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她觉得一阵恶寒,同时也确定在吸血鬼的世界里一定没有物权法这样的法律,他们简直就是随心所欲任意妄为。
“你要带我去哪儿?”凯瑟琳忍不住问道。
凯厄斯没理她,直径来到了第四层东南角的一个房间门口。凯瑟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凯厄斯的房间。
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干嘛?
实木雕花的房门被近乎粗暴地打开,里面熟悉的景色和气味铺天盖地而来,凯瑟琳整个人被凯厄斯像扔个没有重量的布娃娃一样扔到了床/上。床面十分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手心下的极致触感无声地宣告着它的价格和珍贵。
凯瑟琳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翻身瞪着他,眼睁睁看着凯厄斯面无表情地抓住他自己颈间的结一把扯开,厚实的黑色长袍和大衣外套一件一件从他身上剥落下来,随手丢在地面的精美地毯上。很快,他身上就只剩一件贴身的酒红色的衬衫了,领口随意地敞开,锁骨形状优美,仿佛鸟儿舒展的翅膀。
“你干什么?”凯瑟琳下意识地朝床里面缩,缩到一半忽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只好瞪着他问道。
所以说一个根本不用睡觉的生物的房间怎么会有床,这种多此一举的布置在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想不明白了,他们又不用装样子给谁看。凯瑟琳的脚悬空在床沿边,很犹豫要不要直接这样用那从福克斯奔跑过来的的鞋踩上这漂亮精致的床罩。
……踩还是不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将就看下吧……今天状态迷之不好,怎么都写不出来我要的效果……修改了一阵又停了一阵再写都觉得怪怪的……阿西吧……
躺平流泪。
☆、凯厄斯个人篇
爱比杀人重罪更难以隐藏,它的世界里,有午夜的阳光——莎士比亚
纸页翻动着,故事依然在继续。
凯厄斯将手里的黑色丝绸发带朝桌上一扔,迫不及待地拿过了桌上的日记本翻开,那些米黄色的纸张在他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下翻卷成一朵朵浪花,哗啦啦的声音好似真的带着海水的清凉,将他内心的焦躁短暂地抚慰。
吸血鬼的阅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尽管凯厄斯已经刻意又刻意地放缓了他的速度,但是左手边的书本页数依旧越积越高,一页一页连成一条波浪状的弧线跳跃在凯厄斯绯红色的眸子里。凯瑟琳还在作为人类时的两年经历在他手上尽数展现开,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几个呼吸间。
那些承载着时光的单薄纸页看起来十分脆弱,黑色的字迹或工整或潦草地舒展在上面,一笔一划地雕刻着凯瑟琳曾经的时光。
这些日记并不都是十分有意义,有时候凯瑟琳闲来无聊还会抄那么一两首她喜欢的歌曲上去,再不然就是一些索然无味的零碎小事。
“今天去了那家‘缪斯’音像店,蹲在那里挑了一个下午的唱片也没有看到别的客人来。老板皮耶罗是个很好的人,猫王的绝对粉丝,从纹身到T恤印花都是猫王的头像。他说今天是音像店的最后一天营业,马上就要因为长期入不敷出,无法缴纳店铺租金而被强制收回卖给一家美妆店做分行。
我几乎每个周都会来这里三四次,三年前就跟他已经很熟悉了。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很难过。这是佛罗伦萨最后一家黑胶唱片店,网上的东西贵而且摸不到,我总是不太放心。
他说今天一开店就在等我,让我在这里随便挑自己喜欢的唱片,可以全部送给我。还拿出了他心爱的留声机,陪我一张一张的试听。皮耶罗是个对音乐很有热忱的人,可惜我们喜欢的东西注定已经被时代淘汰。
他跟我说了很多,从他上学玩乐队到打架逃课被劝退,最后靠当初玩乐队攒的一点钱开了这家音像店,如今也要倒闭了。
快七点的时候,我抱着一大堆唱片回家,慢慢煮着意大利面,觉得自己在佛罗伦萨的乐趣正在慢慢减少。”
“警校的面试很顺利,我会在九月份入学。拿到offer的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博洛尼亚大学。这个地方曾经是我很想很想来的,我热爱翻译这个职业。我在这里吃了午饭,然后躺在图书馆外的草地上晒太阳,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
