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凯茜……”
白裙绿围腰的红发女孩颤颤巍巍地从树丛里爬出来,翠绿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德米特里的身影,仿佛倒映出了死亡。凯瑟琳离菲奥娜更近,然而德米特里的动作更快,等她抱住那个已经被吓呆的小女孩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给她逃跑或者躲开了。
最后一秒,凯瑟琳将菲奥娜的头按到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自己则将后背调转过来对着德米特里,死死护着菲奥娜。从她现在的角度,她看到卡莱尔和爱德华正从森林的深处冲过来,然后僵硬地停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爱德华脸上的表情由焦急变成了古怪,像是被什么给震撼到了。
卡莱尔和他差不多,就是没那么明显和夸张。
预料之中的剧痛和冲撞没有上演,凯瑟琳反而听到德米特里的一声痛苦闷哼,紧接着是树干断裂倒下的巨响。
她回头,看到凯厄斯正杀气腾腾地站在自己身后,刚刚揪住德米特里丢出去的那只手还没放下来。德米特里从地上爬起来,情绪依旧很不稳定,但是也许是被凯厄斯的气息威慑着勉强找回了理智,抓着那树干的手指就像尖锐锋利的锥子一样轻松异常地嵌进树干里,连续不断的恐怖碎裂声从他手下传来。
“真有意思。”爱德华轻声咕哝到,“沃尔图里自己人打自己人也这么狠,万圣节惊喜大礼。”
“凯厄斯……”
“你闭嘴!为了一个蝼蚁一样的人类,你不要命了吗?!”凯厄斯的样子像是快被凯瑟琳刚刚的举动气笑,然而看着那个埋在凯瑟琳怀里的红头发小脑袋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抓出来剁碎了扔到太平洋去才好。
菲奥娜被他阴森怨恨的眼神一吓,更用力地朝凯瑟琳怀里钻,凯厄斯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给我滚出来!”凯瑟琳连忙转过身面对着凯厄斯,将菲奥娜护在身后,睁大眼睛看着他:“她没有破坏法律,这不是她的错。”
凯厄斯阴恻恻地冷笑:“原来你还知道有法律这回事,真是让我惊讶!”说完,他转头朝亚力克示意,让他切断德米特里的感官,避免因为菲奥娜的缘故让他再次失控。
看着德米特里终于被裹在一团黑雾里动弹不得了,凯瑟琳朝卡莱尔拼命使眼色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趁凯厄斯还没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之前,跑得越快越好。然而让她想吐血的是其他卡伦家族的人也都来了,只是蕾妮斯梅不见了,想来是被雅各布带去狼群保护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凯瑟琳瞪着爱德华在心里冲他咆哮,“快走啊!他们内讧有这么好看吗?不要命了?!”爱德华僵硬着身体握住贝拉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轻轻说道:“千年难得一见。”
这个混蛋……
看起来住在一起久了以后,大家的心性都差不多,卡伦家的人全都一副看见了千年大戏一样的表情,你看我我看他,表情精彩纷呈。
“凯茜……他们……”菲奥娜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凯瑟琳用手捂住她的嘴给堵了回去。她朝菲奥娜轻轻摇头,示意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说话。
“凯厄斯。”简站直身体看着刚刚来到的卡伦一家,不知道是不是凯瑟琳的错觉,她总觉得简看贝拉的眼神格外怨恨。
凯厄斯回头,将凯瑟琳拖到自己身后,歪着头看着卡莱尔,带着还没褪尽的杀气朝他牵开一个冰冷艳丽的微笑:“原来和这个人类有关系的还不少。”
“他们没有暴露身份。”凯瑟琳捂上菲奥娜的耳朵,低声说道,“我可以作证。”凯厄斯猛然回头,眼神压迫性地盯着她。凯瑟琳这会儿倒不怎么害怕他这样的态度了,如果他真想杀了自己,他就不会三番五次地救自己,甚至朝自己人下手。
抛开那个蛋/疼的伴侣问题不谈,凯瑟琳觉得也许凯厄斯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至少目前看来不会。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佛罗伦萨图书馆的那次印象太惨烈,凯瑟琳也不至于恐惧他这么久。不过刚刚德米特里那种发疯的样子,和凯厄斯之前挺像的……
难道是因为……
凯瑟琳捏了捏菲奥娜的手,示意她别发抖:“我愿意跟你回沃尔图里,坦白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是无罪的。”
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凯瑟琳遇到过的最麻烦的情况,一大堆各种性质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乱成一团麻。但是无论如何,证明卡伦家族的清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等到到了普奥利宫再说吧。
“你跟我回去就是为了替他们开脱?”凯厄斯的声音阴寒,听了让人觉得好像被塞进了一个冰缝里一样,彻骨的冷。
无视掉埃美特欠揍而因为过分紧张而有些扭曲的笑脸,凯瑟琳发现自己的语言神经简直空前的高效率:“我只是,只是觉得沃尔图里会需要证人的,审判不都需要证人吗?我愿意跟你回去。”
凯厄斯轻笑出声,凯瑟琳打赌这绝对不是愉悦的笑,因为他摸着自己的手总是有意无意的轻轻刮蹭着自己的咽喉,好像在漫不经心地思考要不要一把撕破自己的喉管,然后顺理成章地折断脖子。他凑近凯瑟琳,绯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沃尔图里的事了,我都不知道。”
“就……”凯瑟琳鬼使神差地说道,“就刚刚的时候开始的。”
她不知道这个笨拙的答案怎么就戳了凯厄斯的愉悦点,总之就是他唇边的笑容比起之前那种恐怖的美丽,多了一些真实的温度在里面。
“证人是有了。”凯厄斯偏头,目光一一擦过卡伦家族的人,“那么谁来当你们的代表?”
