速上线:“因为你说事情会很多,所以……海蒂给我准备了很多唱片和书,我想我可以在那儿呆很长一段时间。”
“你现在最好不要随便出去,你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本能。”听到凯瑟琳愿意留在沃尔图里,凯厄斯的心情似乎很好,连带着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等你学会控制以后,我会带你出去的,你也该了解一下沃特拉,我们当初建立并至今拥有这里。”
凯瑟琳僵硬地牵动脸部肌肉,你们可真够有钱,她觉得房地产局的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气得胡子都歪掉。不过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忘了该怎么正常微笑。
来到那个专门储存血液的房间,凯瑟琳看着凯厄斯将满满一杯血液递到自己面前,是用来控制新生儿的动物血。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凯厄斯目前看起来还没有要强制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的想法。
不过沃尔图里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直就是吸血鬼的天堂,来了这里的吸血鬼就冲着食物提供都不想走吧。
她一边汲取着杯中的甜美液体,一边忽然有了一个不合适宜的想法——这也是他们训练新生儿的方法之一吗?让他们从各个方面依赖沃尔图里。
这么一想,凯瑟琳忽然觉得自己吞咽下去的是一杯真正的□□,凯厄斯则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唇色好像吻过玫瑰,红艳得触目惊心。
不知怎么的,凯瑟琳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冰冷刺骨的吻,有点发抖。
“怎么了?”凯厄斯问道。她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沃尔图里有过很多新生儿吗?”
凯厄斯挑了挑眉毛,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么,是谁负责训练他们呢?”她又问。
“简还有亚力克他们。”凯厄斯说着,艳丽的脸上有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为什么你和他们不一样?”
“因为我的能力?”凯瑟琳抓紧了手里的杯子,表情不太自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
“合理?”凯厄斯轻轻重复这个词,脸上的表情超出了凯瑟琳能理解的范围。他沉默了一会儿,将凯瑟琳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放到一旁,“走吧。”
他们运气不错,刚下楼就碰到了奉命赶回的简和德米特里他们。看见凯厄斯和凯瑟琳走下来,他们停下脚步,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时,原本站在简身后的一个红发女人忽然看着凯瑟琳,惊讶的神色溢于言表。她抬起头,猩红的眸子里清晰映出凯瑟琳的样子,脸色变得更加惨白,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要喊什么。
凯瑟琳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吸血鬼看到自己会这么惊讶。也许是因为发现有个新来的?而且这个新来的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凯厄斯身边?
对方持续不断的注视让凯瑟琳不得不也认真回望着她,死亡瞬间的能力无意识地激发,她的眼前开始呈现出许多画面:
这个吸血鬼似乎是因为触犯了沃尔图里的什么规定而被强制转化,她非常年轻,成为吸血鬼才两年。凯瑟琳看到阿罗和凯厄斯他们都在,看着这个女人被痛苦无比的吸干血液,注入毒液,慢慢改变。
红发吸血鬼对凯瑟琳的注视引来了凯厄斯的侧目,在触及到凯厄斯阴冷的眼神后,红发吸血鬼连忙将头低了下去,假装从来没有看到过凯瑟琳。
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在一切都快要消失的时候,凯瑟琳从那属于那个红发吸血鬼的死亡现场里,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温和而有礼。
像极了兰登!
“什么?!”凯瑟琳愣住了,眼前的画面消失了,那模模糊糊的声音也消失了。她连忙回头去看那个被简上前一步遮住了的红发吸血鬼,试图再次辨认那个最后出现的人到底是谁。
“怎么了?”凯厄斯扳过凯瑟琳的脸,让她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眉峰颦蹙,“你在看什么?”
看着凯厄斯的样子,凯瑟琳有点恍惚,她下意识地将凯厄斯和自己与记忆中的兰登做了对比。得出的答案显而易见,兰登不可能是吸血鬼。他的手是温暖的,他的眼睛是虽然罕见但是却正常的金黄色。
他有正常的睡眠,和自己一样吃人类食物。他是人类。
茫然地看了凯厄斯一会儿,她抿了抿嘴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刚刚看到其中一个吸血鬼的死亡瞬间了,有你还有阿罗他们。”
事实上比起凯瑟琳的解释,凯厄斯更在意的是她的表情变化和一些不自觉的细微动作。他敢肯定凯瑟琳没接受过如何伪装自己的训练,但是即使接受过也毫无作用。他做了沃尔图里上千年的审判者,太清楚如何看穿谎言了。
凯厄斯一下子就看出来凯瑟琳没跟他说实话,一定有什么在瞒着他,眼底的阴沉瞬间开始积蓄酝酿。
显然凯瑟琳的注意力不在凯厄斯身上,她没发现凯厄斯的变化,而是主动抱住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纤细的手指隔着布料紧紧贴着凯厄斯的皮肤,传递着他们相同的温度:“我们走吧。”
亲密的触感和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像诅咒一样,轻而易举将凯厄斯的薄怒撕扯得粉碎。凯厄斯反手握住凯瑟琳的手,回头看着那个该死的红发女人,淬毒的眼神让对方噤若寒蝉。
离开大厅,凯瑟琳才问道:“他们都是要来参加这次威尼斯行动的吗?”凯厄斯搂紧她,冷笑:“也不完全是,有的人显然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