晚上回家后,我将那些和翻译有关的书籍都封存了起来,因为我需要在我的房间里腾出足够的空间来容纳即将到来的法医教材。
因为晚上实在无聊又为了练胆,在克丽丝的怂恿下和她一起找了美国的高分恐怖片《行尸走肉》来看,然后我到现在还在写日记……
那张在沃特拉拍的圣马库斯节照片已经快要坏掉了,我打算明天去照相馆看看能不能用底片重新洗一张出来。
克丽丝的脑子里永远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对行尸走肉这类恐怖片十分热衷,我却连釜山行都要拿着手机挡住画面只看字幕。她一脸同情的看着我,说到了警校的法医系有我好果子吃。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就在我找那张沃特拉拍的照片的底片的时候,克丽丝突然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和丧尸。我告诉她除非我真的见到了,不然我不会相信。
她没完没了地缠着我,非要我在丧尸的世界和吸血鬼的世界里选一个生存,她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想了一会儿,认真负责的告诉她,如果非要在丧尸和吸血鬼之间选一个,那我选择去死。
反正结果都一样,有什么好选的。
她几乎被我的回答笑到呼吸困难,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不是这样吗?等她笑完了,我的灾难还在继续,她不允许有自杀这个选项,一定要我选一个。我怀疑这是不是她的新课题,这个牛津大学心理系毕业的女人有时候真的挺恐怖。
我被她弄得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她看情况。她很不解,这还分什么情况(原来你也知道无论是丧尸还是吸血鬼,只要遇到都没差啊)。
我说,如果是五只以下的丧尸,那我就提着枪拿着刀冲上去爆掉它们的头。如果是成群结队那就算了,我选择吸血鬼。
然后我会坚持一个普通人的本分,以默默无闻为己任,绝不泡吧绝不晚归绝不抛头露面绝不去奇奇怪怪的地方,如果必要我会投靠梵蒂冈教皇国。吸血鬼数量没那么多,我要做的就是用尽毕生运气来避免和他们遇到,然后安享晚年,了此残生。
她笑得比上次还要失控……”
凯厄斯看到这里,翻页的手顿了顿,瞳孔猛烈皱缩了一下,鲜红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凯瑟琳日记里的意思,她好像很讨厌吸血鬼?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很讨厌……
这个想法很细微,出现得漫不经心却很快像风暴一样席卷了凯厄斯的思维。他快速翻过这一页,过快的速度让指尖即使是轻微的颤抖也在薄弱纸张上划拉出了一道锯齿状的裂痕,那些漂亮的字迹被撕裂开来。
凯厄斯皱起眉头,伸手抚平破碎的边缘,目光在桌上浏览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补救的东西。
入学后的故事还在继续,凯瑟琳在法医这个职业上的挣扎和逐渐适应就像电影一样呈现在凯厄斯面前。从一开始的狂吐不止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代价是她的胃落下了毛病。
“我接触到的案子越多,就越觉得地狱的空虚,因为恶魔都到人间来了。
下个周又是沃特拉一年一度的圣马库斯节,痕检科的米兰达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参加,顺便可以问问兰登有没有时间。我打赌她的目标是兰登,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挡箭牌。
很可惜我们都没有时间,要去罗马法医部交流学习,因此我不得不委婉的回绝她的好意。
她送给我一个吸血鬼风格的笔记本,问我有没有听说过沃特拉的传说,会不会觉得很阴森。
若是换作以前,我的答案是会,但现在不一样了。吸血鬼不见得就比人类可怕,看看我们每天经手的案子,人类有时候可比吸血鬼恐怖多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一种无法控制但是又别扭无比的放松感从心里涌了上来,在凯厄斯都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紧绷的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凯厄斯感觉到有些颓败,这种中毒一样的感觉从理智上来讲是必须被根除掉的,但事实是在牵扯到凯瑟琳的事情上,凯厄斯很少能保持他该有的理智。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地戒除这样的毒瘾又能不至于发疯?