言下之意,卡伦家族也是需要有人和凯瑟琳一起去沃尔图里的,只有被证明是无罪了,他们才能算是彻底安全了。
“什么?”凯瑟琳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卡莱尔和埃斯梅主动站了出来:“我们愿意跟随你们去,证明我们的家人是无罪的。”
“卡莱尔!”凯瑟琳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卡莱尔安抚性地握着埃斯梅的手,微笑着朝凯瑟琳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罗莎莉一把拉住想要暴起的埃美特,金黄色的漂亮大眼惊恐地看着亚力克手里的死亡黑雾正在不安分地扭曲扩散又收拢。
只要凯厄斯一声令下,他们所有人都会失去反抗能力,形同死尸。
“卡莱尔,你不能……”爱德华的话被卡莱尔不容置疑地打断。他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语气带着微微的紧张,但是仍然试图给予其他人最大的安慰:“这是最好的办法,沃尔图里一向是很公平的,我们不会有事。”
凯厄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
“我们出发吧?”卡莱尔转头看着凯厄斯,温和礼貌。
“简,你和亚力克带他们走。”凯厄斯低头看着在凯瑟琳怀里瑟瑟发抖的菲奥娜,皱起眉头看了看一边宛如雕塑凝固状态的德米特里,不由分说地将她拎出来丢给卡莱尔夫妇,“阿罗想见你很久了,隐藏者,总算让他得偿所愿!”
很快地,卡莱尔夫妇抱着菲奥娜被前后夹击在中间,跟着凯厄斯一起消失在了森林里,速度快到仅仅只是眨眼间就已经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们保持着高度协调的队形在森林里跳跃疾驰,那些高大苍翠的树木都匍匐在他们脚下,迎面而来的冰冷夜风在超高速的作用下锋利得像匕首割在皮肤上。
凯瑟琳和凯厄斯在前面并肩行进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卡莱尔夫妇。他们那种故作轻松的温柔笑容让她心里更加不安了,她忍不住咬紧嘴唇。
“在看什么?”凯厄斯的声音顺着风滑进凯瑟琳的耳朵,悦耳得如夜莺一般。
“我在想,为什么德米特里会突然……”凯瑟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面无尽的却在吸血鬼眼里层次分明的黑暗,“突然失控成那样?”
凯厄斯怪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要问你带过来的那个人类了。”
“可是我记得他之前面对再多的人类也没什么反应啊。”凯瑟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困惑。德米特里的年龄她是不知道了,但是在沃尔图里当守卫还没个过人的自制力,怎么看都不可能。
“那个人类对他来说不一样。”凯厄斯僵硬地回答,“那是他的歌者。”
“什么是歌者?”
“你到底对自己这个族类知道些什么?!”凯厄斯提高音量,语气控制不住地恶劣起来。
凯瑟琳急于知道菲奥娜和德米特里的关系,虽然她隐隐猜到也许又是那种惨绝人寰的捆绑命定关系,但是依旧对这个新名词很执着:“我知道得很少。所以,什么是歌者?”
凯厄斯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诡异的沉默让凯瑟琳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试探性地猜测,“就是那种让吸血鬼一见了就想杀了她的存在?”
“差不多。”凯厄斯的表情有点扭曲,但是还是肯定了她的回答,“就是她的血很有吸引力,一看到她就想吸干她的血。”
“而且也是会让吸血鬼无法控制的去爱上的人。”卡莱尔忍不住补充道,似乎对于凯厄斯这样的欺骗式教学有点看不下去。
凯瑟琳瞪大眼睛地回头,脚下一踩空差点从高大无比的山毛榉上直接掉下去,所幸被凯厄斯一把拉回来。
“你走路不会看路吗?!”凯厄斯瞪她一眼,那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卡莱尔刚刚说的……”
凯厄斯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很冲:“他说得没错!少见多怪!”
凯瑟琳朝菲奥娜投去了无比同情和担忧的眼神,小姑娘一张小脸煞白,紧紧抱着卡莱尔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不肯松手也不敢睁眼睛。
出了福克斯镇以后,他们一路几乎走直线的来到天使港,准备从这里搭乘飞机去往西雅图再转机。
凯瑟琳关掉候机大厅洗手间的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随手将因为刚刚的快去移动而乱七八糟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心里关于菲奥娜竟然是德米特里的歌者这件事还没惊讶完,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凯厄斯?”她回头,不明白他干嘛忽然到这里来。
他的气息毫无预警地靠近,在凯瑟琳意识到之前,他们俩的距离已经被拉到最近,呼吸交叠,嘴唇相贴。
一个吻。他仿佛抓到了渴死前的最后一捧清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除了假期,更不更都会在QQ群里说,大家不用等得那么辛苦。周三开始到周末一般固定会有,周二不确定,周一一定没有……
我发现我控制不住字数……说好的四千多字,结果又爆字数……累死我了握草……
凯瑟琳对凯厄斯的态度在慢慢改变,自行挖掘,我累死了,打不动作者有话说了……
☆、Chapter fifty three
美国·天使港候机大厅:
已经快凌晨一点半的候机大厅依旧灯火通明,虽然因为是深夜航班,而且由于天使港附近的人口并不稠密的缘故,这里的候机大厅空荡荡的,但是这样诡异的安静反而更让人害怕。
大量的光线让航站楼的巨幅落地窗一点也起不到该有的观赏作用,偶尔会有的飞机起飞和降落带来的引擎轰鸣声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背景音乐,嘈杂而极有规律性。
强烈眩目的灯光和惊惧无比的情绪,强迫着菲奥娜的神经即使已经濒临极限却还在坚持,她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红发像纱帘那样披散下来,曲起的双腿躲在白裙子下,双手抓住星巴克的绿色围裙,或者用手指缠绕着柔软的布料,或者抓揉在掌心里使劲揉搓。
沃尔图里的卫士们坐在菲奥娜和卡莱尔他们所坐椅子的对面,除了德米特里一直死死地盯着菲奥娜外,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姿态优雅。菲奥娜将半张脸都埋在膝盖间,绿色的眼睛透过眼镜的镜片时不时打量一下对面的德米特里,几乎要被他那种凶狠狂躁的眼神吓到失控的哭出来。
埃斯梅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舒缓她的情绪,却意外地发现她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温柔地撩开菲奥娜的长发,轻轻将眼镜为她拿下来:“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下。”
菲奥娜将自己像块僵硬地木头一样靠在埃斯梅怀里,侧头让长发遮住自己模糊地视线。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有用,没有镜片下的清晰世界,菲奥娜可以催眠自己她看不到德米特里那种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恐怖眼神。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埃斯梅第一个发现了菲奥娜的异样,感受到她脆弱温暖的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冷吗?”卡莱尔关切地询问,流畅无比的意大利语。
“我……”菲奥娜还没说完,被长时间撕咬的嘴唇缓缓渗透出一颗艳红的血珠。
特殊而极富诱惑力的鲜血味道刺激了德米特里,他忽然站起来,眼里的黑色依旧很浓重,咬着牙似乎在忍耐什么极其痛苦的东西,双手紧紧攥握,好像恨不得立刻咬死点什么才好。菲奥娜被他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后本能地将自己抱得更紧:“凯茜!卡莱尔!”
卡莱尔挡在她身前,和德米特里面对面,脸上表情依旧温和肃穆。亚力克皱了皱眉,伸手搭上德米特里的肩膀将他往回拖:“她是阿罗要见的人,你冷静点。”
“或者你需要换个地方,菲奥娜,要去透透气吗?”埃斯梅提议道,她觉得目前看来,将德米特里和菲奥娜分开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可能会好一点。
菲奥娜盯住光滑得一尘不染的米黄色瓷砖地面,声音有些飘忽:“我……我想去洗手间……上个厕所。”
“亚力克,你和他们一起去。”简的眼神和她的语气一样冰冷,她的外貌年龄看起来比菲奥娜还要小个几岁,但是那姿态和气场却让人无法因为年龄而轻视她。
“那他交给你了,姐姐。”亚力克松开德米特里,走到过道处朝菲奥娜偏头示意,“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