答案是有的,凯瑟琳留在他身边,永远。
那些日记在凯厄斯的脑海里转换成一幅幅鲜活无比的画面:
凯瑟琳对自己的秀美长发从来都是缺乏感激和珍惜之情的,一时兴起就能把蓄了半年或者一年的长发一刀剪到脖颈处那么短。那些深褐色的发丝纷纷扬扬飘落在空气里,柔软无力地落在凯厄斯脚下。
他看着凯瑟琳左右甩了甩头,清爽利落的短发立刻划开一个圆润的弧度,跟着她的动作散开又收拢。她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一边哼着歌一边提起背包就往外走,轻快无比。
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被几个警校的室友拉去了KTV,对着点歌台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一首吉他版的《let her go》。
回家的路上,她带着因为喝多了酒的微醺而毫不吝啬自己的笑脸,继续哼着这首歌一直到坐在书桌前提起笔乱记一通,洋洋洒洒的歌词占了两页。
凯厄斯没有听过凯瑟琳唱歌的声音,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来勾勒,但是越是这样却越是虚幻。幻觉里的少女穿着松垮垮的大衣,衣领滑到手肘处,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让转椅托着她旋转,歌声洒满了整个房间。
“only need the light when it’s burning low,only miss the sun when it starts to snow, you only know you love her when you let her go, and you let her go(只有在朦胧灰暗时才会念及灯火明亮,只有在冰天雪地才怀念阳光温暖,只有在你已经失去她后才会明白,你爱她已经刻骨铭心,但你已经错失最爱)”
他快被自己这样的妄想逼疯,就像开关坏掉的电影放映机,失控一样地循环,不知疲倦。这些妄想从凯瑟琳留给他的并不算多的记忆里蔓延疯长,最后衰颓在现实里。
日记本放回桌上,凯厄斯走到阳台边,看着外面因为季节变迁而渐渐开始起了变化的森林和沃特拉,一动不动站了好久,直到阿罗亲自来找了他。
“你的办法很有用呢,亲爱的弟弟。”阿罗推开房间的门,并没有走进来的打算,“凯茜在西雅图的一家旅馆住过,当天下午就和一个福克斯镇来的人类一起……去了福克斯。”
当阿罗意识到卡伦家的预言师是无比的忠于卡莱尔后,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寻找预言能力的替代品,以及如何避开预言能力对沃尔图里行动的影响。
这三年来的各种明暗试探下来,阿罗终于发现了爱丽丝预言能力的缺点——只要这个行动不是直接针对卡伦家族的,那么爱丽丝就不会发现。
换句话说,只要将直接的行动拆分成许多步,一步一步地间隔着一定时间去实行,让她毫不察觉,那么预言能力能给卡伦家族争取到的时间就会大打折扣。
凯厄斯和阿罗并肩从宫殿走到普奥利宫的喷泉处,看着那些水流被高高抛起,然后闪着像宝石一样五彩的光芒纷纷落回水池。只要凯厄斯稍微集中下注意力,就能在那些水珠落回去前,看到自己留在水珠表面的影像。
阿罗最后做出总结:“所以你不能直接去福克斯,得换个办法,让爱丽丝先离开卡伦家。”
“知道了。”凯厄斯的回答依旧很简短。
要想支开爱丽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他们的证件上做文章。爱丽丝不会发现证件出问题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她只能预见到会发生的事,不能预见事物之间的联系。
吉安娜和切尔西将这件事做得很好,不露任何痕迹。凯厄斯在守卫们里面挑选出了精锐中的精锐,带着他们前往了福克斯。其实按照之前的铺垫,他无需这样大费周章,但是他也绝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他要凯瑟琳,现在就要!
……
西雅图就像是个被湿透了太平洋水汽的巨型海绵笼罩的城市,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下个不停的雨,即使是在万圣节的晚上也毫不例外。
切尔西传来了消息,爱丽丝和她的伴侣果然中计来到了西雅图,处理那些被篡改过的证件。
伴侣。这个词真是刺耳。
凯厄斯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出发的时间到了。简将之前就带着的黑色盒子递给了凯厄斯,那里面是一个特别定制的面具,没什么特色。但是简记得六年前凯厄斯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没有拒绝阿罗的邀请,和他一起去了沃特拉参加圣马库斯节。
那时他戴的就是这个面具,现在又是这个。
毫无疑问这个面具是和凯厄斯的品味绝对不相符的,但是他似乎对这个面具有种奇怪的执着,或者说对这个面具背后的某些事有着这样的执着。
简和亚力克跟在凯厄斯后面,德米特里在前面带路,福克斯镇在吸血鬼的超高速度下已经越来越近。
这时,简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凯厄斯没有束发。
他很少将头发这么随意地披散开,因为这会很大程度上给外人造成一种性别模糊的印象,但是这次……简眨眨眼,不再去想这件事,反正她作为守卫,只要尽忠职守就好,主人们的事情,他们不需要也没有资格去管。
福克斯因为广场的万圣节晚会而万人空巷,街道上冷清得可怕,只有那些南瓜幽灵灯还挂在各个店铺门口。再浓烈不过的人类气味指引着凯厄斯他们朝广场中央走去,德米特里依旧无法确定凯瑟琳的位置。
不过这也无所谓,福克斯镇就这么大,凯厄斯会很有耐心地把它一点一点翻过来,直到找到凯瑟琳为止。
这个想法就像毒瘾一样,让凯厄斯的情绪和身体都开始怪异地兴奋。咬紧的牙齿间,毒液开始缓慢地渗透流淌,渐渐充斥整个口腔,一种无比熟悉地欲/望开始在身体里苏醒,捕猎进食的欲/望。
几乎是一瞬间,凯厄斯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因为落单而钻进森林里打算抄近路追上同伴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动作灵敏矫健得像一只豹子。带着棒球帽的高大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凯厄斯的尖锐獠牙已经刺进了他的动脉,新鲜血液喷涌进嘴里,安抚性地解除了他身体里的干渴。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解药还没有找到,多少鲜血他都不会满足。